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八爪章鱼般的梅儿从康宇诚身上“剥”下来。
像是合作了千百次般,崔家那对双生子合力把梅儿;“请”出家门,拐骗一个对台湾礼法不懂的外国人,告诉她,她突如其来的拜访,让他们的双亲非常不满意,觉得要正式的邀请、拜访才算规矩,她最好在双亲动怒前离开,请她送来拜帖后再另行约定见面时间。
外国人很怕犯了别人的忌讳,于是梅儿就这么被拐走,但是路上不断询问那对双生子,Sean身旁的女人是谁?
“他有女朋友?!他背着我在台湾交女朋友?!”歇斯底里地尖叫。“那女人哪来的?”
那个夸张美艳的大美女怒气冲冲的被带走了,留下来笑得美美、甜蜜蜜的杨雅筑,非常得体地说:“原来康先生的未婚妻美得像朵红玫瑰呢!”未婚妻?!未婚个头啦!她气得要脑充血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就这么大刺刺的当着她的面吻她的男人!她会咽下这口气她就不叫杨雅筑。
“别忘了送喜帖给我,好沾沾康先生的喜气,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哪里不早了?才七点多!晚餐时间而已。
“雅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康宇诚吓得肝胆俱裂的拦住她。
杨雅筑完美无缺的笑容颤抖,因为她看见他唇上那抹刺眼的粉色唇蜜,心想着自己连接吻都会不好意思,至今都还没好好吻过他,结果咧!
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抱住他就狂亲,杨雅筑隐藏的妒妇面,彻底的表现出来。
“康先生,请自重。”哼,这个桃花满天飞的男人,现在才跟她解释,有什么用啊?!
“杨雅筑,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要跟我闹脾气吗?!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康宇诚急疯了,疯狂的握住她的肩摇晃,一副害怕得快要窒息的模样。
他从来不曾这么失控过,大发脾气吼人,他总是和和气气的,包容她的任性,任凭她使泼暗暗发泄她的妒意。
所以他这么激动的一面,把她惊呆了。
“你、你做什么这么凶!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啊?”招蜂引蝶的人是他耶!哪里找像她这么乖巧的女朋友?
也不想想为了他,她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知不知道多少条件好得不能再好的男人苦追她,她都拒绝掉耶!
“你不懂!”私下相处约会时,康宇诚不在乎她偶尔要任性,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再轻松以对。
梅儿那疯女人找上门来,此事非同小可——他拿出崔氏行销经理拟定企划时的专注严厉,危险地眯眼,不由分说的握着杨雅筑的手。
“杨伯父、杨伯母,抱歉了,在确定雅筑安全无虞前,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道歉的口吻配上强势的态度,他跟杨雅筑眼对眼互瞪,他要她跟他走,她一直挣扎想逃。
互不相让。
最后康宇诚把心一横,野蛮的揽腰扛起她,管她怎么失控的尖叫要他放她下来,他硬是把她扛进家门。
“别来打扰我们!”直接上二楼,把她锁进自己房间。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
“嘶——”手腕上的瘀青让杨雅筑龇牙咧嘴的喊疼。
越想越不开心,她眯眼,看着眼前一脸心疼抱歉,拿着药酒帮她推拿手腕的男人,忍不住想要……撒娇。
“痛——”眼眶含着两泡泪,她委屈的咬着下唇隐忍。
“好了,揉开就不痛了,对不起……谁叫你不听我说话?都告诉你了……”康字诚真是想打死自己,瞧她细皮女敕肉的手腕被他捏出瘀青,她也够倔的,痛个半死也不喊疼,死瞪着他。
这情况非常好笑。
五分钟前,他们还在家门口吵架,结果一到他房间里,房门上了锁后,气氛就开始有点旖旎起来。
“谁叫有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冒出来吻你!”杨雅筑想到那画面又忍不住妒火中烧,眯眼看他残留在唇瓣的一抹红。
空着的那只手抽来卫生纸,死命抹他的嘴唇,她擦得很仔细也很用力,擦完后泄愤似的把卫生纸捏成一团小球,猛然站起身走向浴室,丢进马桶冲掉。
看着那卫生纸被冲走,好似卫生纸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她心情好一点点。
心情好就冷静,一想,被送走的是那个女人,自己则被带到他房间,他的选择一清二楚,刚才私人领域被侵犯的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说,你跟那女人什么关系?”娇嗔的口吻。“怎么招惹上的?”
