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背熊腰没练出来,莫晚艳倒在伏钢的严苛训练下更清瘦了一些,腰肢的弧线变得清晰,手臂肌理结实许多,脸蛋晒黑了点。也因为白天的猛操,让她夜里睡得特别熟,有时李鸣凤亲自来找她一块用膳,她老早就伏在几桌上睡到不知神游哪块桃源仙境去了,唇边还挂着又累又充实的浅浅微笑,摆明就像是一道佳肴放在他面前,引诱他,考验他,挑衅他。
“晚艳,你是认为上回那样就算是做完了吗?你都不知道我是多么克制自己,逼自己只准动口……你呀你,到底当不当我是男人?”舍不得见她凌虐自己——蜷成那姿势,多不舒服呀——李鸣凤将她抱往床榻。
他已经努力放轻动作,她却迷迷糊糊醒了,缝隙般的瞇眸逐渐定在他脸上,也不知清醒了几分,她笑得好可爱,抬起手臂揽住他的颈,咯咯发笑。
“鸣凤,你放心,有我在,我保护你。”
说完,她脑袋一垂,酣呼声又从她微张的唇瓣跑出来。
原来压根没醒嘛。
可是,连睡熟了都还这么有义气,是在逼他现在就将她压在床上,让她确确实实成为他的人吗?
李鸣凤噙着笑,心,因为她的梦呓而温暖着——不,是发烫着。
这种话,她不只对他说过一次。她将他从莫圣双手里救出来时,他吸了迷药,神智无法随心控制,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输给迷药,所以一直靠意识力在强撑,很累,却不敢闭眼任自己睡去,那时,就是她轻拍着他,那么尽力想安抚他,对他说:“你放心睡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碰你的。”
她的声音,教人心安;她的抚慰,教人信任;她的肩膀,教人无所恐惧地全心依靠。
傻女孩长大变成了傻姑娘,性子没变,而自认为成长了、成熟了,早就不再是十二岁毛小子的自己,为何那时青涩的他与此刻的他,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澎湃翻腾,久久难以平复?
“晚艳吶晚艳,你的睡言睡语,可让我伤透了脑饬呀……”
伤脑筋该从哪里下手剥光她而不会被突然惊醒的她给一拳挥到墙上去。
伤脑筋光是吻,已无法满足他。
她还挂在他身上,娇躯虽软,手劲可不软,像个小结似的交迭于他颈后,即使他将她安置在柔软的衾被间,她也没松手。他轻吻她的鬓角,就算有想进一步的歹念,瞧见她眼下淡淡黑着的阴影,他也下不了手。
他知道她将自己搞得这么累全是为了谁——从伏钢口中,他听见她跟着伏钢练武,被伏钢当成沙袋甩来又摔去,却也不喊声苦。
她是为了他。
他深谙她的个性,自小环境影响,养成她虽有古道热肠,却又很擅长将它掩饰得很好,所以她从不管莫府的老老小小暗地里在玩些什么下流把戏,当做看不见,装成瞧不着,也从不管女将营里那些将兵彼此间想爬到更高阶的地位耍的骯脏小手段,当自己瞎了聋了,就算在街上瞧见恶霸欺负好人,她也能忍着不上前去自惹麻烦,她只想独善其身,不惹事,不生非,也下想被任何人牵扯,不愿被别人所改变,只有对他例外。
所以他不怀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不怀疑她将他放在心里何等要紧的角落。
正因如此,他才会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她。
谁说只有女人要人宠着,男人也需要。
李鸣凤解下龙袍及束发玉龙冠,踢开鞋履,将她捞进怀里,准备陪着她一块睡。
偎着她,就能感觉烦恼的递减,不被烦心事给纠缠着,难怪历代君王总爱贪卧美人香——
虽说可以暂时忘却烦恼,然而眼下有个最大的麻烦正困扰着他,是想骗自己将之抛诸脑后也做不到的……
“鸣凤,你坦白告诉我,你向我朝圣王提了要立我为妃的事,我朝圣主是不是发了顿火——别想骗我,伏钢跟我提过,他说我朝圣主大发雷霆——这件事,后来情况如何了?”那日,莫晚艳见完伏钢后,劈头就挑明了问他。
“自然是轻松解决了。只不过是向他讨个人,他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呀。”他哈哈朗笑地回她,但是,这是谎言。
大盛王朝国君的回复,前几日送抵他的手上,信问的答复落笔匆匆,光用眼瞧都能看见字上隐约透着的高炙怒气——
李鸣凤,你翅睁硬了,长大了,成熟了,开始耽迷了?!
