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茵茵抵达台湾。
十年没有踏上这块土地,她心里的感受很复杂,既陌生又熟悉。
她回来了,这个她曾经住了十年的地方。
一出海关,她就看到薛夫人站在出关口,兴奋的对她招手,她想也不想的跑了过去。
“妈。”她亲热的喊了声,抱住薛夫人。
“茵茵,妈好想妳。”薛夫人激动的将她抱满怀,“才几个月没看到妳,妳就变得这么漂亮了。”
两个月前,她才到哈佛探望过茵茵,给她带了些好吃、好喝的,停留了一个星期才离开。
“妈才越来越漂亮了呢!我好想妳哦。”茵茵撒娇的更窝进薛夫人怀里。
从小,薛夫人就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对她关怀备至。
茵茵记得,初到薛家的那几天,因为作了被生父追打的恶梦,她常常在睡梦中尖叫哭喊,是薛夫人不辞辛劳的陪在她身边,在她耳边哼着童谣、温柔轻哄,陪她渡过那一个又一个难眠的夜。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疼爱的滋味,从那时起,她对薛夫人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她黏着薛夫人,成天跟前跟后的,像跟着自己的妈妈一样,直到她被爷爷带到旧金山。
她还记得,那天在机场,薛夫人哭得好伤心、好难过,一直叮咛她要听话,还保证会常常到美国去看她。
在她心目中,她的妈妈只有这一个,爱她、疼她,并且教她很多道理的薛夫人。
“妳唷,就是这张嘴巴甜,我们都被妳这张甜嘴迷得昏头转向了。”薛夫人慈爱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们先回家里,今天为了来接妳,妳爸爸可是特地放下手边工作来的哦。”
“真的吗?”茵茵惊讶得杏眼圆睁。“哇!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啊。”
“那当然,为了迎接我们家的小鲍主,休个假算什么。”站在一旁的薛季刚,将茵茵的行李放进后车箱里。
“爸!”茵茵甜甜的喊了声,“你还是一样帅。”
“只有妳会这么说,上车吧,回家吃饭了。”
大家长一声令下,茵茵乖乖的坐进后座。
“茵茵,难得回来台湾,打算在台湾待多久?”薛夫人温柔的问。
“大约十天吧!快要开学了,到时候我会和台湾的同学一起回美国。”
“回来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薛季刚关心的问。
有,她想去公司,看看薛至礼是不是安份守己。
“跟佟兰和冠妃约好了要一起去吃麻辣锅。”她口是心非的说。
死党们得知她要来台湾的消息都吓了一跳,直追问她为什么,她不敢说是因为薛至礼让她想来台湾一探究竟,只推说是因为待在旧金山太无聊了,想来走走看看。
不过她知道,那两个女人才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女孩子那么爱吃辣啊,跟至礼一样。”薛夫人想到顺便提起。“我们还没告诉至礼妳回来的事呢,茵茵,妳是不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啊?”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早在全家族间传了开,至礼回来后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让他们深信这两个小辈之间肯定有谱。
“我才不要理他呢!”茵茵昧着良心说。
一看就知道是在使小性子,呵呵。薛季刚和妻子相视一笑,一个眼神让彼此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这默契可是三十年相处培养出来的。
“这样啊!不知至礼今天是不是又要加班了?”薛夫人故意的问,“至礼已经好几天没有准时回家吃晚饭了。”
“工作做不完当然得加班,那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精神一点都不集中,所有工作都延迟了。”其实他没薛季刚说得那么糟。
薛至礼不至于公私不分,只不过和之前的工作态度相比,现在他的似乎少了那股冲劲,不过该做的事情他还是有做完,至于加班,呵!那是家常便饭。
会这么说是为了要刺激茵茵,激得她于心不忍,看她会不会忍不住跑去找至礼。
“那么惨啊!”茵茵没想到他的情况会是如此,眉头不禁皱起。
“别理那小子,等会回到家,先吃个饭再去休息。妳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定累了。”薛季刚体贴的交代,“晚上再带妳出门去吃馆子。”
“嗯。”茵茵笑着点头答应。
只是她会不会照做,就不得而知了。
台湾的太阳真毒!茵茵站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抬头仰望着狮范大楼,惊讶于这栋建筑的雄伟。
大楼正前方的广场大得像座公园,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圆型的喷水池,周边还有绿色植物美化。整体来说,公司的门面设计得不错。
中午在家里用完午餐,趁着爸妈全去午睡,她便从后门偷溜,拦了辆出租车来到这里。
她疲累的身体告诉她该休息,沉重的眼皮也告诉她是该睡美容觉的时候了,可是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的把她带到这里来。
没有见到薛至礼把话问清楚,她无法甘心休息。
可是,她该怎么才能见到他?
