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夜合花(上) 第8章(2)

她小手拉扯他的衣裤,听到他低嘎的喉音,让她脑后一麻,身子如置在冰炭之间,既冷又热,背脊震颤,一颗心却火热难当……从不知他能这般……这般惊她之心、动她之魄。

公子……

公子……

为什么夺取了这么多,她却感到挫败?像似……根本没抓住要领?

“呜呜……”她突然收手,从他身上滚下来,平躺着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掩脸哭得泪丧。

陆芳远过了会儿才意会到——她想就此打住!

她、她竟想就此打住?!

他都已经……已经被她……这个小混蛋!

自己刻意引透,成功引她出手,她突然来个半道收势,不肯做完,他竟是气到全身都痛,又恨不得张了气,把这地方全扫成平地。

她不是喜欢他吗?!

看着他时,她常是眼神烁光,整张小脸发亮,他这个“饵”完全投她所好,她为何不要?为何啊?!

换他翻身压过去,大手硬是拉开她捂脸的双手,紧盯她湿漉漉的眸子。

“你玩我吗?”几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玩得可是尽兴?”

“公子……”吸吸鼻子,她满面通红,也不惧他阴黑脸色,只是很挫折、很沮丧地哭道:“呜……我、我没有尽兴……”

陆芳远听了怔愣,怒硬的眉微挑。

“我以为这样就能尽兴,很亲近、很亲近公子,心里就会舒坦……可是没有啊……还是……还是好难受……”她两颗珠眸仿佛浸在玉泉里,眉心忽而委屈轻蹙。

怕是她方才全凭一股蛮勇,才会不管不顾扑上来。胡乱撒了气。却不知最终之道。陆芳远表情一缓。又恼又无奈,却也觉得好笑。

“阿实想要我吗?”他问,滑下一手拉开她的衣带,悄悄拨开她的外衫前襟。

樊香实昏然喘息,似未听明白他的问话。

她此时模样让他左胸结结实实一抽,有针往里头扎一般,挑刺出一丝过于柔软的心绪,忽而感到荒谬,他既是道貌岸然、自私自利之徒,做任何事必有目的,又何来真正的柔情?

“阿实要我吗?”

这一次他覆在她耳边,嗓音迷离。

“要……我要的……”她夹带哭音答道,挣开他的钳握后,双手不断在他脸上游移抚揉。

“不离开北冥,不离开我?”

“不离开公子……不走……”听他如是问,她指尖抚上他清孤俊雅的眉宇,烈欲之中更有怜惜,哑声道:“我跟公子在一起……”

他眼神异变,瞳心如雾中松涛,似湖山漠漠,深意幽藏。

一时无语,他喉结上下轻动,随即略偏头,鼻侧贴上她的,终于启声,声音混有热息,漫漫熨烫她早就红透的颊肤。

“好,就在一起。”

仿佛要将誓言封印,他的唇印上她红润小嘴。

是夜奇暖,像温泉群的热气全笼罩过来。

当第一蕊夜合花静谧谧打开花瓣时,樊香实也绽开了花苞般的柔润身子。

衣衫尽褪,有她的和公子的,层层铺在有着泥香、莫香的地上,衬得她雪女敕娇躯真如一朵受白洁花,在夜中、在男人身下绽放。

就在一起。

她和公子真在一起了。

无丝毫阻隔,紧紧、紧紧融进彼此血肉里。

夜合啊夜合,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她已如花那般,绽开了,又羞合了,只余香气如实,从未消弭。

唤声侵入幽梦,她不自觉颤了颤。

环在她腰上的力道突然紧了紧,她的脑袋瓜被按住,细细几个吐纳之后,她才记起自个儿的脸正贴着男子胸膛。

公子的胸膛。

夜合花丛外,符伯嘀咕声透着纳闷,穿过枝桠缝间——

“怪了,喊着都没人应声,公子和阿实跑哪儿去?连晚饭也不吃吗?之前不是就回居落,怎一下子又不见人影儿……”

她不敢出声,静静伏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紧张得渗汗。

寻不到人,符伯离开了,直到脚步声完全远离,静得不能再静,她才全身一软,吁出一口气。但,没能放松太久,毕竟现下的处境实在尴尬得很,她、她还需一些勇气才能面对公子啊……

“阿实,花都开了。”

