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其心头萦绕着疑问,陈秘书说玥儿向她请丧假,理由是她的爷爷过世了。可是玥儿什么时候有一个爷爷在台湾啊?
他越想越不对,却知道单纯的她是不会说谎的,那就表示她真的有-个爷爷啰?!
但为什么玥儿不曾向他提起?他一直以为她的亲人只剩妈妈和姑姑了。
杨天其心头充满疑问,但他的脚步在接到陈秘书的电话后,便没有停过,飞快地来到公司大门。
“玥儿。”一出大门口,便恰好看见古芯玥正要招出租车。
“阿其?你怎么会在这?”讶异明显出现在她的脸上。
“这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请假?”他毫不避讳的在夜玟卉面前亲昵的把手勾上她的纤腰。
“我?”她抬起头,对上他关心的眼眸,“阿其,爷爷……爷爷他过世了……”她不自觉的偎进眼前温暖的胸膛中,“我都还没见过他啊,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玥儿,乖,告诉我,你说的爷爷是谁?”他耐心的放低嗓音,哄着她。
“爷爷就是我的亲爷爷呀。”她闷声说明。
“小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夜玟卉不明所以地问。明明过世的是她外公,又怎会变成她爷爷呢?
“小卉……”古芯玥一时间觉得头脑乱槽槽的。
“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发觉了其它人注目的眼神,杨天其一手搂着古芯玥,一面示意夜玟卉跟上。
看着周遭的情况,纵有天大的疑问,夜玟卉唯有选择先咽下,跟着他走。
直到三人都坐进杨天其的车中,他才再度开口:“那我们现在往哪走?”整理了下思绪,他冷静下来,判断事情的先后次序。
“云林。”回答的人是夜玟卉。
杨天其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开车上路。一时间,车上的三人都无人说话,气氛静得吓人。
“小玥,你说的爷爷指的是我的外公吗?”首先打破静默的是夜玟卉。这个问题她实在憋不住了。
“嗯。”
“这是怎么回事?”夜玟卉的语气是疑惑的。
“这……”“玥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相信这总比你自己一个人把事情藏在心底要来得好。”他也开口劝说。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讲。”古芯玥嘟嚷着,求救的眼神飘到杨天其身上。
“玥儿,你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了。”分神给她一抹安心的微笑,他伸手拍拍她紧揪在一起的小手。
“嗯。”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暖暖温度,她回以感激的一笑,“阿其,谢谢你。”
“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
坐在后头看着他们两人自然的互动,夜玟卉心中升起一股疑虑,他们不是才刚认识一个月吗?但为什么看起来好象已经认识很久了,一举一动似乎都透着交往已久的自然熟络?!
“小玥,可以说了吧。”夜坟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一边再度把话题导回。
“嗯。”调整了下呼吸,古芯玥才缓缓开口:“我说的爷爷就是爸爸的爸爸,那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妈妈和姑姑在讲电话时提到的……”她露出迷惘的神色。
“我不知道原来早就过世的爸爸,还有一个爸爸待在台湾,妈妈从来没对我说过。”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外公就是你的亲爷爷?”夜玟卉开口,突然想起她好象曾听妈妈说过,她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哥……
“是我请人调查的。”
“你是说……那你算起来不就是我的……表妹?!”事情扯到最后,两人竟然是亲戚关系?!
“嗯,小卉表姊,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的。”她转头,道歉。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跟你算。”她挥了挥手,“我只想知道,这一趟回去,你是要以什么身分参加外公的丧礼?”
