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巳龙赶到应氏大楼时,数名保全部的同仁先行将情况报告一番。
“凌晨一点有人大刺刺晃进应氏,还将应三先生打成……呃,猪头。”职员A考量自己的用辞,最后两个字说得好轻好细,就怕传到应御飞的耳边,伤了他骄傲的自尊。
“应三先生人在哪里?”应巳龙没停下脚步,迈进大厅并等待职员报告正确位置。
“在国外部的会议室里,应三、应四先生及童特助都到场了。”职员A尽责报告。
应巳龙脚跟一转,随即进了电梯。
应御飞、Ancher与童玄玮己先一步聚集在会议室里个个面色凝重。
柄外部的办公室内散落大量文件,一团混乱。
“情况看来很糟。”应巳龙清亮的噪音打断三个男人的交头接耳。
“巳龙,你来了。”童玄玮迎上前,快速向他报告一遍情况。
应巳龙转向负责应氏保全大任的应御飞,应御飞的情况不比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来得好,黝黑的酷脸上又是淤青又是血迹,连一排衬衫扭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经历一场恶战。
“御飞,你还好吧?”
“没事,破皮而已。我拿脑袋担保,那家伙是练家子。”应御飞逞强道。“我在监视器上看到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进Archer的部门,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小偷贼子,没料到一照面,腾空飞就迎面来袭,拳脚功夫扎实得很。”
“你有看到潜进来的人是准吗?”
“黑漆漆的,连只蟑螂蚂蚁也看不到!”应御飞嗓音一开,牵动受创的脸孔,痛得龇牙咧嘴,五官扭皱成一团。“噢,去他的!他打断我一颗牙齿!”至于松动的则不计其数,差点害他变成“无告之徒”!
“对方出手相当狠——”童玄玮甫开口,便让应御飞打断。
“不,他手下留情了。”他并不是打不过那黑影,而是以天时地利和偷袭优势而言,黑影要彻底解决他绝非难事,但黑影仅仅做了类似挑衅的举动,明显是要让他这应氏三公子尝尝皮肉之痛。“他如果真想要我的命,很简单,朝我脑门赏一棍,我就——”
“香消玉殒。”Archer卖弄他苦学的中国成语,没得到众人赞许,反倒换来应御飞在他背上力道惊人的一拳。
“香消玉殒?!我还一劳永逸咧!”
“应该负责的那家伙呢?”应巳龙问。他指的是应家老大,应家兄弟都到了,独独缺少龙头。
“联络不上,手机和家里电话都没人接听。”童玄玮摇摇头,谁知道变态上司又流连到哪朵艳花名媛的床第间。
“阳飞把监视录影带调出来。”应巳龙指了指平面电视墙,交代应御飞,而后转问应骥超:“Archer,办公室有没有短少什么重要文件?”
“我稍微查看过,犯人很刻意将办公室弄乱,一时之间我也无法清楚断定丢了什么东西。不过最近的所有重要资料都存在我的笔记型电脑里,应该没太大的损失。如果真要说有,大概是御飞的一世英名吧。”
头一回有歹徒能从应御飞的手掌心溜走,还让他挂了彩,对应御飞来说是天大的污点及耻辱!
“应、骥、超!你那张狗嘴再敢吐露出一向调侃,我就让你死无全尸!”应御飞收拢十指成拳,很乐意让Archer与他共列猪头一族。
要打到外头打去别再破坏办公设备,0K?”应巳龙乐见兄弟厮杀的血腥画面,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大略巡视办公室一圈,才慢慢又踱回会议室。
地板上数根弃置烟蒂,足见嫌犯还有闲情逸致抽了事后烟。
“巳龙,过来看监视录影带。”
会议室的超大电视墙出现略微模糊的画面阗黑的长廊远处逐渐走来一道黑影,动作优雅而且大胆得令人咬牙切齿!仿佛无视应氏大楼缜密的保全措施,像头暗夜狩猎的优雅黑豹,只有唇角叼着的烟头火光点缀在监视录影带画面中,殷红刺眼,像在嘲笑每个正观看着录影带的人。
那身影……好眼熟。
应巳龙半眯眼眸,想更仔细由黑影轻微的举动看出端倪。
“你看,他弯进国外部办公室里。”应御飞指着黑蒙蒙又闪动不清的画面解说。“我就是看到这一幕才追上四楼来。”只不过没料到偷儿竟然大刺刺在办公室暗处等着与他正面交锋,完全是有计划及预谋。
“不需要报警处理?”童玄玮问。
“不需要!我会亲自揪出这家伙!”应御飞义愤填膺,这回公司的损失是他一辈子的耻辱,像他这头“应氏之虎”吃了首次败仗!
