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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男 第二章

徐浩男有好一阵子没有再出现在江如瑛面前。也许他另有事情、结了新欢;也或许是他对她失去了兴趣。不管原因为何,这情形是江如瑛所乐见的。

那晚回去之后,她生了一场大病,整整三天没去上学。父亲出国去了,联络不到人;哥哥江仕豪知道她生病,也只打电话叫了家庭医师来看病,之后也不见他人影。这三天全是好心的管家照料她,盯着她吃东西、服药。

躺在床上这三天,江如瑛的心情格外的脆弱,有好几次她怀疑着自己存在的价值,不知道生在世上究竟有何意义。亲情,是如此凉薄,对于爱情,她更是不敢依恃。

案母这场婚姻悲剧,彻彻底底击毁了她对爱情的憧憬。

案亲不重视她、母亲远在他国、哥哥堕落顽劣,她拥有什么?

起初,她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赞美而努力读书,但,慢慢的,她从优异的成绩中肯定了自己。

读吧!用功吧!读书可以暂时忘掉现实生活中的不愉快,因而她越发用心在功课上;也因此每次宣布月考名次的时候,就是她肯定自己价值的时刻。

大病初愈,她立刻以更认真的姿态投入课业中。只要一有时间,她就抓着书本不放,常常读到三更半夜还不肯休息。

邱文珊见了她又瘦又干的样子,劝她保重身体:“读书是很重要啦,可是身体也要注意啊,别太用功了!如瑛,妳看看妳,黑眼圈好明显呢!再这样下去,不用到联考妳就会累垮了的。”

她微笑不语。

邱文珊不了解,只有在书本中她才有安全感;书本是她的依托。

忙碌的考试,使日子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寒假到了。

但是考生是没有假期的,江如瑛得上半天的辅导课,每天还是得来学校。

皑导课开始的第二天,她又见到徐浩男。

江仕豪带了一堆朋友回来,大呼小叫,喝酒划拳,吵得她在房内念不下书,索性下楼去喝水。

“喂!你妹妹下来了。听说她功课很棒是不是?”

江仕豪怎么会知道她功课好不好,摆摆手说:“我不晓得,你自己问她。”

“小妹,妳很会念书是吗?”

“你怎么知道她很会念书?”另一人问。

“我听我妹妹说的啦,她说她们学校有个才女很厉害,什么都会,考试都将近满分咧!”

“听你妹在哈拉!哪有人这么厉害的?”

“哎呀,你是嫉妒,还是羡慕?自己吃不到葡萄,别说葡萄酸。”

“去你妈的,我揍你。”那人扑了上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有个女孩吆喝着别胡闹;客厅里满是烟味,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江如瑛发现了久已未出现的徐浩男。

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边总是带着一丝嘲弄,不过这次他怀里多了一个穿著暴露的女孩,粉涂得很白,嘴唇红得像石榴,平心而论,长得实在不错。

女孩把短裤外的长腿,伸到徐浩男分开的两腿之间,撮起一绺长发,在他衣衫敞开的胸口轻轻拨弄着。

他不耐烦地蹙起浓眉:“好烦!”

“人家”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了。

徐浩男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啤酒一仰而尽:“来啦!”

会意的众人立刻暧昧地大呼小叫起来,其中一个尖声说:“浩哥,不要太累了。”

“哎呀,人家浩哥身经百战,这一点小意思哪看在他眼里?你倒是担心一下阿美才对,不要到时候起不了床、走不动了,要叫浩哥背她才惨呢!”另一个小眼的色兮兮地说。

阿美伸手虚打了一下,骂:“谁起不了床?就算我走不动也不用你管!我看哪,你连让女孩子上你床的本事也没有。”

小眼睛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痘痘脸涨得通红了:“臭三八!最好妳被浩哥玩到死!”

阿美伸出手掌,拇指抵在鼻上,四指搧了搧,扮鬼脸:“没人要!”

徐浩男脸色不大好看:“三八女人,妳到底要不要?舌头比头发还长!”

阿美抱住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撒娇发痴:“浩哥,你别生气啦,我不说就是了嘛!”

