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起,圣希向学校请了假,转向“全亚集团”报到,反正,学校是他家的附属单位;反正,剩下一个月他就要毕业;反正,他殷圣希想怎样就怎样。
对此最遗憾的人是阿升,自从圣希不去上学后,他能拿的好康礼物都没了。
鲍司里,笑容亲切的范书平正等着他,“章小姐说你要来实习,由我负责指导,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请多多指教!”圣希满怀雄心,他就要更靠近琴姊了。
然而,想像中的紧凑会议、参访行程、招待客户,全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目前他的职称是助理秘书,也就是范书平的助理,从文书处理开始做起。
本以为这不过是打打电脑、整理资料,谁知道规矩一大堆,尤其范书平的要求之严格,害圣希差点以为自己是个智障。
“不行、不行!章小姐最讨厌人家做事潦草,你一定要做到毫无错误,干净俐落,甚至是超乎完美!”范书平将报表全部退回,要求他立刻重做。
圣希顿时傻住,完美已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居然还得超乎完美?
“我可不是针对你,别误会了。”范书平耐心解释,“你随便去打听就知道,章小姐的高标准不是一两天的事,我也是熬了快三年才了解,任何次级品在她看来都是无法饶恕的,为了避免被她骂到狗血淋头,唯一的方法就是压榨你自己。”
“0K,我重做。”圣希没第二句话说,既然这是琴姊的交代,他必须尽力完成。
“除了文书处理,连泡咖啡都有学问。”范书平拿出厚厚一叠备忘录,“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心得,希望对你有帮助。”
“范大哥,谢谢你。”圣希还没打开就感觉到那重量,可见是本血泪辛酸史。
“这下你应该了解,我为什么对章小姐没有非分之想,想做她的男人除非有三头六臂,不然就必须是个超人。”范书乎开了个玩笑,转过身忙自己的事。
范书平的话让圣希颇有同戚,更想到琴姊对他的培育,她要他成为最优秀的人才,是否也表示她希望他成为她的男人?
模模身上的手工制西装,他不禁有点同情那些店员,想必他们受到莫大的挑战,日夜加工才做出琴姊所要的水准。
好了,没有时间多想了,他告诉自己:快马加鞭,务必赶上琴姊的脚步!
从早上九点折磨到傍晚六点,下班时间终于到了,范书平收拾东西要离开,圣希连忙说:“琴姊还没走耶!”
范书平只是耸了耸肩,“章小姐一向工作得很晚,我可没办法,我要回家了。”
“可是……”留她一人在那么大的办公室,多寂寞、多凄凉。
圣希的焦虑都写在脸上了,范书平含笑说明,“你放心,该做的事我都做完了,章小姐从来没要求我加班。”
“那她为什么不早点下班?”
“我想是责任感的关系吧!”范书平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了你父亲的交代,她整个人绷得很紧,除了要求别人更要求自己,谁劝她都没用。”
“原来如此……”圣希神情落寞的垂下头,他第一次希望老爸不曾把自己交付给琴姊,这对她来说太辛苦也太沉重了。
范书平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等过几年你能独当一面,她就要好好休息了,她常这么说。”
“我会好好努力。”他欠她的那么多,不知一辈子能否还完?
“你就等她一起下班吧!”范书平对他眨眨眼,“根据我所了解,至少要到十点才会离开喔!”
“老天……”过去他常抱怨她只工作不理他,现在才了解她用心良苦,有谁会想过她这样的生活?
“高处不胜寒,这是章小姐给我的感觉,希望你有能力陪伴她。”范书平留下语意深长的一句话,拿起公事包便离开了。
斑处不胜寒,圣希默默思考这句话,外表坚强的琴姊或许也有寂寞的一面,要到何时他才有资格安慰她、照顾她,真希望他快快长大呀!