“你在人都没见着,揪什么揪?”应巳龙自口袋模出烟盒,凭借烟味来驱赶凌晨时分最旺盛的睡眠因子。
“给我一根。”应御飞伸出大手索讨,Archer也颔首,摆明一样的念头。
烟盒周转一圈,来到童玄玮面前。
“玄玮?”
“巳龙,你又忘了我是品牌忠诚者?你这牌子的烟会让我思绪更加混沌。”童玄玮推拒。“老板也真是的,这么晚了又跑哪去鬼混?哪一天应氏被搬得一干二净时他就等着抱头痛哭!”
“喂喂,你这句话对我们保全部是最强烈的侮辱!”右颊肿得像猪头的应御飞首先发言。“有我应御飞在的一天,谁有能耐搬光应氏?!”
可惜事实明摆在眼前,他的确在某个陌生人手中吃了瘪。
“打个小比方嘛。”童玄玮露出自认最友善的笑容,无意再捋虎须。
“好了,别吵了。”Archer打断无所助益的对活。“明早还是向各方备个案,否则现场这么凌乱,我的员工早上来办公时起哄,只会让事情更加麻烦。玄玮知道该怎么应付媒体和警方。”他瞥向童玄玮,换来童玄玮颔首的保证。
“Archer说得也对。”应御飞抚着淤青的下颚,他也得去看个医生,否则明天脸恐怕会肿成山东大馒头。
“巳龙?”童玄玮发觉应巳龙的失神。“不会吧?你睁着眼也能睡呀?”他伸出五指在应巳龙面前摇晃招魂。
烟头火红一明一灭,应巳龙的目光直勾勾盯紧电视墙上停格画面中的人影。
“巳龙?”
薄唇逸出烟雾,应巳龙眯着双眼,许久。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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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很烦恼?又作了怪梦吗?”简品蕴戳戳不知神游到何处的应巳龙,口吻担忧地问。
利用星期假日的空闲,两人抽空逛了台北车站附近的书街,又转战到速食店享受片刻中场休息,等会儿还得继续在书街里挖空。
应巳龙摇摇头苦笑。“我是现代人,有现代人的烦恼。”言下之意他所心烦的事和梦境无关。
“听我表姊说,应氏前几天遭小偷了?”他烦的是这件事吧?
“你表姊?她怎么会知道?”童玄玮动用周旋手段,将不明人士夜闯公司的事件在众家媒体前硬生生压了下来,除了警方高层和公司部分员工外,消息应该不可能流窜出去。
“咦?我没跟你提过吗?我表姊是应氏集团的员工,而且遭小偷的办公室刚好是她任职的部门噢。”白玉般的牙齿陷咬入饱满多汁的汉堡内,咀嚼有声。
“她是Archer的员工?”这倒令他吃惊。
简品蕴点点头。“而且她一毕业就进应氏工作,现在称得上是老员工呢。对了,还好你们公司没有遗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没有遗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应巳龙眼神微黯,脑海里反复映着昨晚监视录影带中的人影。物质上的损失都不足挂齿,但他烦心的是这次事件所失去的,或许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背叛。
他撑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仍想不透“他”什么会夜闯应氏、打伤御飞,应氏对“他”而言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重要呀!
是什么样的情绪让“他”展开行动?