江如瑛躲在厨房里,手中拿着一杯水,怔怔地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流入耳内,厅内那群人仍在呼喊叫闹,言语逐渐不清不楚

她低着头,抱着水瓶往楼上走,不敢向他们瞧上一眼,幸好他们也没来注意她。

进了房间,江如瑛立刻将门锁了起来。坐在桌前良久,心中仍怦怦直跳。

如果要哥哥不要再请徐浩男到家里来,恐怕他做不到吧?楼下的人对徐浩男好象很尊敬。

她拿着课本,发现自己居然发了十分钟愣,抬起手掌轻轻打了一下脸:“别再乱想了,读书。”

只要江如瑛专心用神起来,任何声音也无法扰乱她。念了几课地理,又做了几十题化学题,用脑过度的她精神渐渐支持不住,最后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在闭上眼睛之前,她仍不忘拨好闹钟,两个小时后再继续奋战。

恍惚中,有一双强壮的手臂轻轻抱起了她,然后她的身子陷入了软软的床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倦极了,懒得睁眼──

是梦吧?意识逐渐散去,终至没了。

剌耳的闹钟声催人魂魄,江如瑛从睡梦中整个人弹跳起来,险些吓出魂来。

闹钟怎么放在那么远的地方呢?江如瑛突然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腿上还盖着被子。

她连自己怎么上床的都不晓得了。

睡了一觉,全身骨头有点僵,江如瑛缓慢地掀被下床。

忽然──

“妳是真没看到我,还是假装没看到?”

江如瑛全身一震,太过用力转头,脖子痛得几乎要叫出声。

这人不是徐浩男又是谁?

他靠在床头,果着胸膛,舒舒适适地交叉两腿,双手交叠在结实的小肮上,一派闲适,彷佛这是他房间似的。

他是怎么进来的?

“别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好不好?”

她急忙低头检视自己,还好,衣裙虽然有些皱,但仍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

“别看了,我对瘦皮猴没兴趣。”他总是一脸讥诮的模样。

江如瑛并不因他嘲讽自己过于消瘦的外形而恼怒,退了好几步离他远些,觉得稍稍安全,才僵直地走到房门口。她确实锁得好好的啊但此刻没心思细想那么多,将门大敞,硬着声说:“请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徐浩男没有半分移动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等我躺够了,我就走了。”

“你不能待在我房里,你出去!”

“妳的床挺舒服的。”身子一缩,索性整个人滑进被窝里,他甚至将鼻子埋在被里,深深一嗅,笑说:“哇!好香哪!”

江如瑛不知是气是怕,全身从脚抖了上来,眼里开始浮起水雾。

她忽然恨起自己来,怎么每次遇见他,她就软弱不堪,直想掉泪呢?

徐浩男收起了嘻皮笑脸,换上一副冷面孔:“别哭了行不行?每次就只会哭,哭得人心烦。”

“我拜托你你不要再作弄我好不好?我是个爱哭哭鬼,又是个瘦瘦皮猴,长得又不漂亮你为什么老要来来捉弄我”泪珠成串滚下,话语不成句。

她用手背抹着泪,低垂着头,一副无助又无依、楚楚可怜的模样。

“妳是很爱哭,全身上下又没三两肉。”他仔细看了她一眼:“不过,长得还不错就是。”

江如瑛正值青春期,身子是单薄了一点,对“阅人”无数的徐浩男而言,那真是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但是她承自母亲秀丽月兑俗的眉眼,再加上长期浸婬在书本中,浑身散发一股与世疏离的特殊清韵,倒是颇引人爱怜。

“我拜托你,你赶快走好不好?”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好象这么说,他就会离去似的。

但,徐浩男丝毫不为所动。他下了床铺,拉过椅子叉开双腿倒坐,两手靠在椅背上,环顾这间没有丝毫少女气息的房间──没有明星海报,没有布偶女圭女圭,也没有瓶瓶罐罐的保养品。

走到衣橱前打开一看,稀稀落落的几件洋装,其中还有几件是制服。

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千金小姐的衣橱。

她不喜欢他看她的衣橱,冲上去“碰地”关了起来,觉得自己隐私的一部分被他看穿似。

他也不以为意,大摇大摆地晃到书桌前,上头摆满一堆教科书和参考书,还有她做的笔记。

“这么用功给谁看?”他拿起一本书拋上拋下,又放回桌上。

这次他把眼光定在她脸上,看得她低垂两眼,心头乱跳,但这绝对不是情窦初开,而是对他忽冷忽热、变幻莫测的性子感到不安与恐惧。

“我从窗子爬进来的。”他指的是房间的落地窗。这个人总是天外飞来似的。

夜风吹动未曾收起的白纱窗帘,微微轻扬,大敞的落地窗外,星光闪动,已经半夜了呢!

