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小部分记忆算什么?她的身体没有大碍,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被爱人遗忘的熊光青,也只能这样消极的安慰自己。
他一下子在走廊外烦躁的抓发踱步,一下子坐在病房走廊的座椅上,把脸埋在膝盖上陷入沉思,一整晚就这么反覆的做著类似的动作。
彻夜未眠的他,衣服没换,胡渣没刮,再加上两眼无神的落寞表情,看起来很像路边的流浪汉,邋遢的样子令人退避三舍。
打从昨天巩臻叫他离远一点开始,他就被拒於病房之外,是唯一一个被拒绝探访病人的访客。
因为她的拒绝,让熊光青整个人六神无主,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他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光青,你不用太担心,医生不是说了,这可能是短暂性失忆,也许下一分钟巩臻就会想起你啦。”能够顺利探访病人的张融镇,从病房出来后,总会习惯性拍拍熊光青的肩膀,安慰好友。
“不过说也奇怪,我老婆问巩臻以前的事,她什么都记得,可独独问到有关你们交往的事,巩臻的表情就会变得很茫然,真的是一丁点记忆都没有。照巩臻这种完全没印象的程度,我看……要巩臻记起你来,恐怕有得等了。”
是很怪没错!
熊光青也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他也正在想办法厘清这个问题,但张融镇却不时冒出来扰乱他,跟他讲一些安慰的话,然后再泼一盆冷水过来。
“你没说话,我不会把你当哑巴!”熊光青冷冷瞪著张融镇,很想用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昏算了。
只不过,假如他真的掐昏张融镇,可能会害这家伙的老婆惊吓过度而早产,这样一来他可罪过了。
所以还是得忍住,别拿朋友出这口怨气。
“可是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是关於巩臻的,你确定不听吗?”不听就拉倒,他也懒得白费口舌。
“你说呢?”熊光青狠狠瞪著张融镇,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张融镇早就没命了。“还不快说!”
“好、好,我讲就是了。”一下子叫他闭嘴,一下子又要他快点把话讲完。真是的!“你知道JD的红牌建筑师严冠德吧,巩臻上次接手JD的展览,听说就是他一手牵线促成的……”
“他跟巩臻有什么关系?你说话最好挑重点说,我要听的是巩臻的事。”不是要谈巩臻的事吗?怎么扯到别人身上?
“严冠德是巩臻的青梅竹马。”当然是有关系才会提到啦。“听我老婆说,严冠德的妈妈以前在巩家帮佣,一直到三年前才退休,小时候他都跟著母亲住在巩家,加上巩臻小时候常受到大人的冷落,所以在家都是跟比她大四岁的严冠德玩在一起,一起写功课,两个人是从小到大的超麻吉好朋友。”
“她和严冠德是青梅竹马……”熊光青脑袋中响起警讯,他转头看著门扇紧闭的病房,一脸严肃的陷入沉思。
“对啦,他们是青梅竹马,不过只要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严冠德对她的好已经超越朋友的程度。要不是碍於他母亲原本在巩家帮佣,我看现在事业有成的严冠德,巴不得把巩臻娶回家当老婆,给她满满的幸福哩!”
严冠德曾经陪著巩臻跟他们夫妻聚会过几次,在聚会时,严冠德总是对巩臻呵护备至,任谁看了都会误会他们的关系。
不过巩臻只把严冠德当成朋友或是大哥哥看待,而她的态度正是让严冠德一直不敢进一步告白和追求的原因。
“你跟我说这些,是要我小心严冠德趁虚而入吗?”熊光青的脑袋很精明,他看著好友,解读著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你的脑袋果然很灵光啊!我就是要提醒你,早上我在病房里,看见巩臻打电话给严冠德,告诉他自己住院的消息,你都不知道严冠德听了多紧张啊!他虽然人在香港,但马上说要赶最快的一班班机回来照顾巩臻……”张融镇赫然发现熊光青的脸色青笋笋,还目露凶光,看起来非常恐怖。
糟糕!自己好像多嘴了。
张融镇连忙安慰道:“喂,熊大,你的脸色好难看啊!别这样嘛,我只是提醒你多注意严冠德这个人而已,事情又不一定会像我猜测的这样发展。”
“如果那家伙真的对巩臻有感情上的企图,他一定会趁虚而人!”所有的男人,都懂得利用优势把握追求时机。“你在这里帮我看著,严冠德来的话,你立刻打电话通知我。”说著,他大步往电梯方向走去,急著离开。
“喂,你要去哪?”
