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奕奕的到公司上班,或许是因为心情很好的关系,萧彩虹处理起事务来特别顺手,任何麻烦到她手中都会迎刃而解,嘴里甚至还哼著小曲儿,让人想不发现她的好心情都难。
采购主任李玉娟凑了过来,八卦的追著她直问:“彩虹啊,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还唱歌咧!”
萧彩虹总是笑而不答,嘴角始终噙著上扬的笑意。
中午时分,办公室蓦然闯进一个令萧彩虹十分错愕的人物——泰莓。
“小莓?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彩虹才将桌面收拾乾净,正准备洗个手吃午饭之际,便看见泰莓推开门走进来,让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阿嫂啊,你的记忆力越来越不好了溜,你忘了把便当带出门啦,老妈叫我给你走一趟。”
将饭盒放到萧彩虹的桌面上,泰莓大刺剌地拉开椅子坐下,小手在脸部前方摇晃,一副急需休息的模样。
“不好意思喔,小莓,我真的忘了。”萧彩虹搔搔头,自己承认今早太过匆忙,全然忘了自己准备了便当一事。
“没关系啦!”泰莓挥挥手,根本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哟!阿嫂,你们公司还真小啊!”
泰莓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乌云天正巧由总经理办公室走了出来,当场就听见这话,却不见他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是啊,我们公司才刚起步,规模不可能太大,小是理所当然的。”
泰莓猛一回头,一眼瞧见乌云天,不好意思地吐吐小舌头。“厚!你干么正好挑这个时间出来啦?”
“我出来准备去吃饭,还得挑时间喔?”乌云天的浓眉挑得老高,大有受不了的意味。“太妹小姐,你很闲喔,一天到晚看你乱跑。”
“欵,你这个人很没礼貌捏,我叫『泰莓』,不是『太妹』,你嘛帮帮忙!”泰莓皱了皱小鼻子,有些老大下高兴。
“哟呵,谐音嘛,好叫又不容易忘记,我觉得很好啊。”乌云天嘻皮笑脸地调侃道,也不担心泰莓是否会不高兴。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泰莓嘟起嘴,看来可爱极了。
“小莓,你吃饭了没?”萧彩虹拿出便当放在桌上时,陡然想到这个问题,顺口问了一下。
“还没啊。”打从刚才出门之后,因为怕老妈热好的便当会冷掉,所以她一路上不敢乱晃,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还空著呢。“老妈就一直催我出门咩,我就只好乖乖出门了嘛!有时我还真怀疑,到底谁才是老妈的女儿,我总觉得老妈好像比较疼阿嫂你呢!”
女娃儿这厢心理又不平衡了,开始以心中的天秤来衡量父母对她的感情。
萧彩虹心口一紧,不希望小莓又想偏了。
“小太妹,婆婆疼媳妇是理所当然的事,你吃什么醋啊?”不料萧彩虹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乌云天就答腔了。“小气鬼!”
“什么嘛!”泰莓仿佛跟他杠上了似的,气呼呼的要他说个明白。“你,给我个理由,要能说服我的理由喔,随随便便的我可不接受。”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婆婆当然要疼媳妇—你想想,自己的儿子将来都得仰仗这个媳妇照顾、打点,为了让媳妇对儿子更好一点,你说,这个婆婆要不要贿赂那个媳妇呀?”
甩著手上的钥匙,乌云天说来头头是道。
哇咧……说起来好像还有点道理捏!
泰莓不由得有些崇拜起他来了,可是在一旁的萧彩虹却是快听不下去了。
这两个人够了没?居然大刺剌的在当事人面前讨论这种事?!真是教人无地自容啊!
“好了,小莓,你该去吃饭了喔,万一饿坏了,你大哥会怪我的,你舍得我被你大哥骂喔?”
“啊!”嘿嘿,这招厉害,泰莓立刻就举白旗了。“不会啦,大哥才不会骂你;别人是不知道啦,可我知道大哥最疼你了,他绝对舍不得骂你的啦!”
“不管,你去吃饭就是了嘛!”难得的,萧彩虹执拗了起来。
“好嘛好嘛,我去吃就是了。”泰莓是真心喜欢这个阿嫂,加上萧彩虹也是关心她才会这么要求,她自然没理由反驳。“反正我下午没课,正好慢慢的吃顿午餐,然后再直接回家就好。”
“小太妹,你要去吃饭啊?”乌云天看看手表,肚子实在是饿了。
“废话,人是铁、饭是钢,你不用吃饭的喔?”面对不同对象,态度便有所不同,这一点泰莓可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又凶我?”乌云天轻叹口气,露出无限委屈的眼神。“我本来好心想请你陪我吃顿饭的,看来你是不愿意了。”
“啊!”泰莓眨了眨眼,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连忙撒娇地扯了扯乌云天的手臂,放软声调说道:“没有啦,我哪有凶你?走啦,我们一起去吃饭嘛!”
