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蕾丝长桌,柔和的气氛,轻柔的音乐,长桌的中央摆着高雅的烛台,点燃的烛光将餐厅点缀得非常浪漫。
这场浪漫盛宴是戴妮可精心安排的,她包下整个餐厅,还请五人乐团现场演奏。
“法烈,自从车祸之后,你就对我避不见面,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愿意马上嫁给你,在你身边照顾你、陪着你。”好不容易透过陆家两老说服陆法烈见她一面,戴妮可说什么今晚都要说服他跟她结婚,赶快办好两人的婚事。
“你真的肯照顾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
陆法烈一身深色西装,占据在长桌的一端,他看起来英挺迷人,但冷峻的神情和那阴郁的眼神却教人退避三舍。
自从发生车祸,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陆法烈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大腿严重骨折,还造成许多伤疤,在完全复原之前必须靠拐杖行走。
从那次的意外之后,陆法烈性情大变,从以前的优雅斯文变为阴沉难以相处,除了陆家两老还能勉强忍受他阴晴不定的情绪外,其他人几乎都能躲就躲、能避则避,将他视为蛇蝎猛兽。
“我一直都愿意照顾你,是你不给我机会,这半年来总是刻意躲着我。”外型美艳的戴妮可一脸真诚地说:“法烈,让我陪着你、照顾你,给我这个机会好吗?”
“谢谢,我心领了,以我目前的能耐,无法给任何女人幸福,你认为你能忍受一个没有性生活的婚姻?”讥诮的扬起一边的嘴角,他放下银制刀叉,拿起白色餐巾擦了擦嘴上油腻,完全无视戴妮可那脸佯装出来的诚意。
“我……我爱你,所以不管你身体状况如何,我都会守着我们的婚姻,绝对不会后悔或是抱怨。”穿着红色性感洋装的戴妮可,冷艳的外貌十分抢眼,总能成为男人目光的焦点。
戴妮可是陆法烈父亲一位好友的女儿,从小就跟陆法烈玩在一起,也从小就被长辈们认定是一对。
家世相当的两人,其实也挺谈得来的,这几年两人过往甚密,因此陆法烈原本一直认为自己很可能会娶戴妮可为妻。
可是,这个认定却在半年前的某个晚上,被他否决了。
“你真的不会后悔?在我痊愈之前,你真能耐得住寂寞,不会找机会往外发展?”看着戴妮可,他的眼中透露着一丝鄙夷。
半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提早结束香港的公事行程,在预定日期的前一晚返台,疲倦的他不想开车回山上大宅,于是便选择去戴妮可的市区公寓,因为他拥有戴妮可住处的钥匙,出入十分自由。
那一晚,陆法烈以为自己会像往常那样,在她公寓留宿,两人可以相拥而眠直到天亮。
结果,他却在进入她的公寓时,看见玄关有一双男人的皮鞋,而客厅地板上散落着男人和女人的衣物。
当他来到房间门口,虚掩的房内正上演一场激情戏码,他看见了女主角就是戴妮可,而男主角竟然是他的堂兄!
目睹自己可能娶进门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胡搞,陆法烈愤怒大于心痛,恶心大于悲伤。
因为受到愤怒、惊愕、恶心等种种情绪冲击,他不发一语的忿然离去,车子开得飞快,再加上太过疲倦,竟然和一辆酒驾的车子直接冲撞!
那次车祸,他和对方都重伤住院,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他幸运了。
每次思及自己的腿伤是因为女人所造成,他就无比愤慨,觉得非常不值得!
尤其面对令他厌恶的戴妮可,和她讲话简直是浪费时间,他压根儿就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耐不住寂寞呢,呵呵。”艳容微微一变,试图力持镇静,但拿着高脚酒杯的手却还是微微颤抖着,泄漏了她的心虚。
他知道什么了吗?
不可能!她一直保密得很好,而且这半年来她刻意跟其他男人撇清关系,就是为了等着让他娶进门,不可能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去的!