简品蕴未曾发觉应巳龙眉宇间一闪而逝的皱蹙,她翻阅刚才采买的最新旅游书籍,指着其中一张图片。
“我这次的行程准备从奋起湖玩起,再到阿里山看日出。”她喜孜孜地笑,将书摊在他面前,抵着他挺直的鼻梁。
日出。这两个字总算再度勾起他的全盘注意,暂且将难解的问题抛诸脑后。
“怎么没听你说要去看日出?”
“呀?”她眨眨眼。“我只不过要去四天三夜,很快就回来啦。我想这种小小行程又不影响到我们下礼拜的见面时间所以没想到要告诉你……好吧,既然你知道了,我会买礼物回来孝敬你的啦。”她还以为应巳龙是准备敲诈一份阿里山名产,海派地承诺。
他原本准备月兑口说出梦境中正巧也梦到赏日出,思绪一转,话到嘴边只给吞了下肚。
他不希望与简品蕴的关系及话题好像全围绕在梦境中,撇开梦境不谈,他想认识的是这个爱笑的“简品蕴”。
“有几个人要去?”
“只有我一个呀。”
“你?”
“又不是头一回自己去玩了,四年前,也就是正式拥有投票权的十八岁开始,我都是自己自助旅游的。”先把台湾玩透透,以后的目标就订在环游世界。
“你家人放心吗?”
“说放心是骗人的,我第一次自己去阿里山,我老爸和大哥还驱车偷偷跟踪我哩。”或许是跟踪过后,发觉她有独立自主的本钱,才渐渐放手让她四处游览。“我每年都要上阿里山报到两次呢。”纤指骄傲地伸出两指。
“那么喜欢阿里山?”提到玩,她整张脸蛋像日光灯打开,亮了起来。
“应该说我喜欢看得到日出的地方。我也喜欢看山看海或赏赏樱花,但是对于日出就是不会腻,尤其是等待太阳从山峦露脸的前一分钟是最漂亮和最令人期待的。”她托着腮帮子,神情好像正沉醉在自己勾勒出来的良辰美景,眷恋的模样带着容易满足的喜笑。
“看不出来你这么爱玩。”他戏言道。
“我以前虽然就对日出情有独钟,可也不是这么爱玩,大概是经历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差点要了我的小命,也足足让我在病床上躺了好长的日子。
说着,她拉高牛仔裤裤管,露出小腿上陈年的白色伤疤。
“我还以为自己得一辈子依靠轮椅过活……那一阵子我很消极,可是除了做复健之外的所有时间只能坐着看电视,每次只要看到旅游节目我就会哭,尤其是介绍日出的我总会哭得好惨……”简品蕴虽然强撑起笑容轻哑的嗓音泄漏了地当时饱受病庞折腾的痛苦。
“为什么?”他看着她,不由自主想到另一个脚残的女子。
“我以为自己再也没办法欣赏日出嘛……那种恐惧在胡思乱想的脑袋里一直纠结,到后来演变成歇斯底里。”一颗晶莹的泪背叛她溢出眼眶。“整个脑袋中只有一个思绪——我要看日出!那时我还傻傻地想效法毛毛虫用爬的,爬到阿里山,可是才一爬出大门口就被大哥给抓回来,狠狠训诫好几个钟头。”她边哭边笑,所幸当时有家人的陪伴,否则她恐怕一厥不振,囚困在自怨自艾的情绪谷底。
所以痊愈后的她像是要补足所有遗憾,也为了将来老到走不动的岁月里,可以拥有弥足珍贵的回忆,她开始善待自己,尽量抽空往山上跑。
她,不想带着缺憾。
应巳龙在心底不断说服自己别将简品蕴与梦境中的茧儿形形两相重鳖,却又从两人身上发觉到太过相似的地方——
