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这样吐吗?”
从房间回到客厅,贺非凡还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和父亲相处,父亲却先开了口。
“嗯。”他点头回答。
“你是怎么做人家丈夫的?老婆为了帮你生孩子这么辛苦,你不心疼就算了,还和她吵架,让她心情不好、咳声叹气的,你到底有没有脑袋,不知道这样对孕妇和她月复中的孩子都不好吗?”贺宏图骂道。
他没有应声。
“如果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或趁你上班时一个人出去发生意外,除了把她挂在身边,每天带她上下班外,你就没别的办法吗?难道你不会请个佣人到家里来照顾她吗?孩子出生之后,也是要请人帮忙照顾的,不然你要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吗?真不知道你脑袋在想什么?”
案亲怒斥着,贺非凡却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离开家自食其力,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太久了,完全忘了有请个佣人来照顾老婆这方法。
虽说以老婆的个性,大概百分之百会反对请人照顾她这种事,但是如果和每天跟他去公司二选一的话,她也许会妥协。况且父亲说的也没错,等孩子生下之后,他们还是得请个保母或佣人帮忙照顾孩子,早几个月和晚几个月根本就没差。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是缺钱吗?请佣人的钱我出!”贺宏图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生气的大声说。
“小妍在休息,麻烦爸说话小声点可以吗?”他缓慢地拜托道。
贺宏图利目瞪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再又开口,但这回音量明显变小了许多。“你不想请佣人是还抱着希望,以为你那对岳父岳母会心疼女儿,会过来帮忙吗?”他冷嘲热讽的问儿子。
贺非凡不由得怔楞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到那两人,而且听父亲说话的口气,似乎……
“爸,你知道了什么?”他直截了当的问。
“我知道很多,连媳妇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贺宏图说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又说:“你也知道了吧?那两个人并不是媳妇的亲生父母。”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是之前才查到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即使有钱也需要调查的时间,父亲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这件事的?不,或许他该问的是一父亲怎会注意到这件事,进而调查起这件事的?难道说,在他离家这段时间,父亲一直都在暗中关心看他?
你爸他就是嘴硬。
你别看他这样,他很关心你的。
非凡,你要记住妈妈的话,千万不可以怨恨爸爸知道吗?
为什么不离开?因为妈妈很幸福啊,为什么要离开?
妈妈温柔的笑脸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顿时有了些领悟。
原来妈妈说她很幸福是真的,因为她一直都能感受到父亲对他们母子的关心,不像他一直都只看到表面。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后悔当初离家的决定,因为如果没有离家,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悟,如果没有离家,他就不会遇见姜妍,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
“爸,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他诚心诚意的开口道。
贺宏图似乎没想会突然听到儿子的道歉与感谢,整个人蓦然呆楞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
“对于小妍那对养父母,爸有什么看法?”他迅速言归正传的问,有些没办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煽情气氛,虽然这是因他而起的。
“你希望我有什么看法?”贺宏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反问他。
虽然是没好气,但贺非凡依然可以从他的神态和语气感觉到些微的改变。
“为了小妍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曾经努力想要和他们和解,结果却是不欢而散。他们就像水蛭一样令人作呕,但我却没办法对小妍这样说,因为她始终都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有放弃。”他无奈的告诉父亲,言词中流露出一丝疲惫。
“就知道你没能力解决这件事,所以我帮你解决了。”贺宏图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悠闲的喝了一口水后,平静地告知。
“什么?”贺非凡倏然睁大双眼月兑口叫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爸,你刚才说什么?”
“年纪轻轻的就有重听了吗?”