“我的意思你懂,你的心里绝对比我更明白。”够了!再跟这女人耗下去,只会让人更心烦,“戴妮可,我不会跟你结婚,因为我已经看清你了,而你也该看清自己!耐不住寂寞的你,无法对男友忠实,更不可能对丈夫忠诚,我劝你还是别踏入婚姻的好。”
厌烦的把话说得很明白,陆法烈失去跟戴妮可周旋的耐性,他丢下餐巾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缓慢的离开餐厅。
陆法烈的话深深痛击了戴妮可。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这些年来她不只他一个交往对象……
是谁传出去的?他的堂兄陆德?还是他的朋友赵源志?
但不可能啊!陆德和赵源志都是已婚身份,比她还怕彼此的亲密关系被别人发现呀!
戴妮可坐在位子上,生气的想着究竟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坐在加长型房车的后座,拐杖丢在一旁,陆法烈心情恶劣到不行。
今天是周五,所有人下班后都跑去狂欢,开心的展开假期生活,唯独他,一心只想避开人群,宁可回家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宽大的背靠着黑色皮质座椅,他闭上眼,忽略窗外飞掠而过的漂亮夜色。
车子蜿蜒上山,最后停在一处僻静的豪宅前,司机从驾驶座下来帮他开车门。
他听见车门开启的声音,张开了那双深沉的锐眼,望向车窗外那栋他自己独居的豪华宅邸。
斑大的树木包围着主屋,突然间寂寞就如同那些高大的树木般笼罩住他,被寂寞强烈侵袭的他,突然对自己的屋子却步了。
“到公司去。”他今晚宁可回公司去办公、睡在沙发上,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栋毫无生气的屋子里头。
“是。”对于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司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立即将车门关上,重新启动引擎,掉头就朝山下驶去,并在五十分钟后抵达达联集团总部。
遣走司机,陆法烈独自上了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来到气派的办公室内,打亮灯光,他拨电话给一楼警卫,交代明天一早会有位小姐来找他,他要警卫不用盘查对方的身份,直接让她上楼来。
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他挂上电话,烦躁的情绪因为明天即将和那朵小茉莉见面而逐渐放松。
“小茉莉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道笑痕,他将皮椅转向,对着落地窗,眺望外头布满星子的夜空。
他期待夜晚赶快过去,明天快点来到。
因为,他想见那朵茉莉花。
星期六,早上八点半。
周爱茉穿着舒适的白色五分袖上衣,搭着牛仔短裙,手里拎着一个可爱的拼布包,紧张不安的出现在达联集团总部外头。
抬头仰望着这栋高耸且现代感十足的办公大楼,紧张的情绪更加强烈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外头犹豫许久,眼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即将逼近九点钟。
她该进去了,要不然那男人要是真的对付她怎么办?
蚌性纯真善良的周爱茉,瞪着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八点五十九分。
“没有时间了!”头皮一阵发麻,她再也无法顾及自己紧张的情绪,抓着包包跑进大楼里。
宽敞的大厅沐浴在日光下,格外明亮简洁,而且因为今天是假日的关系,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左边柜台里坐着一名穿着警卫制服的男子,正在看着她。
周爱茉和警卫相瞪着,紧张的杵在大厅中央,不晓得该怎么办。
大厅一片冷清,完全没有其他人走动,想必这栋大楼在周六应该是不用上班的吧。
既然是休假日,公司里都没人,只有警卫留守,那她真的可以上楼到总裁办公室吗?
还有,那天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总裁?还是只是总裁身边的人?
或者……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爱唬人的男人?