“朋友。”一直不吭声的杨天其突然道。
“朋友?也行。”伎玟卉想了下,想到其它“人面黑心”的亲戚,觉得还是不要突然宣布小玥是外公的亲孙女比较好。不过……她有意无意的扫过前头开车的总经理,心中的疑问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表姊,你不用怀疑我的用心。”透过镜子,他清楚的抓到夜玟卉眼中的疑问。
“总经理,你叫我『表姊』?!”一抹玩味跃上夜玟卉眸底。
“是的,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套,和玥儿一样叫我阿其就行了。”他在言语中透露出更多蛛丝马迹。
“但你是一个『已婚』的男人,不是吗?”瞥了一旁单纯的小表妹,她微眯的双眸有着明显的保护意味。
“我是。”他承认得非常大方。
“那……”不悦的眸光显现,随即又消逝。
“如果你担心玥儿会受到伤害,我保证,那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他的口吻充满自信,望向古芯玥的眼光带着宠溺。
“喔……”夜玟卉肯定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蹊跷,而她,选择相信这时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他。
“阿其,表姊,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插不进话的古芯玥逮到空档急忙发出疑问。
“没什么。”夜玟卉以一抹笑打发她。
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只是本来想以朋友身分出现的两人,却完全忘了在丧礼上理该会出现的亲戚--
“小玥,你怎么会在这?”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女人,在看到来人后,一脸惊讶的开口。
“姑姑?”循着叫声望着那人,古芯玥等人一脸尴尬。这下也不用再假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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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古芯玥的姑姑,也就是古洛褵的说明,众人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
迸家是有名的望族,古乐席则是古家的长子,但他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一个在酒店工作的女人,也就是古芯玥的妈妈,林娟。
即使林娟只是在酒店做清扫的工作,但对古家这种传统家族来说,她等于是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所以他们两人的恋情受到所有人反对。
当林娟发现自己怀孕后,两人便私奔了。
迸芯玥出生后,他们曾多次悄悄回来请求爸爸的原谅,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轰出去,心灰意冷下,古乐席一时开车不小心,出车祸死了,林娟则受了不轻的伤。
在这中间,古家没有人来探望过他们,林娟死心了,更把古乐席死亡的过错全数推到古家身上,在朋友的帮助下,她带着古芯玥去到英国,从此不再在古家人面前出现。
“……所以我才会从来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爷爷……”古芯玥一时间对事实的真相感到无所适从。
“玥儿,别哭。”杨天其心疼的看着她茫然的小脸,抬起食指轻轻的为她拭去流出的泪珠。
“阿其……”她把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妈妈是恨爷爷的,是吗?”那她……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
“不,我想妈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把眼神投向古洛褵,“姑姑,我想这件事应该还有后续吧。”
“对。”
“五年前我意外地在英国见到了大嫂,费尽苦心才让大嫂打开心房接受我,由她的口中,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竟错过了这么多事,也才知道我们之间产生的误会……”古洛褵陷入了回忆之中。
“误会?”夜玟卉的妈妈,也就是古芯玥的大姑姑出声询问。
“我想是玥儿的爸爸出车祸时,没有古家人来看他们的那段时间吧。”杨天其敏锐的脑袋梢一思考,便已经约略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错。”古洛褵续道:“姊,你还记得小弟在美国出事的事情吧……”
“你是说……”
“对,那时因为大哥离家出走,爸爸便把所有注意力放在小弟身上,所以当小弟在美国出事时,我们全家便全飞到美国去看小弟,结果没人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通知,以至于让大嫂误会。”她叹了口气。
“那现在呢?”她还没原谅他们吗?夜妈妈着急地问。
“我不知道,只是我没想到小玥他们竟然会出现在这。”古洛褵把疑问的眼神扫向他们。
“我们是小卉的朋友。”杨天其简单的解释。
“这世界真是小啊。”夜妈妈环视四周的人,苦笑着下了个总结。
顿时气氛沉凝了下来,每个人皆怀着心事,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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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其和古芯玥两人在古洛褵的安排下,住进古乐席之前的房间。
深夜,古芯玥让满脑子的困扰纠缠着,不得安眠。
爸爸是因为爷爷的不谅解而死,妈妈则是为了爸爸的死,不肯承认爷爷这名亲人,那现在站在这里的她是否违背了妈妈?
因为照姑姑所说,妈妈也已经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可是妈妈却一点动作都没……
杨天其一进门就看到倚在窗边的古芯玥。
“玥儿,在想些什么?怎么不多加一件外套,小心着凉。”他拿了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阿其,世事真的很难预料不是吗?”古芯玥轻轻靠着他。
“什么时候我的小狐狸精也变得这么伤感啦?”揉乱她的发丝,他故意以打趣的一吻说话。
“阿其,我很认真耶。”嘟着小嘴,她抱怨道。
“我也很认真啊。”他放任笑意,毫不收敛。
“骗人。”转身以两手贴在他上扬的弧度,“这叫作『认真』吗?”