“爸,你说解决了是什么意思?什么事情解决了?”他再次问道,没心情听父亲开玩笑。
“那两只水蛭。”
“爸,你到底做了什么?”他惊恐的问,因知道父亲处理事情的手段。
要论手段其实他也有,毕竟虎父无犬子。问题在于事后小妍的反应,他不想看见她伤心难过,所以才绑手绑脚的没办法果断地处理这件事,然而现在……
“对付这种人就要用非常手段,用一般手段是解决不了事情的,懂吗?”贺宏图教导他说。
“爸,你到底做了什么?”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我给了他们两个选择,一是拿钱走人,二是拿钱演戏,演好父母的角色。他们最后选择了拿钱走人。”
贺非凡不想知道过程,因为他即使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过程不会和平顺遂,父亲一定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才会让那两人乖乖听话。他想知道的是那两人现在怎么样。
“爸,你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离开了,去哪儿?”他着急的问。
“我不管他们去哪儿,只要他们乖乖按契约别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就行了。”
“爸!他们就这么突然失踪,你有想过小妍会有什么反应吗?她会担心、会胡思乱想、会——”
“我让他们留了一封信给媳妇。”贺宏图瞬间打断他说,然后慢条斯理的告诉他,“信的内容当然是自我们这边写好,然后要他们照抄出来的,基本上应该不会让媳妇起疑心。当然,看完信媳妇难免会伤心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信的内容写了些什么?”他不得不问。
“重点只有两个,一是说明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养她只为拿她当摇钱树,但她却让他们失望透顶。二是惊讶她竟然捡到一个背景不凡的老公,让他们发现原来没亏本还赚了一票,总算没白养她。”
“你让他们在信中写出你拿钱叫他们离开的事?”他难以置信。
“正好相反,信中内容写的是我给他们钱是为了请他们接受你这个女婿,做一对好岳父岳母,但他们只想不劳而获,所以才连夜离开。信中还申明他们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要她别再出现他们面前。所以我才说,媳妇看完信后难免会伤心难过,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贺非凡听完,一整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件事并不会牵扯到你,因为他们是在昨晚留信离开的,而你却是在今天下午才见到我,知道我到了台湾。”贺宏图继续说,“你唯一要做的事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找个时间带媳妇回去一趟,信放在客厅桌上,一眼就能看见。”
他依然失声中,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亲为他做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更多。
“我要走了。”贺宏图突然从沙发上起身。
“爸!”他不由自主的唤道。心里突然间有好多话想对父亲说,但却又不知如何启口,从何说起。
“别以为我做这些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媳妇和孙子们。你也别想我会恢复你的继承权,当初是你自己要放弃的,而且我向来说一不二,懂吗?”看了儿子一眼后,他面无表情的说。
“我从未后悔过放弃继承权这件事。”他挺直背脊对父亲说,神情坚定不移。
“那就好。”贺宏图转身走向大门。
“爸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跟上前道。
“不用了,司机应该在楼下等我。帮我按电梯就行了。”
虽然他这样说,贺非凡还是陪父亲下楼,陪他走到社区大门口。
社区大门口外果然有部黑头车等在那里,一见贺宏图出现,司机和保镖同时下车,恭敬的打开车门后,安静地站在一旁等老板上车。
案亲没与他多说一句话,也没停下脚步,直接就朝那敞开的后座车门走过去。
“爸。”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住案亲,对他说:“过年的时候,我会带小妍和孩子们回美国看您。”
“我会准备好红包。”贺宏图头也不回的应了声,然后尘上车,离去。
贺非凡面带微笑的目送车子远离后,转身回家。
贺非凡让老婆在跟他到公司与请个佣人在家陪她之间做选择,如他所料,这让老婆犹豫不决,难作抉择。不过在他加码之后,他立刻毫无悬念的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加码条件就是,如果她愿意让他请个佣人陪她的话,他就陪她回台北去她父母家走一趟。
其实这完全是一石二鸟之计,不过这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经过数月的时间,姜妍再度回家面对父母亲。她很紧张也很担心结果会像上回那样,但是有过一次经验之后,她觉得自己这回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得更好。
她用力的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动手用钥匙开门,然后推门而入。
来这儿之前,她早已做好面对一切可能状况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一切并不包括一间空屋,和一封冰冷绝情的信。
爸妈离开了,带看公公因疼爱儿子和她这个媳妇而想为他们购买亲情所给予的一大笔钱离开了。
他们坦承了他们并非她的亲生父母,目的竟是为了要她别去烦他们,只因为她已无利用价值,绝情得令人发指。
可是即使如此,姜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难过,反倒还有一种淡淡的解月兑感受。
“你还好吗,老婆?”贺非凡小心翼翼的问,一脸担忧。他刚刚和老婆一起看信,所以无须装腔作势的问信里写了些什么。
“还好。”她平静的回答,让他忧心不已。
“你伤心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他将她拥在怀中柔声安慰。
“我真的没有想哭的感觉。”她靠在他怀里低声道。
贺非凡不信的抬头看着她的双眼,里头真的没泪水。怎么会?
“你不难过吗?”他问她。
“难过。”她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脸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难过之外,我竟然还有一种解月兑的感觉。我是不是很不孝、很无情?”
