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真是见鬼了!那个半果男居然是这个武士宅邸的主人?!不用说,车库里那辆骚到爆的红色法拉利跑车一定是他的。
多家温泉饭店及餐厅的老板?天啊!他才几岁,居然有那么庞大的资产,还住在这种有着历史价值及地位的武士古宅里?
她才不信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想也知道一定是祖上积德,留了一堆金山银山给他,才能让他拥有这样的地位及享受。
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衣食无忧、一生顺遂,而当然也有些人跟她样,像是受到诅咒般的诸事不顺。
让我看看你有多行。
突然,她脑海里出现他说这句话时,脸上那教人恨得牙痒的表情。
可恶!他看不起她是吗?他以为她只是个说大话的女人,根本没半点本事吗?她才不让他有机会挑剔她,她今天就算拚了命跟他在这里耗上一天,也要让他对她的本事心服口服。
走进他的卧室,她准备拿床单跟被套去洗。一掀开被子,却让她发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她捡起一看,发现竟是一只钻石耳环。
这当然不是他的,因为这个耳环款式非常的女性、非常的成熟。再说,她也注意到他并没有穿耳洞,他有非常漂亮的耳朵……
ヘ?啥米?!她居然还有时间注意他有两只漂亮的耳朵?她是怎么了?
桌上的空酒杯及酒瓶、床上的钻石耳环……可想而之,昨晚这张床上一定是缠绵旖旎,十分火热。
难怪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还打着赤膊,原来他根本是累到没体力穿衣服。幸好他还记得要穿裤子,否则她今天早上看到的就更多了。
“哼!”她低哼一记,咕哝着:“真是婬乱!”
“谁婬乱?”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啊!”她惊叫一声,转身连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定神定睛,她发现他不知在何时进到房里,而且就站在她身后。
她涨红着脸,气恼地瞪视着他。“你……请你不要站在人家背后说话。”
他挑挑眉。好凶的女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对他说话,而且还是他雇用的钟点女佣。
“温和又从不抱怨的前田太太,居然给了我一个无礼的小辣椒?”他说。
闻言,她一顿。无礼的小辣椒?他是说她吗?
“我……我没有抱怨,也不是无礼……”
“那么你是什么?”他直视着她,“你对雇主的态度,未免太放肆了点。”
“什……”放肆?他是想说她不知分际、没有教养吗?
他敢这么说她?她可是严格的父亲所教育出来的孩子,纵使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但说到教养,她可是很有信心。
“我只是请求你不要在人家背后说话,这样小小的请求就算放肆吗?”
他一笑,“不是你的请求放肆,放肆的是你的态度跟口气。”
她眉心一拧。
“瞧,”他撇撇唇,“这会儿你不又露出了挑衅的表情跟眼神。”
“我……”是的,她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绝不会是驯服的。
不过说也奇怪,她并不是个好战的人,为什么要跟他斗气?
在父亲威严管教下的她,行事低调、不与人争斗,在东京求学及工作期间,不管遇到多么不合理的事或不讲理的人,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及反弹,怎么却对他……
好吧!看在他付钱的份上,她就忍他、让他、不理他吧!
按捺住脾气,她弯腰一欠,“真是抱歉,相川先生。”
见她突然态度软化并低头认错,十真微怔。
她这么“乖”,那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不过……”她挺直腰杆,直视着他的眼睛,“请你不要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好吗?”
他眉稍轻扬,“为什么?”
“因为我会吓一跳。”她说。
“我不觉得你是这么胆小的女人。”
“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胆。”
“是吗?”他撇唇一笑,若有意指地道:“我倒觉得你是我见过最胆大妄为的女人。”
闻言,她顿了顿。
唔……她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说,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敢像她这般对他说话。总之他是拐个弯,继续暗批她放肆就对了。
好吧好吧!她就依他顺他,对他言必称是好了,做人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尤其是她这种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做的全是得看人脸色的工作的人,更没有跟钱过不去的道理。
“我不是有意吓你,”他说,“我只是进来拿本书。”
说罢,他走到床边,在床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书。
她注意到那是一本原文书,而且是厚厚重重的一本。
拿了书,他转身要走出去,千歌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抓在手心里的钻石耳环。
“相川先生。”她及时唤住了他。
他微怔,转头睇着她,一脸“还有什么事”的不耐表情。
“这个……”她将手心一摊,“我刚才在床上捡到的。”
他脸色微微一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是我的。”他说。
废话!她当然知道不是他的,重点是这耳环出现在他床上,他一定知道是谁的啊!
“请你还给耳环的主人吧!”她说。
他冷冷地看着那只钻石耳环,再冷冷地看着她,然后用冷冷的声音说道:“丢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她一震。什么?她没听错吧?丢掉?这是只钻石耳环,而且还是名牌呢!
“相川先生。”她追上去,“请等等。”
他在门口停下脚步,神情懊恼地看着她。
“这耳环不是便宜货,我想拥有它的人应该很心急,你不认为你该物归原主吗?”她问。
听完她的话,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不喜欢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这里。”他说。
她一怔,疑惑地望着他。
不喜欢有人把私人物品留在他家?那么他就不应该把人带回来啊!
