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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到男人婆 第九章

尹胜楠坐在床上,裹著被单,被单下的身子不著片缕,她并没有果睡的习惯,而一个人若没有果睡的习惯,会月兑光身子躺在床上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做的事。

没错,她刚刚与袁颽上床了。

原本以为会有四天不见的他在过了两天便突然出现在她门前,那种惊喜与感动所促成的失控,想必是可以理解的,所以现在她才会赤身的躺在床上。

但是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行为、举止、现象叫人如何理解?

斑潮的战栗似乎还未平复,他已翻身下床著衣。

她疲累的眨开双睫,一时之间并未发觉他的不对劲,带著柔和的笑意,轻喃地向他告白。

“我爱你。”她说。

“每个和我上床的女人都会这么说。”

疲累的感觉让她一时之间并未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即使是听清楚了,她也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她慵懒的问。

“每一个和我上床的女人都会说她爱我。”

犹如当头棒喝,逐渐陷入昏睡的神智在一瞬间完全清醒了过来,围著被单,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著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冷冽的令人打颤,表情无情的让人害怕。

“袁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安的看著他。

他转头与她对视,扯了一抹微笑在唇边。

“没事,只是突然发现对你腻了。”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尹胜楠错愕的看著他,浑身僵硬。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腻了?

没理她的呆愕,他迳自弯腰穿鞋,一切准备就绪,他直起腰走向房门。

“等一下。”她终于找到声音开口叫道。

他回头看她,脸上带著她曾经在他与别的女人分手时,看见的冷漠与无情。

“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问了只会让自己更难看而已,并不能改变任何他已决定抛弃她的事实,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腻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吗?”他挑眉,冷笑。

“不可能!”

“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呀,我都不知道。”他话里有明显的讽刺。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你曾经真正的喜欢过我不是吗?”她盯著他问,觉得自已现在的行为既可笑又可悲,卵无法目上自己。

“你凭什么以为我真正的喜欢过你?”他反问,脸上表情完全是嘲弄。

“你带我去见过你母亲,让我知道许多关于你家的事,甚至要小桃和秦兰帮你扭转形象,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

“你知道要演好一出戏,只有男女主角是不够的。”他看著她缓慢地说。

“演……戏?”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原因,我老实告诉你,接近你是有预谋有原因的,目的是为我表妹李若如讨公道,要不然你真以为凭你这样一个,浑身只有铜臭味而没有半点女人味的男人婆,吸引得了我的目光?我的品味还不至于这么差!”

房内一片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了,谢谢你如此忠肯的回答,麻烦你走的时候替我带上门。”尹胜楠忽然开口,语气跟脸上表情一样平静,完全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平静的反应让袁颽瞬间咬紧牙关,青筋在他颈部隐隐浮现。他转身,大步的走向门口,然后开门,跨出去,再狠狠地甩上门离去。

“哼!”房内的尹胜楠在他用力的甩上门的瞬间,冷哼出声。

她还以为有了亲密关系后,一切会变得更好──好个大头鬼!

混蛋加三级,竟然敢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若不是她够了解他的话,还真会心碎而死咧!

为他表妹讨公道?真是吹牛不打草稿的混蛋,竟忘了一开始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曾经改过名字,而他表妹及表妹夫既然只记得一个叫做尹招儿的女人,他又怎会找上她尹胜楠?更别提接近他的机会是她去抢来的,而不是他造就的,真是个笨蛋。

哼哼哼,没关系,既然他那么容易就可以把他们好不容易本建立起来的感情切断,她就如他的意,反正她现在有的是钱,那一千万她才不要还给他呢,竟然说她浑身只有铜臭味而没有女人味!

可恶!可恶!可恶!真是个可恶的大混蛋!

最气人的是,她刚刚竟还向他告白了,啊,真是气死她了!