“是,我不认真,那请问认真的狐狸精是不是肯说说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他抬起她的下巴问。
“妈妈恨爷爷吗?”她停顿了下,垂眸,骤然开口。
“你恨爷爷吗?”他却反问她,语带认真。
“我?”楞了下,她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想过爸爸、妈妈、爷爷,却没想过她自己。
“对,你。”他学她望着漆黑的天空,“你怪过爷爷,因为他的固执才会造成不该有的悲剧吗?”他把话挑明。
“我……”她张嘴我了半天,却难以吐出下文。
“玥儿,想清楚,撇去妈妈的想法,你恨爷爷吗?”他看着她,眼中有着鼓励的意味。
“我……我不知道。”想了半天,她却只有这个答案。
“我没有见过爷爷,我也不知道当时爸爸、妈妈他们的心情是什么,所以就算先不理会妈妈的内心想法,我还是不知道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爷爷,我真正的心情是什么。”她一字一句缓缓吐露她内心深处的心声。
迎上他的视线,她有些松了口气地继续道:“爷爷,一个在我二十四岁之前的岁月完全没有出现过的名词,现在他突然出现了,但我却再也见不到他的面……说恨或不恨好象都太矫情了点,毕竟我完全不曾接触过他呀……
阿其,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会很奇怪吗?”
“当然不会,人有时候看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因为当局者迷呀。”他笑了一笑。
“那阿其你会像我一样吗?”
“不会。”接触到她带着疑惑的眼神,他接绩说明:“因为爷爷是玥儿你的亲爷爷,所以我才会叫爷爷为爷爷,但如果撇清你这一层关系的话,其实爷爷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已经死亡的陌生老人罢了,
至于你现在会有这些跳不出的烦恼,就是因为爷爷是你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轻点她的鼻头,看她从茫然渐渐转至了解。
“喔……那我现在该怎么做?离开这里吗?”
“玥儿,你不该问我,而是要问『它』。”他牵起她的手碰向胸口正在跳动的心脏,“好好问一问它,你该怎么做才不会有遗憾?以后才不会产生后悔的念头?”
“问它?”她低头看着手贴近的胸口。
问她的心吗……
“是的,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在你身边陪你。”他缩紧手臂,让她知道,他在她身边。
“阿其……”
“不要再说谢谢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因为你是我认定的狐狸精老婆啊。”杨天其贴在她的耳朵处呼气。
“阿其。”缩了下脖子,她撒娇的叫了声,偎进他的胸膛。
“什么?”
“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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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回云林的隔天,杨天其开车回台北。
因为自认不曾尽饼孝道,古芯玥决定留下帮忙姑姑她们打点丧礼事宜;原本杨天其要留下陪她,却让她以公事重要为由,坚持要他先回台北。
拗不过她的坚决,加上下来之前,公司的确有些紧急文件还未处理,他只好先顺她的意,打算等处理完公事再下来陪她。
留在云林的古芯玥,对丧礼的大大小小事完全搞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人家要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做,其余时刻,也只有呆呆的待在一旁。
帮不上忙,她又不好打扰忙碌的姑姑,只好选择一人随意到外头走走。
甭单一人的她,这才后悔为什么要阿其先回台北,落得她只能对天长叹。吹着风,想到妈妈和爷爷的纠葛,她顿时烦恼不已。
蓦地,风沙扬起,好巧不巧的吹进了眼中,“啊,好痛,我都已经够烦了,老天爷还故意闹我。”
她嘟嘟嚷嚷的叫着,双手下意识的去揉眼睛,一双眼顿时变得红通通的。
就在她想办法要把爱搞怪的沙子从眼中弄出时,一道问路的男声惊醒了她。
“小姐,请问这条路该怎么走?”
“什么?”她猛然回头,带着红血丝的双眸就这样映入男人的眼中。
“小姐,你怎么哭了?”坐在车上的男人看着眼前快哭的女子,突然有些发楞,一颗心好象被电击了般。
看多了商场上坚强的女强人,眼前泪眼迷蒙,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柔弱女子,勾起了他的爱怜之心,让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我没事。”古芯玥连忙抹去因为使劲揉眼而逼出的泪水,有些腼腆的笑着。
“小姐,你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叫余怀文,是来这找人的。”余怀文把古芯玥腼腆的笑意当成了羞怯,急忙从车中走出,一脸诚恳。
“喔。”虽然她并不怕,不过看他说的这么真诚,她也不好意思说他搞错了,让人难堪。
“小姐,你真的没事?”他小心翼翼的上前,随手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她。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她微微笑着,顺手接过他的好意,“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要问路?”
“是。”他把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她。
咦,好熟的地址……“你只要再往前一百公尺,到路口左转,再直走一段路就到了。”
“谢谢。”知道了路,余怀文却楞在那里,不想走。
“还有事吗?”
“不,没事。”想问她住在哪、她的芳名,但一接触到她还有些红丝的双眼,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于是他上了车,急忙忙的开车上路。
敝人……“啊!他的手帕……”
这时,古芯玥才猛然想起,“等一下,他刚刚问的地址不就是爷爷家吗?”
难不成他也是她的亲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