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寒低首,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的“章鱼”。
“‘枫情’在哪里?”
探戈刚放下的心“砰”的一声,跳到了喉咙。他扯扯僵硬的脸皮,露出一种非常夸张的笑容,“什什什么‘枫情’?”
浓眉淡淡一挑,深眸透出无情的气息,十指一扣,准备拨开身上的物体,让他回到河里游泳。
“不、不要——”探戈大叫,使出吃女乃的力抱住他不放,“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趁火拿了你老婆的香水。”他急急承认,又急急解释,“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要偷,只是你的房子失火了,看也是救不了了,为了避免浪费,不拿白不拿……”
阎寒眯起眼睛,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半信,是因为探戈身家清白名利双收;半疑,是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太过巧合。
“我要事情的真相。”充满寒气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为什么窥视我们?你是怎么知道‘枫情’的?谁在幕后指使你?”
明明是撩人好听的低沉嗓音,却令人感受到藏于其中的杀气。
探戈被震慑住,此刻的男人没有一丝人气,仿佛游走于死亡边缘的杀手,与之前隽永的格希代言人和温情的居家男人判若两人。他一早就说嘛,这个男人具有很强的塑造性,呃,现在不是赞叹和惋惜的时候,保命紧要。他困难地咽了几下口水,战战兢兢地发出声音。
“我跟踪窥视你们,是为了你和你身上那瓶红香水。我对你感兴趣,他要香水。”
“他?”阎寒眯起眼。
探戈搭耸着脑袋,伤心欲绝道:“是我上个月认识的,我们一见钟情。他说喜欢一款香水,在你身上,想我帮他拿到手,但是不能让你知道。”
“所以你就放火烧房子?”紧绷的身躯辐射出骇人的怒气。
探戈缩了缩脖子,慌张摇头,“我没有要烧你们的房子,那是意外。我弄了个烛光午餐,谁知引发火灾,还烧到你家去了。我看火是救不成了,所以就跑进你家拿了‘枫情’……”他越说越小声,脖子快要缩到衣领里去了。
阎寒双眼冒火,似乎恨不得将他扔进河里喂鱼,“‘枫情’在哪里?”
“被他拿走了,然后我就被他甩了……呜呜……”他抱着高大的躯体,寻找慰藉,开始哭得稀里哗啦,“他要的只是‘枫情’,不是我……呜呜……没良心的东西……呜呜……”
浓眉越皱越紧。
“现在我才知道……呜呜……他表面上是做模特经纪人和时装进出口生意……呜呜……实际上牵涉几宗发生在欧洲的大案件……呜呜……听说他是恐怖头目雅法的手下,我怕他杀人灭口,雇请了很多保镖……呜呜……我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呜呜……”
阎寒的脸色越沉越阴霾。
“冥影”发动第一次圣战,几乎将雅法集团毁灭。没想到,两年后的今天,雅法东山再起,极端势力死灰复燃,“冥影”宣布重新启动CMF计划,展开最后的毁灭。这个紧急时刻,雅法需要大批高科技含量的武器,目标再度转向电磁衡枪是绝对可能的。
终于,大手一提。
“啊——”哗啦哗啦……“救命啊——”咕噜咕噜……
阎寒冷眼瞥了一眼在浅水区像个无头苍蝇胡乱挣扎的探戈,随即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坐进跑车。
他正要启动车子,身上的手机响了。
按下键,屏幕上出现一脸憔悴的克力,似乎刚经受了一个沉重的打击。
“什么事?”阎寒微皱起眉头,心中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
克力无力地抓了下头发,一会才沉重地开口:“纽约时间下午五点五十八分,就是一分钟之前,一架美国航空公司的Y125从纽约肯尼迪机场起飞一个小时后在大西洋上空发生爆炸并解体,机上376人全部遇难。”
斑大的身躯骇然一震,难以置信地消化着这噩梦般的消息。
Y125是飞机技术上的精品,因为它的超音速、因为它的全套自动控制设备,更因为飞行的安全性与环保的兼容性。纽约航空展成功之后,奠定了Y125未来航空盟主的地位,一年后的今天正式投入商业运行。刚正式启用,Y125就发生了空难悲剧。
如果问题出在Y125的技术上,将意味着全球的航空公司取消飞机订单,迫使Y125退出航空舞台。
万籁俱寂,凝重的脸庞反射在幽暗的玻璃面上。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正好是午夜十二点整。
幽静的帕西住宅区,是上流社会的居住场所。
夜深人静,美丽的少妇坐在躺椅上,给躺在床上却不肯入睡的孩子们讲“小鞋子”的故事。突然,轻柔的声音止住,她转头望向房门口,看见不知何时悄然立于门边的高大身影。当她的视线投过来时,他脸上的笑容在同一刻漾开来。
“回来了。”殷然轻轻地笑了一下。他身上有一种属于自己的味道,无论他身手多好,她都能将他分辨出来。
“Papa!”床上的孩子们欢叫道,抱在怀里的小浣熊几乎和他们那么大。
阎寒笑着,走上前在床边坐下,“已经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他伸手去轻握孩子们的小手,俯身吻吻他们的小脸蛋儿。
“他们说要等你回来。”殷然合上书本,疲劳而缓慢的微笑在她脸上绽开来。
他们现在居住在16区的一栋豪宅里,是阎寒在巴黎的住所。
“Papa,你知道‘小鞋子’的故事吗?”筠筠问。
“是的。”阎寒微笑点头。
“万阿里跑了第一为什么还要哭?”熠儿问。
“因为他只想要季军,得到季军他就可以拥有一对漂亮的小鞋子,这样妹妹就有鞋子穿了。”他轻柔地解释,脸上优雅而柔和的表情使他显得十分迷人,“熠儿是哥哥,所以要保护疼爱妹妹,知道吗?”