那么是否代表你有本事和我朝大军对抗?!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发兵攻打你!
敖注:但若你改变心意,不立妃,那么一切好谈,慎思。
真是怪哉奇哉,他立不立妃关大盛王朝鸟事呀?大盛王朝的混帐圣王在火个啥劲?!
那封答复信,根本是嫉妒之下的产物吧!
他当然知道大盛王朝的圣主爱慕他,他也向来睁只眼闭只眼被人爱慕着,反正感情的事又不是一方说了算,别人想爱他,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被其所爱,否则单方面的付出,他个人懒得插手去管,谁要对他掏心挖肝是谁的自由,但那不代表他想做的事情必须受到干涉!
撕了大盛王朝国君的信,随手往地上扔,他不想多加理会,穆无疾却劝他不妨先安抚大盛王朝的火气。他清楚穆无疾是以大局为重,若真为了莫晚艳而引发两国战争,绝对是最糟的选择。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年五岁亲上战场的他不曾害怕过大盛王朝,现在,同样不怕。
穆无疾要他冷静深思,伏钢要他以百姓为重,百官要他别为区区一个女人得罪大盛王朝……
却没有人问过他要什么。
自小到大,他为了国,为了社稷,牺牲了多少?在一般孩子仍牙牙学语时,他已在尔虞我诈中学习着成人世界的贪婪争权,他享受着权力至高点的荣华没错,肩上的担子却也沉重得让稚龄的他透不过气,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这些,他可以不计较,但为什么从来没要求过任何东西的他,就只是想将莫晚艳留在身边,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都得看人脸色?!
若不是穆无疾阻止他,他会直接命人回大盛王朝短短三个字——去你的!
李鸣凤因为思及愤怒之处,不自觉紧紧握拳,这一握,正巧就握在莫晚艳的手腕,莫晚艳微微吃痛,睁开眼,瞧见是他。
“鸣凤?”
“嗯?我吵醒你了?”
“我梦见有条蛇咬我的手……”所以她正准备清醒过来,狂殴那条臭蛇。
“看来那条蛇就是我。”低头发觉是自己的手劲握疼了她,他执起她的手送上轻吻,吻完又很坏地浅咬她一口。
“鸣凤,你怎么好像不开心?”
“你瞧得出来?”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她盯着他细细打量,更确定没看走眼。
“你笑起来的时候,没有那么灿烂。这里,没有跟着在笑。”她指指他的眼睛。
“你明明看起来很鲁钝,怎么有时又这么聪慧?”他忍不住低笑,很高兴她竟能懂他。
莫晚艳蹙紧细眉,“你刚刚那句话是在骂我吧?”虽然有提及她聪慧,但听起来怎么不太舒服呀?
“真高兴你听得出来。”他由低笑转为大笑。
“现在笑起来就此较高兴一点了。”她发表她的观察,眉宇也因为李鸣凤的笑意而逐渐松放,跟着他而笑。
他吁叹,靠向她的肩,将自己枕上去。“晚艳,你让我做下两个决定了。”
“什么决定?”她不懂他突然冒出来的话。
“磨墨写信,去你的。”
咦咦咦?是在骂她吗?!
“第二个决定——”他停顿了很久,非常之久。
虽然她比较想追问“去你的”三字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说着第二个决定这几字时神情太古怪——俊美得古怪。欲言还休不是他的个性,此时的停顿显得吊人胃口,所以她还是开口先问了。
“鸣凤,第二个决定是什么?”
他原本就与她靠得很近,所以不用加大音量也能听见彼此说了什么,但他刻意放慢说话的声音,将一字一字用吐息似的浅音说时,那嗓又沉又醉人,却说出雷般的震撼——
“我,要色诱你。”
咦咦咦咦咦——唔。
她再也没闲功夫“咦”了,李鸣凤笑得好美,薄唇朝着她覆下,那股她还没办法完全熟悉的战栗又重新将她吞没,和上回不同之处是……
李鸣凤这次没有半途而废。
“晚艳,看着我。”他拉开距离,指月复摩搓她的下唇。
她睁大眼,视线里满满全是他。
“我可能技巧没有很好——没办法,生手嘛。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你说对不对?”
