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著细雨,雨势不大,不过假如没撑伞走在雨中超过三分钟,也是会全身淋湿的。
邬耆浚将车子停在停车塔,步行穿越过十字路口,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家位于巷内的小餐厅。
这家餐厅是他和冉銧震大学时代常光顾的地方,这里并不是高级的餐厅,装潢也很普通,但却有著令人食指大动的家常菜色。
站在店门口,邬耆浚大手拨去发上的水珠,拍掉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上的水气,昂藏的身干踏进玻璃门内,扬首找寻著与他有约的那个人──冉銧震。
因为已过了用餐时间,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邬耆浚很快在角落一个小圆桌看见了冉銧震──他正低头看著手中的公文,显然他这个工作狂连和老朋友相约吃饭都不忘公事。
“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怎么还有空约我出来吃饭?”其实要吃饭叙旧直接约在冉宅就行了,反正他就住在冉宅,冉銧震只要拨个空回去吃顿晚餐就能碰面了。
“不约你的话,你会放过我吗?”随手将公文合上收了起来,冉銧震抬头看著一脸没多开心的好友。“坐吧,我都点了菜了,就等你来。”
边说,他边扬手招来服务生,交代马上上菜,另外加点了两瓶“尚青”的台湾啤酒。
邬耆浚很快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都回来近十天了,怎么都没看见你回宅子去?”心里有点疑惑,邬耆浚选择问出口。
他们冉家兄妹还真是特别,好像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是他这个外人,每次回国都乖乖住在那边。
“我不敢回去,怕被我妈逮到又要被她逼著去相亲。”冉銧震露出一脸恐惧的表情。
“原来如此。”邬耆浚恍然大悟,看著好友那夸张的惊恐表情,不由得扯唇笑开。
“原来你也会笑啊?我还以为一直得不到佳人芳心的你,心情一直很苦闷,苦闷到连怎么笑都忘记了。”
邬耆浚的笑容惹来冉銧震的揶揄。
他们两个从中学认识,友谊一直维持到大学时代,甚至连出国攻读都选同一所学校,这样的患难感情让他们两人比亲兄弟还要亲!也因为两人都太熟悉彼此了,所以关于对方的一些感情事,他们都很清楚。
而且冉銧震身为冉芳叆的兄长,更是对邬耆浚暗恋自家妹妹却又得不到回应的这段故事,非常的了若指掌。
“挖苦我可以让你心情愉快?”敛起笑,邬耆浚阴沈地瞥了冉銧震一眼,待服务生送上啤酒时,他为自己倒了一杯,先干了。
“还好。”冉銧震也倒了杯啤酒,豪爽地干了。“对了,你应该没忘记你自个儿的生肖吧?”放下酒杯,冉銧震突然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我属兔。”邬耆浚接招,不论其怪异程度,很快做回应。
“对,我也记得你属兔的。”双手击了下掌,冉銧震表情诡异地继续说:“既然你知道你的生肖是属兔的,怎么还不懂得死心?”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听不懂,一脸纳闷。
“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解释了。”拿起筷子,冉銧震挟著已上桌的现炒菜,边吃边睨著一脸困惑的邬耆浚瞧。
“哪句话?”
邬耆浚没有像冉銧震那样的好食欲,他拿著筷子,但却没动。
“有句话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既然你属兔的,怎会偏偏想吃我们家那株娇女敕小草呢?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你一直得不到小叆那株小女敕草的‘关爱’,原因就是你们太近水楼台了!在她的心目中,你的地位跟我是平等的,你是她的大哥,不可能是她要挑选的情人……”
冉銧震的话,让邬耆浚原本就不太有胃口的食欲完全消失。
他握筷的手僵住,冷凝著一张俊脸,深邃的褐眸盯著冉銧震看。
“别光看我,先吃饭吧。”冉銧震看好友脸色变得难看,也觉得自己玩笑开过头了,赶紧安抚这死心眼的男人。“哈,我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啊!也许你的真心可以感动她,说不定哪天她会将整株女敕女敕的小草奉上,给你这只偏爱吃窝边草的兔子也说不定。”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结果,邬耆浚一点都不领情,回敬冉銧震一记超大白眼。
倒了啤酒,他脸色凝重地喝了起来。
冉芳叆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真的是因为他们俩距离太近了吗?如果他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呢?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可不可以从大哥变回朋友?
