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吃了点阿嬷做的爱心早点,元芯蓝换上轻简的外出服便出门了。
来到约定的地点,就是昨晚她演唱的那家餐厅前的大树下,两个男人已经先行到达,在那里等待她到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吗?”远远一见到他们,元芯蓝便开始拔开脚步奔跑,跑到他们面前时有些喘,额头沁出薄汗。
“没的事,倒是你,慢慢走就好,我们又不会跑掉。”卫宵桦连忙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本欲帮她拭汗,却在她反射性退一大步后,尴尬的将手停顿在半空中。
这下糗了!元芯蓝怎么也没想到卫宵桦会有如此亲匿的举动。“呃……谢谢。”她伸手接下他的手帕,僵硬地回以一笑。
“不客气。”卫宵桦回以浅笑。只要她能接受自己的好意就好,不论任何形式,他都感到心满意足。
海尘安隔著深墨绿色的墨镜,将一切冷冷地收进眼底。
看吧!他就知道姓卫的小子没安好心眼,要是他看走了眼,叫他把眼珠子挖下来都没问题。
“时间差不多了吧?芯蓝,我们该出发了,我起床到现在都还没吃呢!”不同于卫宵桦的客气,海尘安和她的对话绝对是稀松平常,却明显透露出不同交情的讯息。
元芯蓝敏感地嗅闻到示威的意味,她微微一愣,无辜地看了眼卫宵桦,心头不觉漾起一丝甜蜜。“喔,好,那我们走吧。”
一行人上了海尘安的车,历经约莫三十分钟的车程,终于来到元芯蓝所说的“绿野游乐山庄”。
绿野游乐山庄位于大坑风景区入口,全园依山而建,以大片滑草场为主要景观,视野相当辽阔,令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畅感。
滑草场旁有个山河恋休闲咖啡馆,除了咖啡和花茶之外,还备有小火锅和简餐。
由于今天不是周末假日,虽是暑假人潮也颇为有限,他们找了个倚窗的位子坐下,将窗外的好山好水尽收眼底。
“怎么样?还满意吗?”在等待餐饮的过程里,元芯蓝有些急迫地问道。
“不错,视野很好,设备也挺齐全,应该可以满足恋恋的需求。”海尘安喝了口开水,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恋恋?”好可爱的名字,名字的主人应该是个甜美的女孩,元芯蓝不自觉的重复一次。
“喔,我妹啦,海恋恋。”想起什么似的,海尘安起身准备转往柜台。“我先拨个电话跟她确定日期再向柜台订位,免得到时人满为患,订不到位子就麻烦了。”说毕,便往柜台走去。
待海尘安一走,卫宵桦立即压低声音问:“Sinny,海先生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其实昨晚他就想问了,毕竟打从他认识Sinny到现在,即使对她迷恋有加,却连送她回家的机会都没有,能到后台更是透过向餐厅老板请求才得以如愿;而海尘安却可轻松自在地达到他所达不到的“境界”,直教他又嫉妒又羡慕。
“没、没啊,就朋友嘛!”在她还没给海尘安回答之前,她实在不好意思向人承认海尘安是她内定的男朋友人选,那似乎太不害臊了点。“他想跟我签约,我没答应。”
“那很好啊!”卫宵桦显得十分赞同。“你应该知道他做的专辑很有口碑的,跟著他想走红应该没问题。”
元芯蓝露出苦笑。“是啊,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她不认为自己适合光华璀璨的演艺圈,那让她没有安全感,好似登上高梯,随时踩了个空就会跌个粉身碎骨似的;况且阿嬷年纪大了,她无法残忍地留下阿嬷不顾,放心的配合经纪公司到处奔波发片,这样的她,无论如何是不适合萤光幕的。
“那你怎么不试试呢?”卫宵桦一头热地开始游说她,激动程度比海尘安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想想,一旦走红,多少名利也跟著来,那么你成为小盎婆的时刻便指日可待了。”
元芯蓝微微蹙起眉,不喜欢卫宵桦如此市侩的说法。
“到时候车子、房子,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这不是很棒吗?”世人追逐的不就是名和利吗?现在就摆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要伸手去拿,真是够笨的了!