对?对什么?他在说什么?她听不太明白,他的指月复摩得她的唇好痒……
他干嘛这样笑?又干嘛开始解开他自己的黄袍盘扣?又为什么解完他的衣之后探手扯她的腰带……
“晚艳,说『对』。”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他是央求。
“对。”她傻傻跟进。
“好,谢谢你的体谅。那么,我可以开始了吗?”
有礼貌的询问却伴随着最无礼的僭越,他嘴上溢着温文儒雅的话,另只手指滑进她敞开的襟口内,一点也不意外掌心模着的,不是寻常姑娘的丝绸肚兜,而是绣着铜鳞片的软甲。他派人为她准备的衣裳里有好几款漂亮的肚兜,但她曾向他抱怨过那种破布般的东西她穿不习惯。
这软甲要怎么月兑,他还不太晓得哩。
他问得那样可爱又那么渴望,好似在迷惑人一样,她头晕晕的,有股臊热烧坏了她的思考能力。
“哦,可、可以呀。”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只觉得熨贴在心窝的那只手掌好温暖。他的手很细女敕,动作温柔,揉按着她,陌生又刺激,她几乎都快要听见心脏狠狠撞击胸口的重响。
“我月兑不下这玩意儿,你帮帮我。”他指着她袍内的麻烦小软甲。它穿在她身上是很好看,束出她的玲珑腰身,可惜不像上回她穿的一般兜儿,就只有两条红系绳绑着,简单方便,一扯就开。
“哦,好……这软甲要先月兑这个,再拉开这个,最后扯掉这个……”她边月兑边教他以后遇到这玩意儿要如何处置它。
“原来如此,我懂了。”他很受教地直点头,下回要怎么月兑也一清二楚了。
“看,这样就月兑下来了。”她亮出月兑下的小软甲,没注意到他眸光变得浓烈深邃而且炙热。
小搬羊自己剥下护身毛皮,在大狼的指点下乖乖躺平在床上,更在大狼的教导中将羊蹄搂挂大狼的肩上,还在大狼的笑容迷惑下将羊腿缠在大狼腰上,然后……
靶谢上苍赐我美食。
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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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这三字在大盛王朝引发轩然大波,两国友好假象至此破裂,据传大盛王朝已开始集结兵力,穆无疾派遣伏钢先往边境去镇守,一有动静立即紧急回报。
穆无疾很想开口数落李鸣凤的不智之举,每每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化为叹息。
李鸣凤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他清楚回复大盛王朝这三字的挑衅会有何后果,但他仍是做了。李鸣凤年纪虽轻,却已有十八年当皇帝的经验,若非忍无可忍,他不会拿国家安宁开玩笑。
想骂,又骂不出口,穆无疾看着李鸣凤,摇头。
“穆叔,你每看我一次就叹口气摇次头,累不?”李鸣凤还笑得出来,好似不认为风雨欲来的危险有啥好烦心。
“鸣凤,你这孩子真是——”唉。
“又叹气?”
“你知道穆叔是为何叹气。”不用他多做解释。
“我当然知道。”李鸣凤把玩着兔毛毫笔,在指节旋转它,不时毫笔笔身敲在桌面上,发出沉稳的轻碰声,他缓缓开口,“不过,穆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大盛王朝要求进献我这个皇帝到他们那儿去求和,你是允或不允?”
