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缇娜?!”国王讶异地盯着眼前这位窈窕淑女。
“是的,殿下,我是缇娜。”缇娜恭敬地向国王屈屈身子。
“十五年没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缇娜微微一笑,“谢谢殿下夸奖。”
“想当年你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没想到如今却出落的如此标致,北力安一定很高兴吧!你出国读书的这几年,他可想死你了,一天到晚在朕的耳边念着你捎回来的信。”
“我爹地就是这样,让陛下你见笑了。”
“不会,我一点也不会介意,对了,你这次回国打算继续留在国内吗?”
“如果找到工作,我想我会的。”
“依你的能力还怕找不到工作?我看每家医院都巴不得你去吧?”
缇娜但笑不语。
“不然这样好了,最近宫中有位御医准备退休了,干脆你就留在宫中当御医,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缇娜微讶,“我怕我承担不起这个重任。”而且她的身体……
“你当然可以,你这几年在外头闯荡的事迹我时有耳闻,你的医术精明,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医生,如果我还放你走,我就是傻子了。”
“陛下你多夸了,其实缇娜还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不断的进修才行。”
“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像个阳光般耀眼,而如今却变得如月亮般静谧,你变了好多。”
美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她轻道:“希望我的转变是件好事。”
“当然是好事,只要不变坏,什么都好。”
缇娜微微地点下头。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就留在宫中当御医吧!”
她挣扎了许久,才勉强同意,“是的,陛下,能为王室成员效劳是缇娜的荣幸。”
“天哪!这是缇娜会说的话吗?”一直在旁偷听的希尔再也忍不住地出声问道,“缇娜,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缇娜闻声望了过去,她轻蹙黛眉,“你好眼熟,你是……”
“你不认得我了?!”希尔瞪大了眼,“十五年不见,我有变那么多吗?”
缇娜沉吟了一会儿,“如果我没猜错,依你讲话的口气,你应该是四皇子对不对?”
“对,我就是希尔。”
“四皇子你好。”
“喂!你一向叫我希尔的,怎么突然唤我四皇子,怪不习惯的。”
“那是缇娜小时候不懂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当年的无知。”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缇娜疏离的态度搞的希尔不晓得该如何应话,支吾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谢谢。”缇娜甜甜一笑,同事也注意到希尔身后还有另一个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她忘了他半晌,硬压下心中的苦涩,假装若无其事地对他轻点一下头,“三皇子你好,好久不见了。”
克罗雷面无表情地回点了她一下,“嗯!”
“就这样?”希尔来回看了两人,突然问出前后不着边际的问题。
“怎么就这样?”
“缇娜,你不是很喜欢我三皇兄吗?当年你要出国时还叫我特地帮你看着他,不准任何女人觊觎他的,难道这些你全忘了?”
缇娜微微垂下眼脸掩饰了瞳底的落寞,“那都过去了,小时候的我是实在太调皮了,想必给你们惹了不少的麻烦,在这我向你们说声抱歉。”
凭现在的她还能要求什么?她该是无欲无求的,因为她已经……
“过去了?”希尔看了看克罗雷,他还是一副不干我事的模样。
但只有克罗雷自己才知道,当他听见缇娜说出这句话时,他有多么愤怒。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该有的情绪,他只知道他非常生气!
“缇娜,你出国这几年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你好像全然变了个人?变得好陌生,一点也不像那时和我们完成一片的你了。”
缇娜抬起头,脸上扬起一抹淡漠的笑容,“人总是会变的,而且我也该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知轻重。”
身为医者,生老病死看太多了,她对人生早已看淡看破,纵使现在家财万贯、有权有势那又如何?一死不就什么都没了,人要死是很快的,所以活着的时候计较那么多又有何用?
倒不如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还来的快乐自在些。
这是她这几年行医悟出的道理,有太多病人在她手中生,也有不少的病人在她手中死,对于生死这些事,她已经快变得麻木不仁了,她的热情、她的活力也在这些年间磨逝,平凡才是幸福,她极为笃信这句话。
克罗雷是她求不到的男人,她早就试着放下从小对他的爱恋,强求不了却硬要得到,那只会苦了自己,做人能过就好,何必去汲汲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怀疑她曾经成功过,不过现在她也不得不放下了……任何一样她看得到的都必须学着放下……
“你确定你没收到任何刺激?”希尔仍不死心继续追问,一个人会转变那么大一定有道理的。
“我只是看淡了。”她淡淡地道,以往灵动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与世无争的澄澈,在里头找不出对任何人、事、物的热情,她变得……好冷、好孤绝。
对所有事情她都保持距离,不会特别去喜爱,也不会特别想去接近,在她四周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克罗雷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他晓得他绝对不喜欢她现在的这个模样,看得他好……不舍?!
见鬼了,他居然会对她感到不舍?!他又哪根神经失调了?