哼,决定了,她要找个地方去散心,也许垦丁也许花东地区,总之就是不要待在可能看到那张混蛋脸,或听到那混蛋声音的地方就对了。

有了决定,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上网寻找国内渡假的相关资料,然后一一列印下来。

真好,她都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出门渡假了。

这回就好好的玩个痛快吧。

※ ※ ※

埃无双至,祸不单行。

怒不可遏的离开尹胜楠住处的袁颽走到自己原本的停车处,却只见到柏油路上的车牌号码时,就知道自己的车被拖吊了,他愤怒的猛骂了一句自从青少年期过后就没再出口的脏话──

吧!

为了亚培的案子,他南下高雄一忙就是三天两夜,而这三天两夜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却不超过五个小时。他累惨、累毙了,但一想到回来就有正当理由可以赖在她家,而且顺利的话甚至于可以模上她的床,他所有的疲累便顿时消失于无形。

先回家冲个澡,一切就绪就准备出门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是谁这么神,他才踏进家门十分钟而已,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开门,门外站著的人是他表妹李若如,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但是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她所带来的那些东西!

那是一叠摄取尹胜楠和张文盛相处的照片,有他们并肩而行、对桌吃饭、搭车时绅士淑女的镜头,更有一张张文盛双手放在她肩上,状似低头亲吻她的镜头。

说是状似,一个男人这样贴近女人的脸,除了亲吻还会有什么?可惜这张照片角度不对,没能照出他们俩相贴的脸部,但,也已足够。

尹胜楠除了背叛他的感情之外,竟然还做了他最憎恨的,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

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瞬间即一发不可收拾。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家,未来得及向她兴师问罪,欲火却比怒火早一步失控,与她上了床,然后……发现了她并不是处女。

其实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老婆一定得是处女才行,毕竟他也不是个处男。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现她不是处女,能叫他不胡思乱想吗?

尹胜楠和张文盛,张文盛和尹胜楠,到底他们俩这样暗通款曲有多久了,而亲密程度又……

“该死的!袁颽,是个男人就把她给忘了,再想她有何用?从刚刚你甩上门的那一瞬间,就表示已经和她一刀两断了,既然如此,你还想这些做什么?以前你和别的女人分手时,可从来都不曾多想过她们一秒。”

没错,像她们那种女人就是这样,看到有钱的男人,也不管对方结婚没,先抓住再说,即使这个没抓到,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层出不穷的有钱男人让她们玩弄,而他,只要让她们尝到其他无辜女人心碎的苦果就够了。

我爱你,这一句话究竟是个爱语或魔咒?

对以往的他来说,它是一个很单纯的魔咒,只要有人开口对他说,那开口之心必受心碎的苦果,但曾几何时,他将它误认为爱语了,还满心期待?

不过结果却证明了魔咒终究只能是魔咒。

冷冷的哼笑一声,他徒步走出住宅区的巷道,来到大马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回家。

明天──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今天,今天是星期六不必上班,正好可以让过去三天两夜却只睡了五个小时不到的他好好补眠。

他希望这一觉醒来,可以除去身心上所有的疲惫,和──

她。

※ ※ ※

星期一,所有上班族最憎恶的一天。

小桃在秦兰有趣的眼光注目下,颓然的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叩叩。”

“进来。”

她推门而入,打算以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先博取同情之后,再正式的进入主题,但──

“我的老天,总经理,你被哪个不上道的混蛋揍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办公室内,袁颽顶著一对活似被人揍了两拳的熊猫眼在装忙,经她这么一个大声嚷嚷,他想继续装忙都装不下去。

“有什么事?”他瞪向她冷声问道。

“呃,总经理,你现在心情不好吗?那我待会儿再来。”她转身想走,却被叫住。

“等一下,你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待会再来也不必说了。”

这么狠?看来她来的时机还真是不对,早上出门前应该要先“筊杯”的。

“总经理,即使这事是关系到尹姊的,也不必说吗?”她试探的问,没忘了在总经理面前,除了神明可以保佑她之外,还有一个尹姊。

“以后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提到她!”袁颽倏然的吼。

小桃被吓得迅速往后退了一大步,双目圆瞠。

我的老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有没有听错?总经理竟然叫她不准再提到尹姊?

“总经理,你们俩吵架了是不是?难道说你眼睛上那两个黑轮就是被尹姊揍的?”她口无遮栏的月兑口问。

“出去!”