那刚才他是和那叫阿美的女孩在隔壁那间客房喽?江如瑛不能完全明了他们真正做了什么,却为自己想到歪处而面红耳赤起来。

他盯着她忽然绯红的面孔,从她忸怩不安的态度中明白了她的思绪。

他凑过脸来,邪里邪气:“要不要我教妳?”

江如瑛茫茫然睁着大眼:“教什么?”

他比了一个手势。

江如瑛依旧茫然,摇摇头:“我不懂。”

徐浩男做了一个怪脸,附在她耳边说:“上床。”

当下江如瑛做了一件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手一扬,刮了他一巴掌!

但,江如瑛立刻后悔了。

这巴掌力道又强又顺,徐浩男的左边脸上立刻浮上五道红印。

他的脸色逐渐铁青起来,眼中闪着熊熊火焰!她不曾看过他这么可怕的脸色。

他高举起右手,江如瑛吓得立刻抱着头缩在地上,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

一时间,徐浩男确实愤怒得失去理智,想出手揍人。他从未被女人打过脸,打架闹事对他虽是家常便饭,但被女人甩巴掌,对他而言可是奇耻大辱!

江如瑛缩着身子不敢起来,双肩瑟瑟发抖。

斑举的右手始终停在半空,未曾落下。徐浩男胸中怒火未熄,但也未出手打她。这时任谁看见他眼中寒冷如冰的怒意,都要禁不住打冷颤。

“对不起,对不起”江如瑛把脸埋在膝盖里哭,一直道歉。

他重重一顿脚,抓起江如瑛从楼下拿上来的玻璃杯往墙上狠狠掷去,“锵鎯”一声,玻璃裂成碎片掉落满地。

江如瑛尖叫一声。

冷冷一哼,徐浩男踏出房门,没再回到和阿美温存缠绵的邻房,下楼抱出冰箱内的啤酒,一罐接一罐往嘴里灌。

“浩哥,你怎么了?”那个小眼睛从睡梦中清醒;他刚才喝醉了,躺在沙发上睡去。

“继续睡你娘的大头觉,少啰嗦!”徐浩男粗声喝叫。

“好嘛!”小眼睛咕哝一声,听话地倒头又睡。

徐浩男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江如瑛──他在心里喊着:妳有种!

脸上仍热辣辣的疼,这一掌着实打得不轻,也不知会不会留下掌印,要是让人知道他徐浩男被女人打,真是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在楼上的江如瑛一见徐浩男离去,赶紧关好房门。一直担忧着徐浩男会来报一掌之仇,泪水始终止不住。

江志明回家一趟,住了两三天。

看到女儿江如瑛,他只有淡淡地问了几句功课上的事,塞给她几千元以做奖励。

江如瑛接过钞票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父亲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感到和父亲之间的距离是如此遥远。

江仕豪回来的时侯,身边带了一个女孩子,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厮混。

江志明为此很不开心,拍门叫他们出来,一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怒气一下子炸开来,骂走了那女孩。

江仕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和江志明顶撞起来。

“你怎么赶走了我的马子?”

“你才几岁?高中都还没混毕业,就跟人家交起女朋友来了?看那个女孩一副流莺像,你还真是长进!专门带女孩子回家睡觉!”

“你没有资格管我!”

“我是你老子!”江志明大吼。

“什么老子?你一年到头在家几天?用十根指头数都数得出来!只会塞钱给我们,整天流连在外面那些粉窝温柔乡里,你几时关心过我们了?现在才想摆出老子的架子来呼喝我!版诉你,我就是跟你学的,我现在玩女人有什么不对?你还不是一样玩女人!”江仕豪所有的不满一股脑倾泻而出,叛逆的鲜血在狂飙。

江志明身为父亲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又因自己的行为不端被当场指出而感到羞恼,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扬起手,“啪地”──打了江仕豪一巴掌。

“你居然这么说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存在?”江志明发起父亲的威严,江仕豪抚着被打的脸颊,一脸错愕。“你瞧瞧你妹妹,她可有像你一样胡作非为,到处生事?怎么你这个做哥哥的反不如她?你不检讨你自己这种混帐行为,倒还敢来指责我?”

江仕豪又跳又叫,怒不可遏:“你打我?你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我是你老子!”

“臭老头!”江仕豪捏紧拳头,其势似要冲上来和江志明搏杀一般。

闻声下楼躲在楼梯角的江如瑛见到这火爆的场面,只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永远永远不要再面对这一幕。

江仕豪的拳头伸出去了,江如瑛大叫一声:“不要!”

