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救了。”
好冷……丁香睁开眼睛之前听到这句话。
接着,她听到彩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你这傻丫头,怎么那么傻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染上了瘟疫,你怎么会傻到去投湖?”
怎么回事?
投入那么冰冷的湖里,她没有死吗?
“丁香……呜呜,我的好姐姐,你一路好走……”
一条白布盖上了她的脸,而彩儿还在嘤嘤哭泣,那虚情假意的哭声让丁香感到厌恶至极,她一把掀开白布,坐了起来。
“丁香!”芸娘惊吓的瞪视着她。
“丁香……”彩儿也止住了哭声,她还揉了揉眼睛。“你……你没死?”
一旁的大夫又惊又喜的看着她,频频说道:“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刚才明明已经没有了脉象,怎么会?怎么会呢?”
大夫又细细为她把了脉,更惊奇的发现原本疫病的症状全都消失了,他忍不住大呼奇迹。
丁香讶异的看着四周。
这个房间……这是她在李府的房间,和彩儿共用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把她带回淮玉城了吗?
“你没事?真是谢天谢地啊!丁香丫头!”李嬷嬷双手合十,不断的感谢老天爷。“我去禀告大总管你没事了,大夫,你也跟我一道出去吧,还有好几个奴才在等你开药方呢!”
李嬷嬷和大夫出去了,芸娘看着丁香,发现她很不对劲。
“丁香,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大夫回来?”
“我……怎么了吗?”丁香蹙着眉心,无论如何回想,她只记得自己投入将军府里的冰湖里,后来怎么样了,她全无印象。
“你不记得啦?”彩儿抢着说:“城里爆发奇怪难治的瘟疫,你因为染上瘟疫就想不开投湖自尽,幸好瑞儿经过发现,不然就糟了……可是说也奇怪,大夫明明就说你没有脉象了啊,怎么会没事呢?”
“我……染上了瘟疫?”她努力回想,还是一无所获。“是大总管把我送回来的吗?”
赵千岚和杜绍瑜是她最后见的人,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
“你在说什么啊,丁香?什么送回来?你一直在这里啊,又没有离开过,你不会是病糊涂了吧?”彩儿伸手模她额心,她不由自主的闪开了。
“不要碰我!”她厌恶地低喝。
彩儿瞪大了眼睛。“丁香?!”
丁香不理彩儿,她看着芸娘。“我一直都在府里,是吗?”
芸娘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啊!”
丁香急问:“那将军呢?将军在哪里?”
“将军?”芸娘和彩儿面面相觑。“什么将军?”
丁香更是讶异,芸娘不知道少爷就是将军还情有可原,但彩儿不可能不知道啊。
她不动声色的改口,“我是说少爷。少爷呢?”
芸娘和彩儿异口同声说道:“少爷又还没回来。”
芸娘浅浅一笑。“不过,丁香,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少爷?你不是不曾看过少爷吗?”
丁香闻言狂喜的震颤着。
难道老天真的听见了她的请求,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是,她投湖没死,现在是在作梦?
她用力的捏了下自己。
“哎哟!”会痛!
太好了!会痛!不是作梦!她真的……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老天爷,谢谢祢!谢谢祢!
虽然她搞不清为何她的人生与原先的不太一样了,不知为什么她竟得了瘟疫,但她仍感激能有这重来一次的机会。
“丁香,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彩儿万分不解丁香干么死命捏自己,脸上那欣喜若狂的光彩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回光返照?
“征南大将军呢?”丁香追不及待的问。
“还没班师回朝啊。”彩儿更奇怪了。“你怎么问这个?”
丙然!她再没有一刻如此的感谢上苍,虽然现在发生的事与过去不尽相同,但她可以扭转乾坤了,皓飞可以免于一死!
“我去看看那些染了瘟疫的人!”她急切的掀被下床。
她要从药村那件事开始,把一切的错误导正过来!
“你在说什么?!”彩儿拉住她。“你自己都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了,还去看那些染病的人做什么?”
