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你好了没有!我明天还得上班!”童爸爸大概耐不住童梓姬的慢动作,又深知她爱嚼舌的劣根性。忍不住饼来叫人了。
“啊,好了好了。”童梓姬对着门口叫嚷了句,回过头来对柴劭淳问道:“柴医师,我们家丫头交给你没问题后!”
柴劭淳凝了她一眼,像在决定什么重要人生大事般,重重地点了下头。“没问题,你放心吧,等一下麻烦帮我将大门带上。”
“没问题,那我就先走喽,拜拜!”然后来无影去无踪,风一般地闪人去了。童梓姬一走,诊疗室就像是被净空了一般,静悄悄。
“你干么叫我妈把门带上?”总觉得该说些什么似的,童颖绿终于在睽违了一个多礼拜之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不知道现在很晚了吗!”将医疗器具一一从消毒箱里拿出来,他可不忍心让她痛太久。“大门不带上,难保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闯进来。”
童颖绿盯着头上未开的顶灯。“静心社区”’里没有奇奇怪怪的人。”除了你之外!她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微微勾起嘴角,他不置可否。“很难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何况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老师没有教你吗?”他淡淡地调侃道。
你才走最该防的那个坏蛋!她在心里再补上一句,干脆闭上眼任由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她的牙的确痛了两天,八成是长智齿了;二十六岁才长智齿,着实有些可笑。
“来,把嘴张开。”
打开顶灯,柴劭淳稍稍检查过她的牙,很快便发现令她难受的问题点——智齿被牙肉包覆住而长不出来,难怪会痛得连脸都肿了。
“怎么不早点来找我?”非得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笨女人一个!
她没有答腔,根本懒得理他。
难得对他产生那么点好感,结果他只把自己当成路边野花,教她怎能不生气!
她气都快气死了还来找他?又不是自讨没趣。
先将她红肿的牙龈消毒过一遍,他开始收拾才刚拿出来的器具。“晚上不好拔牙,明天早上再来。”
“明天!”他的意思不就是要她再痛上那么一晚?!
这家伙八成是恶整她的!早知道她痛到死都不会跟老妈来他这里看诊。
“你要现在拔也可以,但你得住在我这里。”主要是担心她拔了牙后血流不止,万一出了问题可没人承担得起那个后果,所以他才不肯在此时为她拔牙。
但若她坚持,他可以“通融”地让她住在自己家里,由自己来看顾她;这可是她才有的“特权”,别人可没有这个荣幸。
“你……”不由自主地,她将他的意图主动导往不正的方向,两颊控制不住地泛起好看的羞红。“你神经病啊,我为什么一定非得拔牙不可!”
不是用消毒水、紫药水什么的随便涂涂抹抹就好了吗!她就知道他是个庸医。
“你的智齿长得太沉,冲不破坚韧的牙肉,虽然努力往上长,却牙肉硬堵在里面,当然会发炎了。既然将牙肉割开得挨上那么一刀,倒不把那颗作怪的智齿拔掉,往后就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他以专业的理论解说道。
她的小脸瞬间苍白几分。“那我……我今天晚上怎么捱!”她不愿示弱,可是在这个非常时期,她不得不拉下脸来求救。
“你可以考虑吃止痛药,要的话我开给你。”不过当然是治标不治本。“或者你愿意在我这里睡一晚!”当然,这是他较为乐见的方式。
“你很奇怪,我家就住在隔壁,为什么我要拔牙就非得在你这里“窝一晚?”不知怎的,她特别排斥“睡”那个字,仿佛那个字代表着什么天理不容的暧昧情事。
“拔牙之后会出血,谁晓得你会不会失血过多!”他故意吓她,虽然这是事实,但恐吓的成分居多。“到时候万一童妈妈要我娶个牌位当老婆,你说我该怎么推卸才好?”他淡淡地调侃道。
“你在胡说什么!”她胀红了脸,再也受不了他任何暗示性的言辞。“满嘴胡说八道,开药啦!”
微叹口气,他颇有错失良机之憾。“你确定不睡在我这里!”