拳头停住了!

江志明不敢相信儿子竟真的敢出手揍他,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肖子!傍我滚!”

“滚就滚!”

江仕豪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发动停在庭院草皮上的重型机车,轰轰的引擎声阻断父子相仇的火爆场面。

“他妈的,这个畜牲!”江志明面对忤逆的儿子,有完全使不上力的无奈和深切的心痛。

遍根究柢,这是谁的错?

显然江志明不能自悟,痛骂了一阵之后,也跟着开车走了,离开这座豪华宽敞的别墅,去寻找可以使他发泄、解忧的地方。

他们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江如瑛一个人。

避家并没有在江家过夜,而夜正深沉

江如瑛挥不去心头那片阴影,关好所有门窗,回到自己的房间,麻木地埋入书本之中。

她不要想、不要思考,如果可以变成一具无感情、无反应的机器,她情愿她如此──

江仕豪还是回来了,带着满身狼狈和青紫踏进家门。

为了要准备几个月后的高中联考,每晚读到三更半夜的江如瑛听到了机车声,欣喜地探出落地窗外,见到江仕豪瘦削的身影走进楼下走廊的灯光中,出声叫唤:“哥,你回来了?”

他仰头,脸上的瘀青看得分明,应了一声:“妳还没睡?”

江如瑛摇摇头:“你快进来。”

“老头出去了?”其实他早看见草坪上没有江志明黑色奔驰车的踪影。

“那天你走后,他也跟着出去了,没再回来。”

他“喔”了一声,进了屋子。

她放下书本下楼,江仕豪将整个身体摔入沙发椅内,两条长腿大剌剌地横在价值不菲的红桧本桌上,问:“有没有吃的?”

她连忙进厨房从冰箱取出晚餐的剩菜,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端来他面前。

他饿得很,秋风扫落叶般一下子将剩菜吃得干干净净,打了一个饱嗝,轻轻抚月复,伸伸腰杆说:“好舒服。”

看他身上、脸上多处流血青肿,衣服也破了好几处,江如瑛怯怯地问:“你和人打架了?”

他倒是很得意,一扫先前的不悦:“哈!妳不知道,阿狗那一帮人和我们抢地盘,带了十几个人要来干架,浩哥就和我们跟他们拼了!妳就不知道,浩哥多厉害,简直是打架天才,一个对三个,还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我们也不差啦,五个对那么多人,最后还是被我们打跑了,那个阿狗还撂下狠话,要和浩哥比赛飚车,浩哥一口就答应了。”

发亮生辉的眼神流露出对英雄人物的崇拜,徐浩男在他们这群人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与伦此的。好勇斗狠、争强斗胜的世界距离江如瑛是如此遥不可及,她无法想象这样打架吵闹的日子有何意思。

“那个浩哥是什么样的人?”她装作不经意询问。

“浩哥啊──我没说过吗?”江仕豪到冰箱拿了一罐啤酒:“他是我们的头头啦,很会干架哦!他很狠,就是这股逼人的气魄所以没人胜得过他,妳老哥我加入浩哥的帮派才半年多,对他我是佩服得不得了!浩哥也挺看重我的,有什么大事总不忘招呼我一声,哈!真是太够义气了!”

“什么是大事啊?”她傻傻地问。

“就像今天和阿狗打架保护地盘啊,妳真笨!凡是有人想来欺负我们,浩哥就会率领我们去对付。妳没看见今天浩哥打人的英姿,左一拳、右一拳,哇!真是太帅了!”他凌空挥舞拳头,模仿着徐浩男出拳的动作。“还有没有吃的?”

江如瑛记得冰箱里还有蛋糕,端出来给他吃。这几天在外头,江仕豪明显瘦了一些,他在外面也并不怎么安适吧?

“哥,你别再和爸吵架了好不好?”大家都能和和气气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心愿。

他哼声表达了他的鄙夷:“是他要和我吵,我就如他所愿。”

“你别老跑出去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好好去上学,爸自然就不生气了。”这是她天真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乖乖上学?他哪里像个父亲了?他哪里关心过我们了?还不是整天在外面交际应酬,每天不是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女人,妈都被他给气跑了!我乖乖去上学有啥屁用?妳每次都考第一,比赛都拿冠军,那个臭老头有夸过妳一句吗?还不是塞钱给妳而已!我干!”他愈说愈不平,把碗筷扫到地上,“锵鎯”一声,尽成碎片。