“啊?”

“我说出去!”怒吼。

飞快的,就像身后有恶鬼在追般,小桃一溜烟的冲出门外,“砰”一声巨响将身后的门拉上,以阻止恶鬼追来。

“干什么,拆房子呀?”刚从茶水间倒了杯茶回来的陈秘书看了她一眼道。

“陈秘书,陈秘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经理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可怕?”像个小道消息收集者,小桃瞬间跳到陈秘书身边探问。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总经理来了吗?没看到尹特助,我还以为他还没来。”陈秘书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特助座位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知道吗?刚刚总经理竟然叫我──不,是吼我说:以后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再提到她!不准提到她喔,他一定是和尹姊吵架了啦!”

陈秘书来不及发表些什么,一个著急的声响却陡地的响了起来,伴随著急促的脚步声。“陈秘书。”

转头一看,是总务兼人事组的秦兰,她眉头紧蹙、慌慌张张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陈秘书皱起眉头问。

“我刚刚接到尹特助打来的辞职电话。”秦兰说。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们俩一定是吵架了!”小桃顿时哇哇大叫。

“即使是吵架,一个辞职,一个怒吼说不准再提到她,这也未免太不寻常了?”陈秘书沉思的说。

“他们该不会已经闹到分手了吧?”秦兰忧虑著。

“哇!不行不行,那我之前的辛苦不就白忙了?”小桃立刻抗议。

“我们不也是?好不容易近来泼妇骂街的电话少了不少,如果总经理真和尹特助分手的话,可想而知以后……唉!”秦兰眉头紧蹙的长叹一口气。

“陈秘书,你在想什么?”突然发现她的沉默,小桃探问。

“我在想他们俩吵架会不会是跟一个叫张文盛的人有关。”陈秘书思考著。

“张文盛?谁呀?”

“一个好像已经结婚,却正准备离婚追尹特助的人。”

“离婚追……”小桃瞠目结舌的看著陈秘书,又倏然一笑。“呵,想不到尹姊每天衬衫长裤,头发削得比男人还短,工作能力又比男人还强,这样一个男人婆的女强人入仃情竟是出乎意料外的好,真是令人想不到。”

“没什么好想不到的,你忘了那些杂志上的照片吗?尹特助本来就是个美人,只是不愿意打扮而已,见过各式各样美女的总经理会对她情不自禁就是最好的证明。”秦兰道。“言归正传,陈秘书,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吵架和那个叫张文盛的人有关?”

“因为我那天刚好听到尹特助和那人讲电话,从尹特助的对话中听来,那人似乎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除了打电话追求之外,好像还想追到公司来,所以我在想,总经理是不是刚好撞见那人对尹特助纠缠不休的画面,而对尹特助产生了误会。”陈秘书冷静的分析。

“一定是这样!”小桃弹指惊叫。

“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尹特助解释一下?”秦兰问。

“当然要!他们俩的幸福可关系到我们三个人的福利耶!”小桃第一个举手赞成。

“陈秘书?”秦兰看向她。

“走吧。”

※ ※ ※

听完陈秘书三人的解释与担保后,袁颽脑袋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简直就不敢相信常以此道破坏他人婚外情的他,竟也会著了此道。

亲眼所见都不见得是真了,更何况凭那几张照片,以及一个早已失去理智的女人所说的话?他怎会变得如此的愚蠢、白痴、该死?!

回想起自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而且还是在那种情形之下说的,他简直就想把自己给掐死,她会原谅他吗?还会接受他吗?