尤其是简品蕴敛着细眉,陈述属于她的那段经历,他的心头仿佛又回到昨夜甫知那位名唤茧儿的女孩腿疾时的施怜。
她们是不相同的人!应巳龙暗暗提醒自己。
“身体健康果然才能拥有全世界。”简品蕴平摊双臂仿佛她的怀抱中是满满的希望眼角犹挂着一颗无色水泪,唇弧却笑出最灿烂的完美半圆。
“我可以跟你一块上阿里山吗?”他突然问。
正大口吸着可乐的简品蕴“卟”的一声,菱嘴喷出强力可乐水柱,差点直接攻击到应巳龙。
“咳咳咳——你……你要跟我一起去?”简品蕴猛力拍着胸脯,像是要将胸前傲人小山丘给夷成平地。
应巳龙有默契地掏出手帕擦拭她的嘴角,对于她过度的反应感到有趣。
“我也该在忙碌的工作压力下寻求流通管道,放自己几天假。”顺便厘清关于应氏集团里即将到来的那场凤暴中,他所该扮演的角色。
“可是我已经订好火车票和旅馆了……”虽然她订的旅馆房间正巧是双人房,但是她和应巳龙孤男寡女又非亲非故,要是让老爸和大哥知道他们一块出游,会打断她的狗腿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打地铺。”
介意?她当然介意!就算她不介意,家中那两个保护欲过盛的男人恐怕……她脑中开始进行父兄犯下杀人重罪时的现场模拟,只不过荣登“被害者”的应巳龙对她所投注的同情目光毫无所觉。
“还是我开车去吧,晚上我就睡车里。”他再提案。
“但——”
他模模她的头,还殷勤的为她拆卸包裹着另一种口味的汉堡油纸。
“就这么决定。再吃一个,等一下一起去买旅游要准备的东西。”
她还来不及表达反对意见,眼前的男人已经笑嘻嘻地拍案敲定。
这算不算上了贼车?
大哥前脚才将她送到火车站,应巳龙后脚就拎起她塞到车子里,用安全带牢牢绑死她。
如果让大哥看到她和应巳龙推备了大包小包的行囊说不定会误解他们小两口私奔哩。
“你记得回来的时候一样要把我载到火车站,我大哥知道我回程的火车时刻,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家……”她嘟嘟囔囔、唠唠叨叨、嘀嘀咕咕。
“你已经说了第五次,小简。”
“你等着吧,我还要再念十五次——今天的份。”接下来的四天三夜,应巳龙别想安宁度日。
简品蕴双手合十,向天际忏悔。
“我觉得好有罪恶感……”一想到大哥和爸爸佯装安心的脸孔,千叮咛万交代不可以随随便便跟陌生怪人走,结果她下一刻就坐在老爸口中所定义的“陌生怪上”——应巳龙的车里。
反正在老爸的眼中企图指染他宝贝女儿的臭男人全数获颁“陌生怪人”的金牌。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坏事……呜,她这样算不算欺骗父兄呀?
“罪恶感?不过是一起去着日出,哪来什么罪恶感?”应巳龙对于她哀号的内容不甚明白。
“我不让大哥陪我去嘉义,结果却跟你一起去……而且我压根不敢提及你这个‘同伴’,我觉得自己好像放羊的坏小孩。”
“我看你大哥挺想陪你去阿里山的只要你当场点个头他肯定会随你上山下海。为什么你不跟家人结伴同行?”他难掩好奇地问。
简品蕴不答反问:“你有没有碰到某些事只想跟特定的人一块做,只要身边陪的人不同感觉就不对味?”