他气冲冲地冲进房间,“碰地”摔上门。

江如瑛弯下腰去捡拾碎片,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觉得她的心也如这碎片般,再也不能补圆

模拟考成绩公布,江如瑛又是第一名,但是对这荣誉她并没有太多喜悦,只把它当作是一件例行公事;得第一是她应该做的。

放学后,邱文珊和她一起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冰果店,叫了两碗热呼呼的红豆汤圆,对坐而食。

邱文珊一直忘不了徐浩男上次出现在校门口来接江如瑛的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幻想着这是一段美丽的罗曼史:一个清纯的美少女,被一个放荡不羁的叛逆青年深深恋慕着

江如瑛则是完全不想提起那个会教她恐惧心跳、直发抖的人,记忆中和他有关的事,没有一件是愉快的。她已经很不快乐了,但上天似乎认为还不够。

有时她会念着“孟子”的那一段话来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有一天,幸福会降临在她身上,她深深如此以为。

“如瑛,妳到底当不当我是妳的好朋友?”邱文珊鼓起腮帮子。

她软言相求:“妳别为难我嘛,我已经跟妳老实说了呀,我真的跟他没什么,他只是我哥哥的一个朋友。”

“妳哥哥的朋友来载妳回家?他还真『好心』啊!”邱文珊怪声怪气地说:“而且还用那种五千伏特的高压电眼神激射在我们江如瑛小姐身上,是不是最近电信局能源过剩呀?”

“文珊,我真的都跟妳老实说了嘛!”江如瑛好生佩服她瞎掰的功夫,有些想笑,但显露来的却是淡淡的哀愁。

“我知道,妳不把我当好朋友了,哇!”邱文珊伏在桌上假哭。

“喂,妳别这样啦,人家都在看我们了。”

“看什么看?”邱文珊猛抬头:“谁敢看,我把他眼睛出来!”还故作咬牙切齿的模样。

江如瑛忍不住微笑。文珊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人逗笑。

“唉,我真羡慕妳。人长得漂亮,头脑又棒,家里又有钱,还有个天字第一号大帅哥在追妳,真不知道妳上辈子是积了什么阴德!”拄着手,撑着脸,邱文珊细细端详江如瑛清朗秀丽的脸蛋,发出不胜倾慕的长叹。

“这些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江如瑛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细若蚊鸣,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邱文珊没听见,吃下碗中最后一个汤圆。

出了冰果店门口,邱文珊还要赶去补习;江如瑛则因为家住得比较偏僻,所以请家教到家来为她补习,这一点钱原也看不在江志明眼里。

两人在冰果店门口挥手道别,各自离去。江如瑛搭上公车,一路晃回家。

下车后,江如瑛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回到家;虽然路上没有行人,而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孤寂。

一辆停在路边已久的小轿车,此时有了动静。

“嘿,你看,那个女孩子回来了。”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先看看旁边有没有人?”

先前说话的那人张望了一下:“没人,正好耶!”

“快点!”

小轿车加快油门,冲到江如瑛身边后,车门快速打开,一个男人猛地将她拖进车子去,江如瑛吓得高声尖叫,完全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驾驶座上那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叫她安静点!”

拖她进车的那个男人手忙脚乱地塞了一条毛巾到她嘴里,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子,亮晃晃地在她眼前闪动。

那男子装出凶狠的声音,喝道:“闭嘴!再出声我要妳好看!”

她惊惧得圆睁双眼,那男人拿着刀在她眼前比来比去,问着驾驶座上的人:“老黑,现在怎么办?”

开车的男人不耐烦又焦灼地回道:“你别一直问成不成?啰啰嗦嗦跟个女人一样,你把她的眼睛给蒙上了没有?”

“啊!还没有。”男人慌慌张张四顾搜寻,什么也找不到:“老黑,我找不着可以绑她眼睛的东西。”

“干!做什么事都这么笨手笨脚!你真会给我添麻烦。”老黑从旁边模出一个纸袋,扔到后面来:“拿这个给她套上啦,不要把她闷死了。”

纸袋一套到头下,江如瑛什么也看不见了,热热的呼息喷到纸袋上再回来,狭窄的空间使她呼吸困难。

他们绑架她要做什么?江如瑛昏昏沉沉地感到车子在前进。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老黑说:“把她带下来。”

“快走。”绑她的人粗鲁地推她下车。

江如瑛下车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揭开她呼吸不适的纸袋,那人见她把手伸到头上,立刻呼喝:“别乱动,不然我一刀杀了妳。”

江如瑛想说她呼吸不畅,嘴巴上的毛巾却只能教她发出呜呜声音,她只好指指自己的头。

“干什么?”