“自然是不允!”这答案,穆无疾无需思索。而且他也会很直接回三个字——去你的。
“这就是了嘛,他们提出无理的要求,我们怎么能允?允了就等于自降国格。这回他要求的,对我而言已经比直接叫我打扮好送到他龙床上去还要过分,我何必跟他客气?”李鸣凤唇角挂着笑,但没有半分暖意,冷冷的说道。
他当然可以假意回复大盛国君,说他不娶莫晚艳了,先诓骗诓骗对方以换取两国交好,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谎?他就是要娶莫晚艳,而且非她莫娶,她占着妃子的位置,就不会再有第二名美人进驻后宫,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决心。
他不骗大盛王朝,不骗穆无疾,不骗她,更不骗自己。
“穆叔没资格要你忍一时风平浪静,但你是皇帝,做下任何决定都可能撼动国家,这些你自小穆叔就教过你。你向来分寸拿捏得极好,这次你既然决定这么做,穆叔同样会站在你这边。”
“穆叔,你要骂我才好呀,我很需要你的责备,责蒲我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激怒大盛王朝,让国家极可能陷入危险之中,你骂我两句,我心里会好受些。”
“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清楚呀,也清楚这是自私,一国之君的大忌。”所以才要穆无疾骂骂他,而别净是摇头叹气。
穆无疾突地撩袍,单膝跪地,恭敬道:“您是我朝君主,无需说服我们,我们听从您的命令,无论后续如何,臣等都不会有所怨言。”
“哎哎哎,这是骂人吗?”想讨个骂都讨不到,这样不是让他压力更大?每次穆无疾耍这招,他就很无力……呀呀,再叫他鸣凤啦,不要您您您的,感觉肩上的担子好沉呀……
“您说得有理,我们不该一味忍让,今日之事只是冰山一角,改日若大盛王朝真提出更无理的要求,我们就真的毫无地位了。十年之前,臣所能帮忙的,是为您守着一个宁静祥和的国度,但若要一个富强盛世的国家,就由皇上您来吧。”他是文官,看重的是国家祥瑞面,这样的国度会相当平静,但也仅止于平静,没有武力作后盾,这份平静将会维持得很辛苦。
侵略邻国不是好事,建立威信却是不得不为,尤其是……大盛王朝的君王对愈加漂亮成熟的李鸣凤独占心愈强,难保不会如同李鸣凤所预言,他们直接要求送李鸣凤过去当贡品。
“明明就只是为了莫晚艳,你也能将它扭曲得理直气壮呀?”李鸣凤对于穆无疾这点真是佩服佩服,他不过就是任性想留人,穆无疾还能扯上富强盛世,不愧是大宰相。
“凡事都有导火线。”所谓导火线,就是小事化大,将新仇旧恨全一块翻出来搅和。
“日后史上说不定会记我一笔贪恋的昏君罪名。”
“皇上很在意?”穆无疾笑问。
“在意?嗯……”李鸣凤沉吟,神情仿佛沉思一个大难题,而后又想通地咧开薄唇,轻吐答案,“在意个屁。”
“看来臣得找韩太傅谈谈,问问他是怎么教的,竟让皇上口出秽言。”穆无疾嘴里虽像指责,声音却纵容在笑。
“伏钢那边又如何?他会不会和我发脾气?”李鸣凤太认识伏钢,伏钢对于任何破坏国家安详的家伙都不会有好脸色,就算他是皇上,也会被伏钢拎起龙袍左右甩个几圈。
“皇上会怕他吗?”穆无疾扬眉间。
“老实说,我比较怕你啦。”伏钢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吼的很大声,耳朵会很痛,但是吼完也没什么,掏掏耳就了事。但穆无疾是笑在脸上,深沉在心里的人,责备也不痛快吼,让人不知他到底是生气与否,加上他的爱妻又是疼相公出了名的,谁欺负穆无疾谁就倒楣了。
“既是如此,皇上又何必多问伏钢将军会有何反应,反正您也不怕。”
“说的也是。不过祸是我惹的,也让我来负责,明天,我也去边境。”
“再来一次御驾亲征?”
“对,再来一次御驾亲征。”
“您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娃儿,这回可不会有个爱哭的西邻国及好面子的东邻国相继退兵。”
“那么该糟的人是西邻国和东邻国——这次无关西邻国的事,西邻女皇虽老看着我流口水,但至少……她也只敢流口水,还没胆管我立不立妃子——因为,我不是当年的小娃儿,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穆无疾向来清楚李鸣凤是头沉睡的狮,慵懒敛爪,也不曾露出獠牙,像猫儿温驯,但狮仍是狮,永远不可能像猫无害。
睡狮醒了,雄纠纠气昂昂地张牙舞爪。
也好,他一直很想知道李鸣凤是不是当皇帝的料,也一直很想知道,是下是到了他可以辞宫退隐的时候……
包想知道,鸣凤的羽翼,是否长得齐全,正如他之名,就要大鸣大放,展翅高飞。
让他瞧瞧吧,瞧瞧他能否完全放心放开这个孩子,任由他去建造属于他的鲷宫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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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晚艳被蒙在鼓里,她只是不解为何好些天没见着伏钢和李鸣凤——伏钢没看见,她无关痛痒,反正她自己在校场上也能挥锤挥得尽兴。但是不见李鸣凤,她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用膳没他陪,向来她最爱的那道糖醋排骨也没了滋味;夜里没他先暖被,躺起来好冷,害她瑟缩着脚丫子,将自己蜷成虾米也拒绝不了那噬骨的寒意;没他仔细帮她按按肩揉揉腿拧拧这里捶捶那里,她好似觉得手脚都生锈,懒懒的不想动……
李鸣凤哪儿去了7
他有新欢了?所以在新欢那儿逗留不回?