“无情的是他们!即使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但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至少也要有点感情吧?怎么能钱拿了就走,连继续扮演好你父母的角色都嫌麻烦?太过分了”
“别说了。”
“对不起老婆,我不该在你伤口上撒盐,但是我真的很生气。你对他们是什么感情,过去这段期间我全看在眼里,但是他们呢?他们可曾想过你的感受,真正的把你当成女儿一样在关心,而不是把你当成商品?”他义愤填膺,愤愤不平的说。
虽然残忍,但父亲说的没错,长痛不如短痛,他要趁此机会斩断老婆对那两人的孺慕之情。贺非凡心如钢铁般坚定。
“别说了,老公。”姜妍的眼眶中终于泛出了泪水。
“不行,我要说。”他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看着她道:“老婆你听好了,今天是他们先抛弃你,而不是你不认他们。所以,以后就算他们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我也不许你再认他们当父母,因为我不希望我的老婆和孩子与这种无情又势利的人有瓜葛,你听清楚了吗?”
“老公——”
“回答我,你听清楚了吗?”他硬起心肠打断她说。
“听清楚了。”她的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沾湿她整张脸。
“对不起,老婆。”他叹息着将她拥进怀里,歉声道,“你别怪我冷酷无情,是他们先无情又无义的。我不知道我爸怎会找上他们,还拿钱给他们要他们做一对好父母,但是我知道,他若真给钱,金额一定不会少。
“而他们收钱也就算了,反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们势利了,但是他们不该拿了钱就走,而且嫌麻烦还特地留下这封信要你离他们远远的。光是从这点上,我就真的无法原谅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
姜妍在他怀里低泣着,没有应声。
“我们走吧。这间房子我来处理,如果可以卖就把它卖掉,不能卖就把它租出去,以后把这里的事都忘了吧,别再到这儿来了。”
说完,他拥着她往外走,走出阴霆的过往,迎向光明的未来。
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
从台北回家后,姜妍每每想起这件事或父母,还是会不知不觉地掉下眼泪,然后情绪低落。
每次看到她这样,贺非凡都会默默地将她拥进怀中,最多让她哭个五分钟,之后便会用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没办法再哭下去。
他很多方法都让她哭笑不得,最经典的就是直接抬起手来,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对她说:“五分钟到了,默哀结束。”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破涕为笑,也因此她情绪低落的时间总是持续不了太久,伤心难过的感觉也愈来愈淡。
所以有时想想,她觉得自己也挺冷漠无情的。
“在想什么?”床面震动了一下,老公上床来,从后方将她整个人环抱住。
“想再过两天就要到医院进行剖月复产的事。”她扯谎,没说实话,免得又要经历一次洗脑的折磨。
老公对她那对养父母的厌恶程度,在过去这几个月完全展露无遗,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被当成商品养大,没有利用价值就被一脚踢开、抛弃的人会是他而不是她。
不过她也知道老公的反应之所以会这么大,完全是因为心疼她的关系。他对她的疼惜,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
“紧张吗?”贺非凡问道,下意识的轻抚看她的大肚子。
“一点点。”
“别紧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吻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抚。
“嗯。”姜妍轻应一声,沉默了下改以闲聊的口吻问他,“你觉得这两个小家伙会长得比较像你,还是比较像我?”
“男的像我,女的像你。”老婆怀的是龙凤胎,一男一女恰恰好。
“如果刚好相反呢?”
“那也不错,因为我们俩本来就是男的帅,女的美,即使反串了,也一样是帅哥美女。”他自夸得很自然,逗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真不害躁。”她下结论。
“为什么要害躁,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厚脸皮的说。
姜妍觉得这个男人和她刚认识时生人勿近的样子真的差很大,现在的他变得温柔又爱笑,什么话都敢说,和过往的刚毅木钠完全扯不上边。不过她好爱他现在的样子,有种幸福的味道。
“老公,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其实很气自己的胆小吗?因为胆小不敢反抗父母的安排,却以为自己是个听话、孝顺的乖女儿,简直像个笨蛋一样。”她自嘲的告诉他,“不过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柔声问。
“因为过去的胆小是为了积蓄反抗的勇气,没有先前的积蓄,我可能就没有足够的勇气逃婚,更没有足够的勇气在车祸之后跟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回家。我觉得我以前之所以会这么胆小,完全是为了要与你相遇。老公,我爱你。”她转头看他,深情款款的对他说。
“不会比我爱你。”他沙哑的告诉她,然后低头吻住她,也吻住了爱。
一切只为与你相遇。
我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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