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孟勋,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当服务生将杯杯盘盘全收拾干净,送上餐后的香醇咖啡,袁绍筠深吸口气,开始说起今日最重要的主题。
“干么突然这么正经?”
韩孟勋抬头睐她一眼,嘴角漾开一抹性感的浅笑。
“你这样我有点不太习惯。”
打从认识袁绍筠以来,他不曾见过她有不开心的时候,每回见到她都是笑容满面,难得见她出现这种正经的表情,教他很疑惑。
“……你这样讲,要我怎么说下去?”她翻了翻白眼,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霎时像被戳破一个洞的气球,一泻千里。
“没关系,你说啊!”他不以为意的催促道。
“你说的喔!”
她瞪他,心理不平衡到了极点。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点小白,但他还是帅得教她几乎流口水,实在太可恶了!
“对啊,我说的。”他咧开嘴笑,完全不否认。“快点说啊,想说什么尽避说,我听就是了。”他痞痞地反过来催促她。
“好,你坐稳来喔!”
她先预告要他做好心理准备,接着再次深吸口气,红着脸大声宣告——
“韩孟勋,我喜欢你,请你跟我交往!”
这告白略显石破天惊,韩孟勋差点没从位子上跌到椅子下。他错愕的瞠大双眸,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你……还好吗?”
见他似乎有点被吓到,她有点担心地凝睇他。
“还……可以。”
他心虚脚软的扶住桌子,嘴角扬起一抹稍显无力的浅笑。
“是喔?”她尴尬干笑两声,无措的搔了搔后脑。“那……你的回答是……”
韩孟勋调整好位子,定定的抬头看她,见她娇羞得回避他的视线,适才的惊讶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的感受。
这个女人真有趣,明明有勇气主动告白,但表现得又这么害羞,教他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你说你喜欢我,究竟是喜欢我哪一点?”
他清了清喉咙,决定先问清楚她的喜欢由何而来。
“我就……都喜欢!”
她的脸红得可比红西红柿,支支吾吾的都快冒汗了。
“都喜欢是什么意思?”他挑眉,发现逗弄她还挺有趣的。
原来她平常笑嘻嘻的样子都是硬ㄍㄧㄥ出来的,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刺刺,遇上这种事还是会脸红心跳的嘛!
就因为她个性很ㄍㄧㄥ,所以逗弄起来才特别有趣,他很想看看平日大而化之的她,接下来会害羞到什么程度。
“就、就是有关你的一切我都喜欢啦!”她闭了闭眼,特地加大音量再回答一次。
吼!气死了!她都讲这么白了还听不懂,难怪那么多女生偷偷暗恋他,却没有一个能成功越雷池一步,简直是根超级大木头!
韩孟勋闻言忍不住心头暗笑,但除了笑她有点太过激动的大声表态之外,他还真有点小靶动。
坦白说,她不是第一个跟他表白的女生,但大多数女生都用情书或送小礼物来表达情意,像她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向他告白的,她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
瞧瞧附近几桌客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射在她身上,除了证明她的诚意之外,更突显了她勇敢说爱的勇气,叫他怎能不感动?
“还真承蒙你看得起我。”他轻笑,心下已有了答案。
懊死!心跳百分百,她止不住狂跳的心脏,又忍不住想知道他的答案,咬牙硬是忍住羞意,直接问个清楚。
“那你的回答是……”
“你说呢?”他嘴角含笑的反问。
“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你的答案?”她傻眼,搞不懂他反问自己的意思。
“如果我答应当你的男朋友,你会不会对我很好、很温柔?”他以指月复轻轻画过桌面,仿佛在情人的肌肤。
“当当当……当然……”
瞪着他轻抚桌面的指,不知怎的,她莫名的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那种感觉……好似他在抚模着自己一般,教她连耳根子都热了。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跟你交往。”
至今她还记得他当时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勉为其难”那四个字。
她不晓得那些话开玩笑的成分有多少,即使后来他们还真的经历了甜蜜的恋爱期才决定结婚,可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曾忘记他当时脸上的表情。
她不止一次回想,当时他那表情代表什么样的涵义?