“她可能很难过,别管她,先把她抓进来,免得被人看见了。”

“好!”

一只手推着她往前走,她既看不见,推她的力道又猛,脚下一个不平,扑跌在地,双膝跪在满布碎石泥的石子地上,一阵刺痛。

“起来啦!”那男人出力拉着她手臂,扯得她感觉手臂好象快断掉了。

门吱嘎吱嘎地响,一股发霉味扑鼻而来,老黑搧搧鼻子,呸了一声:“这屋子真脏!”

“这是我以前一个亲戚的空屋子,他人已经死了,这破房子现在没住人,又在山上,正好可以拿来用。”男人的声里带着一丝兴奋。

“少废话,快把她绑起来。”

男人去找了一条粗麻绳,往江如瑛双手上紧绕了好几圈,然后绑在一张满是尘埃的桌子脚。

“要不要把纸袋拿下来?”

“你找个东西把她的眼睛遮住,别让她看见我们的脸就行了。”

老黑走到江如瑛面前,粗声说:“我告诉妳,妳最好乖乖的,别给我出什么花样!老子要的是钱,等我去打电话跟妳爸爸要到一笔赎金,我就放妳走。妳不要想逃,也不要记住这里的任何事,尤其是我们的脸,如果妳向我们瞧上一眼,老子立刻把妳给杀了!没了妳,老子一样能要到钱,懂不懂?”

江如瑛恐惧地直点着头。

天!他们绑架她是为了要向爸爸要胁赎金,爸爸一天到晚在外头,他们联络得上他吗?噢!也许会的,他们应该有他公司电话。

爸爸若知道她被绑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恐惧、怜惜,还是根本不理会绑徒的勒索?不会的,不会的,她是他的女儿啊!他不会不理她,放任她是死是活不管的

“阿成,你看着她,我去打电话。”老黑的声音里充满紧张。

“好!你快去快回!”

“小心点,别让她跑了,这可是我们下半辈子的依靠。”

“知道啦!”

老黑开着车子走了。

阿成小心地关上门,走到她跟前,说:“我现在把纸袋拿起来,妳把眼睛闭上,不准看我喔!”想想不妥,人走到她背后。“这样比较保险。”拿掉了纸袋。

江如瑛这才看见了屋内,那是一间极简陋的铁皮屋,屋内有一张木床、几张椅子,还有一些破锅烂碗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

突然她的眼睛又被蒙上了,什么也看不见,阿成也拿掉了她口中的毛巾。

“好啦,这样妳就看不到我啦,又可以说话。不过我警告妳不可以大叫,不然我把毛巾再塞回妳的嘴。”

嘴巴被毛巾撑得仍麻麻的,江如瑛连忙说:“我不会叫,你不要再塞我毛巾。”

“那最好。”

空气中流荡着难耐的寂静,好一会儿,江如瑛屏着呼吸,吭也不敢吭上一声,深怕惹恼了这个叫“阿成”的男人。

阿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无事可做,喃喃自语:“老黑怎么还不回来?”

他的眼光忽然落在江如瑛身上,起了一个邪婬的念头:反正没事,何不找些乐子来玩玩呢?

江如瑛看不见他邪恶的嘴脸,为了驱除心中的不安,只好想些别的事情。她从英文第一课的单字开始默背,藉以忘却手上的疼痛。

突然,一双手抱住了她,她尖叫起来。

“你你干什么?”看不见,加上身为禁脔,她成了惊弓之鸟。

阿成将她紧紧抱住,语气灼热:“老黑回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们来玩一玩。”说完,两手不规矩地在她身上乱模起来,嘴凑过去亲她脖子、脸颊。

“不要!”她左闪右避,被困缚的身体怎么也摆月兑不掉他的纠缠。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

阿成试着要解开她胸前的衣扣,却受到又踢又咬的对待,他发怒了:“臭女人!妳欠揍是不是?”甩了她一巴掌。

江如瑛咬破了嘴唇,渗出血来。

不!她不会屈服的!