茵茵边叹气,边擦着额上的汗水。
她已经穿得很清凉了,红色背心搭低腰牛仔裤,连原本罩在外头的薄衫都被她月兑下来绑在腰际,却还是觉得热。
脑中烦恼着要怎样才能见到薛至礼,她整个人变得心浮气躁。
“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见到他。”茵茵下管三七二十一,也不在乎服装是不是很得体,就这样闯进大楼里。
“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替您服务的?”一楼柜台总机兼接待小姐有礼的笑问。
“麻烦妳,”茵茵回以一抹美丽的微笑,“我要找薛至礼。”
昂责接待的总机扬起职业的笑容,“请问是不是有预约呢?”
“不,并没有。”茵茵笑得更甜了,“请妳告诉他,我叫袁芷茵,如果他不想见我,那么我就回去了。”
“薛经理,有您的访客。”
薛至礼桌上的内线响起,他按下通话键,不耐烦的道:“我今天没有约人谈事情,请他回去吧!”
“呃……真的要这样吗?薛经理,是一位小姐耶。”总机小小声的确认,“您确定要请她回去?”
又是女人?“我以为我已经传令下去,不接见任何没预约的访客,尤其是女人。”
“可是她跟之前来找经理的女人都不一样。”总机试图让他改变心意,“她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很漂亮、气质很好、教养很好的样子。”
“我说了……”他失去耐心,对总机吼。
“薛经理!她、她……她要走了,她说你不想见她,那她要回美国了。”总机结结巴巴的道。
“美国?!”他一楞,“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袁芷茵。”
轰--
薛至礼脑子停顿半晌才反应过来,“茵茵!”
她怎么来台湾了?天!这太让他惊讶了。
“拦住她,不能让她离开,我马上下去!”他风速般甩上电话,冲出办公室搭电梯直达一楼。
电梯门一开,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大门,正好看见总机拉着一脸不悦准备离开的茵茵。
“茵茵!”他连忙跑过去,将要走的她一把抱进怀里,“妳来了。”
茵茵原本到嘴的怨言,在他迫不及待的拥抱下全数化解。
“要见你比登天还难哦,薛经理。”挖苦两句还是要的。
总机小姐见薛经理亲自下楼迎接,不禁庆幸自己及时拦住这位小姐,不然她可闯下大祸了。
“怎么来了也不通知我?我好去机场接妳。什么时候到的?”薛至礼笑容不曾稍减,从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失落已久的笑容又回来了。
茵茵回台湾,而且还到公司找他,他怎么能不高兴呢?
“十一点到的。”她皱了皱眉,“我又热又渴,至礼,请我喝杯饮料吧!”
“我办公室里有冰箱,里面有冰的矿泉水和可乐,快上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牵起她的手,亲热的模样不像只是普通朋友。
“谢谢妳。”他慎重的向拦住茵茵的总机小姐道谢。
要不是她机灵,茵茵一定气得跑回美国,再也不理他,那么他就惨了。
“呃、呃……不会。”总机小姐受宠若惊的频频摇手。
让老总的儿子对她说谢谢?!老天,她没那么大的福份。
“茵茵,妳怎么会回来台湾?是不是因为想我?”薛至礼牵着她的手来到主管专用电梯前。
“你少臭美了,我只是顺便来看看而已。”茵茵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来台湾的目的确实是因为他。
当的一声,电梯到达,薛至礼将她拉进电梯内,迅速的关上电梯门,强势的将她困在角落,眼神幽黯的看着她。
“妳不想我,可我……却对妳朝思暮想。”话一说完,他便低头狠狠的吻住她那张不坦率的小嘴,倾注他所有的思念。
粉女敕的唇瓣又红又肿,白皙的双颊浮现两朵瑰丽的红,清灵的眼布满了水气,一副娇媚的模样,不难想象她才被彻底的吻过。
“来,冰开水。”薛至礼满面春风,表情像只偷了腥的猫--贼得很。他很体贴的倒了一杯冰开水送到她面前。
茵茵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接过水杯灌下冰凉的开水,这才觉得通体舒畅。
他刚才在电梯里迫不及待的吻她,索求之激烈,害她到现在还觉得浑身燥热。都是他,这个可恶的男人!