康宇诚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总算恢复正常了。”
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抱住她的腰——他刚才还真怕她就这么走了,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怕知道她长相的梅儿日后会找她麻烦,更怕她走了就不会回到他身边。
他怎么能失去她?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初恋,甜得令他无法想像身边的人不是她、别的女人取代她位置的日子。
落荒而逃一次就够了,还有第二次?“天谴”得还不够吗?
才想到天谴,她的高跟鞋又踩在他脚上了,唉,这个女人哦……
“我没有去招惹梅儿,是她自己……我招谁惹谁了真是?”他真是怨叹自己祸从天降。“我躲她四年了……”
他缓缓解释,梅儿和他之间的仇、怨——对他来说没有恩、情,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她疯狂爱慕自己的行为负责。
因为他什么也没做!
“她是我在加拿大工作的时候,接头的客户。”小他一岁,貌美、家世优、能力强的富家千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爱上我,莫名其妙的紧迫盯人,还以我女友自居,仇视任何一个跟我接触的女性,原本我不以为意,但她却越来越夸张。”
梅儿开始跟踪他,尾随他回家,入侵他的住处,偷他房里的东西,到了后来,她出现了攻击性行为——威胁、恐吓任何一个与他有关系的女人。
“那时候我的女……咳。”都这时候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用点点点带过当时深入交往的女友。
“车子不是突然爆胎,就是玻璃被打破偷走里头的东西,她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她们离开我,最后让我受不了的,是她杀了其中一个朋友的狗……”那令他忍无可忍,所以报警,对梅儿申请禁止令,不许她靠近他一百码距离。
但她无视禁止令,依旧不断的骚扰他,不断的跟踪他、破坏他的生活,他为此决定离开搬到温哥华。
还以为回台湾后不会再看见她,可以躲过这个麻烦,没想到她又突然冒出来!恶梦并没有消失。
“她有病!她一直幻想我跟她在一起,甚至自己订好了婚期,我真不懂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我跟她除了那次公事上的交集之外,根本没有碰头的机会。”
“爱恋妄想症。”杨雅筑消化完他告诉她的,吐了一口气,想不到真有这样的病,而且身边的人还受到这种病人的迫害。
爱恋妄想症是浪漫的说法,简单而粗鄙的说,就是狂、花痴。
比较常听见的例子是影视红星被疯狂粉丝追求,像是先前引起轩然大波的大陆女子让父亲卖肾卖血,让她见心仪偶像一面的案例。
典型的爱恋妄想症病例,即使有强而有力的反证,也无法感动其坚定的信念。
梅儿认为他们交往,那他们就是在交往,尽避证据展现在眼前,宇诚不爱她,根本就没跟她交往,他有别人,她仍陷进自己的妄想世界里,任何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是狐狸精。
自称是他未婚妻,对她来说很理所当然。
“咦,有一个不自然的现象……”就是梅儿怎么会被崔焕新、崔焕然说服离开?她不是应该坚持己见的留在“未婚夫”家吗?“也许,她只是想弄假成真。”杨雅筑不禁阴谋论的猜想,梅儿是个演技高超的人……
“你说,她是你的客户?事业有成、家境优渥?”
“对……”她瞪着他。“给我从实招来!你是怎么接待人家的?接待到她爱上你?”爱到这么疯狂没有理智,还真少见。
“我接待客户唯一的信念,就是不让对方觉得压力,我要客户是心甘情愿的与我谈生意。”康宇诚诉说这些年来做事的方式,如何面对客户。
明明就是要掏出对方口袋里的钱,但他不疾不徐,慢慢来,温和幽默的和客户从朋友做起。
“你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杨雅筑从以前就知道,他是具有这种奇特魅力的人,很容易让人感到温暖,忍不住想对他撒娇任性——用小小的任性,换来他的疼惜轻哄。
所以她在他面前会小女人。
否则她耶,杨雅筑耶,怎么可能为了屈屈几个便当就臣服?何况十六岁时正是对外貌在意的年纪,那时候她越和他相处,越习惯他的体贴包容,她就非常担心有天会有人发现他的好而跟她抢——原本她也只是想要有个轻松相处的饭友,只是想当朋友,谁知道自己会把心赔进去?
