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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石记 第九章

他妈的!他到底上辈子欠阎王门的家伙几十万两没还?!犯得着这辈子条条债款必须清清楚楚列清楚、讲明白?!

被掳回来的男人冷着俊颜,觑望着寒冬之际仍仅穿着无臂褙子,露出两条粗壮熊臂的石炎官,视线狠狠地落在他左臂上狰笑的武判官雕青。

“好巧噢,相公,他手臂上也有雕青耶。”小娘子像是欣喜发觉秘密的娃儿,笑得好热络。

“是呀。”男人咬着牙。

白云合自是没忽略她语意中的凑巧:“夫人,你不止一次见过类似这鬼面的雕青?”精明的目光定在男人那张似曾相识的五官……他应该曾经在某处见过这张脸孔,却又像不曾与这男人有所交集,否则男人独特的个性应当会令他印象深刻。

“对呀,就在前几日才见过另一个。”小娘子喜滋滋道,只不过前几日子所救的那个男人,手臂上纹的雕青等级更高,是掌管魑魅魍魉的阎王呢。

男人抿着嘴:“先看那头熊,还是那个包成粽子的家伙?”他指指青魈。

“哪个比较不费功夫就先看哪个。”鲁镂范建议。

男人走到青魈旁边,食指在他身上又戳又刺,尔后突然伸出腿,拐向青魈脚根,害青魈重心不稳地狠摔在躺椅上。

“很痛耶——噢噢噢——”青魈只来得及发出三字的抗议,其余咒骂的字眼全数被男人突来扭折浑身关节的剧痛哀嚎所取代。

“先是十数年前的白无常,”男人左手猛力拉过青魈的手臂,右手却朝反方向地重击,口中忿忿地嘀咕,“尔后又来个白无常的亲亲爱人,再来一个呆呆的黑无常妹婿,接着是阎王,现在又冒出个武判官外加魑魅魍魉,阎王门的家伙几乎全叫我给诊治遍了——不敲你们个把万两来花花,怎么对得起自己!”

整间房内只闻骨头撞击、一声声叫着救命的混沌痛哭及男人的碎碎抱怨。

男子结束了自言自语,一松手,青魈摔回躺椅。

“好了,下一个。”男子甩甩手,只想快快结束恼人的差事。

“青、青魈这样就好了吗?”小七看着方才叫声凄厉,而现下已然瘫在躺椅上动也不动的青魈。

“该回去的全回去了。”他指得是青魈全身月兑离原处的关节。

“该、该回去的……”小七一怔,自动将男人语意中的“回去”解释为魂归离恨天,两眶泪水说决堤就决堤,“青魈!你别死呀!这、这……不治病还好,至少你还能苟延残喘。怎么一治病连你的小命也……呜……”

“谁说我死了?!”躺椅上的青魈弹跳而去,先赏小七一头爆栗,再火辣辣转向男子,揪着他的衣领,“混蛋!你知不知道刚刚那样有多痛!”

“的确不知道。”男子回答得很风凉,月兑臼的人又不是他。

青魈抡起拳准备打碎男子自满的笑容,突地一愣。

“能动了……而且动起来也不疼了……”青魈试着收握了举在半空中的手掌,转转腕间、扭扭脖子、踢踢双腿,原先的痛楚早已烟消云散,仿佛方才的受苦受难只是南柯一梦。

众家土匪间响起一阵拍案叫绝的掌声。

男人踱步到石炎官身边,东方流苏赶忙将石炎官的症状禀告他,以便男人诊治。

男人听罢,仅是挑挑剑眉:“丧失记忆?我瞧这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吧,他身上的毒才是关健。”

东方流苏露出惊讶的表情,她压根还没来得及提到石炎官体内有毒一事……

“不过毒也是小事,浪费我一颗解毒药丹就好。这个炼制‘破百会’的天杀家伙就别让我遇上,否则我就叫他尝尝‘破万会’的剧毒滋味。”男人开始迁怒。倘若不是那家伙下毒设计阎王门,就不会累得他今天救过一个又一个;再不,也争气地将破百会这种劣毒给炼得劲辣些,小小一滴就让人毙命,他也不用花费心思在诊治这群魑魅魍魉,所以他今天会这般辛苦——全部的过错都归在炼毒者身上!

“这种毒和上回咱们救的那个人是一样的吗?”小娘子问。

“没错,差别只在上回那个严重,这回这个简单。”面对亲亲娘子的疑问,男人的回答显得甘愿许多。

“那丧失记忆又要怎么治?”小娘子再问。

男子扯出笑,好似小娘子问了多蠢笨的问题,握起的拳头中指微突,使劲朝石炎官头顶一扣:

“就这样治啊!”