敲过门,圣希走进章咏琴的办公室,不太确定的说:“琴姊,范秘书已经下班了。”
“你也可以走了。”她连抬头都省了,只顾研究合约书。
“我想留下来……多学点东西。”其实他想说的是——他要陪在她身旁,哪儿也不去。
“这有些资料,你看看也好。”她指向数量惊人的书柜,要他自己选取,那宝藏可说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是!”他立刻抽了一本管理丛书,埋头苦读,里面有些做记号的地方,想必是琴姊画出的重点,他要赶上她的程度还有好长一段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共处一室,感觉却如此遥远,彷佛有道银河流过,她是织女,他是牛郎,连座鹊桥都求之不得。
看她伸手揉着额头,他放下书本,期期艾艾的问:“琴姊,我帮你按摩好不好?”
没想到她立刻答应了,“好。”
“你、你说什么?”他竟能那样靠近她,甚至碰触她?
“我说好。”她的反应似乎他只是提议来杯热茶,“有时我会找按摩师过来,确实是很好的放松之道,希望你的技巧不会太差。”
“哦!我试试看。”他的双手抚上她的肩,第一个感觉就是她好瘦,而且太僵硬了,瞧她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他真想陪她度个长假,可惜她一定不会答应的。
他尽量放轻力道按摩,而她也确实累了,闭眼靠在椅背,逐渐陷入浅眠。
饼了几十分钟,如此闻着她的发香、碰着她的肌肤,他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低声呼唤,“琴姊……”
被他一抱,她顿时清醒,推开他的双臂,以冰冷的声音警告他,“不准这么做,否则我不让你来公司。”
“为什么?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他必须抗议,他的感情全世界都看得到,就只有她视若无睹。
“就算知道,也不表示我得接受。”现在还太早了,她自有计画。
“如果你不爱我的话,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要长大成熟、他要变得更好,完全是为了她呀!
“别动不动就说爱,你懂什么?”她最讨厌肤浅的感情,不堪一击。
“我就是不懂,你教教我!”他真被她气坏了,不管她会打他骂他,现在他一定要吻她,否则他会自我爆炸的!
这个吻来得火爆而粗鲁,却立刻转为柔情蜜意,谁教他是那么的爱她?根本舍不得伤害她,只想无止尽的怜惜她。
她试着挣月兑,但他这次铁了心,硬是不让她逃开,除了占有她的红唇,更大胆侵犯她的敏感带,甚至拉起她的裙摆,意图探入蕾丝内裤。
“啪!”果不其然,她赏了他一巴掌。
“你打死我好了,我就是要爱你!”他被打得早就没感觉,习惯成自然。
“你有什么本事爱我?你不过是个小表!”她生气了,转身要走。
如果两人要吵架,他绝对占不了上风,拉住她的手立刻投降,“你别走……我想替你分忧解劳,我是真心的……”
她站住了不动,“除了耍脾气,你还会做什么?”
“我会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抚着她的掌心,一次又一次,带着颤抖,带着惶恐,“别让我离开你,拜托你……”
她任由他抚模小手,最后也握住了他的手,“如果想做我的男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可能一步登天,懂不懂?”
“懂!”他用力点头,神情认真。
“好了,回去工作,放开我的手。”
“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了。”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看她转身走回座位,即使他的力气胜于她,但她掌握了他的快乐与痛苦,一念之间就能让他上天堂或下地狱。
琴姊呀琴姊,究竟你是天使或撒旦?或许两者都是,他不能也不愿抗拒,唯有默默守着她、陪着她,直到她承认他的那一天。
那天起,圣希每天都安分守己,开车载章咏琴上班、加班、下班,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唯恐她发辗动怒,随时弃他于不顾。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在工作上的学习已上轨道,现在他只烦恼这份僵持的感情,似乎永远没有拉近距离的机会。
当圣希第十三次叹息,范书平以为他有倦怠靶,泡了杯咖啡给他鼓励,“最近从香港来了个大客户,章小姐可能会找你一起招待,到时应该会有些好玩的事。”
“可能吧!”圣希喝口香醇的卡布其诺,不经意问起,“范大哥,你未婚妻是怎么样的人?”
“很平凡的人,就跟我一样。”范书平虽然这么说,却笑得很甜蜜。
“有时我真羡慕你。”
范书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感情这种事情没得选择,爱上就是爱上了,不管好坏都得接受,如果可以说放弃就放弃的话,又怎能算是真心呢?”
“没错!”圣希一口气喝完咖啡,“我要振作,我一定会出运的!”