可以理解梅儿对他倾心的原因,当一个条件极优的女孩,受够了那些强势侵略的男人追求,对任何一个有接近企图的男人,防备婉拒,生怕自己给人错误暗示的讯息。
但当一个温和没有威胁性的男人,出现在身边,温柔、包容,诚心诚意的夸奖你工作优越、你的努力令他刮目相看,要你不要太累了——而不是夸你的外貌有多美丽,然后趁机偷吃豆腐。
“所以我才不懂,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她就这样缠上我,我也很烦恼!我骂过她,甚至报警申请禁止令,可就是拿她没办法,我现在反而担心你的安危……老天,真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她有回开车追撞我和……”前女友的代号又出现了。“差一点发生车祸。”
思及在加拿大的日子,他真的很担心,觉得娇弱的她,会有生命危险。越是他在意想保护的人,梅儿攻击的举动越是疯狂,像是希望对方消失了,她就能取而代之。
“还都不是因为你……”杨雅筑不免含怨的瞪着他,从头到脚,把他看仔细后又怨恨的给他肯定的指控,“都是你!”
“我?”他哪里错了啊?他是受害者耶,饱受骚扰惊吓的人是谁啊?
“只不过瘦了点、有自信了一点,那些女人是怎样?眼睛就睁大了啊!”想他以前胖胖的多好,都没人理他,她也不用烦恼要赶走小妖精。
现在,不只是金发大胸脯八爪女要防,连台湾年轻可爱的小美眉,也是她得消灭的对象。
“康宇诚,我规定你从今天开始不准偷偷运动,吃完宵夜就给我睡觉!我要你增肥二十公斤。”
“你疯啦?”康宇诚真被她跳Tone的反应搞到傻眼。“把我养成猪很有趣吗?”
“我不管!”她失去优雅端庄的形象,成了任性的小女人。“你的好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嘛!是我先发现的耶!”
你的好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这一句话造成的冲击,让他感动得无法言语。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他眼中只有一个叫杨雅筑的女人。
他的好她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她不在乎他再度变胖,成为以前那个丑丑、不起眼、人见人厌的康宇诚。
他心里有一个空间,任何一任女友想进入却不得而入,她们先后离开了他。
交往是她们提的,分手也是她们提的,她们总说,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爱,他的心中,有个不容人靠近的角落。
那个角落,那个私密空间,如今被她直率的一句话撞出一道裂缝。
杨雅筑这个人的印象、声音、一颦一笑……随着裂缝钻了进去,在那空间里,洗涤过去那段晦涩青春的伤痛。
她不在乎,她从认识他康宇诚那天起,他就不是好看的样子,她这句话令他相信,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在意,她要的只是康宇诚皮下的灵魂。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女生?
因为她这句话,他更加肯定这份感情不只是初恋的悸动,也是最后的眷恋。
搂紧坐在怀中的她,温情满溢地捧着她的秀颊,他内心澎湃的望着她气呼呼的俏脸。
情潮来袭得那般猛烈,以往总觉得不到时候,不急,慢慢来——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亲吻一个女人。
“雅筑。”他声音瘩痖地低喃。
“你决定要开始增胖了吗?唔——”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堵住。
是他的嘴唇。她睁大眼睛,这回总算有女孩子才会有的反应——脸红,不是故作娇羞的脸红,他捧着她的脸,诱惑地轻吻,那小心翼翼的吻法,让她怦然心动,想不到吻会是这样,留了二十六年的初吻,总算没有浪费。
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才好,她能应付任何一个任性骄纵的千金,对付死缠烂打要帅装酷的追求者,她却没有办法……抗拒他轻柔的吻。
“唔?”总算,她的手有了去处——被他高举过头,攀住他的颈子,整个人被吻到脚趾蜷曲——等等,脚趾?!