邬耆浚喝著闷酒,心中有著深沉的计量。
冉銧震没多插嘴扰他心思,因为他已经饿坏了,拚命进攻桌上的美味菜肴,等到邬耆浚回过神来拿起筷子要吃饭时,菜都快被冉銧震一个人给吞光了。
“冉銧震,你属猪吗?”那么会吃,一下子就将菜给扫光光。
邬耆浚瞪著冉銧震。“不,我跟你同年,属兔的,而且我绝对是一只不吃窝边草的兔子。”
冉芳叆有一双匀称修长的美腿,尤其当她穿著迷你裙,踩著精致漂亮的高跟鞋走动时,那双腿简直有令男人疯狂的本事。
今天是假日,邬耆浚没到公司,他一个人独自守著空荡荡的冉宅,闲来无聊就躺在沙发上睡起下午觉。
原本睡觉时,他的脸上还盖著一本杂志,但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板上了,因为杂志滑落的关系,所以他才有机会欣赏冉芳叆那双在他身边走动的美腿。
显然才刚进门的她,还没回去自己的房间,就这么穿著迷你裙和他送的那双新鞋,不知在客厅找什么东西地绕来绕去,鞋跟敲打大理石的喀咑喀咑声,想不吵醒人都难。
人醒了,邬耆浚索性侧著身,单手支著额,深邃的眼随著那双美腿飘来飘去,脑中起了遐想,想像著那双腿跨在自己腰上的画面……
就在邬耆浚快要流口水之际,美腿的主人眼尖的发现他醒过来,很快地跑到他面前弯来,露出一脸娇美歉意。
“邬大哥,真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希望你别生气才好。”冉芳叆怕他跟大哥一样有起床气,赶紧道歉。
“没关系,我好像也睡得够久了。”邬耆浚用双手抹抹脸,顺便擦掉口水,将结实的双腿移到沙发外放下,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伸伸懒腰,扭扭脖子,他很快恢复精神。
躺在这边睡午觉就是为了要堵这位美人儿,现在人被他堵到了,他心情好得很,又怎会生气呢?
“十分钟前才进门。”美人儿看起来一脸懊恼著急。“邬大哥,我刚刚……”
“怎么了?”邬耆浚抬头看著她甜美丽颜,这样美丽的脸蛋实在不适合被烦恼占据。
“我刚刚进门来,放下了行李,原本要到餐厅去找水喝的,结果走路不小心踢到了沙发椅脚,竟然把这双鞋子上的碎钻给踢掉了一颗……”粉唇微嘟起,她边说边跺脚,看起来真的挺急的。
“掉在哪儿了?”她嘟唇的俏皮样,让邬耆浚很想吻她,瞬间,他又心猿意马起来。
“在沙发下啦!”没注意到邬耆浚的眼神变得深浓,冉芳叆只关心她的碎钻。“邬大哥,你既然起床了,可不可以行行好站起来?我想移开这张沙发看看下面……邬大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他的神情和眼神怎么有点恍惚哩?冉芳叆伸出纤葱玉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咳,我听见了。”回过神来,他甩掉遐想,立即从沙发上起身。“我来移动沙发,你仔细看看──”
说著,他很轻松地移动了长型沙发。
穿著短裙的冉芳叆,马上趴跪在明亮洁净的大理石地面找著粉色碎钻,当她趴跪下时,那裙子顺著臀部的线条绷紧著,让她原本就够迷人的俏臀更引人遐思。
邬耆浚的意志力瞬间绷断,他好想拥抱这副娇胴,他想要她。
“嘿,真的在沙发下,真是太好了!我找到了!”就在邬耆浚可能丧失理智上前搂住她、吻她、拥抱她时,冉芳叆兴奋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邬耆浚寻回理智,阳刚健躯却因不得纾解而感到难受。
他非得冲个冷水澡灭火不可!