“我回去拿照片,我记得我跟巩臻出游时有拍过几张合照,我要拿来给巩臻看,顺便把她留在我那里的一些保养品和睡衣带来,向她证实我们的确在交往,也许可以刺激她的记忆,让她记起我来。”熊光青几乎是用跑的离开,搭电梯下楼,然后跑到停车场取车,飞车赶回山上住处。
分秒必争,他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失去巩臻的感情,万一严冠德真的成功抢走巩臻,那他会输得很冤枉。
“欵,看来熊大这回谈恋爱谈得很认真,跟当年和周雨薇那段感情有得比……老天爷可别再捉弄人了,熊大已经失去过一个真心相爱的女人,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呀!”看著熊光青奔离的焦急背影,张融镇为好友坎坷的爱情路祈祷。
他希望,熊光青跟巩臻的爱情别再出差错才好!
祈求上天保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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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从纸袋里头拿出几张照片,然后是三瓶保养品,还有两件丝缎性感内衣。
瞪著那两件睡衣,巩臻苍白的脸颊浮起诡异的红。
“我们交往的证据,我们的合照,还有你留在我房间里的保养品和睡衣。”
从医院来回一趟只花七十分钟,熊光青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搜刮照片和巩臻留在他那边的物品。
这些东西绝对足以向失忆的巩臻证明,他们两人关系匪浅。
“就、就算有这些东西,我还是没办法想起你来。”看著纸袋内的物品,没想到巩臻竟然流露出戒慎恐惧的眼神。
没办法,他今天看起来太吓人了,颓废又邋遢。
“暂时没想起我没关系,但你必须知道,我们的确是亲密的情侣,你会到我那里留宿,我们总是亲热的度过每一个晚上。”在亲密关系这方面,他们是契合的一对,可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些回忆是如此深刻而甜蜜,她怎能轻易的说忘就忘?
“就算你拿这些东西来,证明了我们的交往关系那又怎样?现在我对你是完全的陌生,没有任何感觉,你把我的睡衣拿在手里,只会让我觉得你……你很变态。”
虚弱的把他手里的纸袋抢过来,将照片、瓶罐和睡衣全都塞回去,放在床头边。
“你觉得我是变态?”嘴角抽搐两下,熊光青睑黑黑,感觉乌云罩顶。
“你的确给我这样的感觉啊,如果我的言词伤了你,请你见谅。”对他充满戒备,是因为他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很大,生病中的巩臻实在没什么精力跟他周旋太久。“请你出去好吗?还有,别再来找我了,请让我安静休养。”
“你……真的不愿意认真的想一想我?”
即使已经经过一天的休养,但额头缠著绷带的她看起来真的很虚弱,脸色苍白,神情疲倦。她这样子,让他心疼,但他更心痛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叫熊光青,我的公司就在你的工作室对面,我公司所有的员工都可以证明我们的确在交往当中!我们的关系有很多人知道,你不能否认!”他咆哮,神情痛苦。
碑臻眼神一闪,表情难受久又惊恐的往床的另一侧挪动身体,离他远一些。“你真可怕!”
他可怕?!
熊光青真想抓住她的双肩,用力摇醒她的记忆。但这么做,可能只会让她受伤的身体更加虚弱。
“好,算了,我现在不逼你,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再来谈。”她的状况让他非常不舍,但他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算了。
现在他只是暂时离开她的身边而已,这件事不可能到此为止,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打开门,落寞的庞大身躯走出病房,熊光青在张融镇和吴苹同情的目光下,走过长长的走廊,孤单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电梯里。
当熊光青颓废的身影走出医院时,正巧与一名从计程车下来的斯文男子擦身而过。
那男人他见过几次面,就是JD的红牌建筑设计师,严冠德。
看见他行色匆匆的走向医院,一种不妙的感觉在熊光青心中蔓延开来……他有预感,严冠德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行!要是被这家伙趁虚而入那还得了?
