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湅被突然扑到胸膛的迅猛力道所震愕。
好软好软的触感由两人最契合也最贴近的部分传来,属于女人细致的圆润酥胸熨贴着他的胸月复,让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于她的规律心跳。
他低首,那颗只以发旋正对他的脑袋瓜子还得寸进尺地在他胸前磨磨蹭蹭,传来银铃似的笑声,纤细玉膀将他环抱得好紧。
“等好久噢,净净。”
与这句软语一并的是她仰颈觑他的纯真笑靥。
四目相交,那笑靥凝结。
她眨眨眼,笑容僵了,动作亦然。
“不是,净净……”显而易见的失望在那张花颜上漾开。
“慢着。”察觉到环在他身后的柔荑有了松动之势,水湅扣住她的手时,不许她退开。
这女人好眼熟……这眉眼、轮廓,似曾相识。
“不认识你,手……走开……”她想挣开他的掌握,奈何断续的句子怎么也表达不清她的反抗。
她说话的声音让水湅轻啊了声,长指扣在她小巧下颚,左右翻检着这张素素净净、未着脂粉的脸蛋。
这不是刻意被他抛诸脑后整整三个月的千翡吗?
这不是那个搞砸了他一切计画的千翡吗?
这不是那个他想一手扭断她脖子的千翡吗?
是她。
少了胭脂水粉的点缀,除去华裳首饰、繁复且累赘的髻鬟,她再难见往昔的艳冠群芳,若不仔细观察,他还以为她仅是水家庄一名面生的小丫鬟。
但,仍是她。
只是水湅没想到,千翡那张总是妆点在层层水粉之下的容貌,竟也能这般纯粹--纯粹的清妍。
他当然也没忽略她望着他时的全然陌生及怪异的说话方式。
“翡儿?”他很刻意放慢速度,眼神转柔,像只披着羊皮的狼在诱哄她,心里似乎已有了底。
“翡儿……”她呆呆地重复。
“翡儿,是你。”他尽览着她所有反应。
她猛摇着头,这名儿好陌生,是她从没听过的字汇。“不是翡儿……不是……”
“那你是谁?”
“我……”她顿了顿,仍只会摇头。
“那记得我吗?”他再问,“我是水湅。”
“水……”
“水湅。”
“水、水湅?”她念得有些绕舌。
水湅牵起笑,短短数句试探,他已大略明白了,只不过事情始末,他得找人问清楚,而那人必须是掌管水家庄大小事务,就连水家庄里添了几只蚊子都得记在帐上的“大总管”秦随雁。
“好好记住这名字,因为‘水湅’将会成为你世界里的一切,主宰着你的生与死。”他近来的生活太悠闲,悠闲到必须找寻新乐子来打发时间。
惊呼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净净一脸惊愕地扶在门框上,随即箭步上前,阻隔了水湅与千翡两人。
她没料到水湅会上舞月阁,他应该已经将千翡忘得干干净净才对呀!
可惜,净净忽略了何谓“心血来潮”。水湅压根没刻意想来见千翡,他只是生活安逸得发闲,逛完了一圈水家庄时顺便逛逛久未驻足的舞月阁,孰料这一个“顺便”,竟让他发觉了千翡的异常,也挑起了他的兴致。
“请放开她,她的身子还没复元,经不起任何打击。”净净在水湅面前比画,将千翡紧紧护在身后。
水湅没留心在那双慌忙打着手语的小手上,兀自想抓回千翡。
一场老鹰抓小鸡在舞月阁上演。
千翡缩在净净身后,十指揪着她的衣裳;净净则在比画手语的空档,平举双臂地保护着她;而水湅自是名副其实、张牙舞爪的大老鹰了。
三人在原地纠缠不停,一追、一挡、一躲。
“请不要再伤害她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千翡了--”
“我看不懂你的手语,滚开。”水湅拨开净净的手。
“请不要这样!你会吓坏她的!”净净锲而不舍。
水湅停止了追逐之举,双臂环胸地睨视净净。
