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飒坐上车后,好奇地追问道:“妳说妳是特意下山,为什么?妳知道会在这里遇见我?”
“我是怀疑你会硬闯过来。”莫沫慢慢地倒车,然后找到一处较大的空地回转,往“观悠民宿”而行,继续说道:“虽然这条山路在今天以前是没有过崩坍的记录,但现在全球天候异常,许多不曾发生过灾难的地方都发生了灾难,所以我才想要小心一点,并请你不要过来,只是你不听劝,执意上山。”
“妳很不满?”他看着她漂亮的侧脸。
“当然,倘若出了事,我得负责。”她责任感极重地回道。就算他再迷人,但只要想到他不顾安全的做法,就忍不住要严肃地警告他。
“妳就是觉得我会出现,所以也冒着危险来巡路?”
“结果我的臆测没有错,嘴硬男果真硬是上山来了。”她横了他一眼,他的行为是被她猜中了。
“看来我们是心有灵犀。”任飒忽然说道。
“心有灵犀?”她的心脏重重一跳,他这话让她心弦晃荡得厉害。
任飒理所当然地再道:“当然是心有灵犀,否则妳怎能猜出我的动向来,还能在我遇上危急麻烦时,像天使一般地拯救了我……”
***
唧——煞车声响起。
莫沫忙踩煞车,将车子停下,瞪看前方,吁出一口长长的气来。
天哪,她开车开到神游,居然回忆起一年多前与任飒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开车下山,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后,才又往前开。绕过弯道处后,她发现前头路上停了一辆车,一名年轻男子正无奈地站在车子旁边,看着后车轮。
怎么了?那年轻人的车出了问题吗?
“有麻烦吗?”莫沫停车,下车走向他。看他一身休闲打扮,像是来度假的,且独自一人,这些特征跟今天入住的其中一位客人神似,不过他们约定三点钟,现在是正午,难不成他是提早到了?
“是啊,车子爆胎了。奇怪,我明明有做行前检查的,怎么还会出问题呢?”李蓦书不好意思地一笑,看着眼前的女孩。她身材纤细,长相甜美,一头长发束成马尾,配合着一身轻便的牛仔裤与衬衫,显得利落可人。
“你是‘观悠民宿’的客人,李蓦书吗?”莫沫直接问他。
“咦?我是,那妳是……”
“我叫莫沫,是‘观悠民宿’的主人之一。”
“原来啊!”他疑惑尽除,回道:“不好意思,可能需要妳的帮忙了。我因为不熟悉路况以及想抢先欣赏风景,所以提早过来,没想到车子竟会突然爆胎。”
“既然是意外也没办法。”她没多说什么,只觉得李蓦书的出现方式跟当年的任飒好像好像,都是民宿的客人,却在山路上出了问题,然后刚好让她遇上。
只是她跟任飒一见钟情且迸射出爱的火花,旋即闪电结婚,但这回她对李蓦书并没有触电的感觉。那样最好,她自嘲一笑,万一再来一次一见钟情,她会怀疑自己的脑袋有问题。
“我先送你到‘观悠民宿’,之后我再联络拖吊车来处理你的车子。”莫沫决定道。
“真是麻烦妳了,谢谢。”
“不客气,我是‘观悠民宿’的主人,服务客人是应该的。”
李蓦书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原本计划悠闲地入住,没想到反而给妳带来麻烦。”
“没事比较重要。”她回道:“上车吧。”
“好。”他跟着她走向车子停放的位置。
叭叭!后方传来喇叭声,引起莫沫与李蓦书的注意,两人回身,莫沫的身子蓦地一僵,那辆眼熟的白色高级跑车是……
“任飒。”莫沫认出他的车,吃惊地看着白色跑车停下来,下车的人真是任飒,他走向她。
任飒怎么会来?在办好离婚手续后,他们已经有三个月时间不曾联络过了,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过,因为双方的个性皆不喜拖泥带水,所以决定分手就分手,不要纠缠不清——虽然她心窝的某个角落藏着浓浓的惆怅,但她压抑得很好。“你怎么来了?”她不明白。
“三个月没见,来探望妳一下。”任飒凝睇着她。
“探望?”莫沫眉心一蹙,回道:“但说了不要再见面的,突然来探望我太奇怪了。”
“是说好不必再见面,我记得。”任飒跟她签离婚协议时,同意不再互相干涉,他也顺应她的要求。今天之所以过来找她,是因为任氏家族有人可能会再度对她不利。七天前他不理堂叔的反对意见,执意执行几个案子,虽然堂叔没多说什么,但他再度触怒这位重量级长辈是无庸置疑的一件事,这让任飒想起堂叔会不会去找离婚三个月的前妻莫沫“出气”,毕竟他当时会同意与莫沫离婚,也跟堂叔有关系。“但不见面不代表我都不管妳,我找妳,是跟我堂叔有关。”
“怎么,他又作怪了?”莫沫愣了下,旋即叹口气。她会离开任飒,也是跟他那爱抢权与钱的堂叔有关系,虽然六个月前的事情已经做好处理,但看来他那位心机深重的堂叔仍然不放弃地重起炉灶,又要再对付任飒了。
“是,他又作怪了,这次的危机又是与我堂叔有关。虽然我先前说了不再和妳相见,但我不能让危险发生在妳身上,论情论理,我都得来找妳,提醒妳小心注意,万一我堂叔真来找妳麻烦,又或者妳身边出现一些古怪的人事物要诱妳上当中计,请妳务必要小心且通知我一声。”他无法不顾及她的安危,防止堂叔又一次地出手伤害莫沫。
表面上任飒是不再跟莫沫有联络,然而私底下他仍然秘密观察着离婚后的莫沫的生活。“我堂叔的阴险与难以捉模妳也很明白,我怕他又把目标转到妳身上,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过来找妳谈谈,也请妳要认真看待此事,小心一点。”
“你堂叔真的是……”莫沫也不知道该骂什么了,没办法,钱财与权力对某些人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他的堂叔就是放不下的那一种人。
任飒转而看向她身边的男人,问道:“这位先生是谁?民宿的客人?”