“怎么突然回来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茵茵反问:“没事不能回来啊?”
“当然可以,妳回来最开心的人就是我。”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油腔滑调、肉麻兮兮,说得十分自然。
“才不呢,最开心的人是妈。”她偏要跟他唱反调。
“茵茵,妳今天好特别。”他惊讶的发现,“以前我说这些话妳都不理会我,怎么今天特别有感觉?”
因为我在生气!
这话她不想说出口。
可恶!她还是非得问清楚不可。
“我听说你很花心。”茵茵斜睨着他,“很多女孩子主动对你示好,而且你都没有拒绝。”
“这是谁告诉妳的?”他瞇起眼问。
哪个人嘴巴那么大的揭他疮疤?他要杀了那人泄愤。
“爸爸。”茵茵缓缓吐出两个字。
中午在餐桌上,爸说了好多他的风流韵事,越说她脸色越难看,连妈都看出来了,一直朝爸使眼色,不过爸没看见,直到说完那些“趣事”之后,才看见她的脸涨红,这才发现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原来是老子出卖儿子,他也只好认了,谁教他身上长几根毛老爸都知道。
“茵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心里只有妳。”他陪笑道。
“是吗?我还听说你一次跟好几个女孩子交往。你告诉我,我有没有姊妹啊?还有,我是排行第几?”
“妳是唯一,真的,我发誓!”薛至礼是何等聪明,当然听出她语气里饱含妒意。她吃醋了!
原来她懂什么叫吃醋,太好了!她吃醋的模样虽然很可怕,不过倒也满足了他小小的男性自尊,所以他可以接受。
“是吗?”茵茵瞇起眼,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有了妳,我哪敢在外面打野食。”
“最好是,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背着我……”她扫过一记狠瞪,“我就阉了你。”
要不是她的表情太严肃,他真的会笑出来。
“那当然,为了我们日后的『性』福,我会守身如玉的。”
“你说什么?”茵茵小脸爆红,搥了他一下,“你思想邪恶。”
“那表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我对妳没有一点邪念,茵茵,那就是妳的魅力不够了。”他咳声叹气的说。
“哼!你少为自己的婬欲找借口。”
“呵呵呵,我们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再说下去,我会想身体力行的。”
“你想得美!”她拍了拍他的脸颊,打碎他的妄想,“本小姐没说好之前,不许你动歪脑筋。”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那一天。”薛至礼低笑着,“对了,妳临时决定回来台湾,那姑姑和那群表兄弟姊妹呢?全都回去了?”
“不,她们还在旧金山。”茵茵别扭的回答。
她是在众表姊妹们惊讶的眼光下被目送出门的。她觉得很丢脸,前一天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第二天就飞往台湾查勤。
没错,她是想出其不意的来看看他是不是胆敢出轨,这一查嘛……
算他表现还不错,没让她捉到他的小辫子,不过他有个美女秘书这件事情还是让她犹如芒刺在背。
“咦?姑姑们没回去,那妳怎么跑来台湾呢?”他惊讶极了,“是妳说要留在旧金山陪她们,我才没要求妳陪我回台湾的。”
“因为我想跟我的好朋友们见面,不行吗?”茵茵越说越觉得心虚。
她明明想见的人是他,却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唉!她怎么这么不坦率呢?这种个性真讨人厌。
“对喔,妳在哈佛的好朋友住台湾。”薛至礼了解的点点头。他听她提过有两个极要好的朋友住在台湾,“不过妳们不是每天见面吗?除了寒暑假之外都腻在一起了,还会那么想念她们?”他戳破她的谎言,“茵茵,妳就承认来台湾是为了来看我,我不会笑妳的。”
轰--茵茵小脸顿时烧红。
“哼!”她别过脸去,不想看他得意猖狂的笑容。
“什么原因让妳来看我?告诉我,嗯?”他好笑的扳过她的小脸面向自己。
她眉头皱起,眼睛直视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听说……”
又是听说,我的老天,是哪个人跟他有仇啊?老在茵茵面前讲他的陈年旧事,他真是被害惨喽!