“欵——”惊慌望去,她脚上哪还有高跟鞋?
咚咚两声,循声见到她的鞋子被丢到一旁,凶手就是那个吻她的男人,她猛然抬头要念他两句。“那……”结果,竟被他凝望自己那深邃的眼神、迷惑人心的笑意给迷得忘了要说什么。“那、那很贵耶——”她没情调的说:“你、你干么月兑我鞋?”
平时呢,爬到他头上的人是她,如今风水轮流转,她觉得自己逃不掉,被盯住了,好……好煽情,他现在抱她的姿势,是要把她放在床上吗?
“啊——”身子腾空,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被放平在他床上,强健的胸膛挤压着她的,她无法推开他。“你、你做什么啦?”声音听起来很娇羞,不像是在做作,有点别扭。
沉沉的笑声自胸腔震出,康宇诚看着身下的女人,发现自己……被击败了,真的爱上她了。
不是学生时期纯纯的初恋,对心目中女神的幢憬向往,小心翼翼的交朋友,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同她不愿意别人看见他的好,他也不愿意她娇柔可人、无防备的一面,被他以外的男人看见。
“雅筑,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
“除了我以外,在别的男人面前,请你一定保持做作的假面具。”她眉竖了起来。“你说我做作?!”小手从搂改成勒,大有杀夫的意图。
“你是做作界第一把交椅,最厉害的。”他还有胆给她继续说下去,好啊!
杨雅筑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张嘴咬他。
有些暴力、有些野蛮,咬着对方、舌忝着彼此,激烈的肢体交缠、拥吻,自然而然的为对方除去多余的衣物,抚模舌忝吻对方每一寸肌肤。两人初次的亲密关系,暴烈得惨不忍睹。
她在激情之下,把自己献给第一个也是唯一要的男人,不过痛得想杀人的她,也没有让康字诚太好过就是了。
双臂紧搂着他的颈,野蛮的咬他肩膀偾起的肌肉,忍着痛呼和破碎的申吟,她在他耳边,占有欲十足地道:“你是我的,谁都别想跟我抢!”
天色未亮,大战一夜的男人累瘫了尚未清醒,颊边如雨点般的吻,令人心安,而且有助眠的效果。轻轻的,一双柔荑覆住他脸上,温柔爱怜的轻触,“宇诚,宇诚……”
“嗯……”
“你多睡一会儿,女人的事情让女人来处理,你再多睡一会儿,不要担心,睡醒后什么事都没了。”是杨雅筑那轻柔安抚的声音。
“哦……嗯……”以为是在作梦的他,没有睁眼起身。
所以他没看见坐在床畔的杨雅筑,微笑凝望着他的睡脸好一会儿,然后倾身吻了吻他的唇。
“我说过的,没人可以跟我抢。”她换上前一晚被剥下的衣裙,打理完自己之后,走出房间。
当康宇诚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身旁没有人,让他惊跳起身,凌乱的床褥上不能避免的留下落红,他很怪异的脸红了……
“奇怪,又不是我初夜,我在害羞什么?雅筑呢,她去哪了?”他迷迷糊糊的下床,围着床单走进浴室里,猜想她可能下楼了。
“不好了!”下一刻崔焕然突然冒出来,直接推门而入。“呃……”结果看到继弟果着上身,围着床单,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咬痕,证明了战况之激烈。
看不出来杨雅筑那娇娇女那么野蛮……崔焕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摆。
“什么东西不好了?”经他这么一提醒,崔焕然才想起,“对!梅儿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梅儿从饭店消失了,我担心她会找上雅筑对她不利,所以来跟你说一声……她不在这里?她人呢?”
康宇诚奔向床头拿起手机,拨打杨雅筑的电话,但手机铃响却是来自枕头底下!他从枕头下捞出白色手机,心一沉。
“她是说真的……她……老天,梅儿疯了,她怎么处理啊?快点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