再看了她一眼,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该死的,他就是讨厌她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的她还令他讨厌,他对她简直是厌恶极了。
“什么事情让你看淡了?”希尔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对着缇娜猛追问。
“任何事。”
“包括你喜欢我三皇兄这件事也淡了?”
“是。”毫不迟疑,她马上应了声。
“真的?你不再爱他了?”可疑,太可疑了,缇娜是那么死心眼的人,她一旦决定的事决不会轻易更改,否则她不会为了学医而放弃家人,放弃克罗雷而独自出国去,所以他很笃定她应该还爱着三皇兄才对,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她改变心意的?
“希尔,你不需要再问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了。”克罗雷冷道:“她爱不爱谁干你何事。”
“当然有我的事,如果她还爱你,那她就有可能成为我的三皇嫂了,你说,这干不干我的事?”
“你别作梦了,我不会娶她的,”克罗雷扯扯薄冽的嘴角无情的低道。
闻言,缇娜瞳孔倏地缩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哀戚。
为什么?
她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意,这些年她也早试着放下对他的爱意,可为什么今日听到他亲口说出,她还是会感到无比的心痛?
他对她从来就是无情,为何她对他却始终割舍不下?
一阵酸意无预警地直冲鼻头,眼眶也在同时间泛红,在泪水快要夺眶而出时,她赶忙趁着大家不注意时不断地眨眼睛,想尽办法把眼泪给眨进去。
她不能哭,她若在这个时候落泪,那她以前想忘掉克罗雷的努力就会化为乌有。
缇娜,振作一点,不许哭,不论他说了什么令你难过万分的话,你也要假装毫无感觉,你不能再沉迷下去了,你要好好坚强,懂吗?
你要好好坚强下去!
就在缇娜以为没半个人发现她几乎要落下泪水时,国王发现了,他若有所思的盯着缇娜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向他的三儿子克罗雷,然后在他那双精明的眼中浮起一丝了然。
轻扬起嘴角,他知道未来宫里不再是冷清清的,因为即将有一出戏要在这里头上演……
呵!他蛮期待的。
太久没在宫中闲逛,她几乎快忘了宫里的一切,因此缇娜便到处逛逛,重新熟悉一下这里的坏境,无意中,她竟逛进了雷可斯王国第一皇子的寝宫。
“洛……洛克斯?!”缇娜微讶。
鲜少听见有人敢直呼他的明讳,洛克斯淡然地抬起眼看向来人。
“谁?”
“我是缇娜。”
洛克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缇娜怔仲地直瞅着洛克斯,她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浑身寒霜的男子和记忆中那个个性温煦,就像阳光般照耀着每一个人的洛克斯相叠在一块,她不自觉的揪紧了胸口的衣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实在太过震撼了。
看见她的动作,洛克斯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你怎么会来这的?”
即使洛克斯询问的语气很淡,但缇娜还是别他语气里的寒意给冻的直发寒。
“我……不小心逛到这里来的。”她嗫嚅的回答。
“没人警告过你,我的寝宫若没事最好别接近?”
她摇头。
“现在你知道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滚了。
缇娜懂他的意思,可她还是不肯离去。
见她迟迟未移动脚步,洛克斯再度把目光移到她身上,“看你的表情,你似乎有话要问我。”
“对。”她鼓起勇气走向他。
洛克斯挑了挑眉,颇为欣赏她的勇气,“问吧!如果我能回答你的话。”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开门见山直接就问。
“我?我变成了怎样?”他明知故问。
“好冷,一点都不像你。”
嘴角轻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他反看着她,“你不也一样。”
缇娜为之语塞。
“稍早希尔就不断的对我说你变了许多,现在一看,果然。”
“不是我喜欢变,而是坏境逼着我一定要变。”她为自己辩解。
“亲爱的缇娜,没人喜欢改变自己,你是坏境逼人,很巧,我也是。”
“……原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她恍然大悟地低喃:“可是你和我不同,我相信大家喜欢以前的你,但没人喜欢过去的我,所以我变是正常的,但你变就太可惜了。”
“你不在的这些年,宫中出了很多事。”洛克斯简略的回答,不想再多说。
“你是指二皇子想夺下王储之位的事吗?”这件事她从父亲那听了不少,她也知道宫里所有的人都为这件事烦透了,谁也没想到那个向来傻傻的二皇子,居然会妄想登上王位,真不晓得他是从哪得到这个想法的?
最令人头痛的是,他还把想法化为行动,不断的想尽办法要扳下洛克斯,因而制造了无数事端,惹了不少麻烦,要不是国王和洛克斯一再的容忍他,他有十条命也不够用。
“嗯。”
缇娜还要开口时,从她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打断她本欲出口的话。
“你来这做什么?”克罗雷冷眼瞥着她,口气不甚好。
她回过身,“三皇子。”
听见她对他的称呼,克罗雷眯起了眼,一股莫名的火气瞬间窜上心头,“谁让你进来吵我大皇兄的,出去。”
“我……”缇娜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就被克罗雷大力地扯住手腕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