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甫在租书店门口停妥,严鑫还来不及下车寻人,就看到张韵如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走出店外,霎时他像被点了穴道般动弹不得。
她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她离开他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吃到小肮都凸出未了,也太夸张了吧?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一名身形壮硕的男人跟在她身后走出租书店,递了矿泉水和毛巾给她,韵如扬起柔美的浅笑,开口与男人对谈。
他虽然坐在车里,听不见她和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但光就她脸上那抹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就足以让他被胃部翻腾的醋意给酸死!
他才是她的丈夫,才是最有资格拥有她一颦一笑的男人,那个男人凭什么得到只能专属于他的笑容?1
他被醋意冲昏头,冲动地拔了钥匙,准备下车和那男人理论时,她轻抚小肮的动作犹如一记结实的重拳,打得他头昏脑胀。
她……怀孕了吗?
他看几位朋友的太太在怀孕期间常不经意出现这个动作。
所以她不是吃胖的,而是怀孕了?
严鑫气忿地皱起眉,她也不过离开他短短几个月,就那么不甘寂寞,快速地和别的男人珠胎暗结?
她到底把他摆在什么样的位置?
丢出离婚协议书就丢弃的“前夫”吗?
很抱歉,他还没签名,也不会签名,所以她还是他严鑫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就算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又怎样,这事情可以之后再讨论,总之,强烈的醋意和愤怒蒙蔽了他的心眼,他生气地打开车门下车,站在大太阳下,冷冷地瞪着她。
韵如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倒是站在她对面的陈维宁注意到了。
陈维宁偷偷觑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心想这人穿着高档、贵气十足,看起未身价不凡……
“你在看什么?”
张韵如发现陈维宁的心不在焉,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看清那逐渐走近的人影时,冷不防抽了口凉气。
“你干么?太阳那么太还会冷喔?”陈维宁看到她的反应,好笑地调侃道。
“她不是冷,而是因为看到我来了。”
陈维宁一脸莫名地问:“呃,你哪位?”
“严鑫,韵如的丈夫。”严鑫大方报上自己的姓名和身分。
“喔~~你就是韵如那不负责任的丈夫喔?”陈维宁微微挑眉,话里有浓浓的挑衅意味,不见半点惧意。“你好,我是陈维宁,韵如的好朋友。”
闻言,严鑫狠狠地眯起眼。
她都是这么向外人说的吗?不负责任的丈夫?
很好,天杀的好极了!
他承认他是个不负责任的丈夫没错,但她又何尝负责了?
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和这不知名的野男人在基隆双宿双飞,这样就算负责吗?
包可恶的是还挺着个大肚子,要他这个当丈夫的如何自处?
“你这个人吼,不是我爱说,放任自己大着肚子的老婆在外面流浪,还算是个男人吗?”
放任自己大着肚子的老婆在外面流浪?
这句话是什么意恩?
严鑫彻底愣住了,是他的中文程度太差,还是这个男人的意思是说,韵如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
他失神地坐在韵如的房间里,到现在还厘不清陈维宁话里的意思,整个人呆在那儿。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韵如倒了杯水递给他,不明白他怎么会找到自己的落脚处。
“小桦……是小桦不经意看到你,到公司跟我说的。”
听见她的声音,他总算回过神来,抬头盯着那朝思暮想的秀颜,心里澎湃不己。
所有的思念、不甘,在见到她的此刻全部得到救赎,他到现在才知道,只要能看到她、模到她,什么都无所谓了。
“是吗?我没注意到她……”韵如想了想,还真没注意到小桦是否曾到店里借书。
不过,没想到严鑫真的来找她了,与其说是情绪激动,倒不如说自己其实很开心能看到他。
可他是为什么而来呢?两人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况且他还怀疑自己和魏先生不清不楚,既然如此,何苦走这一遭?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回家!”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
他再也受不了没她在身边的日子了,现在只想赶快带她回家,好好弥补严家欠她的一切,当然,也会更用心地爱她,只希望她能尽速回到他身边、回到他们俩的家。
“你别这样!”
她有点心慌,想甩开他的钳制。“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要这样拉拉扯扯的。”
“谁说的!你还是我的妻子。”
见她不领情,他说什么都不放手。“我们根本没有离婚!你还是我的妻子。”
“你……你别乱说喔,我已经签名了。”
她不敢相信地瞠大双眸,他们怎么可能还是夫妻?她明明已经留下离婚协议书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离成?
