他一副好像他们已经滚过几百回床单的模样,引起乔妍的不满。
“你干嘛说得一副我们好像已经上床的样子?”她抗议。
“上床?”丹伦顿了一下。“是圆房的意思吗?这说法真有趣。”呵呵,她果然就如青峰所言,穿的用的都和他们不同,连用词也不一样。
“这、这是我的家乡话。”笨蛋乔妍,又说错话。
“哦,原来是乔姑娘的家乡话,还挺特别的。”她的家乡话竟然是北京话,可他记得她说自己是南方人,他可没听说过南方有哪个城镇是说北京话的,这其中必定大有问题。
“这、这不是重点。”都被他搞乱了,可恶。“重点是我们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只是不小心在你房里头睡着,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暧昧。”
“别太有自信了,乔妍姑娘。”他忽地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凌厉,扇子也收起来。
“什么?”乔妍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地看着丹伦,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说,你不要对自己太有自信。”他再重复说一次。“你对我也不是毫无感觉,不是吗?”
丹伦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乔妍傻眼。她对他有感觉,他凭什么这么自信?她可是号称永远不会谈恋爱的乔妍啊!
她很想反驳,或是干脆站起来走人,可她什么都没做,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慢慢朝她压近。
北京郊区的天很蓝,虽然比不上台湾东部海岸线,但已足够形成一个梦幻的情网,将他们笼罩。
北京郊区的地很绿,虽然比不上欧洲的公园,但已足够形成一片绿色汪洋,而他们就深陷其中。
在蓝天绿地的衬托下,他们周遭的空气好像和平日不一样,变得更浓郁、更沉重,更让人无法逃离。
乔妍的脚彷佛生了根,在丹伦专注的凝视下深深扎进地底下,逃不了,也跑不掉。
他的脸慢慢逼近,像是电影的慢动作,又像是画中的人物走出画布的框架,刚硬却也柔和的线条,在她眼前刻划成永恒。
她的心跳突然间加快,呼吸变得急促,脑中一片空白。
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丹伦的唇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唇瓣,乔妍努力找回理智,在最后一刻清醒,转头逃开。
丹伦没碰到她的唇,嘴唇倒是擦过她的粉颊,虽未大获全胜,也算是小有斩获。
“你好像从那个姓林的账房那里,没收了几本账册?”乔妍随便找个话题掩饰刚差点发生的吻,不是很成功,但总算让她混过。
“是拿走几本。”他耸肩,不介意让她暂时逃掉,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
乔妍不清楚账本的内容,也不知道许四川到底侵占了丹伦多少银两,但依常理判断,许四川不会让他带走有问题的账本,接下来得小心行事。
“乔姑娘。”
“什么事?”回京的路还很漫长,许四川会在哪一段路下手呢?真是伤脑筋。
“你怎么会点头答应当总镖头?”
“啊?”她还在想怎么保护他的安全,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你应当知道平安镖局的状况,为何还要接下这烫手山芋?”丹伦一直就想问她,普通人逃都来不及,她却义无反顾一头栽进这团烂泥巴。
她为什么接手平安镖局?这是个好问题,从一开始,她就没停止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疯了,一间负债累累又成天有人上门找碴的镖局,她扛下来做什么?只是自找麻烦。
但她只要看见兄弟们脸上的笑容,立刻找到答案,她不能让笑容从他们的脸上消失。
“就当是做义工喽!”谁叫她这么鸡婆,原本她只是想找个栖身的地方,怎么想到会跟镖局的兄弟混出感情来?实在是始料未及。
“义工?”