他嗓声低哑,犹带情丝。

她微怔,螓首一偏,果然瞧见周遭的矮木高高低低开了无数小白花,花气弥漫,香实芳远,而一弯明月悬于天顶,恍若在笑。

“花开了……”她笑,徐徐呼息吐纳,不禁抬头瞧他。一瞧,说什么也忘了,只怔怔瞅着他清俊面庞,眼神虽是她所熟极的淡定眼色,但目中星光点点,似笑非笑,很折磨她的心志。

正欲避其“锋芒”,公子却拥她坐起,接着还抱她起身。

“呃……”等等!这、这这是抱她上哪儿去?“公子,我、我没穿衣裤!”她圆眸仓皇,挣扎着想下来,哪知不动还好,一动只觉浑身上下皆痛。

她哀叫了声,皱着一张娃儿脸,瘫软在男人臂弯里。

“是啊,你是没穿。”陆芳远淡淡然,顿了顿又道:“没关系,我也没穿。”

为何她觉得……公子又在耍着她玩,呜……

所以说,这表示公子此刻心情颇好,是吗?

进出夜合花丛时,她多是矮着身钻进钻出,此时抱她出去的男人侧身拂开花丛,拿他自个儿的肩头和宽背开道,枝桠窸窸窣窣轻打他,倒没半根落在她身上。她心口温软,身子益发无力,脸蛋遂大胆贴靠了去,嗅着他的气味,听那沉而稳的心音,感受他肤上温热。

未出花丛,始觉秋寒风冷。

她不禁瑟缩,但很快就不觉冷了,因他抱她走入温泉池。

上一次两人在这泉池中,是因她中了“佛头青”之毒,他抓她浸药浴、为她落针,后又在池中为她行气祛毒,此时她仍在他怀里,在这池子里,仍旧软绵绵提不起劲,但意境已大不相同,暖氛旖旎,她方寸生波。

坐入泉池中,她被他搂在胸前,双腕手脉竟被他适力按住。

“公子?”又来帮她行气?为什么?

她的疑惑立解,因由他指上所发出的两股热气沿着她的手脉入奇经八脉,在体内行回,紧绷的肌筋于是放弛,酸疼之处一消全散,她不禁合睫软叹,脑袋瓜舒服得往后靠,偎在他颈侧。

他的抚捏其实很规矩。

她抓住他的掌,随即转过身面对他。

男子俊容在温淡月光下分出明暗,一双长目如此委婉。

他敛眉,沉静不语,表情让人无法猜透。

但,绝对的秀色可餐啊!

他羽睫如扇,沾染水气后更显文秀,额面、颊面浮出暖红,额间有颗细小水珠顺鼻梁滑下,落在他泛亮的唇瓣上,她记起他唇上的力道,明明那般柔软,暗透冷香,“回敬”她时却那么霸气……啊,稳住稳住!樊香实,稳住!

他黑墨墨的长发已然披散,与她同样垂散下来的紫泽发丝在池面上柔柔交缠,这么湿,如此潮热,她一阵心促,好半晌才嚅出声音。

“……已好上许多,不那么……那么难受,公子可以停手了……”

陆芳远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专注看她,静静道:“阿实是我的了。”

闻言,像有无形垒块梗在她喉间,双眸忽而略潮。

她是他的,可她却问不出——公子是不是也是阿实的?

事情变成这样,她没后悔,她很欢喜。

但他如此任她予取予求,她再远钝,还是瞧得出症结所在。

公子想把她留住。

即便她从未想过离开北冥,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怕她步上小姐后尘,为牵绊她,才拿他自己勾住她。

怎可能不上钩?

在她彻底弄明白心里想法后,怎可能不吞他这个“饵”?

好喜欢、好喜欢他,喜欢到想与他深深交融,如果能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她就心满意足,梦里都要笑了……

她似乎真笑了,想着,恋着,冲着他咧嘴笑,而他眨眨逃花长目,嘴角亦扬。

这样温柔的公子,这样温柔地望着她,此生有过这一刻,她永记于心。

于是她主动向前,藕臂环上他的颈项,湿润柔唇吻住他。

是夜果真奇暖,不管是花丛之内抑或泉池当中。

夜是,水声溅潋,柔发荡漾,索吻与迎合的两人嗅到阵阵香气,已不知是体香抑或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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