萧彩虹翻翻白眼,心里著实佩服这小妮子的反应。
实在是见风转舵第一名啊!
乌云天挑眉,无奈地看了萧彩虹一眼;萧彩虹向他耸耸肩,不予置评。
美味的便当、晴朗的午后,正是午休的最佳时机。
打开花圃的锁,萧彩虹拿著手电筒走进去,见到花圃中心地带的温室透出微弱的灯光,便循著那点光靠了过去。
为了培育新品种的花卉,泰阳已经埋首花圃多日,经常没有回家睡觉,夫妻俩甚至连面都见不到,更别提讲上一、两句话了,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连著几天,萧彩虹起床时,床畔的床位和被褥都是冷的,她便可以知晓泰阳又没有回家了,这让她不见有些惆怅。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才刚怀孕不久,丈夫就连著几天夜不归营,虽然心里是相信他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模黑到花圃找人。
才推开温室的门,模糊间听到些许细微的声响,仿佛有人在说话似的,萧彩虹没敢出声,寻著声音逐渐靠近。
“好了,你喝杯水,等舒服点我再送你回去。”
是泰阳的声音,不晓得在和谁说话,却不难听出话语里的温柔,令萧彩虹的心乱了节奏。
谁和他一起在温室里?
她知道温室区里有特别隔出一块空间当休息室,平常泰阳就是在那里处理公事和午休,而这几天他为了工作,也都是在这里过夜;但,除了泰阳之外,谁会在这个时间还留在温室里?
“我就知道你还关心我。”一道清女敕的女声响起,直接重击萧彩虹的心脏!
女人?
泰阳和一个女人单独锁在温室花房里?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心跳快如擂鼓,蹑手蹑脚地隐藏在茂密的花丛间,就著微弱的灯光想看清眼一刚的景象——
“别说儍话了,就算我还关心你,也是基於朋友的道义,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将沙发上的薄毯盖在女人身上,泰阳高大的身躯正好背对萧彩虹的方向,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女人陡地伸手扯住泰阳的手臂,美丽的脸庞流露出哀怨的表情,显得楚楚动人。“我知道你对我好,是我不知道珍惜,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重新来过?意思是……泰阳和这个女人曾经有过一段感情?!
“玉兰,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我拜托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泰阳显得无奈,声音里透著疲累。
“不要!”女人激动了起来,怎么都不肯放开他的手。
“你别骗你自己了行不行?如果你真能忘了我,那为何还要让我到你的花园农场里工作?”
萧彩虹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这段婚姻来得如此突兀,她甚至没想过泰阳是否曾经有过喜欢的女人,只是儍儍的一头栽进去,自认为自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什么?
她的错觉?
还是幻影?
她都被弄糊涂了!
“因为你需要工作,就这么简单!”泰阳拨开那个叫玉兰的女人的手,挺了挺弯曲的背脊。
“我不相信!”女人开始哭泣,仿佛受不了他绝情的举动。“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为什么就是不敢承认?”
泰阳浅浅的叹息在空气中响起,包含著许多无奈。“你休息吧!”
“不!”女人还没完,再次扯住他急欲转身的衣袖。“为什么你不等我?我才离开这里不到一年,你就娶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你不等我?!”
萧彩虹的耳朵嗡嗡作响,全然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只是个填充物吗?填充那女人不在身边时的替代品?!
事实根本不像他先前所说的那样,从小他就等待著她成长,直到她回到他身边的好时机,再将她迎娶过门?
她变得混乱,不晓得自己该继续看下去,还是该选择马上离开?
“你明知道我是有老婆的人,何必再苦苦纠缠?”泰阳似乎上火了,再次拨开女人的手。“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些无聊的过往,你好好休息吧!”
“一点都不无聊,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女人由沙发上坐起,不由分说地抱住泰阳才刚转身的腰际。
萧彩虹蓦地眼前一花、双腿一软,她急忙攀住身边的花架,可惜花架似乎承受不了她突如其来的施压,应声而倒——
“谁?!”
泰阳猛一抬头,便见萧彩虹瘦弱的身躯随著花架倾倒,他惊愕地瞠大双眼,不假思索地一个跨步,将跌倒在地的彩虹扶抱起来。“彩虹?”
萧彩虹虚软地攀住他健壮的手臂,双唇止不住发颤。
“对不起,我只是……”
“干么说对不起?”泰阳蹙起眉,陡地想起什么似的,漆黑的眼凝著她。“你来多久了?”
“没……”感觉自己的心出现裂缝,而她,努力的想忽略那种心碎的感觉。“我才刚到,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欲盖弥彰!