“别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海尘安不知何时回到元芯蓝身后,他一派坦然,明白的表明不喜欢卫宵桦过于激进的态度。“人各有志,虽然她不愿意出道很可惜,但勉强不是我的行事风格,一切以芯蓝的决定为决定。”
卫宵桦的眼底闪过狼狈,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何不对,但被海尘安这么一说,他便显得英雄气短了。
“抱歉,我太激动了。”他敛敛神色,瞬时转换回平实的脸孔。“我以为这是天大的好机会,放弃真的太可惜了。”
元芯蓝摇摇头,没将这些放进心底。
服务生适时送上简餐,化解一桌子的尴尬,三人安静的各自进食,谁也没再多嘴。
用过餐后,元芯蓝提议一起去体验一下滑草的乐趣和各项游乐设施,三人各自略做休息,随后往游乐区出发。
走过绳索编制的吊桥,元芯蓝走得胆战心惊,海尘安却顽皮的在吊桥上跳来蹦去,搞得整条绳索桥摇晃得厉害,也引来元芯蓝放声尖叫。
海尘安一时兴起,将她拦腰抱起,像睡觉时抱著长形抱枕般将她挟在腋下,快步通过长长的绳索桥;沿途元芯蓝连眼都没敢睁开,高分贝的尖叫声更是未曾停歇地回响在空旷的山野,回旋再回旋──
卫宵桦完全插不进那亲密的两人世界,他感觉自己像个无聊的第三者,埋怨的因子深种在他心田。
在逐一试过每一项有趣的游乐设施之后,三人终究得踏上归途。
海尘安和元芯蓝玩得尽兴,两人说说笑笑相当愉悦,几乎忘了卫宵桦的存在。
当他们送卫宵桦回到中午集合的地点并与他挥别时,晴朗的天气陡然转阴,云层迅速堆积,黑鸦鸦的占据天空,沉闷得令人难受。
“要带把伞吗,卫宵桦?”确定海尘安后车厢有雨伞之后,元芯蓝拉下车窗,对著下了车的卫宵桦喊道。
“不用了,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卫宵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和中午见面时截然不同。
“真的吗?”元芯蓝狐疑地睐他一眼,没多想地耸耸肩。“那就这样喽,再见。”
卫宵桦目送著车子离去,被飞尘吹眯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天哪!雨下得真大!”
将车停在元家门前的空地上,光是打开车门下车再冲进屋里,不到一分钟的光景,便已将两人冲淋得像落汤鸡一般湿答答。
“谁叫你要下来?直接回家不就得了?”元芯蓝好笑地听著海尘安的牢骚,一点同情心都激不起来。
“欸欸欸,我来看看阿嬷不行喔?”这女人真不懂情趣,多点时间跟她相处不好吗?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太婆。
不过老实说,他还挺喜欢元陈阿樱这个阿嬷,话虽然不多,却每每一针见血,最有趣的是还带著点童真,真是位可爱的老人家,来看看她也无可厚非。
“是喔?你什么时候跟阿嬷感情这么好了?”跑进浴室拿出两条大毛巾,一条丢给他,一条自己留著擦拭。“擦擦吧,免得感冒了。”
经由她传递毛巾的动作,海尘安这才发现两人淋得湿透,不仅如此,身穿白色T恤的元芯蓝更是明显,这一沾湿几乎让她的T恤变成透明。
雨点噼哩啪啦地落在屋顶上,因为下著大雨,天色变得晦暗,连带地夺走屋内的光线。
一道闪电选在此际划开,惊鸿一瞥下将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尽收眼底,海尘安微眯起眼,为这突如其来的闪光,也为她带来的春色心荡神驰。
紧接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雷鸣,元芯蓝突然惊嚷一声,花容失色的急忙蹲下。
打从母亲离家那年开始,不知怎的,她开始害怕打雷闪电的日子,尤其是打雷,每每教她心惊肉跳,就是莫名的感到恐惧。
海尘安呆愣了下。
又不是什么地动天摇,只不过是老天爷放了个屁,值得她这么紧张吗?他趋上前去,动手拉她。“起来啦,怕什么?”
“不要……”她好怕,没有理由的害怕,加上浑身湿冷,蜷成一圈不肯稍动。
“乖啊,有我在你怕什么?”