“你带人家回来,还上了你的床,偶尔掉东掉西也不奇怪啊!”她直率地说道。
他眉心一纠,一脸“你未免管太多了”的不悦表情。
看见他那不爽的表情,千歌不知为何越觉得有气。虽然刚才她已经决定不跟钱过不去,这一际却还是忍不住质疑起他的作法。
“你又不是不认识耳环的主人,把东西还给她,一点都不难啊!”她说。
十真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如此质问他。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跟他还不是非常熟稔,居然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质疑他、挑战他?前田太太偶尔也会像妈妈一样叨念他两句,但口吻及态度却相当和蔼客气,绝不是像她这般……
“我说,丢了。”他压低声音,透露出他此刻的不悦及愠恼。
听见他那说话的语调,再迎上他那仿佛雷射光般的锐利目光,她心头一阵惊悸。
“可是……”
“先是耳环,”他打断了她,“再来是衣服,然后是其他物品,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件,然后她们就想搬进来了。”
她一愣。
“我不喜欢玩心机的女人。”他说。
丽香跟他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发生关系也不只一次、两次,她知道他不喜欢这样,却还故意留下东西,这让他很不高兴。
而更教他不高兴的是……这个初来乍到、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居然对他的处置有意见?
“心机?”她替那个留下耳环的女子抱不平,“也许她只是不小心……”
他眉心一沉,“你管太多了!”
“我……”
“把你该做的事做好,其他的事不归你管。”说罢,他一手抢过她手心里的耳环,一振臂就往面前的庭院里扔。
“啊!”她惊叫一记,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仿。
他转头看了看惊叫一声、表情震惊的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看着他的背影,她气愤恼怒,却无法对他发火。
她握紧拳头,故作咬牙切齿状,然后低声地咒了声:“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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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江町,加贺日式料亭。
这是间非常高级且讲究的日式料亭,料亭的建筑古意盎然、沉稳内敛,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因为附近就是“金泽的台所”——近江町市场,因此这里的食材都是当天的新鲜货,绝不隔夜。也因为这样,加贺有着极佳的口碑,更是许多名流及富贾喜爱的高级料亭之一。
在料亭最深处是一间办公室,而这里也是十真的办公室。虽然他的餐厅有和式,也有西式,而且在小松、七尾及最尾端的轮岛共有五家温泉饭店,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儿办公,也在这儿发号施令,处理所有的事情。
叩叩……敲门声传来。
“进来。”他说。
门推开,进来的是他的秘书。“相川先生,丽香小姐来了……”
他眉心一纠,立刻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想到她,他就忍不住想起她留下的耳环,然后也想起那个家事一把罩,却说不了三句话就跟他顶嘴的山根千歌。
他必须说,她的工作能力真的超强。做起家事,她不只动作迅速,而且毫不含糊。
对于她,他真的无可挑剔,甚至他得不客气的说一句“她比前田太太还令人满意”,要说她有任何缺点的话,他只能说……她太“白目”了!
“相川先生?”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秘书疑惑地问道:“要我请她进来吗?”
他回过神,毫不犹豫地应了声:“唔。”
他当然会见她,而且他还要她把遗落私人物品的事交代清楚。
秘书走了出去,然后不一会儿,一名衣着时髦、身材婀娜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是铃木丽香,知名加贺友禅工坊世家的千金,年轻美丽又长袖善舞的她,也担任着加贺友禅的推广及公关工作。
他们在一家共同友人所开的俱乐部里认识,一拍即合的他们在当天晚上就发生了第一次的关系,而那也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年来,他们的来往在他的规则下进行,而她也从不逾越半步,直到昨天……
“嘿!”钤木丽香露出她那妩媚动人的粲笑。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来到他桌前,“后天我要招待十几位京都来的友禅交流协会的会员,我已经在加贺订席了。”
“谢谢你的关照。”他很冷淡。
她微顿,怀疑又不安地睇着他,“怎么了?”
说着,她绕到他身后,两手一揽,自后面抱住了他。
她丰满的胸部紧贴着他的颈后,嘴唇则紧捱着他的耳朵。“怎么这么冷淡?”
他动也不动,神情冷肃。
“谁惹你生气了?”钤木丽香在他耳边吹气,声音充满蛊惑,“今晚要不要我到你家帮你……”
“为什么?”他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一怔,但心里多少已有点明白他所指的“为什么”是什么。
他拿开了她的手,态度决绝而冷漠。“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她沉默了几秒钟,“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
“你坏了规矩。”他说。
她讨好地捱在他身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耳环呢?在你家吗?”
他转头直视着她,那目光却像一把利刃般。“丢了。”
她一震,不是心疼那只高价的蒂芬尼钻石耳环,而是惊讶他的反应居然那么的激烈。
她以为来往了一年,就算她试探他一下,他也不会生多大的气,却没想到……
“我会赔一副给你。”他说,“如果没什么事,我还要忙,不送。”
闻言,她心头一抽。
“十真……”她身段放低,态度卑微地道:“你不是真的这么绝情吧?”