不敢再想,他抓了外套冲出公司,途中只停下来买了一束由九十九朵红玫瑰绑束而成的心型花束,然后直接来到她家门前。

手机没开,家里电话没人接听,按门铃半晌也无人应门,她是存心避著他是不是?没关系,俗话说的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相信她不必回家。

从早上十点直守到晚上九点,他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却不想因离开去觅食而与她错过。

他背贴著墙壁坐在走廊上,脸上神情因长久等待无获而显得有些颓然,与一旁长久未得水气滋润的玫瑰一样略显失色。

“蹬蹬蹬……”

楼梯间忽然传来脚步声,让袁颽脸上原本颓然的神情突然一扫而光,期待的望向通往楼梯口的方向。

不是她。

他颓然的再次将额头贴在他放在曲起膝盖上的手臂上,无声的叹气。她这一整天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这位先生……”一个犹豫的声音突然在静谧的空间中响起。

袁颽抬头起来看向喊他的小姐。

“你是在等507室的那位小姐吗?”犹豫的声音问道。

袁颽轻点了下头,已饿到无力说话。

“但是我那天早上看见她提著行李,好像出远门去了耶。”

“什么?”袁颽猛然由地板上跳了起来,一八○多的身高当场吓得那身高大概只有一五○的好心人向后退了一大步。“你说什么?”他瞬间冲到她面前寻求解答。

住在尹胜楠隔壁的小姐仰高脖子,退后一步,再仰高一点点脖子后,才开口回答,“呃,我说那……那位小姐好像出远门去了。”

“是她跟你说她要出远门的吗?”

“不……”

“那你怎么会知道她出远门去了?”

“因为她拖著行李,又把盆栽交给管理员请他代为照……”她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他人已冲向楼梯口瞬间消失不见。

袁颽飞也似的迅速冲到一楼大楼管理处询问,结果果然跟刚刚那位小姐所说的一样,她竟然旅行去了,而且归期不定。

袁颽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此时的他该做何感想,或者该做些什么,她竟然在他们分手之后还有心情出门去玩!这个女人……

也许她是伤心过度,想出去散散心!

见鬼的伤心过度,如果她真的有一点伤心的话,就不会笑灿如花的对管理员说她一定会买一堆名产回来请他吃的。

笑灿如花?没错,管理的确是这么对他说的,因为说完之后,他还很得意的告诉他,这个成语是他的小孙子教他的喔,就是形容一个人笑得有如花朵般灿烂的意思。

灿烂?灿烂个头啦!真是存心想把他给气死!

她说她爱他,昨晚她的确有这么说不是吗?他应该没有听错才对呀,那么在被他恶意抛弃之后,她怎么可能还能“笑灿如花”的出门去旅行,她真的爱他吗?

她真的爱他吗?她真的爱他吗?她真的……爱他吗?

即使她真的爱他,那也是曾经,在他那冷酷无情的恶意抛弃她之后,她又怎可能会继续爱他呢?不恨他,他就该偷笑了。

怒气如皮球泄气般,一下子便瘫软了下来。

离开她的住所,袁颽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著车在街上闲逛,他在想,真的要让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吗?他甘心吗?

不,答案当然是不,但是问题在于,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救这一切,让她原谅他并愿意重回他怀抱呢?

女人爱钱,爱所有有关美的东西,还有甜言蜜语,但是尹胜楠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虽然爱钱,但却是坚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原则,绝不收受无功之禄,所以砸钱这方法自然可免,至于剩下的招数……

唉,算了吧,如果她真爱美又爱听甜言蜜语的话,她的外号就不会叫做男人婆了。

办法、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是吗?天无绝人之路的,再仔细的想一想。

东想西想,竟在不知不觉间将车开了回家。算了,既然都到家了,就回家想吧,免得待会想得太入神而酿成车祸,那就真应验祸不单行了。

走进家门把外套和钥匙随手一丢,他整个人倒躺在沙发上继续伤脑筋。

突然之间──

“咕噜!本噜──”

什么怪声音?

不是怪声音,而是他的肚子在叫,他竟然忘了他已经整整一整天滴水未进了,好饿呀

忘了就算,一想起来连手脚都遏制不住的发软了起来。

他将目光投向客厅角落的冰箱,想起了昨天他想从里面找出某个能裹月复的食物,却一无所获后,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开,移到了他偶尔会堆放些糖果饼干等干粮的橱柜上,但只一秒他便突然把眼睛闭上。

这下他完全想起来了,家里除了白开水能入胃袋之外,根本就没半点可以吃的东西。

很好,这是不是就叫做罪有应得呢?

他伤得她心痛,老天就罚他胃痛。

他真是活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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