“你就是泰阳的妻子?”玉兰掀开薄毯,不知何时已站到泰阳身后。“我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看来也不过尔尔嘛!”
“玉兰!”察觉萧彩虹的身躯变得僵直,泰阳紧紧搂住她发颤的身躯,凶狠地瞪了玉兰一眼。“如果你休息够了,现在就可以离开!”
“不够!我为什么要把你让给这个女人?”
何玉兰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著萧彩虹。
“你应该是我的,是这女人抢走了你,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就是我,不属於任何人;就算我得专属一人,那个人也绝对不是你!”泰阳气坏了,感觉彩虹的身体不断下滑,急得冒出冷汗。“你还好吧,彩虹?”
“没、我没事。”萧彩虹逞强的应道。
“少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你以为这样泰阳就会心疼你吗?”何玉兰满脸鄙夷,一口认定萧彩虹的瘫软是伪装出来的。“你是故意的吧?知道泰阳跟我想重拾旧情,所以故意来破坏?”
萧彩虹心口一悸,感觉小肮一阵凝缩,下月复疼痛起来。
“玉兰!你越说越不像话了!”瞧著彩虹攀住自己手臂的指尖逐渐泛白,泰阳好生担心,忙不迭地将她一把抱起。
萧彩虹咬紧牙,将脸紧紧埋进泰阳的胸口。“对不起,我没有破坏你们的意思……”
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於情於理,她才是该说话大声的人,如今却被那女人逼得仿佛她才是罪人,真是天地颠倒。
“泰阳,你可别被她骗了!”何玉兰见泰阳对彩虹如此温柔,心口一把火烧得更旺,言辞也更为放肆了。“她知道男人就吃这一套,你知道我不会撒娇的,别被她装柔弱的外表给骗了!”
就因何玉兰如此指控,萧彩虹即使月复部疼痛得快厥过去了,却还是咬著牙隐忍著,不愿让何玉兰给看扁。
“别再说了!”泰阳低吼。
再怎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现在萧彩虹真的非常不舒服,他的不安越堆越高,在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的此刻。
“你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我赶你?”
何玉兰错愕地瞠大双眸。“你赶我?你为了这个女人赶我?”
“彩虹是我的老婆!”这女人实在是有理说不清,他都已经讲这么白了,她还听不懂吗?“你别再刺激她了,她现在有身孕,经不起刺激……”
“哦——原来因为这样你才心疼她呀!”何玉兰抓住他的语病,不断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你想要孩子是不是?我也可以生啊!你要生十个八个都没问题!”
萧彩虹闭了闭眼,月复都的凝缩加遽,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了出来,在她昏厥之前,最后听见的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何玉兰!”
“妈妈,妈妈。”
一个稚女敕的声音在叫唤著,四周弥漫著一片白雾,萧彩虹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她眯起眼想看个清楚,却仅能听到那细小的声音。
“谁?小朋友,你在哪里?”
如果她没猜错,那个“发声器”是个幼儿,因为发音一点都不标准,但听得出来是在找妈妈。
“你的妈妈又是谁?”
陡地,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女孩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约莫一、两岁,咬著小指头的模样可爱得紧,让彩虹一眼就爱上她。“妈妈……”
“噢,你怎么没穿衣服?”彩虹连忙月兑上的薄外套,覆盖在小女孩身上,关心怜惜地问:“会不会冷?阿姨的衣服给你穿。”
“妈妈。”小女孩甜甜地笑了,水汪汪的眼直瞅著她瞧。
萧彩虹看看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彷佛这个空间只有她和这个小女孩,她忍不住又问:“妈妈呢?你跟她走失了吗?”
“妈妈。”小女孩指指彩虹的胸口,一个劲儿地叫妈妈。
萧彩虹满头雾水,并不明白这小女孩的动机,但她蓦然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口一提——
“你……在叫我吗?”莫名的,她的眼逐渐蓄满水液,没来由地热泪盈眶。“我是你的妈妈?”
小女孩开心地笑了,猛地扑追她怀里。“妈妈,妈妈。”
萧彩虹紧紧抱住小女孩,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的眼泪掉个不停,双手轻轻拍抚著小女孩的脊背,感动莫名。
突然,小女孩抬头亲了她的脸颊一下,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妹妹?”
一股不祥的预感由心头漾开,她想紧紧抓住孩子的身躯,却无法阻止她的影像逐渐消失。
“嘻喜嘻……”女娃儿甜甜地笑,慢慢的,仅剩下笑声在白雾里回荡。
“你去哪里?带妈妈一起走好不好?”她的泪越掉越凶,不断寻找小女孩消矢的踪影,偏偏白雾越来越重,她的视野一片茫然。“妹妹!妹妹——”
“嘻嘻嘻……”
“不要走好不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