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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匠 第10章(2)

“别做傻事!朱朱!”

石破天惊的巨吼,是将摇摇欲坠的朱子夜硬生生推进水池里的原凶!

哗啦!

水花四溅,掩盖掉朱子夜的惨叫,满池锦鲤以为是用餐时间已至,一窝蜂朝她泅来,鱼尾鱼嘴全朝她招呼而来,左边红白相间那尾,鳍儿一甩,正中她的鼻头,打得她泪花乱坠,张口哀叫时又灌了许许多多的池水。秦关把她从不深的池里捞起来之时,实在看不懂她是感激,抑或怨怼,当她恶狠狠鳜着唇,把嘴里那口鱼池水喷到他脸上,要他一块儿尝尝池水的腥臭味时,他得到了答案―她在生气。

鳜高的嘟嘴没来得及抿回,蓦然被他擒获,以唇。

秦关近乎鸶猛的姿态箝制她,他吻她的方法,与她昨夜喂水的温吞浅尝全然不同,他像在品尝着最诱人的美食,连皮带骨还有髓,一点点都不错失。她的味道,芬芳宜人,像青草,乍闻之下,生涩滋味冲鼻,更细细嗅闻,会发现那股味儿清新迷人,不似花香的冲鼻刺激,倒更贴近正待成熟的果子香气。

朱子夜此时才知道该脸红,在她伸手欲推还抱地碰触到秦关烫人的胸口时。

秦关上身赤果,连披件外裳也没有,虽然称不上一丝不挂——他腰侧有缠绑伤口的布帛,但,那条布是能遮什么?!大剌剌带着一身吻痕四处跑,是希望全当铺里的人一块儿来见证她朱子夜对他做了多少丢脸事吗?

她咿咿呜呜的埋怨,全被秦关锁在嘴里,他抵着她的舌尖,轻挑慢拈,像掌心正被人摊开,以指尖撩拨搔弄着圈圈一般的麻痒,他故意挑弄起痒意,又不让她止痒。

“我又没有溺水,你干嘛这样……”过后,她喘吁吁抵在他肩上,不由得埋怨问他。

“会傻到将亲吻和救人弄混的胡涂蛋,天底下应该也只有妳一只吧。”他忍不住又轻啄她的软女敕脸颊,惹来她捂脸瞠眸,不懂他这举止是什么意思。

“我读完那封信了。”虽然迟了非常非常多年,带给他的震撼依旧不减。

“……是哦。”她曾经志下心于他的回答,更曾失望于他的沉默,现在,就算他只是给她一句“我读完那封信了”的淡淡回复,她也绝对不会再哭泣掉泪。

“妳喜欢我“…不,妳爱我,爱了许多年,妳以为那是哥儿们的感情,但又隐约察觉两者不同,所以才会困惑。妳明明已经试图向我求援,我竟错过它。”秦关握紧她的手,她抿着唇不答腔也不否认,只有在秦关说出“妳爱我”之际,她的手,震了一震。

“我让妳误会我喜欢严尽欢,我一点都不喜欢她,除了她是老板托孤的宝贝女儿、是我们几个人肩上的责任之外,我对她绝对没有半点遐思。”他在这里明明白白回答了她信中疑问。

朱子夜本想说什么,一时之间,想不出言词,只能听他慢慢说。

“我对严尽欢的『喜欢』,和对妳的『喜欢』,绝对不一样,对她,纯粹仅是恩人的女儿,不愿让老板放心不下自己爱女孤单无助而留在严家帮助她;对妳,是爱。”

她凝觎他,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一边回忆起自己在那封信里,问了他什么,她只记得大概,那时她吃着严尽欢的干醋,问他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其中一项便是“你比较喜欢我,还是欢欢”?