不,她会先打断他的腿,哼哼。
他忙于国政?
她很少见过他认真上工的模样呀。
他又被叔父掳走了?
不可能,叔父虽色,但也没色到连命都不想要,非要一亲芳泽不可。
他被恶宰相穆无疾给捉起来了?!
千想万想,这个可能性最大!
穆无疾终于出手了?!
是因为她的存在,碍着了穆无疾的眼,挡了穆无疾的路,所以穆无疾失去耐心,开始展开野望之路,第一步,擒贼先擒王,挟李鸣凤以令诸候!
莫晚艳思及此,眉拧了,唇抿了,心也跟着揪起来。
“可恶!竟然敢对鸣凤出手!穆无疾,你没被双锤打过吧——”她咬牙低狺,像只愤怒的小兽,对着企图染指她嘴里那块肉的入侵者发出警告。
她捉起双锤,忿忿踩着火焰高张的步伐杀出校场,如果她没记错,这些天李鸣凤不见踪影,朝政是由恶宰相暂替。
丙然,她杀气腾腾间了几名小爆婢和太监,得知穆无疾正在朝堂上,与百官商讨要事。
哼哼哼……不交出李鸣凤,她就打爆穆无疾的脑袋!
朝堂内,穆无疾与百官讨论数项国事及大盛王朝的战事已告一段落,所幸这些日子传回的战情皆是捷报,众官神情轻松不少。本以为李鸣凤上了战场,定会成为伏钢绊手绊脚的麻烦人,没想到李鸣凤还顶不赖的,虽没有拿刀握枪奋勇杀敌的好武艺,却有颗狐狸脑袋,将大盛王朝的敌军阻挡在边境,无法再越雷池半步——加上邻国军营里有太多迷恋李鸣凤的将兵们,打起仗来拳脚都是软绵绵的——连伏钢都忍不住在写回来的军情里夸李鸣凤是个不输穆无疾的好家伙。
“看来似乎是不用太担心,可以好吃好睡了。”百官里有人拍拍胸脯,露出连日来许久不见的放松笑容。
“是呀是呀。程大人,要不要去喝杯酒,轻松轻松?”
“好呀好呀。游大人也一块来吧?”
“邵游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宰相,您也来?”
“我碰不得酒,怕光饮茶会扫了众大人的酒兴。”穆无疾仍是笑笑推辞,与众官一同步出朝堂,前一刻还谈笑风生,下一刻逼人的锤风袭来——
“穆无疾——给我交出来!喝!”重锤声在半空中舞来虎虎有声,一锤挥空还有一锤。穆无疾本来就是弱书生,连她半招都挨不住,所幸他身后正好站了一名将军出手相救,否则穆无疾决计当下毙命,连喊声救命都来不及。
“艳贵妃?”看清楚来人,穆无疾更是吃惊。他与她并无宿怨,她出狠招待他是为何?想找人练武也不该找上毫不懂武的他。“艳贵圮,你何故出手攻击穆某?”
“你还有脸问?!放手——放手啦!”莫晚艳甩开挡路的将军,又杀过来,吼道:“我替李鸣凤直接将你这个野心勃勃的恶宰相给除掉!”
穆无疾闪无可闪,逃无可逃,眼见大锤就要一左一右将他夹击成肉饼,穆无疾站着没动,听闻她的那句咆哮时,他眉目间隐约可见困疑的淡蹙。
“恶宰相?那是在指我?”他说话的同时,一道身影闪进穆无疾及莫晚艳两人之间,徒手挡下双锤。
“爹,你没事吧?”
“笙儿?”