海尘安用力一把将她拉起,但天公不作美,说时迟那时快,雷公再次发威,硬生生再响一道惊雷,吓得元芯蓝不假思索地躲到他怀里,寻求安全的庇护。
完了!海尘安心底暗自叫苦。
适才的惊鸿一瞥已教他蛰伏的起了骚动,这下软玉温香在怀,下月复硬是紧绷得难受,甚至有种裤子太紧的错觉,他不由得暗自申吟。
碰触到他高热的体温,元芯蓝这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不合宜的举动,她登时羞红了脸,连忙伸直双臂推开他的胸口,弯身捞起掉在地上的大毛巾,准备回房换掉身上的湿衣服。
海尘安却由不得她这么做。就在她一个旋身正欲窜逃之际,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稍一施力,她便又因重心不稳而跌回他怀里,重新让他抱个满怀。
“你……唔!”她抬头抗议,未料才一张口,红唇便被他叼了去,令她惊愕地瞠大双眸,直视他近距离的深邃黑瞳。
“眼睛闭起来。”湿热的气息紧贴著她的唇,似搔痒又似挑逗,他轻声诱哄道。
如擂鼓的心跳声透过紧贴他胸口的掌心传递到她身上每个细胞,元芯蓝像被催眠了似的,乖顺地闭上水眸,无声地应允他的亲吻。
滑溜的舌勾刮著她漂亮的唇形,海尘安大胆地撬开她的牙关,探索般地舌忝吮过她每一颗小巧的贝齿,贪婪地汲取她唇内的甜蜜,就像一个嗜糖的孩子般,再多的糖也无法满足。
大雨仍旧不停地打在屋顶上,但吊诡的是,原本听来极为吵杂的雨声,此刻仿佛变得像乐曲般柔和,浅浅地滴入两人的心房,也令彼此的呼吸变得急促、紊乱。
炽热的唇舌翻搅出惊天动地的高温,足以将彼此融化。
元芯蓝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伸长手臂攀附著他的颈项;这个动作鼓舞了男人,勃发的热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当他的双手不再安分地爬上她的胸口,一道苍老的声音霍地响起。“哎哟,雨奈欸这么大?也不开灯喔,黑黑暗暗的。”
热吻中的两人像瞬间被大雨打醒了似的,火速地弹跳开来,当客厅的大灯亮起之际,双方已分开有一臂之遥。
“厚,吓偶一跳。”元陈阿樱眯起眼,双手拍抚著胸口。“你们虾咪时候回来啊?偶都没有发现捏。”
“呃……刚、刚回来。”元芯蓝舌忝舌忝干燥的唇瓣,赧红的双颊和凌乱的发,在在显示才刚被“蹂躏”过的模样。“雨太大了,你可能没听到声音。”
真尴尬啊!要不是阿嬷适时走出来,恐怕他们就要在大厅上演限制级戏码,真教人害羞哩!
“啊两个怎么全身湿答答?”元陈阿樱似乎没发现两人之间有啥不对劲,却注意到他们几乎全湿透了。“紧紧紧,紧企你房间洗澡,阿呒感冒丢害喽!”
或许是心里有鬼,元芯蓝心口一提,连忙指著房外的大浴室。“那……他用外面的浴室啦!”而她的房间因为是套房,还另辟了一间小浴室,她可以回房梳洗。
海尘安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间没瓦斯了。”元陈阿樱走到桌前倒了杯开水,慢条斯理地啜饮著。
“啊?!”元芯蓝傻眼了,怎么这么刚好?“什么时候没的?”昨晚阿嬷不是还用过的吗?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早上嘟厚用完了,要再叫喔,呒烧水啊。”元陈阿樱平稳地回答道。
海尘安憋住笑。这瓦斯桶还真懂人性,适时的选在早上用尽,真乖。
“拢企你房间啦,不要让‘阿安’洗冷水。”元陈阿樱催促著,叫唤海尘安的方式既亲切又自然。“紧企紧企!”
元芯蓝进退两难地看了眼海尘安,视线不经意扫过他的唇,想起刚才热情如火的吻,她便一阵腿软。“不……不好吧?”
“虾咪不好?企啦企啦,偶要看一下电视,唛吵!”元陈阿樱难得的板起脸,再度催促,缓步踱到电视旁扭开电视。
两个小辈互看一眼,著实拿这固执的老人家没办法,只得认命的各自拽著毛巾进房去。
海尘安果然是位绅士,礼让女士优先;当元芯蓝进到浴室冲洗之际,房门传来轻叩声。
海尘安将门打开,元陈阿樱就站在门外。“阿嬷。”
“阿安欸,你呒衣服可以换厚?”只见元陈阿樱拍了拍手上的白色汗衫,样式很是老旧,看来有点年代。“你的汉草跟芯芯的阿公差不多啦,偶前两天才拿出来洗过,正好给你换穿啦!”