“叩”的清脆巨响,石炎官连哀嚎都来不及,当场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东方流苏捂着愕然的嘴,注视着黑熊瘫软在地板上。

“哇——相公,你!”小姐子慌了手脚,不只是她,全寨里的土匪们都发出长短不一的惊叫声。

“小吧爹,你醒醒,醒醒啊——”

“四爷——”

白云合的神情由惊讶转轻笑:“这种诊治的方式,高明。”佩服、佩服。

“客气。”男子死不要脸地耸肩。

“大夫,这、这就是你所谓的治疗方法?”东方流苏许久才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因为她不断忍着笑意。

“嗯哼。”男人扳扳方才敲击石炎官的中指,唔……没想到这只黑熊的脑袋还真硬咧。

“但这招上回我也试过了,可是没有效果呀。”流苏虚心求教。

“这招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男人骄傲的下巴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对了,附加一提,等到黑熊清醒过来,记起了过去,兴许就会忘却这段丧失记忆期间的点点滴滴。”

“没关系,我要我的小吧爹!以前的那个!”红豆急急道。她要的是那个疼她、宠她的石炎官,而不是现在这个必须由她来告诉他一切一切过去的“石炎官”!

“如你所愿。好啦,忙也帮完了,贵土匪寨可以放我们夫妻走了吧?”

“还不行!万一四爷他醒来后仍维持原状,或是病情恶化,怎么办?”鲁镂范未雨绸缪。

“不会的,我相公是神医,在他手底下绝计不会有治不好的病!”小娘子忙不迭为自己的亲亲相公塑造完美形象。

“鲁哥,别为难他们,送两位下山。”白云合为两名肉票声援,并含着了然浅笑,抱拳一揖:“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后会有期。”

“无期、无期!最好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男人不停挥舞的手掌,像在驱赶空气中飘浮着的白云合的乌鸦嘴字句。他可不想再与阎王门的家伙有丝毫瓜葛!

白云合但笑不浯。

送走了两名来匆匆去匆匆的贵客后,一屋子的土匪全围着喝茶的白云合追问:“二爷!您怎么不等四爷醒来之后,再决定放不放他们走?”

“是呀,又不差这么点功夫!”

“万一真像鲁哥所说的话,咱们岂不白忙一场?”

白云合仅仅是努力喝着一壶热茶。

“二小叔,你别净是喝茶嘛——”其中以小红豆的嚷嚷最有效果,白云合抬起头,不答反问:“记不记得上回带你到边疆去看三干爹和三干娘的事?”

红豆点点头。

“记不记得三干娘的祖宗八代是靠什么维生的?”

“济世救人呀。”

“记不记得三干娘提过皇甫世家出过一个怪胎?”

“嗯,不就是三干娘的大哥吗?”

白云合奖励地模模她的头,却对红豆的迟钝无能为力:“记不记得三干娘的长相?”

“记得——啊!”红豆如梦初醒地大叫一声,“难怪我一直觉得那个男人好眼熟,原来他就是三干娘嘴里提的变态孪生兄长——”

“没错,神医皇甫世家的惟一传人。”

***

当石炎官睁开,头一句流利粗话溢出喉头时,众人便确信石炎官恢复正常。

“小吧爹!”

石炎官抚着疼痛不堪的脑袋一楞,缓缓抬起头:“红豆?!你怎么……”

“欢迎回来,炎官。”白云合在他脑门的肿包上又是一击。

“噢——天杀的!”石炎官痛呼,“老二,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他顿了顿,“好呀,我没去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挨揍!”他一股脑地跳下床铺,火辣辣的熊掌毫不留情地挥向白云合。

“炎官,你这把火发得我一头雾水。”白云合身形随着熊掌袭击而移动。

“你还敢狡辩!你带着红豆离家出走,只字片语也不留,让我多担心,你知不知道!”

“喔——原来你是气这档事呀。”

“说不定你不敢在阎王门里正大光明欺负红豆,所以才将她带离开,避开我们这些爹爹叔叔的保护,然后凶狠狠地揍她、凌虐她、海扁她,是不?!”石炎官毫不讲理。

“小吧爹,没有这回事啦……”红豆想为两人调解,无奈她又没有勇气用肉身挡在石炎官的熊掌与白云合之间,只能在一旁慌张。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教训红豆?”白云合以扇柄架住石炎官的臂膀,石炎官右手受钳,左掌趁机再来。

白云合一旋身:“失礼了,小师父,借你一用。”纯白的身影闪到东方流苏身后,凉凉地刷开纸扇,好整以暇地笑看石炎官收手不及的拳势。

眼见悲剧即将发生——

“哇——”

一道痛吟声如雷震天,不像是东方流苏甜女敕的嗓音,倒像是……石炎官的惨叫声?!

