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该死呀!
杨作弄恼怒地瞪视着医院的天花板,她有大半记忆都不见了?隐约的印象里,就只剩下她跟段绝尘承诺了要还给他“晶玉宝石”的这档事,接着……接着就全没有了,之后她到底跟段绝尘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她连一丁点儿记忆也没有。
但这段空白里头好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
她有感觉的……
只是任凭她怎么用力气去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唉!
倒是——昨晚之前的情况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被摒除在心门外的痛感依旧强烈存在,段绝尘要拿回宝石的决定也丝毫没有改变,更糟糕的是她自己还许下承诺要把宝石还给他。
怎么办?
杨作弄烦躁地坐起身子,搔起脑袋望着窗外的朝阳,真要就此投降了吗?
她想了好久。
突然,她下床穿鞋,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下了决定。
逃吧,就算因此招来段绝尘的愤怒与不谅解,她也情愿。
她是那么真心地眷恋着他,就因为这一片痴迷,她才会处心积虑地主导这场戏,教她放弃,她哪能舍得……况且,如果她真能轻易的舍弃这份爱慕的情愫,她也不会这么难过了是不。
杨作弄的手缓缓握住门把,贝齿一咬,推开门——“你准备上哪儿去?”门前站了条影子。
杨作弄吓了一大跳,跌撞的退回病房内,仓皇的眼神瞧着段绝尘跟着走进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状况才好。
段绝尘关上门,回头睇住她。
杨作弄低着脑袋,绞扭着手指头,完了,她心里有数,再也逃不掉了!
“刚刚准备上哪儿去?”段绝尘一派优闲地坐进椅子内,凛冽的目光直视。
“想……想出院去。”她闭了闭眼,虚弱地回道。
“出院之后呢?还计划上哪儿?”他咄咄逼人地再问,灼灼目光盯在她脸上,须臾不离。
谤本就骗不了他,他其实非常清楚她想逃走的企图。
“既然你都有数,何必再问。”她颓丧地坐回病床,一脸无奈。
凝睇的目光没有移开的意思,到底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使显得狼狈,仍是美丽得教人心怜。
怎么说,杨作弄这女孩似乎戴着多重面纱,也常常展现不同风情,看久了,会觉得她像团飘忽的云絮,时而澄亮、时而迷?,也令人捉模不住。
就这么样好半天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杨作弄在他的注视下开始显得不安,不得不主动开口。
“你在看什么?”或者说他在评估什么?
“没有。”他支着下颚,不着痕迹地收回方才释放的情绪。
“那么……那么……”她困难地咽了咽口,祈祷他会忘了她曾经许下过的承诺。
“嗯?”他狡黠地撑着颊,反问。
唉!显然她的祈祷是没有用处的。
事到如今杨作弄也只有臣服的份。
她轻声说着。“你可以放心!我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你什么,况且就算我现在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扬起唇。“你真的甘心把宝石给我?”
“不某心又怎么样?”事到如今她能够不看破吗?就算那天他没有在她的公寓里里搜到“晶玉宝石”,但下一次呢?凭“段氏家族”的实力,她的反抗就好比是螳臂挡车,只有等着被压死的份。“能避过一次,我不敢期待还会有第二次的幸运。”
他的剑眉高高挑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演戏,明明就曾暗地来搜查过她的住处,为何不敢大方承认?
她嗤了声。“意思是想你堂堂‘段氏家族’下一任‘宗主’的结承人选,只消动一根小指头,我还有反抗余地吗?”
乍间,段绝尘脸色沉了下去,阴冷的气息也毫无预警地迸射了去,杨作弄莫名承受他的尖锐,惊吓地喘了口气!
“你……你干什么?”她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怎么……你是怎么一回事?干么露出这种……这种表情来……”她说错什么了?否则他干么变得这么阴狠。
他趋身俯近她,双臂分按在她左右边,把她困在胸膛前,俊美过人的脸上透着一丝憎恶。
“是谁告诉你我是‘段氏家族’的下一任‘宗主’?”这个秘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知晓的。
“是……”她顿了一下,迎视他的表情,反问道:“是谁告诉我的有分别吗?
