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之所以拥有矿山,说起来只是巧合。武家堡第二代当家,因为借给朋友一大笔钱,对方无力偿债,便将一片没什么价值的土地抵押给他,其中包含这座矿山。
因为跟平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武家没怎么理会这片土地,任由它荒废,直到五年前某位乡民不小心挖到煤以后,山中有煤的消息才传了出去。
只是采煤需要不少银两,武鉴钧再三评估,和武老夫人商量以后才决定开采,至今已有三年。
司徒云心有多好奇自然不必多言,她好奇到甚至想下矿坑探险,被武鉴钧厉声阻止。
“坑里头很危险,一不小心挖错地方便会崩塌,你只能待在洞口。”武鉴钧不拿她的生命开玩笑,反倒是司徒云心不能谅解。
“你进去就不危险吗?”她不服。
“我熟门熟路,坑里有几条通道我都知道,也知道怎么闪躲。”武鉴钧摇摇头,不准就是不准。
司徒云心再好胜,也知道这时候最好别跟他争,肯定得输。
于是,她只好守在洞口等他出来,方才明白那些矿工家人的心情,一定跟她一样焦虑无助。
武鉴钧在矿坑待了将近一个时辰,司徒云心也提心吊胆约一个时辰。
她焦急地在矿坑的入口走来走去,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他出来,她已忍不住汹涌的情绪,直扑他的怀抱。
“我担心死了!”她将他抱得紧紧的,忧虑全写在眼底。
“我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话虽如此,武鉴钧仍是将她拥紧,有人挂念的滋味真好,给他更多的动力,也带给他更大希望。
“我就是会担心呀!”她也知道矿坑安全无虞,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情,她有什么办法嘛!
“我答应你,以后尽可能少来,这就行了吧?”女乃女乃也说过好几次,让他派人来代巡矿山,不需要他亲自下坑,但他就是不听,如今看来是有听从的必要,总不能每回都让家人心惊胆跳。
“嗯,除非你也带我下坑。”她真的很讨厌等待的感觉,不如让她陪着去,出事也有人照应。
“休想。”他不可能答应。
“小器。”她没看过矿坑,让她参观一下会怎么样?她又不是一般弱女子,能够保护自己。
司徒云心就利用这一点和武鉴钧商量,武鉴钧为了断绝她的念头,迅速将她带离矿坑,省得她闹个没完没了。
之后,武鉴钧去跟掌管矿山的管事对帐,并讨论了一些炼煤的细节,司徒云心才知道原来一块小小的煤炭,得经过如此繁复的工序才能使用,不由得对它另眼相待,发誓不再随便浪费。
本来她还巴望去参观炼煤的,但武鉴钧并不打算去炼炉,另有别的行程安排,害她满腔热火顿时冷却下来。
不过她也同时好奇接下来他要带她上哪儿去?矿区大部分住的都是些在当地采矿的矿工,连一间象样的客栈也没有,司徒云心实在不明白武鉴钧想做什么。
武鉴钧接下来的行程,就是去拜访这些矿工的家人,并每户发给十两银子,当作安家费。
司徒云心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他为什么非把会票换成现银不可,原来是为了发给这些矿工的家人。
“武公子,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每回来总不忘给咱们送银子。”每户人家都心怀感激,不停跟武鉴钧道谢。
“您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他也总是这么回道。
司徒云心就这么跟在武鉴钧的身边,拜访所有矿工的家里,直到包袱内的银子如数送完,总共五十户人家。
“累死了!”受人欢迎虽然是好事,但一家一家拜访实在吃不消。
司徒云心都快累培。
“你真没用。”才拜访几户人家就喊累,还说要成为他的好帮手,依他看只会帮倒忙。
“总共有五十户人家哪!”她抗议。“就算一家停留半刻,也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你才知道,我来巡视一趟矿山有多么不容易。”既要防银子被抢,还得下坑关心矿工,同时还得照顾矿工家属的生活,可谓马不停蹄。
“采矿这么有赚头吗,不然你何必这么辛苦?”司徒云心满脑子疑问。
“有没有赚头,还得等把煤挖出来才知道。”武鉴钧苦笑回道。“咱们这座矿产的虽然是明煤,但不好开采,目前还是赔钱。”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笑得这般牵强,眼下来说,这并不是一桩好生意,而且也不保证未来一定会赚钱。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发给他们银子?”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可以过上半年好日子。
“赔钱是我的事,人家总要生活吧!”武鉴钧回道。“再说,身为东家,本来就该照顾好工人的生活,人家才愿意帮你卖命。”
他说得没错,东家理应如此做。但司徒云心见过好几个东家,却苛刻底下的人,别说提前拨给安家费,就连事后的分红都要斤斤计较,哪像他这么大方。
司徒云心大受感动,本来她以为他是个疑心病重又势利眼的男人,现在看来那都是假象,是他故意表现出来驱赶女人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好高兴我没有等错人!”她感动到巴住他的手臂撒娇,武鉴钧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收敛点儿,大家都在看了。”他拼命干咳,司徒云心才发现好多矿工人家都在捂嘴偷笑,不禁脸红。
“不管,他们要笑就去笑。”她豁出去了。“反正我脸皮厚,不怕他们笑。”
司徒云心死活都不愿意放开他的手,武鉴钧嘴巴上虽然不高兴,倒也将她的小手握得紧紧的,两人十指紧扣,外人看起来无限甜蜜。
打从他们共赴矿山以来,感情确实一天好过一天。两人感情发展之迅速,连司徒云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她并且祈祷,如果这是梦境,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这些日子武鉴钧对她太好了,好到她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武家堡。
然而,她终究还是得面对现实,他们不可能在外漂泊一辈子,武鉴钧也得将矿区的情况向武老夫人汇报,毕竟现在还是武老夫人当家,由不得他们任性。
由于天色已暗,最后一户矿工人家留他们过夜,这附近因为没有客栈可供住宿,他们只好打扰该户人家,两人分别窝在小到不能再小的房间,着实折腾了一晚。
棒天早上,他们便迫不及待整装出发,想尽快上路伸展筋骨,也想尽快赶到下一个城镇。
自他们离开武家堡以来,已经过了七天,比武鉴钧一个人时多花了两天,回程还要再花上两天,不过他想他女乃女乃应该不会在意。
他们在天黑前,赶到名叫“宜锡”的小镇,顺利投宿。
这豆点大的小镇,除了他们住的客栈和一间茶肆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因此他们早早上床睡觉,以储备精力方便明日赶路。
虽说是睡觉,但其实两个人都睡不着,都清楚地意识到,他(她)就在隔壁。
两个人躺在床上,中间仅隔一道墙,心跳相同,呼吸也相同。
怦怦!