“我记得,你哑的应该只有嘴吧?什么时候连耳朵也聋了,听不懂人话了?”轻蔑的口吻,成功地让净净怔忡了下。
“啊,净净--”千翡受惊地一叫,身子已被人揪离净净的保护羽翼,双臂不停地朝净净挥舞,但却碰不着她半分。“救……净净……救……”
“小白痴,你以为她能救你?”水湅右臂一收,牢牢将千翡钳制在臂膀间。
净净随即盈盈跪倒,以行动来恳求水湅放人。
“净净……”
“怎么,我一个堂堂水家庄庄主想与自己的女人谈谈天、叙叙旧、温习浓情蜜意,还需要你这名奴婢同意吗?!”他万分故意地加重了“奴婢”两字。
千翡的身分在水家庄众所周知,她虽未有正式的名分,实质上却是水湅豢养的宠妾。
“净净……”千翡面露惊恐地给人抱着走,只能蓄着满眶泪水看着自己与净净越离越远。
舞月阁门外的景色极美,婉蜒在湖面上的长廊像只巨蟒盘踞,湖上波光潋滟,映照着蓝天白云,好似脚底下拥有另一处苍穹,与舞月阁是回异之美。
沉浸在美景片刻的千翡猛然忆起秦随雁时时在她耳畔的告诫。
她被迫挂在水湅臂弯间,像只极度不安的幼猫,嘤咛低呜:“不,不可以出去,有坏人,吃人,不可以……”
“会吃人的东西在湖底深处,又上不来,怕什么?”水湅戏谑地笑,见她一脸单纯不解,他的笑容转浅。
“带我,找净净?”她见自己势单力薄,开始祭出苦情。
“不,今天不回去找她了。”今夜,他对这样的“千翡”有着极大的好奇心,所以他准备花一整晚来满足他闲置许久的生活乐趣。
“那明天?”她问得小心,因与秦随雁相处这段时日以来,让她相当会看人脸色,生怕自己问错话,眼前这男人便会将她抛进湖里去喂食吃人的坏人。
“看你的表现啰。”
这男人在笑,通常笑就表示高兴、表示喜欢、表示开心,但为什么她在这男人脸上完全读不到这些愉悦的情绪?好似他嘴畔及眼尾的笑痕……都是假的一般。
猜不透……
但她最后选择了乖乖点头,只盼他能早些放她回净净身边。“噢。”
LL乙
她的表现,很差。
白皙玉颈僵硬地动也不敢动,上头正有张温热的唇忙碌游栘,软滑的舌舌忝舐着每寸莹肤,像在品尝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膳食--一道没有浓烈刺鼻的脂粉香气,清淡爽口的人间美食。
真高兴当他吮上她凝脂雪肤时,不会啖了满嘴的粉;当他尝尽她柔软的唇瓣时,不会沾上稠密的鲜艳胭脂。
这让水湅正在咂啃的唇舌攻击得更猛更烈。
她躺在软榻上,只能睁着眼眸,有丝不安地任他支臂伏压在她身上、任他咬开她束腰绳结、绣扣、衫衩,将她拆解得逐渐赤果。
一件件衣裳自他指间坠地,素色的襦衫长裙像是被蹂躏压榨过的腌渍酱菜教人随手抛丢满地。
“那个衣裳,要折好,不可以乱乱丢……净净教过的……”她没顾及自己暴露在他眼前的一身果裎美景,只忧心地上那扭皱成团的四散衣裳。
“小白痴,你还有心思顾及那堆衣裳?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啰?”一声小白痴,似情人亲匿,也似嘲弄。
长指勾回她的小脸,强迫她将视线落回他的笑靥。
“可是衣裳……”
她甫开口,惩罚性的吻便迎面覆下,不让她说出更多杀风景的结巴字句。
将她吻得迷迷糊糊,水湅才动手剥完她的衣裳,而后也开始扒光自己,为满地狼藉再添一些暧昧凌乱。
水湅的肌理结实,肤色匀称健康,完全不像一个镇日专司吃喝拉撒睡的无能富少爷所能拥有的身材,却也没有过度膨胀成坨的夸张肌肉。
然而他没给她太多欣赏及证叹他身材的机会,俊颜近距离地贴回她,让她的眸间只映照出他的慵懒五官。
除去赘饰华裳,水湅淡褐肤上所烙的青龙印,成为最醒目的存在。
“你这边……”她偏着小脑袋,指了指他的右颊,“有朵花哩。”
“好看吗?”他笑得好邪。
她定神觑了好久。“花,好看。”她最喜欢花了呢!