难不成这个消息不正确?“呵,难怪他恼,底细被人挖出来他颜面何在,这么骄傲的一个男人只想操纵别人,却容不得别人知悉他。
“是谁告诉你的?”段绝尘悍然再问。原来她就是知道他的一切,才会这么处心虑地纠缠他。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她不会出卖莫羽翼。“何况让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不行!”他最痛恨的就是觊觎。
杨作弄喉头一紧,胸膛痛得连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不行?你意思是指,我连知道你身份的资格也没有。”好狠,他就这么鄙视她。
“可以这么说。”贪婪的女人一向为他排斥,尤其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杨作弄竟然还布下一个接一个的局。
“你走开!”她使劲推开他,胸脯因哀伤而剧烈起伏着。“太可笑了,我实在太幼稚了,事到如今我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呢?我早该看清楚自己卑微的身份,小小的杨作弄连跟你说话的资格也没有!我早该认清自己的无知,可是我却还痴痴的以为或许可以改变……”
她空洞的表情震撼住了他!段绝尘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
“作弄——”他控制不住进理智的想解释。
“来,我们现在就去拿‘晶玉宝石’。”她不愿再听,忿恨地截断他的话,飞快转身冲出病房外,段绝尘跟着尾随而去。
走出医院,她立刻招来了辆计程车,一路上她除了开口告诉司机往××墓园方向而行之外,就一直紧闭泛青的嘴唇,不愿再说一个字。
他也无语,任由死寂弥漫在车内、混沌蔓延两颗心。
一个钟头过后,司机抵达目的地,车子停了下来。
杨作弄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墓园走了进去。
绕了几个弯,杨作弄来到孟偷欢母亲的墓碑前,双手合十恭谨地行了个礼后,空芜地看着前方,幽幽说着:“我就是把宝石藏在这里。”
段绝尘没搭腔,只是默默注视她把“晶玉宝石”从一个隐密的洞穴里拿了出来。
正午的阳光,让神秘的紫色宝石在她的掌心上放射出一圈银光来,那慑人的光亮,是颗耀眼的宝物。
就因为得到了它,所以开启了她这一段幸运的邂逅,不过也因为它的归还,幸运到此终结。
杨作弄凝望掌心上的紫色宝石,不舍地紧紧一握,但终归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她咬着牙,颜然回过头去,抬头凝睇他。“现在,我就把宝物归原主。”她把宝石递过去;然而在伸出手去的一刹那,她仍然有些后悔,给了,牵系就切切实实中断了。
可是……一想到他那些伤人的话语,她又怎么能够不彻彻底底地冰冻住自己的恋慕之情呢。
“你曾经说过,我终究会主动把宝石交还给你,现在,果真应了你的话,我输了,我是主动把宝石归还了你。”这一场贝引爱情的游戏,结局已经出来,她输得彻底,段绝尘从头到尾完全没有被她影响过,他竟不曾为她动过心,连一丝丝都没有。
段绝尘接过宝石,双眼却是离不开那张苍雪一般的容颜——无瑕的朱颜没有控诉,只剩凄然;在这一刻,他不免怀疑起自己的猜测是否是错误的?也许,她并没有觊觎他不凡的身份,一切全是他的误解。
“还给你了,故事也结束了……”杨作弄只为他敞开的心扉,渐渐关合上。
“我想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不过这也好……以后谁也不会再去困扰谁……”
“你去哪?”段绝尘突然开了口,问出声后,连他自己都讶然!
“先搬出你借我暂住的宿舍,然后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去,过我自己该过的生活。”
“以后呢?”
“走一步算一步。”她抬头仰望天空。“我走了,后会无期。”她背着他摆摆手,迈着了断的步伐一步一步离去。
“等一等!”段绝尘的突然回荡在空气里,杨作弄的脚步顿了一顿!
他在喊她?怎么可能,这应该是出于幻想下的情节吧!杨作弄为刚才所听到的声音做了这么一个注解。
摇了摇头,她又跨步离去。
“我叫你等一下你没有听见吗?”猛地,苍劲的声音又传来相同的讯息。
杨作弄的步伐这回结结实实停住了!僵直的身子开始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为什么还要喊住她?为什么?
“明天回公司报到去。”就听段绝尘磁嗓朗朗扬起。
“明天……回公司?”他是在给她希望吗?
“对,我准备替你安排一切。”
她慢慢转过身去,眼皮完全不敢眨。
“你的意思是——不赶我走?”他不是那么无情的,他终究不审有一些些在意她的,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并非完全白费。
段绝尘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下了这项决定?不过他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感觉。
对此唯一的解释,是他不想看见她悲伤的脸孔吧!