“你不晓得吗?现在政令改了,一定要夫妻俩到户政事务所办理手续才能离婚,所以我们还是夫妻。”况且他根本不想签名!严鑫耐着性子解释。
“啊?怎么会这样?”
她傻眼了,什么时候改的,她怎么都不晓得?
“本来就是这样啊!”
噍她傻乎乎的模样,他总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浅笑。
韵如扁扁嘴,瞪着他的笑脸,不由得气恼了起来。
他是笑她不注意时事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吗?算她笨好了,那她跟他去一趟户政事务所总行了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跟你去一趟户政事务所。”这次一定要把需要的证件带齐,免得又闹一次笑话。
他一听,笑容迅速冻结,马上板起脸。“不去。”
她怎么可以说得这么不在乎?
她就这么急着想撇清跟他的关系吗?
这决绝的话,无疑是拿了把刀直刺他已然饱受摧残的心脏,他咬咬牙,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为什么?”
她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决定?“不相信我又不跟我离婚,你真的很奇怪耶!”
“你都怀了我的孩子,还敢问我为什么?”他又气又恼的低吼。
他到现在才明白,韵如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他一个男人,唯一的一个。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全是自己强烈的占有欲所设想出来的假想敌,现在想想还真蠢,自己差点又因那些敌人而失去她。
如果她心里没有他,不会在离开他的十年间为他守贞……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他是如此相信着。
“原来你是为了孩子来的。”她的眼神黯了,算是看清他走这一遭的意图。
如果没有孩子,他不会前来寻找她,更不会不去办理离婚手续吧?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在心底漾开,那滋味……好苦好苦……
“不是!”
严鑫气昏了,又急又气,气她不明白自己的心,那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是为了你,比笨蛋还要笨的你!”
“……你干么骂人?”她眨眨眼,仍旧不明白他的意恩。
“因为你无可救药的笨!”
他站起身,像头烦躁的狮子,在不算大的房里走来走去。“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说?早在十年前你就该告诉我的。”
张韵如狠狠一震,踉跄地退了一步,好在身后的柜子挡住她的身体,才没一跌坐在地。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血色从她脸上褪去,她低下头,心虚地撇开脸。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妈都亲口承认了!”他上前握住她的肩,有点激动地道。
张韵如错愕地瞠大双眼,双腿不禁一软。
任她怎么想,都不相信骄傲的刘淑娟会承认自己背着家人做了那么丑陋的事。
严鑫看着她无措的神情,终于难耐地将她拥进怀里——
天!他思思念念的人儿啊!他差点就要失去她了!
“女乃女乃为了这件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妈也承认错了,现在硬是拉着老爸在中南部游荡,每到一个地方就拿着你的照片抓人来问,说没找到你绝不回来。”
他轻声叙述着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尽量维持语气平和,以免吓到她跟孩子。“你忍心看两个老人家有家归不得吗?跟我回家,好吗?”他好声好气地劝道。
她没那么铁石心肠,已感受到婆婆的悔意,并获悉长辈为了她四处奔波一事,老实说真的很不忍,但,自己就戛这样轻易妥协了吗?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起初因为他替自己解围、她重承诺地成了他的妻,现在又要为了免去公婆的辛劳而回去吗?难道她这辈子的姻缘就只能为了成就别人的想望吗?
不,即使这是她这辈子既定的宿命,她也绝不妥协。
她吸吸鼻子,站稳脚步,缓慢却坚定地将他推开。
“韵如?”
靶觉她又要从手中溜走,他不由自主地抓住她的手臂不放。
“如果你要孩子,生下他后我会把他送到你身边。”她低着头,双眼泛红地盯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大手。
就在这短短的数秒内,她想清楚了,孩子在富裕的严家成长,得到的爱及资源绝对会比跟在她身边多很多,虽然不舍,但为了孩子好,她仍会把孩子交给他。
至于她,就这样了吧,这辈子都不想再触碰磨心断肠的情爱……
“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不敢置信的低吼了声,一颗心揪得死紧。“孩子需要妈妈,你怎能把他丢给我?”
“为了孩子硬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是世上最愚蠢的事。”
她含着泪,硬是拉开他握住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