熊光青猛然回头,目露凶光大步走回医院,在门口追上严冠德,大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肩头。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莫名其妙被个流浪汉拦下来,严冠德猛然回头,眼神鄙夷的看著他。“请让开,你找错人了!”
那是什么眼神?
熊光青目光凶狠的瞪著严冠德。“你是严冠德吧?我叫熊光青,是巩臻的男朋友,关系很亲密的那种男朋友,我这样说,你瞭吗?”
眼神不爽,口气很凶恶,熊光青这威胁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歹徒,而严冠德正是倒楣的肉票。
“你是小臻的男朋友?!先生,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吧?小臻喜欢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你这型的,她一向偏爱斯文优雅的男人。”严冠德一点也没把熊光青的凶狠看在眼底,眼神轻蔑。
“她跟我都上床了,怎么可能不爱我这型的?”熊光青火了,眼神更凶,伸手抓住严冠德的衬衫衣领,低头对他咆哮。“巩臻就爱我这种猛男怎样!像你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男,她才没看在眼里咧。”
“请你放手!你的行为真是野蛮,再不放手我立即报警。”医院门口有警卫驻守,严冠德一手试著挣月兑熊光青凶蛮的抓扯,同时以另一手向站在不远处的警卫挥舞,寻求帮忙。
警卫看见门口的争执,快步跑过来。
“你找警卫来干么?我只是跟你说几句话而已,又不会对你动手。”熊光青看见警卫跑过来,气得很想揍严冠德一拳,但这揍下去,恐伯来的人不只是警卫,而是警察。
“我不认识你,跟你无话可说。”拉整歪掉的蓝色斜纹领带,严冠德的态度很是高傲。“还有,就算你真的是小臻的男友,那又怎样?你跟我压根儿八竿子打不著,所以我更没必要跟你多说一句话。”
转身走向走过来的警卫,严冠德低头跟对方说了几句后,便朝医院大门走进去。
熊光青还想过去拦人,却被警卫挡住——
“这位先生,请你离开,不要在医院闹事。”警卫把他当流浪汉对待。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闹事了?”熊光青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得简直想杀人。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找那位先生的麻烦,你拎起他的衣领,另一手还握著拳头。”警卫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照方才的情形看来,这位身材高大威猛,脸色难看又一身邋遢的男人,拳头握得死紧,就像随时要揍人的样子。
“握拳头犯法啊?”又没真的揍下去。
“握拳头是没犯法,但已经对对方造成威胁,而且你站在大门口,挡住了通道,这点很不应该。所以请你离开医院,不要再来惹是生非。”
真倒楣,不过是拦住严冠德讲几句话,结果没达到警告的目的,反而被警卫列为黑名单。
熊光青气得真想跑去撞墙!
他狠狠的瞪了警卫一眼,气冲冲的开车离开医院。
如果天底下真的有神仙的话,他想他八成是被衰神给附身了,要不不会莫名其妙被巩臻给踢出记忆之外,更不会冒出一个想来抢走巩臻的情敌,就连医院的警卫都看他不顺眼。
一路开车返家,熊光青一进门便失控的大吼大叫发泄情绪。
在这僻远的山区,没人听见他蛮横愤怒的吼声,只有他才知道那声音里带著多少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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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冠德是巩臻说心事的好朋友。
从小在家里备受冷落的巩臻,所有的心事都习惯跟他说。她当他是大哥,而他也当她是妹妹,两人的感情如亲人般的紧密,不过有时候太过亲近,常常会被误会为情人关系。
就连巩臻的好友吴苹,也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甚至不只一次问过巩臻,严冠德是不是暗恋著她?