“总之明天你准时上班,我会送你一份惊奇!”替她安排一个最适合的工作给她,至少能保障她往后的生活过得衣食无缺。
“真的?”她开心极了,人生不是这么悲惨的对不对?
他点头。
杨作弄终于笑逐颜开。
面对她的笑容,段绝尘也像是解决了一件困扰的心结,跟着松了一口气。
杨作弄一夜无法成眠。
她就这么坐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公园里头,凝睇着天上众星,静静地等待黑幕转向透明,慢慢地走向天白。
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以至于了无睡意,脑子里所想的将净是段绝尘所谓的惊奇两字。惊奇?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不过应该不至于会让她失望的吧,否则的话昨天段绝尘拿回“晶玉宝石”后大可以跟她一刀两断、从此与她了无瓜葛,他又何必自找麻烦地又兜上一圈。
她是充满期待的等待答案快快揭晓,这也认清自己原来是这么个容易取悦的人,他不过是给了丝希望,先前所受的委屈与不平就通通抛诸忘掉,想来自己还真是天真没用呢!唉!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呢——嘻……她却觉得自己的运气满不错,至少陷入绝境之后,还有重生的机会,想来幸运之神眷顾的不只是偷欢一人,也还包括着她。
虫鸣声响、鸟啼嬉闹,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杨作弄神气爽地站起,翘望万里晴空的天际,朝阳出生,一束束的光华笼罩天地,弄得这世界的白的发花,大好气象哪!
她心情极佳地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看了看腕上的表,上班时间快到了,也该往唱片公司报到,让她惴惴不安一整夜的惊奇,急着想揭晓呢。
杨作弄迈着轻快的脚步往公司走去,才来到前庭处,不意,一位女士拦下她。
绾着发、戴着眼镜、身着套装的周小姐突然出现挡住杨作弄的去路,瞧着她的眼神里,有着两簇不知名的火苗在燃烧。
“早安,周小姐。”杨作弄礼貌十足地跟她打招呼。这位女士是B组团队的总负责人,也是段绝尘的得力助手之一。杨作弄可不也忘记前些日子为了执行捧红她的计划,这位周小姐可是卯足全力想为她作嫁,没想到却是碰了个不识相的她,好心还反遭她的刁难。更记得当时周小姐非常非常恼火,因为她这个初生之犊竟然不识好人心。
“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就因为有这个纠结的存在,所以为了避免不愉快,她到制作公司上班后,总会故意避开她的部门。
周小姐朝她点头,面无表情的回道:“托福。”
“那就好。”杨作弄边说,一边准备从她身边越过。“对不起,我得进公司打卡,迟到了可不好。”
“没有关系的。”周小姐疏漠地挡住她的去路。
“没有关系?”杨作弄狐疑地反问。“周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意思是你没有走进公司也无所谓。”
杨作弄紧紧看着她,眼珠儿溜地一转,讥诮地笑起来。“怎么,难不成你今天是来报仇的?”
“报仇?”周小姐了扶镜框,回道:“我不记得自己跟你有过什么恩怨?更谈不上报仇这两个字。”
“既然你大人大量,不会计较上回我得罪你的事,那么你挡住我去路,可就说不过去了喽。”她向右跨了一步。
“我说过,你不能再进公司了。”周小姐态度变得强硬。
杨作弄敛下眼睑来,暂忍委屈。“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你不是制作公司所聘请的员工,当然没有资格踏进一步。”
她回道:“周小姐难道不知道我是经过段绝尘先生准许的。”
“是吗?”
“他昨天命令我回来公司上班。”算了,别生气,总不能才回公司又给人家添麻烦。“周小姐要是不信的话,可以直接问问段先生,不要来找我麻烦。”杨作弄懒得甩她。
她伸手拦住她。“我若没有得到命令,你想我敢站在这里赶你走?”
杨作弄心脏重跳一拍。
“你说段绝尘命令你来门口撵我。”她神色变冷。“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假传圣旨,意图撵掉眼中钉。”“我有这种胆子吗?”周小姐反问她。“杨小姐未免太高估我了,想来段先生可是我的老板、更是我的衣食父母,倘若没有他的授意,你以为我会冒着被辞退风险来跟你说这些?”