正当周爱茉怀疑自己搞不好没必要跑这一趟时,警卫从柜台走出来,缓缓走向她。
“这位小姐,你跟总裁有约是吧?”警卫的问话打断了周爱茉的胡思乱想。
“呃……我是跟总裁有约,约九点见面。”她愣愣的点头,紧张的情绪重新涌上心头。
“小姐请这边走,总裁交代过,请你直接上楼。”警卫恭敬的带领她走往最旁边的电梯,拿起一张电梯专属的门卡刷过,并按下密码,电梯门随即打开来,铺着地毯的电梯看起来宽敞又贵气。
她呆呆的踏进去,面对光洁的镜子,还没来得及转身,后头的门已经关上。
而电梯开始启动,往上攀升。
饼了一会儿,发出叮的声音,两片门滑开来,她到达顶楼了。
周爱茉抓着包包,忐忑不安的走出电梯,原以为可能得找一下子才能找到总裁办公室的她,却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慑住了——因为她搭的电梯竟然直达总裁办公室里头。
踏进办公室,厚重的咖啡色地毯吸去她的足音,她站在电梯口,瞠大美目看着离电梯至少有二十公尺远的地方,有着一张L形的大办公桌,桌上所有办公设备都很齐全。
办公桌后方,是一张黑色高背皮椅,椅子的后面则是整片落地窗,落地窗的左边摆着几张沙发和椭圆的桌子,而右边则是一大面高耸的书柜,还有一个圆弧设计的吧台,吧台后方是一个酒柜,里头有好多酒。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看见书柜前摆着一张长形的沙发床,而那张沙发床上正睡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用西装当被子盖住了自己上身,睡得正熟,而沙发旁随意丢着一根拐杖。
是她要见的那个男人没错!
因为知道他还在睡觉,周爱茉突然间不再感到那么紧张了。
她走过去,站在深蓝色的沙发床前,低头看着熟睡的男人,熟睡中的他,不像那天看见的那般深沉吓人,没有紧绷线条的俊容,和长出了短髭的下巴,以及一头散乱的短发,让他看起来柔和而迷人。
这样的他,莫名的触动她的心弦,一种母性保护欲,让她那颗纯真芳心轻轻颤动着。
正当周爱茉看得目不转睛时,那熟睡的男人却突然张开了眼。
慵懒的黑瞳对上一双明亮水眸。
“啊!”她惊愕低叫,想要转开视线,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愣愣的跟他大眼瞪小眼,“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盯着你看的。”
语气充满歉意,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还是有点怕他。
“我有说你不能看吗?”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来,他稍微吃力的移动受伤的腿,西装从腰间下滑,掉在地毯上,他改以懒洋洋的坐姿坐着,“干么一直低着头道歉?”
一早张开眼便看见了小茉莉,很奇异的,这是他半年来起床时心情最好的一次,心情好,语气自然柔和了一些了。
“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却盯着你看,你不生气?”抬头,再度对上他慵懒的眼神。
好奇妙的感觉,原本她还以为今天会遇见绷着脸的他。
手臂抬起,长指梳过凌乱的黑发,他扬眉反问她:“我不生气,你很难过是不是?”她讶异的可爱表情,让他贪婪的想多看一眼。
“不、不是。”她猛摇头,“其实你不生气,会让我比较不紧张。”老实跟他讲。
“那很好,你跟我相处起来不会紧张的话,对你往后的日子的确是比较有利。”他的话中带有玄机。
“嗯?”周爱茉微微歪着头,一双灵活大眼往上看了看,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然后她困惑的视线又回到他的身上,“我答应绝对不说出去,那么以后应该不必再见面了吧?”
“光凭口头承诺,我无法相信你。”他真的很喜欢看她毫无心机的可爱模样。
“啊?那你要我怎么做?”周爱茉不懂,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看着他锐利的眼神,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今天,她真不该来赴这个约!
“我决定改为亲自监督你。”他要找机会跟她多多见面。
“什么?我不过是误闯了你的休息室,不小心看到你跌倒的样子,我甚至也肯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干么还要被你监督?”穿着白色轻便凉鞋的小脚,不安的往后退一步。
看来,她遇上可怕的人了!