“小白痴,不说谎?”人变傻了,连眼光也变差了?这青龙烙烧坏了他的肤,一弧一形全是褪了痂但仍赤红吓人的烧痕,她竟误认为花?“这不是花,是龙。”
“龙?”她从没听过这字眼,小小好奇驱使着她又念了好些回,指尖滑过凹凹凸凸的烙痕。“龙,也好看。”
“来,说句‘水湅,更好看’来听听,说了就赏你糖吃。”他摆明欺负她的单纯天真。
“水湅,更好看。”她乖乖重复,一如以往她总跟着秦随雁学说话一般,只不过秦随雁每个字都要教上好些回她才能记得,而这回短短五字,她念得字正腔圆,半点瑕疵也没有,好似她已经练习好久。
“谢谢夸奖。”水湅很不要脸地将这句他半诱半哄所教的话给收了下来。
“那糖呢?”她讨赏的大眼水汪汪地瞅着笑容可掬的水湅。
他沉笑。在两人都未着片缕之时,弥漫的蓄势待发之际,他身下的女人竞只想着吃糖?!
“痴儿,想讨糖吃?”
匿称由“小白痴”简化为“痴儿”,她螓首一点,不明他为何越笑越灿烂。
水湅笑意加浓。喂入她口中的不是甜甜香香的糖饴,而是他的热舌,缓缓挑动起她贪吃的芳舌。
“唔唔……”她要吃的是糖,不是他呀。
千翡想转头躲避他骛猛的探索,奈何脸蛋被牢牢桎梏在他掌间,动弹下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修长的指节来到她轻颤的颈项间--他一直想亲手拧断的部分。只要轻轻使劲,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扼杀已经变成孩子般的她,不过……
在他大掌挑逗下的痴女圭女圭发出好浅好浅的娇喃,迷蒙的眼儿交杂着对他现下一举一动的不解及沉沦在男女欢爱的无力抵抗,这让他觉得有趣,至少以前的千翡不会有这般的反应和神情。
她明明是千翡,却又不是千翡,就如同他一样--
世上竞能找到与他一般的同类……
也许,他会因为这原因,放她一条生路。
这叫同病,相怜。他在啃咬着她的耳珠子时,暗自思忖着,并在同时占有了她。
她的身子,不再只属于她自己,而是缓缓融入了另一股炙热悸动。
那股悸动,名为“水湅”。
她却不知现下躯壳所领受的感官律动又该以何为名……
啊啊、沉沉,似飞翔、似坠落,她好单纯的思绪中捉模不住足以形容这种感觉的字眼。
水湅清楚明白她的身子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处子,他的孟浪之举并不会弄疼她,她绝对承受得住,所以他亦无怜香惜玉的念头,只是尽其所能地撷取她的甜美震颤及呜咽娇吟。
“水、水湅……水湅……”她混沌的脑中仅剩这两宇徘徊、扩张、变大。她张着檀口,逸出喉头的除了酥媚吟哦之外便只有他的名。
一声一声再一声,毋需丝竹伴乐,他的沉猛及她的嘤咛交织成一曲婉转情歌,为向来幽静的阁楼染上浓浓春意……
长指挑起覆在她雪背上的丝衾,尽览衾被下被彻底品尝过的滑女敕肌肤。
“啧啧,瞧瞧我,真像只禽兽,将你这只小兔儿给折腾成怎生的惨状?”指尖滑过显而易见的齿印及咂淤,“不过,我原本就是只禽兽,这种指责好似太过无关痛痒了些。”
砰砰巨响拍打着门扉,挟带着秦随雁火大的叫嚷。
水湅随意着衣,起身为外头暴跳如雷的秦大总管开门。
“我还以为你会更早些来呢,没想到你拖到早晨。怎么,昨夜又被抓去‘应酬陪酒’了?”水湅以神清气爽的淡笑脸庞迎向一脸倦累外加浑身酒气的秦随雁。
“还不是城西的王大富,谈生意非得谈上酒楼!我一直到刚刚才踏进水家庄!然后连眼还来不及眨,便见到净净哭得惨烈又心急地朝我比比画画,求我到你的院邸来将小白痴给救回去--”
“嘿,咱俩都是心有灵犀,我也用小白痴来唤她哩。”
“你要是见识过她学说话学得多差,你就会明白这三个字她是当之无愧!”秦随雁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倒向水湅抱怨起来。
“是啊,她会说的字眼真是少得可怜。”算算昨夜从她嘴里说出的字零落稀少,重复性又高。
“等等,我不是来这里跟你一块数落她的愚蠢--”
“我知道,你是来带人走的。”
“你既然知道,那我--”
“我不准。”水湅披散在肩头的黑发随着他坐在床沿的动作轻晃成波,他俯下头,长发犹似床帷垂帘,掩藏了千翡伏卧在床铺上的小巧脸蛋。
“啊?”