杨作弄一时无言反驳。
她一哼,再道:“杨小姐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会想不通吗?”周小姐毫无退却的笃定,让杨作弄愈看愈心惊。“你一定觉得很疑惑,不过我现在就替你解谜,段先生要我转告你,昨天的话只是随口胡诌,吊吊你的胃口,没想到你竟然信以为真,还敢厚着脸皮回到公司来。”
“小心你的措辞!”什么叫厚着脸皮?
“何必动气呢?段先生早就看穿你跟樊爱妮都是同一类型的女人,纠缠段先生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他的名声和财富,只不过你比较聪明点,会利用‘晶玉宝石’来威胁段先生,让他不得不留下你,还得虚与委蛇的应付你。但是宝石既然已经特归了原主,那么你还有留下来的必要吗?”
“周小姐也是‘段氏家族’的成员?”否则她怎么知道宝石已经回到段绝尘手上的消息。
“你忘了我是段先生最得力的左右手?”周小姐微微一笑,态度疏冷地对她强调。“杨作弄,请你离开吧,公司并没有你可以容身的地方。”
“要我走可以,叫段绝尘亲自来赶我!”她不晓得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全部变了样,不过她相信这不会是真的,一定是周小姐夹怨报复,故意拿话激她,所以她不会傻得去上当。
“一个小偷也配得上我家少爷亲自出面。”周小姐鄙夷的讽刺尖锐地劈进她的耳膜。
杨作弄仿佛遭到电击,整个人怔住。
“你说我……你说我是什么?”好的灵魂仿佛被挖出了一个大洞来。
“小偷、浪女。”周小姐不在乎地回道。“还有一大串的资料呢,你的历史需要我重叙一遍吗?”
“是谁告诉你我的过去?”杨作弄僵硬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你想呢?”周小姐诡谲的笑,道:“凭你的出身、你的经历、你这种女人根本高攀不起我家大少爷,而且,你最不应该犯的错误就是利用‘晶玉宝石’来威胁我家少爷,你晓不晓得?敢动我家少爷主意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得到过好下场,并且他最厌恶的人,就是像你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女子,以为凭几分姿色、或是一点点长才,就妄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所以他决定教训你,先是哄诱你个几句,把你骗得团团转,再一脚踢开你,好让你自己深刻反省清楚,认清自己的定位,别再着脸皮死纠缠,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是吗?
段绝尘就先勾引女人心,然后再狠狠撕碎她的期望来让人对他心死。
“还有……”周小姐突然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出来,递给她。“不管怎么说,你都帮段先生找到‘晶玉宝石’,虽然你的动机不良,不过勉强还算得上有点功劳,况且段先生不希望你把他的身份嚷嚷出去,所以这张支票你收下来,算是酬谢。”
支票?
杨作弄颤抖地拿过。这是一张百额一百万的即期支期,也是封口费。
“记住!收下支票后就别在外头胡言乱语,否则有你受的。”周小姐警告她别泄漏段绝尘的真实身份。
杨作弄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就这样?”
“怎么,你嫌少?”周小姐鄙视地摇头。“一百万也算多了,别太贪心,再说你以为自己值多少?”
“这不会是真的?”杨作弄根本没听见周小姐的讽刺,只是一迳地陷入自我的猜测里。不可能的,段绝尘何苦这么毒辣,给了她希望之后,又是残忍地把这些甜美给摧毁掉。兜了一大圈,又绕回原点,他所谓的惊喜就是贬损他。
“不可能。”杨作弄挣扎地低嚷出声。
“是不是真的?你干脆自己去问段先生?”周小姐居然还指示她。
问段绝尘?
杨作弄抬起脸蛋,段绝尘的身影正朝她走过来。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悦的逸声。不是要她回公司报到,她傻傻地愣站在这里做什么?而后,他看见杨作弄手上的支票,口气变得缓和了些。“这一百万应该够你用的吧。”
闻言,杨作弄简直魂魄俱散!
“这张支票真是你开给我的?”她声音都哑了,颤抖地手将支票递到他眼前,再求证一次。
“是我给的,算是对你谢礼。”段绝尘回道。
“谢礼?”她声音扭曲起来。“谢礼……”
“怎么,嫌太少?”段绝尘眉峰蹙起,她那是什么表情?这笔钱不过是让她往后的生活暂时先有个保障,不必为身外之物而烦恼的权宜之策。金钱虽然俗气,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它是必要的存在物。先解决她目前的生活,然后再帮她安排一个最适合她的工作给她,也许一段时间过后她会挣现自己的成绩来,打下属于她的一片天地。“一百万不够,那你想要多少?”