怦怦!
他们在同一时间凝视客栈的天花板,心中想着对方睡了没有?心中想着也许对方正在想他(她),两个人都有一股冲动——打开门,飞奔到对方的怀抱,紧紧抱住对方。
但他们终究没有这么做,只是辗转难眠一整夜,隔天早上带着略显疲惫的神情,跟对方打招呼。
两人明显没睡好,都想着对方,都想碰触对方,也许只差那么一点机会,就会引爆彼此的。
回程的路上,他们没有太多交谈,好像突然变得很尴尬,他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在距离他们上次差点被抢劫的镇子大约十里处,突然下起雨来。
哗!
雨势大到像用倒的,迫使他们不得不去之前到过的山涧躲雨。
他们匆忙地解下木箱,狼狈地冲进山洞,两人已经浑身湿透。
武鉴钧找到上次用剩的干柴,迅速生火,就怕司徒云心冻着。
司徒云心在一旁冷得直打哆嗦,一直催促他快点儿,现在虽然是夏季,淋雨加吹风感觉和冬天受冻没什么两样,都是冷到骨子里。
“先去换衣服,再来烤火。”他已经尽力了,就知道催他,回头换她生火,看她做何感想。
“好……好。”不是她想催他,而是真的很冷嘛!她都在发抖了。
武鉴钧遵守老规矩,背对着她让她换衣服,自己则大声念定心咒外加拼命往火里添干柴,方能克制自己不要转身。
这一头司徒云心先解开腰带,再月兑掉外袍和裙子,正要解开白色中衣的时候,一团黑影突然从她的脚边窜出来,吓了她一跳。
“啊——”她直觉使出尹荷香教她的影飘,跳到武鉴钧身后,就怕那团黑影是她最怕的老鼠。
温热的身躯不期然贴紧他的背,武鉴钧先是僵住,心脏接着评评跳个不停。
怦怦!怦怦!
快得像被一千匹马践踏过,即将四分五裂。
他强迫自己冷静,不要太兴奋,不过她胸前那两团突起不断挤压他的背,想要保持冷静真的很困难。
“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呼吸都不顺畅,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说起话来沙哑无比。
“有、有一团东西从我的脚边跳过去。”她指着角落边的黑影,它显然也被她吓到,定住不动。
“野兔而已。”武鉴钧仔细瞧了黑影一眼,那黑影一溜烟溜掉,在火光的照耀下现出它原来的模样。
“原来是野兔。”司徒云心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鼠,什么都好谈,天晓得她真的很怕老鼠,活月兑月兑就是她的天敌。
然则对武鉴钧来说,她才是天敌,而且是全世界最诱人的天敌,激起他向她挑战的。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毅然而然地转身,面对司徒云心。
司徒云心湿答贴身的中衣,在火光的照耀下,有如透明的薄纱,将她的身体曲线照得一览无遗,清晰可见。
武鉴钧不禁倒抽一口气,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脑门,下半身迅速起反应。
他知道他若是君子,这个时候就该礼貌的转身,请她尽快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符合礼节。问题是这个时候他情愿当小人,宁可使用肮脏手段,也不愿意错过她的美。
司徒云心也注意到他不寻常的反应,突然变得害羞起来。
“呃,那个……”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却教他下一句冒出口的话给停下脚步。
“我们今晚就成亲如何?”他忽地提出建议。
“成、成亲?”她有没有听错,他确实说了“成亲”这个字眼儿吗?
“反正我们正好在山洞,干脆提早进洞房。”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挑这个时候讲笑话,司徒云心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你不要开玩笑。”她转身走开,很快又被武鉴钧转回来。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他用眼神跟她保证他很严肃看待这个提议,司徒云心凝视他的眼睛,感到无比困惑。
“反正我们迟早都要成亲的,不是吗?”从他当着朱陆的面,大喊她是他的未婚妻开始,其实就已经认了这一桩天上掉下来的姻缘。只是他过于倔强,不肯承认早在比武招亲大会上,就已经对她一见倾心,一直做不必要的坚持,不然他们也许更早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