只见东方流苏双掌合十,菱嘴吐出一连串的佛文梵经,石炎官反射性地伸手捂住双耳,却忘了两只手早已为了痛揍白云合而抡握得死紧,结果左右双拳硬生生捶向了自己。

“佛经又生效了,果然是先前的石炎宫。”东方流苏欣喜道。也好在情急之下,她还没忘记这招必杀技,否则石炎官的重拳无庸置疑地会捶凹她的小挺鼻。

“什么先前的石炎官?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当事者抬起疑云满布的眼,瞅着东方流苏,突地又指着她的脑袋,“你……的小扁头怎么一会儿就长出头发来了?我记得昨天才帮你涂姜汁的呀?”

石炎官的记忆仍停留在与五大寨厮杀的那天。而东方漉苏虽没有一夜之间青丝便长及腰间的奇迹发生,但浑圆的小脑袋上披覆着短短一层的黑色细发,看起来就像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大孩子。

“昨天?那已经是个把月前的事了。”东方流苏嘀咕着。这些日子的忙碌和疲累,她倒忘却了理理顶上杂草丛生的毛发,她皱着鼻,搓搓自己的短发。

“耶?!——我的胡子怎么也突然间暴增?!”石炎官再度惊叫。

石炎官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只觉得一阵混乱。

“我正巧要理理头上新生的发渣,顺便一块帮你修修杂胡吧。”东方流苏提议道。

“什么?!你头上好不容易才发出新芽,你竟然要将它斩除?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人性呀!我含辛茹苦地天天为你抹姜汁,日夜盼着它长长,结果你简简单单一句就要毁了它?!我不准,你胆敢付诸行动,我就拆了你的骨头!”

“炎官,尼姑剃度是天经地义,你何必如此生气?”即使是严冬之际,白云合仍轻摇纸扇,招来几股寒冰刺骨的冷风,“难不成,你要她蓄发,是别有意图?”白云合技巧十足地顿句在最暧昧的段落,徒留探索的凤眼,带着趣然的透彻。

“我能有什么意图呀?!你肮脏污秽的脑子里在转什么坏念头?”石炎官哇哇大叫,“我可从没想过双手穿梭在柔滑如绸的发丝里那种满足感噢,更没有幻想过如瀑的青丝披散在我肩膀的惹火情景——”

石炎官猛然住嘴……他、他在说什么呀?!

白云合朝脸露窘态的东方流苏道:“瞧,炎官最大的优点就是他那张嘴绝对藏不住秘密,你只要不言不语地看着他,猛朝着他笑,他就会掏心挖肺地叽叽喳喳,将潜伏在内心最真实的念头全数吐露。”

“我哪有?!”石炎官激烈反驳。

“否则你方才那席话是什么意思?”白云合问得故意。

“哪有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白云合收纳起扇柄,笔直的紫竹骨扇落在石炎官的鼻心。

“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石炎官眼珠子集中地瞪着戳刺他鼻间的碍眼扇柄,与白云合玩起绕舌游戏。

“你对小师父动了贪念之心。”

“我——”

他他他他、他哪有动啥贪念?!只不过老想着三不五时造造“口业”,闲暇时与东方流苏耍耍嘴皮子,再不就是模模她的小扁头,“顺便”吃吃其他部位的女敕豆腐,再超过点就是将每张路人甲乙丙的脸孔全数幻想成她的……好嘛,再无耻点,还会将她收纳到春梦之中缠绵整晚——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反应嘛,更龌龊点大不了就是想将春梦之中的点漓搬到现实生活上来身体力行……这算贪念吗?

唔,好像真的算耶……

石炎官心虚地瞄了东方流苏一眼。

“你这只大色熊,你心里在想什么?!”东方流苏低斥了声。光瞧石炎官傻笑中隐含着藏不住的欲念就能推断他的思想绝对是列入“食色性也”的致高境界。

“我……”石炎官满腮的黑胡也阻挡不了黝黑脸孔上泛滥成灾的红潮——因为被看穿心思。他尴尬地搔搔胡稍:“我真正想的……最好你别知道,否则你又要训我一顿,不过我现在倒有另外的想法,想听吗?”

“你说说。”

“你觉不觉得我的胡子碍眼?”

“碍眼倒是不会。”

“不碍眼,可是很碍事,对不对?”

“碍事?为什么会碍事?”东方流苏不解反问。

“你不是老说我吻你时会扎伤你的细皮女敕肉?”

天!为什么他非得在众人面前谈这回事?如此昭告天下,岂不教她无地自容?东方流苏几乎羞惭地直想挖个地洞钻:“我不知道,别问我——”

“整个寨里我就只对你造过口业,不问你问谁呀?”鲁钝的石炎官硬是不罢休地追问着。

“你到底想问什么啦?!”东方流苏顶开那张凑近鼻间的毛绒绒熊脸。

石炎官咧嘴笑:“我用我的胡子换你的小扁头,可好?”