“放开我!”她瞪着彩儿拉她衣袖的那只手,厉声道。
如今她才感觉到,彩儿一直在利用她,用自己的柔弱使唤她做事,她真是笨得可以,还一直把彩儿当成连蚂蚁都不敢捏死的柔弱女子……
“丁香——”彩儿吓得松手了,她委屈不已的看着丁香。“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可能神智还不太清醒吧!”见彩儿泫然欲泣,芸娘连忙打圆场。
丁香只看着芸娘一人说话。“芸姐,我没有神智不清醒,我只是想去救染了瘟疫的人,不想更多人染病。”
“可是,你又不是大夫,怎么救?”彩儿十分不以为然地小声说道。
丁香鄙夷地看着彩儿。“这就不需要告诉你了。”
彩儿瞪大眼,惊讶的眨了两下。“丁香,你好奇怪!你到底为什么要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个……我还有些针线活要做,你们慢慢聊。”芸娘见苗头不对,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房里只剩下丁香和彩儿,丁香明白彩儿当然还不知道她已知晓她的真面目,自己现在对她恶声恶气也没用,搞不好让彩儿起疑,还会坏了日后的事。
她改口道:“我是……头痛,所以口气难免差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看在你昏迷了那么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彩儿催道:“你在这里等,我再去找大夫来,一定要确定你没事了才可以,不然我们可不能再同一房……”
虽然不明白为何一醒来就被告知自己得了瘟疫,但她现在没有任何的不舒适,大夫刚为自己把脉也没说有什么问题,想必那些病症已因她的“死而复生”而消失。
“我说了要去看看府里染了瘟疫的人,你没听到吗?”丁香穿上鞋,冷静的套上外衣,满脑子都是皇甫皓飞。
他会在哪里?他会认得她吗?
如果他认得她,那代表他也重生了吗?
老天爷虽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但千头万绪的实在让她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有如坠五里雾中。
彩儿又拉住她。“你不要去啦!丁香,你这样很奇怪耶!说什么要去治病,我看你八成是还没好……”
“我要去!”
她干脆推了彩儿一把,也不管彩儿被她推得跌倒了,在那里抚着膝盖直呼痛,就这样趁机跑掉了。
冬阳穿过窗棂上的薄纱洒入书斋,如此午后教人倦懒。
赵千岚低头看着府里的帐册深思,她叹了口气,端起青瓷茶杯,啜了一口热烫的香茗,又叹气,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再叹一口气。
他就快回来了,看到府里这么多人染上了瘟疫,会不会怪她办事不力?
一直以来,她都想在他面前扮演完美的女人,她可以很精明,很能干,唯独对他的一片情意,她死也说不出口。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她的心思他应该懂,如果他不懂,那么表示他对她没情意,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所以,就这么在他身后看着他就好,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好,起码她知道,他的身边现在没有女人,当然也可以说一直没有女人,所以她就当有朝一日,他会明白她的心……
“大总管,有个名叫丁香的奴婢求见您。”她的贴身婢女芝儿来报。
“丁香?”她对这个奴婢毫无印象。“她有什么事?”
“她说要见了大总管才当面禀告。”
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赵千岚烦躁的蹙了蹙眉。“叫她进来吧!”
“是。”芝儿扬声。“丁香,大总管让你进去。”
听到芝儿的叫唤,丁香颤抖着走进书斋,又期待又怕有什么意外,她的一颗心狂跳,眼里闪闪发光。
老天!她好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当她看到坐在黑檀木桌后、模样清冷的赵千岚时,喜极而泣的泪水几乎要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自己过去多么自以为是啊!赵千岚明明就只是外冷内热罢了,却被无知的她当成冷若冰霜、目中无人……
她看着赵千岚,欠了欠身。“奴婢丁香,见过大总管,大总管万福。”
纵然她的情绪十分激动,但不能显露出来,她只知道一切已经重新开始,她要小心谨慎,不能再犯任何错误。
“你说吧,有什么事非要当面见我不可?”赵千岚一双冷眼瞅着她,有些不太耐烦地问。
这个名叫丁香的婢女是怎么回事?为何用那种眼光看着她?双眼满怀情感,让她心里毛毛的。
“奴婢会治瘟疫,请大总管答应让奴婢为府里染病的人医治。”丁香响亮地说。
“什么?”赵千岚眼眸一眯。“你会治——瘟疫?”
“是的。”丁香回答的毫不犹豫。“奴婢有把握可以治好瘟疫,只要您同意让奴婢在府里医治。”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赵千岚脸一沉。“城里最好的大夫都对这次的疫病束手无策了,你凭什么在这里说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