“嗯,李先生是我的客人,他的车子爆胎了,我正要带他到民宿去。”
“我跟妳回去。”任飒突然说道。
她惊诧地瞪圆眼。“为什么?你的提醒我已经听到了,你不用跟我回民宿。”他怎么可以跟她回民宿?那样不是又相处在一起了吗?
任飒的视线又移回到莫沫脸上,然后直接但柔声地说道:“我对这位先生不太放心,我担心他跟我堂叔有关连。”
“怎么可能!”她大惊,斥道:“你这样说话不礼貌吧?他只是位客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又怎么会跟你堂叔有关连?你想太多了。”任飒居然怀疑李蓦书跟他那坏心眼的堂叔有挂钩,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劲爆,而且也牵扯得太远了。
任飒却不以为然地回道:“妳也知道我堂叔的手段一向阴险且教人猜不透,陌生人是最好运用的棋子,若让他变成妳的客人,他工作起来就更方便,我提醒妳小心注意他是认真的。”三个月不见莫沫,却巧合地在揣测堂叔会有动作时遇见了这名住客,自然地,他决定谨慎为重,况且这个男人的气质独特,不像一般的上班族,这更引发了任飒的防心。
“我可不可以请教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我跟那位什么堂叔的有什么关系吗?他是谁?”李蓦书觉得自己掉进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里,听着他们的对话,感到一头雾水。另外,他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且说话不客气的男人感到奇怪,虽然觉得他有点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他的身分。
李蓦书大多数时间都在国外从事艺术工作,刚回台湾两个月,这次前来“观悠民宿”是友人介绍且抱着好玩的心态,所以登录了入住名单,约定好今日下午三点可入住,只是他提早先行,结果不仅遇上爆胎,现在又被视为可疑人物。“能否跟我说明整个状况?这位先生指称我跟什么堂叔的有关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听不懂。”
莫沫看着李蓦书,尴尬地道:“不好意思,任飒是我朋友,他刚才说的事情其实是跟你无关的,你听不明白也很正常,因为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是任先生误会了你,对不起,我很抱歉,让你无端遇见这莫名其妙的状况,真的很不好意思,请你别介意。现在请你上车,我送你到民宿。”莫沫完全不想把一个陌生人卷进是非之中。
李蓦书是不介意,但他很好奇。“我不能知道吗?”
“不用知道,因为跟你绝对无关,李先生没必要蹚入这浑水中。”莫沫坚持不说。
李蓦书静了下来,他毕竟只是个客人,住几天就离开了,是不好参与主人的私务,若继续问下去,怕是要被那位任先生视为坏人了。“好,我不问,我只到‘观悠民宿’度假。”
“我也一起去。”任飒道。
“不用吧?”莫沫皱眉,话都说完了,他干么跟他们回民宿?
“需要。”任飒非常坚持。“我就是要小心一点。”
莫沫傻眼。“我说了,李蓦书跟我们的事情不会有关连,他只是单纯的住客而已,你跟回民宿的动作像是在怀疑他似的,这对他不公平也很过分。”这等于是在监视了。
“妳只要也把我当成同样是去住宿的客人,这样想就没有问题了。”他就是坚持要跟,除了对这位李先生的出现做防备外,另外就是察觉到李蓦书的气质有抹特别的吸引力,不知道会不会让莫沫爱上了?
“你非跟不可?”她瞪大圆眼。
“是。”任飒微微笑了,眼神里的坚定是那样的不顾一切。
“你——”莫沫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口。看来是赶不走任飒的,再吵下去的结果还是一样,反倒只会让李蓦书这外来客看笑话。“好吧,随便你。”语毕,转身,对李蓦书道:“请上车。”
李蓦书点点头,配合主人的决定。
两人上车后,车子回转,返回民宿去。
任飒目送她开车离去后,也返回到自己的跑车,小心地绕过爆胎的车,往“观悠民宿”的方向而行。
他就是要跟着。
莫沫的客人散发出来的气质跟他有点神似,这令他紧张了。
当年他跟莫沫初见时,便是被彼此的气质给吸引住,一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接着才会闪电结婚的。
他与她曾经迸射出激烈的爱情火花,那么,同样的感情会不会在莫沫与李蓦书之间出现?
他很“在意”,所以他必须好好地“观察”,而这也是他非要跟上去瞧一瞧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