碰到吴苹的追问,巩臻通常都会含糊带过,因为她想替严冠德保守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认为俊秀白净的严冠德能被误认对她有男女之情,应该会比较自在一点,不会因为他的性向问题而被另眼相待。
“这家伙真的是你的男朋友?”看着照片,严冠德一脸不敢相信。“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这种猛男啊?”
半小时前在医院门口遇见熊光青,他还以为对方是疯子哩!想不到巩臻居然真的看上那家伙?!品味实在有够独特。
“猛男又怎样?还不是花心萝卜一个!我好后悔跟他交往,真的好后悔……”
躺在床上的巩臻,身子虚弱、神情落寞。
直到半小时前,照顾她一天一夜的吴苹和张融镇离开之后,她才能卸下伪装失忆的面具,真实面对自己难受的情绪。
一整个晚上联系不上男友,还亲眼看见男友带了个女人回家留宿,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打击?
就算她个性坚强独立又怎样?在情感上还是有脆弱的一面。
面临男友摆明偷腥背叛的事实,她受的打击真的很大!
现在,她可以体会当年父亲搞外遇,还坚持把女友带回家当二房,母亲所承受的打击有多强烈。
“你真的后悔?在事情根本没搞清楚之前?”赶来医院探视的严冠德,已经全盘了解巩臻撞车还有假装失忆的内幕。“男人跟女人独处在一起,不见得就会做出背叛女友或男友的事来,像我们两个,从小独处到大,却一点事也没发生过。”
“那是因为你爱的不是女人,我们就算绑在一起一辈子,你也不会动我一根寒毛。”
情况不一样好吗?严冠德爱的是男人,对女人一点也不感兴趣,而熊光青却是爱起来很疯狂的超级猛男。
“可是换成熊光青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看不到几分钟,他就把人家骨头啃光了,更别说他和那女人相处一晚,而且直到隔天早上两个人都还腻在一起……”
碑臻不敢想像熊光青和其他女人亲密的画面,那会让她心脏揪痛,快要喘不过气来。
“哇~~那只熊这么猛啊?啧,我看你说的对,他铁定管不了自己的,就算那女的没引诱他,他也会自己心痒难耐的扑向对方吧?”
严冠德的风凉话引来巩臻的白眼,也勾起她内心最不安、最难受的情绪,伪装了两天的面具,终於崩溃!
豆大的泪珠从苍白的颊腮滑下,她哭泣的模样让严冠德慌了手脚。
“欵,我只是开玩笑的,以我刚刚跟熊光青碰面的感觉,他不像是会玩弄感情的坏男人——”从椅子上慌忙起身,抱住哭到双肩抖动的巩臻,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个性坚强的巩臻掉眼泪。
在巩家那个长辈总是在争权夺势的复杂家庭里,每每受尽委屈,她也不会掉下一滴脆弱的泪,就连她大学毕业后,为了拒绝长辈安排的婚事,决心离开巩家独立过日子,巩家表明不会给她任何一毛钱生活费时,她也勇敢的走出那间华丽的牢笼,从不因吃苦而哭泣,
可现在,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哭了。
“该哭的是那只不修边幅的大熊吧?你假装失忆忘记了他,简直是存心把他踢开的嘛!如果我是熊光青,我可能会想去撞墙,乾脆也把自己的记忆撞掉算了。”
轻轻拍著巩臻单薄的肩,严冠德真不晓得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就他所知道的,巩臻根本没给熊光青解释的机会,直接将他从这场爱情里头判出局,实在不太公平。
“喂,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愤怒的眼瞪著严冠德,巩臻用力推开他,不屑借他的胸怀依靠。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这还有得选择吗?“可是……我劝你还是冷静想想吧,你的失忆还是别维持太久,尽快跟他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看那只落魄又可怜的熊,可能会做出令人意外的举动来。”
般不好熊光青真的会去撞墙,把自己撞成失忆。
眼泪骤停,巩臻惊愕的瞪著严冠德。
他说的会是真的吗?
哼!避那只大熊想怎样!从现在起,熊光青跟她没关系了。
就算花心大熊再去跟别的女人搞暧昧,她也不会再为他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