“很难解释。”她又不小心说溜嘴,这个时代哪有义工啊?有也不是这么说,难怪他听不懂。
“是义务帮忙的意思吗?”偏偏丹伦的理解力很强,她就算不解释他也能懂。
“就是这个意思。”哇,他好聪明,不愧是天才。
“乔姑娘,你知道你经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吗?”丹伦试探性地问乔妍,问得她一阵手忙脚乱。
“家乡话、都是家乡话!”她陪笑。“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事,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原来如此。”什么都推给家乡话,它可真好用,他干脆去寻找另一个故乡好了,说不定哪天能派上用场。
“我去帮青峰打水,你好好休息。”为了避免露馅,乔妍随便找了借口逃离他身边。
乔妍不待丹伦点头,起身跑向青峰。
“青峰,我来帮你打水。”她一把抢过青峰手上的木桶,抢得青峰一脸莫名其妙。
“您不是和二爷聊得正愉快吗?不必特地来帮我……”
“闭嘴。”她横眉竖目地命令青峰。“我说帮你就帮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乔妍和青峰之间的对话清清楚楚传进丹伦的耳朵里头,他不禁闷笑。
为了逃避他搞出这么多名堂,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丹伦故意多看乔妍几眼,乔妍不经意接触他暧昧的眼神,心猛然跳一下,马上转身面向小溪,用力汲水。
“哇!总镖头,水都满出来了,您还一直往桶子里装水!”青峰在旁边被水溅到短衫唉唉叫,遭到乔妍一记白眼。
“闭嘴!”她越不愿意在丹伦面前闹笑话,就越是出糗,丹伦终于再也忍不住大笑,哈哈哈笑得乔妍满脸通红。
“总镖头,您的脸好红!懊不会是发烧了吧?”青峰后知后觉,完全不知道乔妍为什么脸红。
“闭嘴!”乔妍不停重复这句话,丹伦则是笑弯腰,看她和青峰打闹。
丹伦突然意识到,自从他和乔妍相识以来,每天的心情都很愉快,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天都没有落下。
也许是大家相处得太愉快,让他们放松了警戒。镖局的兄弟们除了青峰和乔妍以外,剩下的三个人喂马的喂马、检修车轮的检修车轮,大家都有活儿干。身为雇主的丹伦不想妨碍大家做事,原地坐着想事情,谁也没注意到有人正悄悄接近。
许四川派来的杀手,踮着脚尖无声无息地潜入他们休息的空地。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杀掉丹伦、抢回账本,如果镖师胆敢妨碍他们行动,也一并杀掉,他们总共带了十个人,人数是镖师的两倍,不怕成不了事。
杀手们由外朝内慢慢缩小包围的圈子,他们相当好运,丹伦就坐在最靠近他们的地方。镖师们都穿着粗布衣,只有他穿印花缎子,极为好认,他们一眼就认出丹伦来。
丹伦虽然在想事情,但仍然注意到杀手们的脚步声,在他们还没靠得太近之前,出声斥喝对方。
“什么人?”
乔妍和青峰闻声停止打闹,转头看往丹伦的方向,杀手们见形迹败露,拿起刀便朝丹伦砍去。
“二爷!”
所有镖师都跑向丹伦,但大伙儿跟他的距离太遥远,来不及阻止杀手。
乔妍早料到许四川不会轻易罢休,但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凶狠,他们离开官庄不过半天路程,就派人追杀他们。
她不做他想,掀开袍子拉开腰包的拉链将手枪取出来,装好弹匣,利落地上膛,瞄准杀手的手。
“姓佟的,你去死吧!”杀手高举大刀刚要砍下,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砰!
他的手臂当场被打穿,血流如注。
杀手们见状惊慌,纷纷转头看是谁打伤他们的同伴,只见乔妍双手握住黑色的短枪指向他们,枪口还在冒烟。
“那、那是啥?”杀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见过短枪。
“是暗器吧!”好厉害的暗器,能把手臂捅出一个洞。
“我的手臂,哎哟!”受伤的杀手痛苦哀嚎,伤口好像被人放火烧一样又痛又热。
“总镖头!”镖局的兄弟们也很惊讶,大声叫乔妍。
“如果不想挨子弹就快滚,我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乔妍的眼睛射出冷冽的光芒,说到做到。
“我的手疼呀!”挨子弹的杀手痛到嘴唇发白,带头的杀手虽然心疼兄弟,但一想到许四川的交代,还是不怕死地上前刺杀丹伦。
乔妍面不改色扣下扳机,再射一枪打穿带头杀手的肩膀,对方痛得用手捂住伤口,站都站不稳。
“大哥,那女人使的暗器太可怕,咱们还是走吧!”其他杀手看到她手上的枪就害怕,纷纷往后撤退,不想拿自个儿的性命开玩笑。
带头的杀手自己也受了重伤,只得同意。
“撤!”
杀手们于是撤得一个都不剩,乔妍怕他们使诈,对空鸣枪警告他们要敢再回来,这次她不会手下留情,杀手们果然也很听话的跑光光,没人敢再回头偷袭。
确定敌人完全清空以后,乔妍悄悄将弹匣拔掉,连同手枪一起收进腰包,再用袍子盖好。
“总镖头!”镖师们全跑向乔妍,感动到无以复加,如果她没有及时使出暗器,丹伦的性命就不保了。
“您好厉害,那也是西洋玩意儿吗?咱们从没见过。”青峰对乔妍的崇拜又往上升一级,几近五体投地。
“是西洋玩意儿。”她这把枪确实是从美国进口的,正宗的洋货。
“真了不起。”
这次同行的镖师们多数年轻,大约都是二十岁上下,对事物充满好奇心,却又不加以追究,乔妍只要随便编个理由就可以混过去。
镖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赞美乔妍,唯独丹伦不出任何声音,而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凝望着她。
“丹伦贝勒,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乔妍走到丹伦面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焦急问道。
丹伦没答话,但专注的眼神比任何语言更能挑动人心。
“你在担心我吗?”着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丹伦懒洋洋的反问她,透过他的眼眸,乔妍才发现自己好像关心过头。
“我没有……”
“你在担心我。”他也不管她如何回答,伸手扣住她的腰,就把她拉过去低头吻她。
在场所有镖师都瞪大眼睛,包括乔妍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未经她的同意,就夺走她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