“喔。”他傻呼呼地接下汗衫,内心很是感动。
据元芯蓝的说法,她的阿公很久以前就不在了,阿嬷竟然可以将丈夫的衣服保存得这么好,可见情深。
“不速新的啦,你呒弃嫌就好。”元陈阿樱轻叹一口,拍了拍海尘安的肩。“芯芯厚,憨直啦,你要对她好一点捏!”
睨了浴室一眼,海尘安点了下头。“我知道,谢谢阿嬷。”
“厚啦,紧企洗澡,别感冒了。”老人家交代了句,主动为他关上房门。
呜……阿嬷的关心让他想起家里的老妈,一时想念起她来了。
元芯蓝由浴室走了出来,以大毛巾擦拭湿发,换上干爽舒适的衣服后,她整个人像松了口气般爽朗。
“嘿,我好了欸,换你了!”她像个孩子般轻松欢呼,霍地发现他手上的汗衫。“咦?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阿嬷拿来的,说是你阿公的衣服。”说真的,这女人的神经线特粗,要不是阿嬷想到她房里不会有男人的衣服,他恐怕要果奔了。
“是喔?阿嬷对你那么好,连阿公的衣服都拿出来给你穿喔!”元芯蓝不禁有些吃味。
她知道阿嬷很在乎阿公留下来的任何东西,像衣服,每隔一季,阿嬷就会拿出来清洗一番,而且是用手仔细小心地清洗,因此即使年代久远,那些陈年的衣物还是保存得十分完整。
对阿嬷而言,那么宝贝的衣物会拿出来给海尘安穿──哟哟哟,会不会阿嬷去煞到他了啊?!
“我是她的孙女婿啊,她当然疼我了。”海尘安厚著脸皮调侃道。
“去去去,厚脸皮!”元芯蓝嘘道,直推著他进浴室。“快去洗一洗,要是你这宝贝金孙婿受了寒,说不定阿嬷还怪我咧!”
海尘安朗声大笑,开心地走进浴室。
元芯蓝用吹风机将长发吹得半干,越想越不甘心。
厚!这个阿嬷也太厚此薄彼了吧?对他这么好,她不去小小的抗议一下怎么行?
她放下吹风机跑去开门,一扭动门把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不是吧?门怎么打不开?”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她被软禁了吗?
她不死心地用力扭动门栓,但那门把仿佛在跟她作对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之旋开,末了,她沮丧地蹲坐在门边。
不可能吧?该不会是阿嬷将门反锁了?又不是小孩子,玩这什么怪把戏嘛!
海尘安冲洗过后走出浴室,发现她就坐在门边。“你干么?坐在那里会比较舒服吗?”
元芯蓝原想向他抱怨门打不开一事,却在见到他穿上阿公衣物的模样,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
“喂!有什么好笑的?”海尘安搓了下鼻尖,以臂环胸。
“老天爷,四角裤?!”她指著他的四角裤,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当然现在很多年轻人也穿四角裤,基于健康概念,四角裤依旧盛行,但棉纱白色样式呆矬的四角裤,可能只有阿公级的人会选用,如今穿在海尘安身上,怎么看都不搭轧,难怪元芯蓝会笑到不行。
“嘿,别笑,穿起来很舒服耶!”海尘安愠恼地板起脸,明知自己的样子八成很矬,但为了男人的颜面,死都不能承认。
“噗~~”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元芯蓝忍不住一声喷笑,笑得双腿不断拍打地板,双手紧紧抱著发疼的肚皮,泪水狂喷。
海尘安眯起眼,望著她穿著短裤的雪白大腿在自己面前毫不遮掩地晃动,好不容易冲过冷水澡才压抑下来的,顿时又冲动了起来。“元芯蓝,你够了喔!”
“哇──哈哈哈哈哈~~”他越是羞恼,元芯蓝笑得越是开怀,当真坐在地上笑得没力气爬起来。
海尘安一个跨步将她由地上捞起,快步回到床边将她用力一抛,将她的笑声转为尖叫,令他得意极了。
“喂!你非得这么粗鲁不可吗?”元芯蓝被抛得头晕脑胀,弯起手肘抵住床板,用力撑起上身,另一手撩开覆盖住脸庞的长发。
“谁教你要笑我?”紧盯著她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声音不觉变得沙哑。
敏感地察觉他的转变,元芯蓝再也笑不出来,她不安地移动了躯,想起那道被反锁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