转过身,他大步往楼上冲,无视冉芳叆纳闷的叫唤,直接冲回房间的浴室,按开莲蓬头,让冷水从头顶洒下,浇灭他一身沸腾的火。
冉芳叆上楼来,敲了敲邬耆浚的房门。
“叩叩──”
陆续敲了几下,房内的邬耆浚终于来开门。
“邬大哥,你刚刚……”门一打开,冉芳叆随即追问,可抬头一看,娇脆的声音蓦地没了。
她没料到邬耆浚会顶著还在滴水的头发,著湿透的胸膛,仅在腰际围了一条浴巾,就这么英俊又性感的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和邬耆浚很熟络,也将他当成自己的大哥看待,但面对衣衫极不整齐的他,却还是头一遭,尤其他并不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突然面对这状况,也是挺尴尬的。
但是……她的心怎会突然乱蹦了两下?又突然觉得有股燥热冲上脑门?还有还有,她的脸颊怎么会热热的?手心也冒著汗……到底是怎么搞的啦?!
“小叆,还有什么事吗?”头一回,他看见了她迷惘的神情,看见她涌上粉潮的脸蛋,看见她美目里的尴尬。
这全是因为他!
邬耆浚内心掀起了一丝窃喜。
看来,她真的注意到他了!用女人注意到男人的表情,而不是妹妹注意到哥哥的那一种。
“啊?”咦?!早已听久的嗓音怎会突然变得如此低沉诱人?冉芳叆眨了眨那双蒙了层困惑的美丽大眸。“邬……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邬耆浚扯唇轻笑,爱极了她这样的反应。“我只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著她微微泛著粉晕的细女敕脸颊。
原来,她的触感是如此细致呀!
“呃,是这样的……”邬大哥怎么突然摩挲起她的脸颊?冉芳叆更加不自在了。“你刚刚突然就直接跑上楼来,把自己关进房里,我不晓得是不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
声音弱了,因为他持续亲匿的动作,让彼此间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冉芳叆张著美丽又迷惑的眸子看著他。
“我只是想冲个澡而已。”邬耆浚对著她笑,他告诉自己该停手了,但却还是留恋著她细女敕的肤触。“小叆。”
“嗯?”他低沉的呼唤,让冉芳叆心跳加速。
“如果我说我可能在台湾长住一段时间,所以得搬出去另找住所,你会不会愿意帮我的新住处出点主意?例如抽个空帮我选焙家具之类的,你也知道,我接下来可是会很忙的。”
经过两天的慎重思考,他决定接受冉銧震的建议──搬出冉宅,和冉芳叆拉远距离。
这么做,也许能够改变两个人原本是兄妹般的感情,让她重新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要搬出去?!为什么?”邬耆浚的手离开了她的脸颊,暧昧的气流骤然不见,感到莫名失望的冉芳叆,表情从迷惘转为错愕。“住这里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远了。”这是个好理由。“我的上班时间是九点,不像你有时还能早晚班替换,如果每天都得在交通尖峰时间开这么远的路程到公司去,我恐怕会天天迟到。”
“哦,原来是这样啊……”心口闷闷的,但冉芳叆不得不接受这个理由,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那邬大哥你几时要搬走?”
为何他要搬走,她会感到不怎么高兴?以往就算他要离开台湾,她也不会在意呀!
“过几天吧,等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再通知你一声,到时候就得麻烦你帮个忙了。”见她又出现一脸迷惘,邬耆浚发现心情更加愉悦了。
“嗯,好,到时候我可以请两天假帮你选焙家具,帮你布置公寓。”点点头,她心里盘算著自己今年还有几天的年假可休。
“小叆,那么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嘴边的微笑不断扩张,邬耆浚笑得嘴巴都快要裂掉了。
“芳叆姊,咱们楼上新成立的亚洲事业部门有几个男同事,要在这个星期五请我们门市销售小姐去唱歌吃饭,你要去吗?”
“几点?”