他就吃定她有口无心,笃定这么残忍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你……”她气到说不出话来,直接由诊疗椅上跳了下来。“药给我,我要回家了!”
噢!害她的牙又疼了,真是该死的臭男人!
柴劭淳讪笑了声,走进配药室里拿出止痛药。“记住不能吃太多,先吃一颗,要是还疼再吃第二颗,之后得隔四个小时才能再吃。”
他其实也不太愿意让她吃止痛药,因为止痛药伤身;但瞧她着实疼得厉害,还是让她止止疼较为要紧,不然她今晚恐怕是别想睡了。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真讨厌,这些基本的用药常识她还有,老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小表。由口袋里捞出健保卡,她不是很高兴地丢给他。“拿去啦,健保卡。”
眯她一眼,他拿出健保章在她的健保卡上盖了一格。“今天没治疗,明天就不用再盖了。”
“这么好喔?多盖你们不是可以跟健保局多申请诊疗费用。”见不得他脸上碍眼的笑,她老大不爽地损他一损。“喏,一百块给你。”
“友情大相送,不收你钱行不行?”这回柴劭淳用瞪的,直接把钱还给她。“我靠的是本事赚钱,那种黑心钱我不屑赚!”
懊死的小妮子,把他看得这么扁,看他明天怎么“修理”她!
哼“算他有点志气!不肯承认他的坚持有加分的作用,她讪讪地在心里冷哼一句。
他佯装不经意地问:“你干么每天窝在家里不出门?躲我啊?”待正经事处理到一个段落,他终于有心情来和她“谈情说爱”了。
童颖绿微微沁出冷汗,脸颊却不由自主地烧灼起来。“哪、哪有!你不要乱猜啦!”
“童妈妈告诉我的,总不会有错吧?”这小女人又开始犯倔强了,跟她坚韧的牙肉一模没有两样。
“你少听我妈乱讲,我在赶工作不行吗!”讨厌!老妈怎么可以把自己女儿的生活作息告诉外人咧!谤本不懂得帮她留点颜面。
“是喔?”他又笑了,显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赶工作赶到牙疼都没感觉,那工作真有那么重要?”
“废话,你的工作难道不重要?”笑死人了,男人的工作狂向来比女人还严重,她才不信他会比自己强上多少。
他摇了摇头。“我是工作不忘娱乐,至少不会像你这样虐待自己。”
童颖绿百无聊赖地踢地板,即使地板光洁无瑕。
“我哪有虐待自己?我还是会找时间休息的啊!”她越说越小声,仿佛连自己都感到无限心虚……
陡地拉起她的小手,他温柔地轻抚她柔软的手指。“还不承认你在躲我!”
“开什么玩笑!我何必躲你!”她急着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放,急得她又红了脸蛋。
抬起她始终不肯面对他的小脸。“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那么容易脸红!真的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不死心地再问一句。
“关你什么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撇开脸,又羞又恼地鼓了双腮。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属鸭子的。”
“什么意思!”她不懂,什么叫做属鸭子!
“嘴硬啦?”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她的红唇,意思就是她的嘴跟鸭子一般硬,搞不好还更胜鸭子一筹也说不定。
眨了眨眼,她微愠地推开他使坏的大手。“讨厌啦!人家牙齿痛得要死,你是嫌我不够痛喔!”
“怕痛还不早点来,你活该啦!”他也很生气啊,气她的不信任和逃避。
委屈地撇撇嘴,她陡地一阵鼻酸。“我要回家了,明天早上再来拔牙。”
“绿,你有什么不高兴就说出来,别这样憋在心里。”他固执地拉住她,仿佛跟她比耐心似的。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
吸吸鼻子,她又想逃了。“没有啊,我没有不高兴;牙很痛,我想我该吃止痛药早点休息了,晚安。”
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不放人吗?
大手一松,她就像条滑溜的小泥鳅,咻地一下,再次由他手心里溜走——
没关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力跟她周旋!她逃得了一次、两次、无数次,终有逃不出他手掌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