东方流苏眨眨困惑的水眸,讷讷重复:“用胡子换我的小扁头?”

“对呀,倘若你非得‘除毛而后快’,我委屈点,拿这把十三岁以来就陪伴着我的黑胡让你剃个痛快。”石炎官说得慷慨就义,虽然他以前时常将“胡在人在;胡剃人亡”的至理名言挂嘴边,但此时此刻,他曾奉行的至理名言早被他抛诸脑后。

“你意思是你不留胡子,但希望我继续将头发蓄长?”

“聪明,”

东方流苏还没开口表示,四周看戏的众人开始讨论。

“我从没有看过小吧爹的真正长相耶!”红豆在一旁兴奋嚷嚷,“二小叔,你有没有看过?”

“有,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白云合仔细回想:“老实说,现在除了这张熊模熊样,我已经记不得他过去的皮相。”

“我也好想看噢。”小七凑着热闹,剃光黑毛的熊……嗯,光用想象就足足令人玩味。

“流苏姑娘,你就答应四爷嘛,然后快些动手剃熊毛,我也好好奇。”鲁镂范兴致勃勃,与一班土匪引颈而盼。

叽叽喳喳的细碎交谈及努力吆喝的鼓舞加油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吵死了——又不是表演剃度给你们瞧,一个个在那边兴奋个啥劲呀?!宾滚滚!”熊掌一挥舞,驱赶一群破坏情调的恼人苍蝇们,但双手触及宝贝女儿时,石炎官语气一转,谄媚得很,“红豆,你慢慢走,小心摔跤,等会陪小吧爹喝酒叙旧喔,乖……”甜腻得令众土匪愕然的口气仍在耳畔回荡,石炎官转向众人的脸孔又变回凶恶狰狞,“还不滚——想试试我的熊掌侍候吗?!”

差别待遇!绝对的天差地别!

轰出一窝七嘴八舌的闲杂人等,石炎官又回到东方流苏面前。

“好啦,所有不识相的人都滚出去了,别害臊,快点点头答应吧。”他诱导着。

她仅是望着他不发一语,也不正面回应他所提出来的交易。

因为他的交易并不单单只是顶上青丝的去与留这般简单,其中更包含着他要她舍弃出家的念头,与他一同浮沉在名为“红尘”的茫茫大海。

即使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对她的生命又会产生怎样的涟漪或波涛呢?发丝要留要断只不过是短短瞬间的决定,最令人迟疑的却是作出决定的刹那坚持……她花了许久的沉默岁月来决定削发为尼,说服了自己那颗仍殷殷期盼着家人亲情的心,也终于断了自己一直不愿承认的妄想,更不敢祈求自己能有机会,遇见一个能让她依靠及信赖的臂弯,她好害怕一次次的满心期待,只换来别人无心或有意的冷漠伤害……

她很胆小、很懦弱,懦弱到没有勇气再尝试……

如果是石炎官……如果是他……

能相信他吗?

懊相信他吗?

耙相信他吗?

石炎官由她眸间读出了退缩的决定。

他缓缓将手掌挪到她脑后,轻轻施力,让两人额贴额,鼻碰鼻,不许她逃开。她似乎让他的突来之举吓得愕然失措,石炎官噗哧一笑:

“你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好可爱。”比原先光不隆咚的秃脑袋多了分修饰的致美,若能再留长些,必定更加倾国倾城。

“这么可爱的小泵娘怎么会没有人想疼呢?”两人贴得好近,近到能从彼此黑剪瞳间看到自己是惟一的专注,“如果你是我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多么宠你,恐怕溺爱的程度连现在的我都无法以言语来形容,我不敢承诺。因为我对自己太了若指掌,通常我只要一预设立场,绝对都是以‘食言’收尾。”

“不只是你,这是许多人必然的反应,我也从不相信承诺及口头上的保证,很多话说起来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啊?”

“我所谓的‘食言’并非单指将承诺抛诸脑后的恶劣举止,而是最终的结果往往比我承诺时的假设情况还要超过——小红豆就是被这样的我给宠坏的。”他的小宠都会变成大宠,关爱都会变成溺爱。

东方流苏也笑了,光瞧他方才对待红豆的举动便能验证他的话。

倘若她的家人曾给予似于石炎官千万分之一的亲情,或许今天的她会是一个更快乐的东方流苏,而这种的快乐并不是她不断欺骗自己所得来的假象,而是真真切切的快乐。

“我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家人,好想、好想。”她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不用很在意我,不用很宠我、疼我,只要用你现在对待我的方式就好……让我知道,我也是你心里所在意的一小部分……”

“你还真不贪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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