有位同事凑过来跟她说话,冉芳叆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她正将几盒新款的鞋子打开,放到展示架上。
像这类的邀约,其实常常有,而且每个销售小姐几乎都受邀,原因是她们这些小姐们个个妖娇美丽,才会将公司其他部门的单身汉们迷得团团转。
“六点喽!他们已经订好包厢了,等到下班就马上出发,我们有受邀的人则先去贵族等他们。怎样?你去不去?”负责召集的范美,至少得找到六位以上的美女赴约才行。
“我……”冉芳叆一向爱玩、爱疯,类似这种场合鲜少拒绝,但她又想到昨天邬耆浚跟她提起搬家的事,她怕到时候如果刚巧邬耆浚正需要帮忙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欸,你一向很好说话的呀,怎么今天这么犹豫?我告诉你哦,听说这个部门都是一些经过精挑细选的菁英,条件都很不赖。你不是已经和男友分手,正值感情空窗期吗?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让你再挑一个来玩玩!”
“喂,范美小姐,请你用词文雅一点好吗?又不是挑玩具,什么叫挑一个来玩玩?”将所有鞋子摆到展示架上,手拿著一叠空鞋盒,冉芳叆回头瞪了同事一眼。“我告诉你,我虽然常换男友,但是每段感情我都是很认真的,才不是跟对方玩玩而已。”
“是吗?那你何必常换男友?这样不是自找麻烦吗?”范美显然不同意冉芳叆的论调。
“男朋友就像我脚上穿的鞋子一样,不合脚的话就换喽!如果根本没感觉又磨脚,还继续交往下去才是麻烦呢。”冉芳叆的鞋子理论还挺有道理的。
“嗯,也对喔。”范美听了也颇表认同。“咦,怎么聊到这里来了?我们谈正事啦,你快告诉我,星期五的约会你去不去?”
她要统计人数呢。
“去喽,反正我这个星期也没约会。”她想,邬耆浚搬家的事应该不至于会选在晚上,所以她决定赴约喽!也许还可以找到一个看对眼的男人,填补这段感情空白期的寂寞也不赖。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星期五下班前记得来找我集合哦!”范美开心地走掉了,继续去约其他人。
冉芳叆则捧著空鞋盒进去仓库,将鞋盒依照货号摆回原处。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仓库时,她口袋那轻薄的粉红色手机响了。
“哈啰,哪位找?”站在货架与货架间的窄廊上,她接起了手机。
“是我,邬耆浚。”
彼端的邬耆浚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对一桌子无心批阅的公文,心里只想著她甜美的笑颜、美丽分明的大眼,还有那头柔软飘逸的长发。
乍听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冉芳叆的心不由轻轻一跳,脑海自动浮起昨天在他房门口前看见他健硕的那一幕。
“邬大哥……你找我有事?”冉芳叆感觉两颊浮起一阵臊辣,另一手忙朝脸上拍拍,拍掉那异样的热辣感。
“是这样的,我透过仲介选了几间公寓,这个星期六想约你陪我去看看,你有空吗?”邬耆浚追求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找各种机会接近她。
“星期六……我有空。”她侧著头想了下,待会儿该去找同事调换早晚班的时间。
从皮椅上起身,他走向传真机,撕下资料,翻看著几分钟前仲介才传进来的公寓资料。“那么就星期六早上九点出门,会不会太早?”
“不会,我起得来。”她没有赖床的习惯,除非前一天晚上通宵达旦的玩乐。“不过我星期六如果和同事调成晚班的话,最慢下午三点前就得进公司了哦!”
“我打算看三间房子而已,五个钟头应该足够了。”放下资料,邬耆浚靠著桌子站立。
他在心头盘算著当天除了看屋之外,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和她来个单独的约会?
“嗯,那就这样说定了。”冉芳叆边说边朝仓库外走去。
“好,那我挂电话了。”重新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邬耆浚在收线前想起一件事。“对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告诉罗婶,今天起我要下高雄,星期五才回台北,所以这些天我不会回宅子,请罗婶别费心张罗我的餐点吗?”
“嗯,好,我会提醒罗婶。”推开仓库和门市间的门,她走了出去。“邬大哥,掰掰。”
“改天见。”
第一次的邀约成功,邬耆浚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
这是很好的开始,他衷心期待著接下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