“我说,我不准,我要留她在这。”水湅不是回答,而是命令。
秦随雁蹙起眉,“但千翡对你不是已经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千翡已经没有价值了,现在,我要留下的人叫‘痴儿’。”水湅伸手触上她微凉的粉颊。
“你别自欺欺人,千翡和痴儿根本没有差别。”
“你别自欺欺人,痴儿永远也不会变回千翡。”水湅淡淡回道。
秦随雁被他一句话给堵上了嘴。
没错,他当然知道!以前骄蛮任性的千翡已经死了,为了替水湅取那柄蚀心剑而死的!现在在她躯体里的,是一抹最纯最净的魂魄,不带任何世俗污染,完完全全新生的魂魄!
秦随雁深吸口气,顺着水湅的话拆招,“你既然知道她不再是千翡,你就不能再这样对她为所欲为,你这种行为叫强暴,懂吗?”
“好呀,那将我送官严办吧。”水湅痞痞地耸肩。
秦随雁挫败低嚷:“你知道我不会……”
“我就是吃定你这点。”清亮弹指声起,水湅不讳言道。他会养成今日劣性,老实说,秦随雁要负起绝大部分的责任,是他的过度纵容及溺宠造就今时今日的水湅。“而且我还吃定你绝对不会违拗我想将她留在这的小小要求。”
秦随雁输得彻底,他压根没有筹码与水湅斗。
“要留人也行,但你不能待她好似禁脔,每天得让她和净净见上一回,让净净不为她操心,至于教小白痴说话的任务就交给你这个水家大庄主。”无力扭转他的挫败,秦随雁只好退而求其次。
“我并不一定要答应你。”
“不,你一定要。”
“喔?你这是在命令我?”水湅眉峰一扬。
秦随雁停顿了好久好久,“不,是威胁,否则你就等着水家庄被败得不剩一两纹银。”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他才没心思理会水家庄的家业会落得何种下场,最重要的是--他谅随雁也没这等散尽家产的魄力。
因为随雁与他不一样,随雁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可能放任水家庄分崩离析,否则水家庄千百余的仆役及其余依靠着水家庄而存活的小店铺小商行又该如何是好?随雁不会因一己之私便弃众人于不顾--他,是个好人,又蠢又笨的好人。
“不过看在那是你辛辛苦苦牺牲无数睡眠打拚来的产业……好吧,这一回,我接受你的威胁。”水湅的口气像施恩似的。
“我实在是很不想向你道谢。”秦随雁撇撇嘴。
水湅投给他一个“无所谓”的谑笑目光,他不在乎。
秦随雁瞧见水湅又将视线落回榻上的她,长指流滑在她肤上,似乎挺享受此等亲密。
“看来,你对青冥剑的注意力已经全转到她身上了?”他在水湅眼中看到了神似于当时倾注于青冥剑之上的光彩。
水湅长指停顿在半空中,脸上笑容一敛。
“别再提醒我青冥剑之事,否则我会想掐死小白痴。”落在她颊上的手忍不住下移,直接滑上她白细的脖子。
水湅怎么也忘不掉全是拜她所赐,一切才化为乌有。若非取剑当时的她心有旁骛,青冥剑又为何在瞬间水化?!
“喂喂,别当真,我随口问问的。”秦随雁忙不迭地安抚水湅一闪而过的暴戾,阻止他失手谋杀睡梦中的女敕女圭女圭。“别忘了,她也是青冥剑下的受害者。”
水湅淡扬眉宇,“青冥剑下最大的受害者是我。”
“你失去的,只不过是收藏一柄古剑的兴致罢了,她失去的,却是所有。”秦随雁为她抱不平。
水湅又笑了,一指以规律的动作点触在自己颊上的龙烙,看似神情慵懒,也有数分含意深远。“这么听来,我反倒亏欠她了,是不?”
“模着你的良心来说的话,是。”
“所以我昨晚尽心尽力地补偿她了。”他很少这么卖力哩。
“恐怕只有你认为那是补偿。”照小白痴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八成对水湅昨晚做的坏事全然模不着头绪,只能可怜兮兮地任他吞食入月复、吃干抹净。“你在她纯真的心目中说不定已被归类为人面兽心的大坏蛋!”
水湅突地发出沉亮的击掌声。
“哎哎,我一直找不到适合形容我的词,原来就是这句‘人面兽心’--太贴切、太贴切了!”他不断拍着秦随雁的肩膀,感谢他提供的成语。
秦随雁双眼一翻。面对这个被别人指着鼻子说要扁他,他却自动提供蜡烛、鞭子--而且是有倒勾的那种--还请那些想扁他的人别手下留情的水湅,他还能多说什么呢?
他早在十四岁那年便模透了水湅的性子。哎,那段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就是斑斑血泪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