“你何苦用这种方式羞辱我?”杨作弄的心都冷了、碎了。不愧是“冷面情帝”,无情的本事任谁都望尘莫及,先挑起她最深处心愿,再狠狠将之敲碎!
“我羞辱你?”段绝尘实在不懂。这么一件事,她何苦去钻牛角尖想得如此复杂。“杨……”
“我不想再听你说话,这会脏了我的耳朵。”黑玉般的瞳眸射出清冷的寒芒,她口气凛冽地拒绝他的解释。
段绝尘的俊脸也霎时漆上了寒霜。
“到底是尊贵、到底是高不可攀。”白得没一丝血色的绝美容貌像冰雕出来的人儿似的,教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敝人领受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再来叨扰你。”嘶地,她将手中的支票撕成碎纸片,狠狠地往段绝尘的脸庞丢过去。“还有,感谢你赐给我的这份惊奇!”撂下话,她转身走人。
段绝尘文风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离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他第一次对女人用了心思,得到的回报就是如此。
那两道尖锐的目光几乎要将空气给划开!
而早就退到公司里头的周小姐透过玻璃窗看完一切后,随即从容不迫地走到隐密切,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请向‘宗主’报告,事情发展比我们所预计的还要顺利,杨作弄离开了。”
周小姐禀告最新发展。
“很好,我会跟‘宗主’禀明,记你一功。”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谢谢,这只是我应尽的本分。”周小姐通完电话,扶了扶镜框,俨然又是一副女强人姿态,若无其事地走回她的办公室。
纤白的手指拉拢起窗边的厚帘,彻底地将阳光阻隔在外。
室内被弄得昏昏暗暗,然后住在里头的人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杨作弄将的手上的报纸丢在茶几上,先点燃根烟抽着,取出分类广告后,看着一格一格密密的铅字体,用红笔随便勾了几家应征业务的公司行号后,就靠在椅背上,专心地抽完手上的凉烟。
她就这么地专注,专注到仿佛这世上除了手中的这根烟以外什么都不重要。
这几天杨作弄就是如此,无嗔无怒,如镜的表情人捉模不出她心中所思,甚至连周围环境的变化也完全不以为意;也正因为她完全没了心的空茫,所以连宋桐开门私自闯进屋里,她都浑然未觉。
“咳……咳……”宋桐一进门就捏住鼻子,难受地张嘴直嚷嚷。“杨作弄,你在搞什么飞机?才几天不见,怎么就变成了烟枪。”
她懒懒地睨看仍是油头粉面的宋桐,对于他的出现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你不记得我啦?”见她没反应,宋桐指着自己道:“我呀,宋桐呀,你不会不记得我吧,怎么说好歹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耶。”
杨作弄干脆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起身往卧室走去。
“你这是干什么?”宋桐拦住她。“我在跟你说话你难道没有听见?我呀,宋桐、宋桐啊,你该不会真的忘记我是谁吧?”
杨作弄退了几步,倚在墙边冷冷交叠起手臂。“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到我的住处?不过你最后快点离开,这里并不欢迎你。”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他涎着笑。“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你的住处来,还纡尊降贵的亲自登门造访你,看在我这一片赤诚的心意上,好歹你也给我个笑脸瞧瞧。”
“你今天是来说笑话给听的?”
“说笑话?”他傻眼。
“要不然就是来扮小丑?”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宋桐不满地嘀咕道:“搞清楚,我今天是特地带好机会来跟你分享的。”
“好机会?”
“是啊。”他搓着手,异常兴奋地咧开嘴直笑。“喂,你当真离开段绝尘了对不对?”
她过于平静地反问:“怎么,消息传开了?”
“是传开了。”宋桐开始替她抱不平。“我早就警告过你段绝尘那家伙绝对不可靠,那男人不过是仗恃着一张俊脸,就处招摇撞骗勾引女人,其实被他欺负过的女人不知凡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不就曾经劝过你,要你快快离开他的。”
“你是劝过我,所以我论落到这种下场可谓是咎由自取。”
“咦?”宋桐睁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这女孩很特别哟,而且根本就是不可思议。你怎么会责怪起为?不对、不对,至少你应该和樊爱妮一样,先哭天抢地一番后,再愤愤的咒骂他一场。”
“如果你是来欣赏我泼妇骂街的模样,那你可能要大失所望,请回吧!”这个宋桐依然没有任何长进。
“赶我?去!我正经事都还没跟你说呢。”
“你会有什么正经事?”