不知什么东西击中了窗子,玻璃“匡啷”掉了一地。阿成吃了一惊,碎片中有一块不小的石头,显然是有人所为。

阿成放开了江如瑛,奔到窗口一看,才刚伸出头,脑袋就挨了一记重击,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她听到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渐渐逼近她的脚步声,她吓坏了,以为又是阿成要对她施暴。

“走开!走开!”她歇斯底里地狂叫起来。

“闭嘴!”那人不是阿成。

眼上的布条被拿下了,由于绑得太紧,眼前仍是蒙眬一片,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慢慢的,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一腿半跪,双唇紧抿,浑身邪逆的男孩子──是徐浩男。

她从未如这一刻这么乐意见到她一直视如天敌的徐浩男!她哭了,却是欣悦的眼泪。

“哭什么鬼?不高兴我来救妳?”他皱起眉,恶声恶气的。

“不是,不是。”她忙摇头否认:“我很高兴,很高兴”

他费了好大劲才解开她手上纠缠的绳结,冷冷地瞧着深入肉里的勒痕,突然抓一张椅子,走过去往已经昏迷的阿成身上狠狠一砸。

阿成痛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江如瑛只吓得一颗心紧紧缩着。

“走了,我车子在外面。”

他没有像个护花使者般温柔呵护受惊的淑女,而是自顾自大步往前走,她只好快步追上那矫健的背影。

摩托车停在离小屋有段距离的树下,他命令地说:“上来!”

她乖乖地上了车,也自动地抱住他的腰,只想快一些离开这个叫她备受惊吓的地方。

他骑得非常快,像是不知道在和谁呕气似的。

这是第二次和他这么亲近,江如瑛将脸枕在他背上,没有一丝尴尬和畏惧。他的背成了这世界上她唯一的依靠,吹着入夜的晚风,她打了一个冷颤。

下了车,她要好好谢谢他。

他这次没再故意载她到别的地方去,直接骑回了她家。

“谢谢你。”她低下头,这声道谢充满了真心诚意。

他每次看见的总是她顶上的黑发。

“你怎么会知道我被坏人捉走?”她现在冷静下来,有余裕想起其它的事。

他却不答,靠着摩托车说:“不请我进去坐?”

“啊!请请进来。”

屋内的大灯敞亮,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餐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候主人回来用餐;她知道陈太太煮好饭就走了。

罢经历了一场惊悸,江如瑛突然很怕单独面对这一座华美却空洞的房子。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道吃饭?”她的表情露出了罕见的热切。

“好啊!”他大剌剌地坐上椅子,她连忙去拿碗盛饭。

餐桌上沉默依旧,他吃得很多,话却不说一句,尽避如此,她已感到心满意足,不知有多久,没有人和她一起这样吃过一顿饭了。

他把空碗递给她,她赶忙又去盛了一碗。

“你们家厨子煮的菜倒挺好吃的。”开了冰箱,拿出两瓶冰凉的啤酒,仰脖直下心脾。

又吃了一碗饭,吃得十分饱了。然后,逍遥自在地看着她收碗筷,洗涤盘子。

把湿碗盘晾着,讷讷地坐回椅上,那深沉的眼光又令她全身不自在起来。

哦!她又想缩回书本中去当缩头乌龟了。

“你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抓去的。”她没话找话说,这沉默快闷坏了她。

他但笑不语。

其实也是心血来潮。今天下午他和阿美吵了一架,阿美的嫉妒心很强,恰巧他带了一个女孩子回他住的地方,被她撞个正着,两个女孩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踢打撕咬起来;他气上心来,痛骂了两人一顿。

阿美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污言秽语倾笼而出,他哪是能任人谩骂侮辱的?一巴掌便甩过去。

这下还了得,阿美拿起东西就摔,以解心头之恨,结果把他的屋子弄得一塌糊涂。他把如泼妇般的她拦腰抱丢了出去,阿美在外头乱敲乱叫一阵才心有不甘地怀恨而去。

被两个女人这么一搞他的心情也跌到谷底,没兴致和他带回来的女孩做他预定想做的事,也把那委屈万分的女孩赶了出去。

骑着摩托车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就骑到了江家。

他看见了江如瑛下了公车,一个人单独走在路上,本来想出其不意吓她,不料半路杀出两名绑匪掳走了她,于是他立刻跟了上去。

他小心地掩藏行踪,躲在车后头遮遮掩掩地跟踪他们,一路跟到了山上的小屋。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他在老远就将车子熄了火,牵到树下去藏起来,谨慎地暗行到屋旁,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就在他快走到屋旁时,一个男人开门出来,他躲个不及,险些被那男人发现他的行踪。幸好那男人心有旁骛,也没向他瞧上一眼,直直走向车子,开下山去了。

就这么拖了一阵,等他探向窗口偷望,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正要施暴江如瑛的景象。