是看她可怜才答应和她交往,还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坦白说,直到现在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她的恐惧就源自于此。
她一直认为这段婚姻是她强求来的,毕竟是因为她的主动,才会让两人走到现在这阶段。
由于有这么一个心结,除非不得已,她希望自己不要太钻牛角尖,动不动就拿一些莫须有、未经考证的事来让老公操烦,以免破坏夫妻间和谐的感情。
她和韩孟勋的夫妻情分,一直是她爱老公多一点,至少她单方面如此认为——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在撞见老公和那名陈小姐之间仿佛有点暧昧氛围的尴尬时刻,还能假装态度自然大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她不想让老公觉得她很烦人,继而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甚至不想继续这段婚姻。
现在离婚率那么高,或许她是太杞人忧天了点,不过谁也不能保证没有这种可能……
“怎么还不下车?”
韩孟勋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她猛一回神,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小区的停车场里了,忙不迭伸手拉开绑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在想什么那么专心,连到家了都没注意?”韩孟勋微蹙眉心,本能的猜臆她是否在怀疑自己和陈玉婕有何暧昧。
会吗?她会吃醋吗?
如果会,她应该在办公室撞见那一幕时就发飙,只是他很怀疑她可能没有愤怒神经;因为从两人相识、相恋,到成为夫妻的现下,他不曾见过她有任何不开心的时候。
说真格的,在这种时候,他还真希望她能对他表现出多一点占有欲——不是他爱喝醋,也不是什么多醋多健康的营养理论,只是那表示她心里很在乎他这个丈夫。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下个月妈生日,我们要准备什么礼物送给她。”
面对丈夫的询问,她急中生智,想到婆婆生日在即,理所当然的把理由归因于那还没决定的礼物上。
“妈又不缺什么,光你有记住她生日这点,就够她开心的了。”韩孟勋不甚在意的耸了耸肩,打开车门先行下车。
袁绍筠见丈夫站在车子前等她,她也赶紧下车,待丈夫用汽车遥控器锁好车,两人才一同走向停车场里的电梯。
“不能这么说啊!再怎么样她都是你妈,该有的礼数可一点都不能少。”这事不能马虎,她可不想让人说她是个不尽责的媳妇,即使婆婆很疼她。
“你喔!会不会想太多了?就像你妈,也从没要求我要做到什么礼数,大家都是一家人,轻松一点不是很好?”
他翻了翻白眼,电梯很快抵达他们家的楼层,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韩孟勋率先走了出去,并掏出家里的钥匙打开大门。
“我才没有想太多,是你太漫不经心了,一些细节老是草率处理。”
某种程度下她也同意他的说法,但难免还是要埋怨一下他老是记不得一些纪念日,害她一点浪漫的感觉都没有。
“老婆,我怎么好像闻到了一点责怪的味道?”他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哪有!”
噢噢,不妙,好像透露太多负面情绪了,不过她是打死不会认的!
她乐意将自身所有的光明面展现在他眼前,至于负面情绪,她自己消化吸收掉就算了,一丁点都不想让他看见。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没有继续追究,将公文包放进书房,随后回房间换了套舒适的休闲服。
注意到丈夫不再追问她在车上恍神的事,袁绍筠心里稍稍放松了些,待丈夫回房后她才走进书房,在自己专属的工作椅上落坐。
今天又出去晃了一天,堆积如山的工作都没半点进度,她浅叹一口气,心里冒出些许内疚感。
平白到出版社拿了人家的羊羹吞下肚,工作没有进展好像说不过去,反正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晚点再看看要自己煮或和老公出去吃,她得先行加减“消灭”一些工作量,以报老板“羊羹之恩”。
打定主意,她打开计算机,拿出抽屉里尚未翻译的稿件及字典,认真卖力工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