他那时没回信告诉她,被她径自解读成:我比较喜欢严尽欢,只是不愿说出实话来伤害妳。

她没想到在这么多年之后,还能听见她曾经悄俏放在心里默默祈祷能获得的答案……

她一直都希望,有一天从信差手中接过他写来的信,信里也能写着他现在对她说的这一些……

她一直等。

她一直等不到。

希望,慢慢等成了失望。

“我不把妳当哥儿们看待,从来就不曾。”

他并非头一回对她表白心意,第一回,她拒绝了他,又端出“哥儿们”的挡箭牌来逃离他,是因为她也曾问过他―

如果,你觉得,我们只是哥儿们的话……如果,你觉得,我们只是哥儿们的话,我就一辈子把你当成哥儿们,绝对不跨过界线,不让你苦恼、不让彼此坏了感情、不让你必须以远离我来换取自由。

“我对妳,没有存在过单纯的朋友之情,我想拥抱妳,我想亲吻妳,我想爱妳,那是『哥儿们』没有的。”秦关灼热的黑眸,望进她眼眸深处,让她想逃也无处可逃。他说的,她不是不懂,只是不习惯从“秦关”口中听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亲昵爱语。

她咬咬唇,脸上是一大片鲜艳彤云。“关哥才不会说这些话……你该不会是我妄想出来的幻影吧?”因为太奢望听到秦关告诉她那些,奢想过度,才在大白天就发梦。

“我也从不知道自己如此啰唆―『朱子夜!不许挑掉青豆,吃完!』、『朱子夜!妳乖乖坐着吃饭!』、『朱子夜!骑马专心!要看路!妳快摔下去了!』

『朱子夜!错字连篇!字要练!』、『朱子夜!泵娘坐姿端正,脚不要张开开的!』、『朱子夜……妳为什么这般死心眼?!为什么要把心放在不会爱妳的谦哥身上?』。”在她面前,他不寡言,他好长舌,总是为她瞻前顾后、总是替她挂心烦恼,她让他成为碎嘴唠叨的大婶,老念她这念她那。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我关哥,不要再碎碎念我了!”她忙不迭摇手,一点都不想听他教训人的字句,这让她觉得自己活像个长不大又难教乖的臭小孩,她又不是想要他当她的娘……两人身上湿洒洒的,他还好,仅有大腿以下的裤管浸水,她就比较惨些,整个人摔进半腰深的水池,从头湿到脚,发梢都在滴着水。秦关拭去一颗凝聚在她眉梢的水珠,问道:“那妳的回答呢?关于我方才说的……”

“嗯……”她摇头晃脑,故作沉吟,认真思考的模样,拥有女孩的俏丽及女人的娇媚。她吊足他的胃口之后,才瞇瞇笑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本来应该是要用书信回复给我的吧?”

他点头。

若他当年拆信读罢,绝对会立刻提笔!不,用写的太慢,他会直接赶至朱家牧场,将他的答复告诉她,不会让她误解、不会让她有错爱公孙谦的机会。

“那么!”她“么”了又臭又长,一口气拖拖拉拉死不肯断,“么”了他也跟着屏息以待,要听她的回应。她嘿嘿笑了,“你等着收我的信吧。”

好久没磨墨润笔,努力荼毒无辜白纸,她要用写的!

……用写的,比较不会尴尬嘛,有些话,透过嘴来说,总是说得七零八落,时常言不及义,无法完整表达她的意思。

“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好与不好都只是几个字的工夫,何以要他忐忑猜测她的回复,担心着这么多年过后,她已经不再心仪于他?或是担心她对他的爱,终止在那一封信件落款之际?

“我等你回信等了好几年,我有催过你吗?”朱子夜一句怨怼,堵死他的话。

“……好,我等妳。”秦关知道她逼迫不来,只能顺从。

“嘿嘿嘿嘿。”她咧嘴,露出白哲的两排贝齿,神秘兮兮的。

棒天清晨,秦关匠房的桌上搁着一封信,信封上的丑文字久违了,好久不见,他真怀念它们,怀念他的名字被这样丑丑斜斜地写出来。

必哥敔。

这么多年来,字迹完全没进步,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他带着不安,取出薄薄一张的纸。

怎么会仅有一张?

他以为至少会有个十张八张的……

她该不会只有一句话要告诉他,我不可能爱上你,我只当你是哥儿们,一辈子的哥儿们……就像那时,他对她坦诚心意,她给他的回答。

他的双手,完全汗湿,薄薄纸张几乎要握不住。他深吸口气,这一次,他不会将它藏起来不读,无论内容如何,他都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她写了什么―

必哥,我们绝交吧!

然后,从新从情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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