范书平呵呵笑着,心想年轻人真不错,冲劲十足,或许章小姐就需要这样的男人,愈挫愈勇、义无反顾。
当晚,章咏琴把圣希叫进办公室,“今天不用加班,我们先回家换衣服,准备接待香港来的客户。”
“是!”他从下午就开始复习广东话,果然派上用场了。
当两人提早回到家,老蔡还吓了一跳,“要不要先吃饭?我立刻准备。”
“不用了,你去这几个地方采购,送到饭店给简先生。”章咏琴早安排好给客户的礼物,以低调的方式赠送,更显出她的用心。
圣希在旁观察琴姊的作风,只觉他更欣赏她、更敬重她了。
“发什么呆?”她敲了他的头一下,“去换上第八号西装,配第二十五号领带,穿第十二号皮鞋。”
她将他的行头都归类整理过,号码和款式全记在脑中,比自己的衣服还清楚。
“知道了。”他模模自己的额头,就算被敲也甜蜜。
二十分钟后,他依照琴姊的吩咐,换好衣服走到客厅,发现琴姊动作比他更快,已经坐在沙发上看香港报纸。
今晚她穿了一身紫色雪纺纱小礼服,淡妆轻抹,长发飘逸,和平常专业的形象大不相同,流露出娇媚的女人味。
他一时看得傻了,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她抬起头看他,“领带没打好,教你几百次了还不会?”
不等他回答,她直接替他整理,如同妻子照顾丈夫,动作自然而不迟疑。
“谢谢……”他胸中小鹿乱撞,可能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心跳声了。
章咏琴拿起小皮包,转身向老蔡吩咐,“我们先走了,礼物的事就麻烦你了。”
避家老蔡恭敬回答,“章小姐请放心,两位请慢走。”
等章咏琴和圣希一离开,大家立刻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看到了没?这对金童玉女多相配!”
“老爷要是看到这情况,一定也会拍手赞成。”
“只希望那些亲戚别来搅局,那就天下太平了。”
此时,圣希开车和章咏琴前往饭店,途中他不断的偷看她,恨不得拿出手机拍照,记录她今晚的风情万种。
“开车专心点。”她注意到他的眼光,特别训斥,“只有小男孩才会心猿意马,真正的男人应该坐怀不乱。”
他说出真心话,“那才不算男人!看到喜欢的人本来就应该目不转睛。”
“再说这种话你就给我下车,没礼貌。”她讨厌轻浮的男人,不准他学坏。
他吐个舌,不敢顶嘴,为了和她共度这难得的夜晚,就算有满腔爱语也得忍着。
两人一到饭店,发现简先生和简太太正在礼品店购物,他们是典型的香港人,说话快、吃饭快、行动快,做任何事都讲求效率。
“你们好,我是全亚集团的顾问章咏琴,这位是我的助理殷圣希。”章咏琴以流利的广东话发言,让简氏夫妇相当惊喜。
圣希也不遑多让,说出背熟的招呼语,“很荣幸跟你们见面,希望你们在台湾玩得愉快。”
简太太对圣希颇为惊艳,“年轻人,你很像我女儿喜欢的一个明星,如果让她看到你,一定开心得跳起来。”
“谢谢您的称赞,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乐意带她到处观光。”圣希说的只是应酬话,他想对方应该也是吧!