“你——”
“不对吗?”她淡然看着他。
宋桐喷了口气道:“不跟你抬杠了,我直接跟你明说,我来找你是为了出唱片的事情。先前我曾经邀约你到我公司来当歌手,你说你要考虑,结果就没了下文。
那么现在呢?情况不一样了哦,你该回心转意了吧?到我公司来如何?我宋桐保证会倾尽一切力量让你红透半边天。“
“我没有兴趣。”她拒绝。
“没兴趣?”宋桐哇哇乱叫。这怎么可能?
“没别事的话你请回。”
宋桐不走反道:“杨作弄,你该不会在依恋段绝尘,所以才不想跟他作对吧?”
她眼神一寒!凛冽得吓人!
宋桐惊退了几步,她那是什么眼光?不过为了打倒段绝尘,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颗未经琢磨的钻石。
他鼓起勇气道:“我说错了吗?否则你为什么要拒绝这种人人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要知道一旦成为当红歌手,名与利将会源源不绝。”
“你也认为我杨作弄是个喜欢贪图享受的女人?”段绝尘就是为她下定这种注解。
“我是不知道你贪不贪婪?不过有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被人看不起的滋味是很痛苦的。”
宋桐的话宛如利刃般地狠狠刺进她的心窝!但不管他的话是有意或者无心,却也证明了一件事,的确是因为她的一无所有、因为她的平凡无奇,所以合该配不起高高在上的段绝尘。
“你觉得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宋桐讨好地再问。
不能否认地她无言反驳。
他再道:“想想看,如果你放弃了这个一举成名的好机会,你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平凡当中过日子,也许到老死谁不会注意到这世上有你杨作弄这号人物的存在,反之呢,倘若你把握走向炫烂的机会,你的人生也许会这成完全不一样。”
“如果我是个名人,我有钱、有势的话……”到了那时候人们巴结她都来不及,谁还敢攻击她。
“懂不懂?给自己一个身份地位是绝对必要的。”宋桐不停地唆使。
杨作弄抬眼看他。“奇怪?你为什么要为我费心?”
宋桐嘿嘿一笑,也很直截了当的回答她。“你应该很清楚,我视段绝尘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咒他,恨不得把他的势力连根拔起。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有本事颠覆他的唱片公司,我深入一旦打造你,你将成为我的摇钱树,让我宋桐的制作人身份超越段绝尘。说到底呀,我助你功成名就,你帮我打击段绝尘的面子,算是各取所需,所以我才一心想说服你。”
他说得很坦白,杨作弄也挑不出毛病。
“如何?跟我合作吧?”
“那么樊爱妮怎么办?”杨作弄心动了,不过前提是她不想再招来各种打压。
“她不是才从段绝尘那边跳槽到你的公司去,如果我是以头牌身份到你公司,她不疯狂才怪。”
“你尽避放心,樊爱妮不会成为你的麻烦。”宋桐保证着。开玩笑,谁的条件好,他可是一目了然。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说说看。”
“我不想跟你签下任何合约。”
“这倒无所谓,可是你必须负责献脸蛋、卖歌喉哟,还要积极配合我强势的宣传,这点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你捧成人尽皆知的大明星。
她点头,接受她的条件。
就此,契约成立!
之后。
杨作弄在宋桐砸下了大笔宣传费用,以及凭她本身的美貌,和莺燕般的动人歌声,三管齐下的造势策略下,才短短二十天,杨作弄这三个字已经传遍海内外市场,她成了华语歌手中最耀眼的一颗新星,锋头之健谤本无人能敌。
不仅她的名字远播到全世界各地,她也成了男女老少众所喜爱的梦中情人,她的唱片销量更是节节高升,甚至还破了各种纪录。
尤其每回有电视节目播送她专辑里头那首主打歌曲,那个时段就成成为当天收视率最高的节目。
而除了杨作弄这位歌手之外,她所唱的主打歌曲也同样受尽拌迷们的宠爱与欢迎。
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会琅琅上口地哼唱那首由宋桐作词、作曲的动听曲子——而那首歌曲的歌名就叫——在敌人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