“你不该试探我的底线。”他话声严峻,“在我的规则底下,我们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她眉心一拧,“我……我只是……”
“结束吧!”他冷冷地说。
她陡地一震,“什……”
她既震惊又生气,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只因为这样,就要结束他们维持了一年的关系。
虽然他们并非情侣的关系,但亲密交往的一年,难道他对她没有一点留恋?
“地雷已经爆炸了。”他说。
“十真,”她难以接受他提出结束关系的事实,激动地道:“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真的。”
“丽香。”他直视着她,唇角一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见他那冷冽的微笑,她心里一阵刺痛。
不管如何,她可是铃木家的小姐,身分地位绝对足以与他匹配,而他居然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当她是什么?高级娼妓吗?
身为铃木家的千金,她也有她的尊严及身段。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试着平静下来。
“真的没得商量?”她尽可能维持她应有的风范及优雅。
他没回答,但脸上却写着:是的,没得商量。
“一年了,你对我没一丁点的感情吗?”她问。
“丽香,我们是过从甚密的朋友,不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交往的情侣。”他毫不留情。
她眉心一拧,倒抽了一口气。“我懂了。”
纵然难以接受,纵然感到气愤又伤心,但她并没有歇斯底里的表现。
她不是个自讨没趣的女人,更不会接受这样的羞辱。
她走离了他身边,弯腰微欠——
“后天的餐宴就麻烦你了,告辞。”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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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了,在那一天离开相川家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的脸孔、他的声音,还有他那要命的体热,就像魔鬼一样纠缠着她。
千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直一直、不断不断地想起他,尤其是她不小心把他压在床上的那一幕。
天啊!我的人生果然是被诅咒的。她哀怨地这么想。
至今已经过了一星期,她还没有收到五万元的酬劳,而她也没有主动去要。她想,纵使她做得再好,他也不会给她这个不断挑衅他、质疑他的放肆女子任何的赞美。
没给钱就没给钱,她就当是做了一次免费的、义务的社区服务吧!
一早起床,她先洗了衣服,然后再做好早餐,然后请父亲及母亲到餐厅用餐。
案亲维持他一贯的沉默及冷淡,纵使她已经回来了一个多月。
“千歌,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吗?”见她一副没打算出门的样子,山根雪子疑惑不已。
“さ……”她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解释,并将上星期发生的事向她详加说明。
她注意到父亲的表情,他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
是的,父亲知道她接替了前田太太的帮佣工作,但却连问一句都不曾。她想,“帮佣”这样的工作在父亲眼里是非常低下,甚至是低等的工作。
儿女不是医生就是律师的他,一定很难接受有个做帮佣工作的女儿。也许,他希望她就安分的待在家里照顾母亲,也许他根本不希望她回来……
恨只恨她毫无积蓄,回来一个多月,买个菜都要父亲透过母亲将生活费交给她。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像是寄生虫一样,尽避她对这个家并非毫无贡献。
突然,电话响了,而这通电话及时的解救了她……
她起身去接电话,是前田太太打来的。
“山根小姐,你还在家啊?”前田太太很惊讶。
“さ……是啊!”她当然在家,不在家能去哪里?
“相川先生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没去上工呢!”
“咦?”她一怔。
那恶魔要她去工作?拜托,他上星期的工资都还没给她呢!
“他要我去吗?”她问。
“当然。”前田太太语气有点急,“他说你做得很好,还谢谢我帮他找了一个这么好的接替人选呢!”
闻言,她一震。啥米?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天要下红色的雪?他夸她做得好?
那天他一脸对她不满的表情,而她也一副“老娘不来了”的架式,她以为他这辈子绝不想再见到第二次的人就是她,没想到……
且慢,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该不是她上次得罪了他这位大少爷兼大老板,所以他想以继续雇用她的方式,对她进行什么“不人道”的报复吧?
虽然她不想有如此灰暗的想法,但因为她的运气一直很背,让她不得不产生这样的联想。
“山根小姐,你不想做了吗?”前田太太有些不解,“难道你觉得酬劳不够多?”
“不,不是的。”她急忙解释,“这份工作的酬劳很不错,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上星期的酬劳,相川先生还没给我呢!”她说,“我想他大概是对我的表现不太满意。”
她对自己的工作表现非常的有自信,她相信他对她不满意的,一定是她的“态度”。
“不满意的话,他刚才就不会打电话来问我啦!”前田太太续道,“至于酬劳,他一向是由会计直接汇进户头的。”
“ヘ?”她一怔。
“你有户头吗?”
“没有。”她说。
“那明天去开一个。”前田太太话锋一转,问道:“你会继续做这份工作吧?”
“さ……我……”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看见了正在餐桌旁用餐的父亲及母亲。
如果她今天不去相川家工作,母亲一定会询问她原因,而父亲……他当然还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不过要是父亲知道这份工作她只做了一回,会不会觉得她连帮佣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根本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呢?
想到这,她毫不考虑地对着电话那端的前田太太说道:“会,我现在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