应巳龙想了会儿,点头。
“这就对啦,像我在学校时会想跟A团体打排球,跟B团体做报告,跟C团体去逛街,每个朋友有不同的喜好,你总不会叫个运动白痴陪你打排球,这是强人所难。”她正是班上小团体中的游移份子,跟每个同学关系都好,但都不深交。“我以前看日出也找人陪过我,可就是不对劲,连那一天的日出都变成好乏味,然后……我会觉得好失落、好孤单,那种孤单不是自已一人独处的感觉,而是……”
她咬着唇,不知道用何种字眼来形容心头强烈的懊恼。
“茫然。”应巳龙提供字汇,这两个字眼也是他每早从梦境中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对!就是茫然!好像自己有一半是被掏空,原先热烈期待着日出的那种心情会变成沉重包袱,就卡在胸口。”她的手掌贴在心窝,感受心跳鼓动。“后……这里就会好疼。”
不是上真实的痛,却扎扎实实盈满胸口。
“这一次有我作陪,你会有个印象深刻的美好回忆,我保证。”他自信的笑,也带着些些宠溺。
“口气很大喔,万一不呢?”
“我请吃饭,并且全额给付出下回赏日出的费用当做补偿。”他豪爽地允诺。
这条件听来很动人……反正所谓的“美好回忆”太主观,她这个当事者不肯点头说好,他永远都是输家。
“呵呵……”简品蕴急忙捂住逸出贼笑的红唇,清清嗓音,“成交。”
接下来还有长达数小时的车程,简品蕴剥开两根棒棒糖的包装纸,一根喂养肚子里的贪吃虫,一根赏给辛劳的“司机先生”。
“来,张嘴。”
“我不要。”应巳龙皱眉,说完三个车后两片唇瓣便像紧闭的蚌壳,开也不开。
叫他像个小女乃娃舌忝棒棒糖?!他才不干!
“你等一下开车开到睡着怎么办?”她突一转念,“你昨晚有没有睡好?还有没有作梦?”万一他又在梦境中翻扰整晚,难保长途开车会累垮身子。
简品蕴不由得投以担忧的目光——担心他出车祸,殃及池鱼,而那池鱼下是她简大小姐。
“就算我三天不睡都不会有事,放心,不会发生车祸。他转向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笑得恶意。“记得每五分钟叫醒我一次,我才不会开胡涂,以为自己骑在马背上,忘了这里是二十一世纪,拥有红绿灯和交通警察的年代。”
她当然听得出应巳龙开玩笑的口吻,仍装出一脸惊恐吓坏的模样。“我好后悔把生命交给你噢,赵子龙先生。”
应巳龙深深望了她一眼。“你记得我‘现在’的名字吗?”
“记得呀,应巳龙嘛。”
“很好,以后不许叫我赵子龙。”
可是赵子龙叫得很顺口嘛!她以唇形嘟囔埋怨。
接收到应巳龙以眼神投来的无声威胁,她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地保证改口。
他深吸口气语重心长。“我希望你面对我时是看着‘应巳龙’,而不是作古千年的赵子龙。”
“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你呀,我又不认识赵子龙而且现在也不是三国,我才不会呆呆地想着一个我完全不熟又不属于现代的人——即使他是我心目中的大帅哥。”她嘀咕着。
虽然不可否认,两人的相识源自于她将赵子龙的形象硬套在他身上,但应巳龙是应巳龙,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变成赵子龙、如同赵子龙也无法取代应巳龙的存在价值。
她的话轻若蚊吟,仍一字不漏滑入应巳龙的耳内。
或许过度在意的人,是他。
他的口气像轻叹,“反复反复作着混乱的梦,有时我甚至会搞不清楚现在和你说话的人是哪一个我?或许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每晚的梦境吞噬,我一直很尽力想把持住自己只有透过这样的方式,我才能维持自己仍是应巳龙的事实……可是当你轻易叫出‘赵子龙’三个字,我赫然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建构出来的保护膜脆弱得令我害怕,害怕它就破灭在你的声音里。
头一次见到她时,当她唤出这个名字,他心底的“他”便传达强烈得无法扼止的狂潮,几乎要倾巢而出。
“你……你不要想太多,你不喜欢,以后我绝对不叫你赵……呃,那条龙,好不好?”
她虽无法体会被一个梦境整整纠缠二十多年的困扰,但她在这男人身上看到了心力交瘁及试图挣扎的痕迹。
“这四天咱们好好玩,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安抚他的同时,她也不断叮咛自己别再提起任何与梦境有关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