她想拉远距离,如果有勇气的话,她要找机会逃跑。
“不准退开!也不准离我那么远!我说的监督,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不至于那么霸道无理,你不用紧张。”他伸出长臂,逮住她细致的皓腕,“我只是要你每个周末陪我到医院做复健,只要你答应,那么我就相信你会好好保密!只要你能够陪我复健直到我的腿完全痊愈,那么我就愿意保证绝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报复手段。”急切的解释着,他施力将她扯回来。
“啊!”可是他扯动的力道大了点,却让她往前跌进他的怀抱里,她摔倒的时候,弯曲的膝盖还撞到他腿间的重要部位。
“可恶!”他猛然抽气,瞬间撞击的痛楚让俊容发白。
“啊……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突然拉我,我、我才会摔倒又撞到你……撞到你的……那里。”慌乱无措的想从他身上爬起来,紧张泛白的粉颜上,有着更多的尴尬。
“别动!”他痛,双臂却紧紧将她抱住,这是一种想寻找依靠的幼稚行为,他陆法烈竟然这么做了,而对方还是一个小女人,一个身上散发淡淡茉莉香气的娇俏女子。
“喔……好,我不动,不动就是了。”他叫她别动,她便不敢动,纤细的身子僵在他怀中,任他双臂紧紧的圈住自己。
她紧张不安的屏息,大眼望着他身后高大的书柜,等待他松开来。
但等了好久了,他却一点松开她的迹象都没有,还越抱越紧密。
“咳……你那里……还很痛吗?”好尴尬喔,害她脸颊红红烫烫的。
“嗯,还有一点。”其实已经不太痛了,但他还舍不得放开她。
“呃……”还痛啊?那她就委屈一下,等他能够自己坐稳好了。
“你肯答应吗?只要你答应陪我复健到我痊愈为止,我保证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报复手段。”他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就怕刚刚她没听清楚。
“这……”她想了想,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配合他的要求,“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假如往后要常常碰面,她总该知道他的名字吧?
“我叫陆法烈,法国的法,强烈的烈。”一得到她的应允,他松了一口气,“你叫周爱茉是吧?我记得你说过是茉莉花的茉,难怪你身上有茉莉花的香味。”
“因为我搽茉莉花香味的香水。”两人距离这么近,难怪他会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气,“陆先生,如果你不痛的话,可不可以放开我?”
被一个男人抱着、讨论她身上的气味,这感觉实在太亲密了,让她很不习惯。
“我还有点痛,不只那里痛,脚也痛着。”他依旧抱着她。
“你的脚又痛了?那要不要吃止痛药?你公事包里还有药吗?我去帮你拿来。”一提及他脚痛的问题,她紧张的挣扎着,想要月兑离他的怀抱去拿止痛药,就怕他又像上次那样,痛到摔倒在地上。
“轻微的痛不必吃药,太过依赖药物并不是好现象,我只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他平时是能不吃就尽量不吃药。
“那你可不可以放开我,然后躺下去好好的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他怎么还不放手?周爱茉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要我放开你可以,只要你答应以后每个周末跟我见面。”平常他忙于公事,没有私人时间,只有周休有空闲。
“为什么?我们干么非见面不可?”就为了要监督她吗?那也未免太大费周章了!“我保证我不会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去,我可以对天发誓——”
“不必!我只信任我的眼睛,只要我们固定见面,我相信你自然不敢把那件事泄漏出去。”
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继续见到她!因为他对她有特别的感觉,很想接近她。但他从来不曾对女人展开追求攻势,只得用霸道的借口要求跟她见面。
“可是我不一定每个周末都有空能跟你见面耶。”她得工作,周休若是有新娘预约化妆做造型的话,她通常都走不开。
“你要约会?”这个想法让他的眼神转为凌厉,“你有男友是吗?”
他终于放开她了,但却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看,方才清醒时的那份慵懒已经不见踪影,这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眼神,比刚才他紧抱着她不放还令人畏惧。
“我没有男朋友。”这是私事,她可以不用回答的,但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身边并没有那个人,“我有工作,我是造型师,周末假日偶尔还是得帮客人做造型。”
“有工作的话可以提前打电话通知我,我们另外约时间碰面。”如释重负,他竟然因为她的答案而露出淡淡笑容。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见面?”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坚持要采取定期见面的奇怪监督方法。
“对!”他抬头盯着她清澈的眸子,回答简洁有力,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