他想也不想,捡起地上一块大石头就往玻璃窗用力掷去。

就是这样救了她。

这些事在他心中只如闪电,一瞬即过,轻笑一声:“总之,妳没事就好。”

江如瑛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是难以形容的,以往他对她百般无端的欺侮,全都拋到了脑后,语意谆挚地再次重申她的谢意:“我真的很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可能”她因为羞涩而说不出口。

当一个清秀而纯真的少女以一种崇敬的眼光看着你时,很少有人不心动的。

徐浩男自然不是那少数的人之一。

江如瑛的睫毛长而黑,当她眨着眼时,像两只蝴蝶轻拍着双翅,是很令人心醉的。

尤其是接触到那晶亮而迷蒙的眼眸时,他觉得浑身烦躁起来,熟悉的热意从下月复延烧到四肢百骸。

他眼神逐渐变得炙热,在那似要灼伤人的逼视之下,她羞赧地垂下眼帘,流露出少女的娇态。

他禁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于是,他伸出了右手,将错愕的她拉入怀中,左手定住她后脑,低头压上了她半启的樱唇。

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是感觉上却好得出人意料。柔软而小巧的唇瓣,是那么的芳甜他忘情地吸吮着,双臂紧拥住她。

江如瑛只觉天在旋、地在转,脑中昏昏沉沉的,完全臣服在徐浩男高超的调情技巧当中,瘫软的身子任由他紧紧抱在怀里。

她不能思考,也无法反抗。

徐浩男终放松开唇舌的纠缠低头看见她绯红的脸蛋,双眸微闭,显然一副动情的样子;她的羞怯,令他血液奔流得更快速了。

他抱起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找寻着房间,只想快一些抒解那股冲动的痛苦。

转开门,徐浩男抱着江如瑛进了房间反脚踢上门,将她放在床上,动手解她衣扣。

急切的动作惊醒了沉醉中的江如瑛,她拍开了他不规矩的手,惊道:“你想干什么?”

“妳说,我们两个人在床上能干什么?”他的声音含着压抑和焦灼。

他扑上来,以他高大的身躯压住她,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游移。她努力撑抵着他的胸,试图要推开他,却是徒劳无功。

她闪躲着他的人、回避着他的唇,但他的吻仍像雨点般落在她脸上、颈上,不管她如何躲,总避不开那只无所不在的大手。

“走开!你走开!”她尖叫着。

“别乱动好不好?”他喘息着。

她愈是反抗,愈是激起他征服的。两人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拋落地上,徐浩男的呼吸变得愈来愈急躁,的无情烧灼使他焦渴,他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紧拉的琴弦绷断了。

一阵剧痛使江如瑛睁大了双眼,徐浩男英俊的脸孔近在咫尺,表情都扭曲了。她发狂似的扭动着、推拒着,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滑落。

他并不因她的反抗和痛苦而停下,驱使着他把每一汗水滴落在她的胸口上。

星月正升,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徐浩男的得到抒发,这时不由得有些懊悔。他是怎么回事,居然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占有她?

老实说,原先他并没有任何对她不轨的企图,也许是她的模样太动人,令他一时把持不住。

江如瑛背对着他,尽避她一直压抑着,仍有一两声抽泣传到他耳边。

望着她窄小颤动的背脊在被子下起伏,徐浩男突然又有了一股冲动。

“别哭了。”他从背后环住她,钻到被子底下。

“不要!”她大叫,闪到一旁,将被子紧紧抓在胸前。

她哭得通红的双眼恨恨地瞪视着他,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去相信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妳这是何必?我会好好爱妳的。”刚才的一丝懊悔,现今已拋到脑后。

“你不要靠近我!”她尽可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不去接触到他。

徐浩男心里很烦乱,躁热使他失去哄她的耐性,她狂乱的喊叫令他厌烦,月复下的那把火更是烧得他六神不安。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她还在别扭什么?难道她不知道,此刻他最想做的就是带着她一起驰骋天堂吗?

伸臂一拉,江如瑛不由自主地被这股蛮力拖到了他怀中,他的唇霸道地压了下来,灼热的双掌探索着她单薄的身子。

“这一次就不会那么痛了”粗重的喘息和唇舌缠绵间,他低哑地挤出这句话。

不!她不要!她在心底吶喊。

但尽避再如何努力挣扎,江如瑛始终敌不过他的力量,终于,她放弃了。

“乖女孩。”他轻吻她耳垂。

有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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