在简氏夫妇的要求下,圣希开车带他们到几个景点走马看花一下,当然也包括用餐、购物、拜拜等活动,让他们尽兴而归、不虚此行。
章咏琴并不急着做生意,只和简太太闲话家常,先拉交情再谈生意,即使买卖不成仁义仍在,商场中必须处处留退路。
简先生相当满意今晚的行程,“坦白说,我已经受够被拜托、被巴结的感觉了,难得一个晚上不用谈公事,大家可以做个朋友,真的很不错。”
章咏琴微笑了一下,“所谓欲速则不达,现在种下的种子,或许要三、五年才能开花,就看栽培者认为值不值得了。”
简先生赞成的点点头,“就拿这位小帅哥来说,殷小姐你对他的投资,有一天也会大有回报的。”
“希望我没有看错人才好。”章咏琴喝口花茶,嗓音飘得远远的。
圣希听了忙道:“琴姊,我是最有潜力的股票,你放心,很快就涨停板了,到时你千万别抛售,我会一直守住鄙王的宝座。”
圣希天真急切的语气,让简先生和简太太都笑了,这年轻人的心情呼之欲出,就看章小姐如何教他成为好男人。
午夜过后,圣希和章咏琴送简氏夫妇回到饭店,告别前简太太对章咏琴说了些悄悄话,似乎是有事相求,但不想让圣希知道。
简先生推了推圣希的手臂,“章小姐是块宝玉,你得好好守着,免得别人来抢。”
圣希脸上一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呃……我正在努力。”
“年轻人希望无穷,加油!”简先生走向妻子,两人一起进房。
直到此时,圣希才上前问章咏琴,“琴姊,刚才筒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章咏琴故意不看他,“女人的秘密,你不能听。”
他对她的回答很不放心,非常不放心,“你会不会把我卖掉?我可是绩优股耶!”
“难说。”她自己打开车门,今晚她选择后座,选择独处思考。
圣希抓抓后脑,心想他实在搞不懂女人,尤其是聪明的女人,偏偏他爱上了一个太聪明的女人,只有自立自强、自求多福的份了。
第二天早上,圣希神清气爽坐到餐桌前,准备向琴姊报告股市行情,昨晚回家后他用功了三个小时,成绩一定让她刮目相看。
老蔡端上热腾腾的早餐,“圣希少爷,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错!”圣希拨了拨头发问:“蔡叔,你觉不觉得我愈来愈有男人味了?”
“那当然!你一天比一天长大,已经不是小男生,是个男子汉了。”老蔡看圣希就像自己的孙儿,怎么看怎么满意。
“YA~~我是男子汉,顶天立地,齐家治国平天下,谁人跟我比?为了我的心上人,看我展开宇宙无敌超魅力!”圣希快乐的哼起Rap,自编自唱,得意极了。
稍后,章咏琴晚了一点才下楼,这几乎是不曾发生过的事,圣希立刻关怀的问:“琴姊,你人不舒服吗?要不要在家休息?”
“不用了,我只是不饿,我等一下就要到分公司去。”她穿着一套黑色裤装,看来格外严肃。
“我可不可以陪你去?我从来没看过分公司长什么样子。”圣希替她倒了杯牛女乃,“早餐很重要,你还是喝一点吧!”
她接过牛女乃,若有所思,不知在考虑什么,最后从皮夹拿出一张照片,指着里面的小女孩说:“把这女孩约出来,陪她好好玩一天。”
“这什么意思?”他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她的眼神像玻璃珠般变幻莫测,说话的态度却一如往常,“她是简先生的女儿,你有义务让她开心。”
“我?我又不是牛郎!”他真不敢相信,她要他出卖色相?
“你还不一定有资格当牛郎。”她又给他一张名片,“这是联络电话,你九点到饭店接简小姐。”
“不!我要跟你去分公司,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伴游!”他终于明白简太太昨晚的举动,原来她是向琴姊要求“外卖”,太过分了!
“真正的男人要能屈能伸,你自己看着办。”她没喝牛女乃,站起身离去,今天小林做她的司机,用不着圣希了。
为什么?圣希望着她的背影,内心大喊:为什么她就得这么残忍?为什么他爱得这么痛苦?爱情的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圣希的好心情全没了,老蔡在旁看得很清楚,一边收拾餐桌,一边若无其事的开口,“圣希少爷,你别生气,章小姐或许是给你磨练,工作上难免要接触女性,看你能不能和她们相处愉快,却又不让人家有机可乘。”
“是吗?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圣希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老蔡不傀是老谋深算,推敲出更多道理,“你想想,你的年纪比章小姐小得多,如果你碰到年轻女孩就移情别恋,那章小姐怎么办?她的青春都花在你身上了,不如先给你几次考验,才能确定你对她忠心不二。”
圣希气呼呼的抗议,“除了她,我对谁都没兴趣,她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说得比做得容易,你就拿事实证明给章小姐看吧!”老蔡对他比出大拇指,转身走进厨房。
“好——”圣希忽然浑身是劲,管它什么考验,他一定能够突破重围,进而获得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