穆文笙,穆无疾十三岁的爱子,跳入战线。
“幸好我和笄妹正巧进宫来找筝姊,想说算算时辰爹大概也下朝了,顺道过来和爹一起回去——这女人是刺客吗?是的话就让我擒住她!”穆文笙准备一等爹点头就和眼前的女人好好过招。
“笙儿,不得无礼。”
“她拿大锤打你就不无礼吗?!”厚!这个女人的力量好大,和他不相上下,他短短十三年的这辈子还没见过蛮力能与他抗衡的家伙,特别还是女人!
“艳贵妃,你那声恶宰相,能否解释得再清楚些?”穆无疾嗓音有礼,但眸微微瞇着,似乎对这三字有无限的介意。
“你还有脸要我解释?谁有这个闲功夫?!你心里早该一清二楚!你计画谋夺李鸣凤的江山已经肖想多少年还要我算给你听吗?!欺负李鸣凤那种小男孩,你羞也不羞!无不无耻!惭不惭愧——把李鸣凤还来!”莫晚艳一边与穆文笙对峙,一边猛吠穆无疾。可恶,这只死小表哪来的神力,十指扳握在锤把上,让她无法舞动。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力量同样让死小表没办法再占上风,两人形成拉锯战。
“我计划谋夺李鸣凤的江山?”穆无疾一字一字细嚼,仿佛她说了多难理解的句子。他一共重喃了三次,才像终于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而后缓笑,“是李鸣凤告诉你的?”
好,好极了,这个混孩子,竟为了骗莫晚艳而诋毁他……
“我要替李鸣凤将你这个祸害拈除掉!死小表滚啦!”她小人地偷踹穆文笙一脚。
“有我在,你别想动我爹!”
生子当如穆文笙,多生几个也不蚀本。
“有我在,他才别想动李鸣凤!”
莫晚艳提气一喝,不知是捍卫李鸣凤的决心强烈到让她浑身充满力量,还是连日来伏钢的特训发生效果,双锤的拉锯失去平衡,莫晚艳的双锤朝穆文笙那方开始移动,穆文笙不服输,即便满头是汗,他仍企图扳回一城,他想保护爹的决心也很惊人呀,才不会败给她……唔……唔!这个女人是在狠什么劲呀——
“哇!”穆文笙被甩开,莫晚艳目标只有穆无疾一个,没了障碍物,她逐步逼近。
“别动我爹!”穆文笙只能趴地嚷嚷。
穆无疾一点也没有逃开的打算——不,应该说他很清楚自己逃不掉,逃也无济于事,他站在原地,等待莫晚艳杀过来。
“呀——”给你死!
“没想到除了伏钢,有朝一日我还得用上它。”穆无疾从怀里取出小瓷瓶,这是爱妻千交代万交代要他带在身上之物,那时他还取笑爱妻多心,但为了让爱妻不担忧,他意思意思带着,反正也不占位置。这些年他都没机会用,药效八成也过期了,能不能吃他不确定,无奈情势逼人,不得不用。
也很庆幸学武之人都有一个怪癖,就是出招时一定会配合上“呀——哇——喝——嘿——哈——”这类的无意义用语,这几个字也都有一个共通性,就是——
嘴巴张很大,方便让人将小颗药丸弹入他们嘴里。
麻沸散,好些年前爱妻用在伏钢身上过,让犹如熊般强壮的伏钢应声倒地,用来使双耳不肯听人话的家伙好好安静片刻,有意想不到的神效。
伏钢适用,莫晚艳也不会例外。
她那声“呀”字还在朝里回荡,小药丸精准弹进她嘴里,爱妻号称“入口即化、入胃即倒”的小玩意儿产生了第二名受害者。
砰!
莫晚艳身躯一软,再也握不住双锤,人与锤子同时倒地。
“这样,艳贵妃就有闲功夫听穆某说话了吧。”穆无疾缓缓走近她,“李鸣凤并非穆某捉走,他没跟你提过吗?他亲率大军前往大盛王朝,与大盛王朝正式宣战——”
穆无疾蹲,长话短说,毕竟这麻沸散的效用有多快,他是亲眼见识过的。莫晚艳虽然还勉强能瞠眼瞪他,但眸光已渐渐迷蒙,只能口齿不清地硬挤出含糊的声音,“宣……战?怎么……会……为……”
“为了你。”
莫晚艳在失去意识前,听见穆无疾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