“你有一个能力很好的美女秘书。”提到那个让她倍感威胁的刘秘书,她开始环视起他的办公室。
秘书室和他的办公室是分开的,他的办公室除了办公桌和工作台之外,还有一组沙发和小小的吧台,看起来很舒适。
“可是我没有看到她人。”
“当然,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去副总那里了。”薛至礼耸耸肩。
“副总?”她奇怪的问:“午休干么去找你们副总?”
“当然是吃饭啊!茵茵,妳问的问题真傻。”
“吃饭干么去找副总?”
“当然,刘秘书每天都会心便当和她老公一起享用。”
她闻言一楞,“老公?她结婚了?”
“是啊,刘秘书已经当妈了。”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茵茵不甘心的说。
可恶!害她流了那么多眼泪,原来都是白流的。人家已经结婚了,她还吃什么莫名其妙的醋。
那些表姊妹们太过份了!竟然这样骗她。
“告诉妳什么?”茵茵的奇怪态度,让薛至礼不禁打趣道:“妳不会是以为我跟刘秘书有什么暧昧,所以才吃醋跑来台湾找我吧?”
他误打误撞猜对了。
茵茵小脸泛红,连身体也羞得泛起淡淡的粉红色。
噢,让她死了吧!她哭着告诉爷爷的时候,爷爷也没有告诉她,还鼓励她来台湾一探究竟,可恶,她被设计了!
“我猜对了!”薛至礼不敢相信的低呼,“茵茵,妳来台湾是为了看我。”他喜上眉梢,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抿紧唇,不发一语。
“我知道妳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他动容的抱住她,“我知道妳虽不说,其实是很在乎我的。”她的行动让他很感动,比起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他,但实际上只是拜金的女孩相比,茵茵可爱多了。
茵茵怎么能那么可爱,天哪!他又多爱她一点了。
“我累了,我要休息了。”她不敢看他,更不敢响应他。
如果现在地上有一个洞,她会毫不考虑的跳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噢!她干了好多蠢事,她不要见人了。
“妳没休息就跑来看我……”薛至礼更高兴了。
茵茵哪,做的比她说的更让人动容。
“茵茵,我真的好爱妳。”他情不自禁的说出爱语,低下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太……太甜蜜了,甜得她忍不住微笑。被人爱的感觉真得很好,而且爱她的男人,她也同样深爱着。
这样为一个男人吃醋、伤心、掉眼泪,还是她生平第一遭。这种感觉真是特别又动人。
“我好累。”她撒娇的低喃。
“我送妳回去休息。”说着,他转身要拿车钥匙。
“不要,我要在这里陪你。”茵茵阻止他拿车钥匙。
“我会忙到很晚。”他舍不得让她在这里陪他。
“等你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去。”她边打着呵欠边说,“你不会又要加班吧?妈说你天天加班,爸说你的工作效率不如以前,这样不行哦!薛先生。”
“加班是常有的事。”他苦笑。除了企画部的工作要做之外,老爸还交代了几个Case让他谈,他忙得快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呵,他无时无刻都嘛在加班。
“那好,你加到几点我就等你到几点。”她固执的要留下。
“茵茵,这样我会舍不得。”他怎么舍得她这么劳累,瞧她眼睛都快闭上了。
“那你就快点把工作做完,把我带回家。”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就这么说定了,你快去工作。”
“那妳别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到休息室去躺着。”他拉起她,推开一扇与墙面无异的门,其实里头别有洞天,有着一张双人床和一问浴室。
将她安置在床上,盖上薄被后,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接着是鼻头和小巧的唇。
“好好休息,我会尽快把工作做完,再带妳回家。”他承诺着。
“嗯。”茵茵点了点头,一闭上眼立刻沉沉的睡去。
“好好睡,我的茵茵。”他露齿而笑。
这一天,薛至礼发挥了他惊人的工作效率,六点准时打卡下班,在员工们惊讶的眼神注视下,带着茵茵离开公司。
众伙沸沸扬扬的彼此谈论着,从来没看过薛家太子对女孩子如此体贴入微的模样,令人惊讶之余,也让大家更好奇,那个让他特别关注的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