熠儿认真地回视他,然后爬下自己的床,爬上筠筠的床,用小手拥抱她,还亲亲她粉女敕的脸颊,“如果筠筠的鞋子不见了,我就把我的鞋子给她穿。”
阎寒被儿子的举动逗乐了,探手将孩子们拥入宽厚的胸怀中。殷然温存地望着,增添了心头的温暖和感动。虽然他们美丽的白房子被烧毁了,但温暖的家依然存在着。有他和孩子们,就有家。
回到卧室,阎寒月兑下纯黑风衣,正要迈步走入浴室,一双女敕白的手臂自身后抱住他的腰身。他站在原地,明显感觉到她的依赖和不安。
他缓缓转过身,轻抚她的发丝,拥着她对她微笑,“别担心!没有人要伤害我们,那场大火只是意外事故,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
殷然摇摇头,静静地回视他。
“我刚刚看过新闻。”她轻轻道。
阎寒的笑一凝,然后缓缓敛去。他知道隐瞒不了,而明天,全世界都会知道那场空难。他吐了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下巴轻抵在她的头上。
殷然主动去拥抱他,给予他依靠和安慰,“你应该回去。”
阎寒微微松开她,望见她眼中的坚决。他不语,默默凝视她。
“你应该回去。”她说,伸出手抚模他的脸庞,“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我不会离开,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或者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带孩子们回去找你。”
“你愿意离开巴黎回蒙特利尔?”低沉的嗓音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握住脸庞上的纤手,清楚地看见她温润的红唇微微扬起,依然是令他着迷的弧度,而美丽的眼眸,流露出笃定的温柔。
“是的。我不会再离开,我要你看着我生孩子,我要看你给宝宝包尿布。”
诧异和惊喜的眸光落至她的小肮上,“你怀孕了?”
殷然知道,他对自己在两个宝宝成长的三年里缺席一直无法释怀,那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她轻轻地把手放在肚子上,轻笑道:“只是时间问题。”
“我希望那个时间快点到来。”他将她拉入怀中,温柔地吻着她的红唇。然后松开她,自衣服内拿出一个盒子。黑色珐琅质外盒,盒边饰以耀眼金色,看上去典雅别致。
殷然接过,缓缓打开盒子。
一款精美的女装腕表!
她深吸了口气,太过震惊,抿笑有度的红唇骤失往常的矜贵,微微张开。她曾在最新一期《财富》上看过同品牌同系列的腕表,如果她没记错,这款高级腕表价值高达八位数。
“喜欢吗?”阎寒屏息问道。
殷然回神,抿唇浅笑,“你知道,只要是你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
阎寒闻言,脸上洋溢着喜悦,为她戴上腕表。
殷然努力眨去眼中的水雾,好久,才能发出声音:“其实你没必要买这么贵重……”
阎寒握住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语。
“我希望将来无论你去哪里,如果来不及告诉我,就把调整好时间的手表留下,告诉我你在哪个时区。”他的话音停住,微笑着,深眸处闪烁着类似水雾的光芒,“如果你在海的这边拨动时针,我就可以在海的另一边找到你。”
领悟的瞬间,是一种落泪的冲动。殷然敛了笑,明亮的双眸顿然浸在一片泪光中。
“我答应你!”
她扑入他怀中,轻轻扬起下巴去吻他,泪水潸然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