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疯狂的烧;人,狂乱的叫;风,微微的吹,却更助长火的气焰,让那美丽的火焰疯狂的席卷了一切,剩下的惟有人们的哭喊尖吼声,及夹杂在其中的狂笑声,缓缓的、慢慢的在空中轻轻飘荡、游走……
“杀!杀!傍我杀,直到那杨老头愿意交出辟邪寒匕为止,我就不信杀尽他全族,他还不肯交出。”
嗜血的话语自一名青衣男子口中逸出,精明的脸上充满贪婪,在说话中他的手也没停下,冰冷的长剑狠狠的刺进一名男仆身上,然后快速抽出,温热的血液喷洒到他脸上,更染红了他布满杀欲的双瞳。
随着他的命令,在他身边的男人更不留情了,狠狠的挥动着手上的刀刃,顿时,悲惨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杨府,漫天血雾喷洒在地,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积在地上,此时的杨府恍如地狱。
“奇怪,怎么这么吵?”一名女孩慢慢的睁开眼,眼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睡意,她半坐起身,不解的用手背轻揉着双眼,小巧的红唇微噘,可爱的小脸上有着被吵醒的不悦。
“阿秀、阿秀!”女孩大声呼唤婢女的名字,可是却迟迟不见阿秀的踪影。
奇怪!以前只要喊一声,阿秀就会过来的呀,怎么今天叫了这么多次,她都还没来,不会是睡昏头了吧!女孩在心中不住的嘀咕。
等等,外面那么吵,该不会是阿秀他们在办什么聚会不让她知道吧?!
这怎么可以呢!有好吃好玩的怎么可以少她一份。一想到这里,女孩赶紧跳下床,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白色单衣,就快速跑出房间。
哼哼,有好玩的竟然不找她,待会她一定要他们好看!
一想到阿秀那些人看到她时的样子,女孩不禁噗哧笑出声,灵动的双眸闪烁着顽皮的光彩。
可是当女孩一走出门时,却愣住了。
奇怪,怎么这么暗?平常不是会点灯吗?怎么现在一点火光也没?
可是前面那火红似的天空是什么?还有自远方传来的笑声及……尖叫声,尖叫声?阿秀他们是玩疯了吗?怎敢叫的这么大声,不怕爹娘生气吗?还是爹娘也默许了?
奇怪,真的好奇怪,女孩不解的摇摇头,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女孩慢慢的走出她所住的盼园,每走一步,她心中的不安就加深一分。
她吞了口口水,轻声呼唤:“阿秀!阿秀!爹、娘……”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几乎被她含在嘴巴里,她恐惧的看了看四周,最后拔足狂奔,心中只想赶快找到她的爹娘。
最后,女孩停住了,她看见无数的人躺在地上,小小的脸庞有着浓浓的不解。
奇怪,这些人怎么不睡着床上,反而要睡在地上,他们不会冷吗?
“阿福,阿福,你怎么睡在这里?”女孩走到其中一人身边,蹲用手推推他,边推边喊。
可是,不论她怎么推、怎么喊,阿福就是没反应,不会吧!睡得这么熟?
女孩咬了咬唇,小小的柳眉紧蹙,她不放弃的用力一推。
“阿福——啊!”女孩突地跌坐在地,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阿福身上的血迹,然后再颤抖的看着沾染在单衣上的红色血晕。
此时她才发现在阿福的四周,竟然围着红色的血泊,而经她一坐,那些血全吸附在她身上,顿时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女孩鼻间,她慌了、也呆了。
“阿……阿福?”女孩轻声叫唤,似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她低下头看着布满鲜血的小手,惊恐的摇摇头,她想大叫却叫不出声音来,只能任由泪水自眼中滑落。
蓦地,一声尖叫使得女孩有如惊弓之鸟般跳起,顾不得身上的血,她狂乱的跑,仿佛想跑出她所看到的一切,可是她却怎么也跑不出去,最后她缓下脚步,哽咽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脸上的泪更多了。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他们不是还好好的笑着跟她打招呼吗?怎么才隔了一天,他们却满身鲜血的躺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呢?
爹?娘?女孩惊慌的看着地上的脸孔,没有爹、没有娘,他们呢?他们到哪去了?
女孩又跑了起来,可是才跑没几步,便被地上的尸体绊倒在地。
她抬起头,却在看到尸体的脸孔时,哭喊出声,“阿秀……”
女孩伸出手,轻轻拭去阿秀脸上的血清及已干的泪痕,“阿秀……”
剔透的泪水滴到阿秀苍白的脸上,她不停的呼唤阿秀的名字,可是不管她如何呼唤,阿秀是再也不会醒了……
女孩缓缓站起身,踩着无力的步伐慢慢走着,眼中看到的是满地的鲜血及尸体,她一步又一步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阵大笑声唤醒了她。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爹,她想跑到爹的怀中哭泣,可是她的脚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远远的看着爹及围绕在爹四周的大汉。
“杨升,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把寒匕交出来的下场,这些人的死全是你造成的,如果你早把寒匕交给我的话,你们杨家庄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劝你赶快把寒匕交出来,否则连你的性命也难保。”青衣大汉说道。
“刘忠,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寒匕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宝藏,你是白费心机了,更何况它是我们杨家的传家宝,要我交出来万万不可能,更何况是交给你这种强盗。”杨升恨恨的看向青衣大汉,看着满地的尸体,他的脸上满悲痛,他们……是他的家人啊!
“杨升,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青衣人冷声道,“哼!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杀你。”
“你想杀就杀吧,我绝不可能向你们这些强盗屈服,这是身为杨家人的骨气。”杨升看着四周的大汉,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意。
鼻气?女孩愣愣的看着四周的尸体,脑海转着爹所说的骨气。
这……就是所谓杨家人的骨气吗?遍地的血就是骨气吗?
“骨气?哈哈……”大汉狂笑出声,不只他,就连其他的男人也像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得猖狂。
“好个骨气,那我就成全你,我就不信翻遍全庄,会找不到寒匕。”说完,青衣人手上的剑毫不留情的剌进杨升体内。
爹!就在女孩想大叫出声时,一只手捣住她的嘴巴,女孩赶紧回过头,娘……她看到眼泪流满面的对她摇摇头,抱起她直往后跑。
爹……她看到爹倒在地上,然后听到那些人的大笑声,“搜!傍我搜,我就不信找不到寒匕,如果看到活人,就全部给我杀光!”
女孩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刘忠!盼怜迅速睁开眼,她永远也不会忘了这个名字的,她再次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有多久了,她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
就在那一夜,整个杨家庄付之一炬,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也使得所有人以为杨氏一族是被火烧死的,只有她知道,杨家庄是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所毁,而这一切都拜那个人所赐。
哼!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人贪婪的嘴脸!
他如果以为用祝融就可磨灭一切,那他就太天真了,杨家庄里几百条人命,她会一一向他讨回来——用她的双手,浓浓的恨意自盼怜眼中射出。
盼怜起身,赤果着如玉般的双足缓步走至小瘪子,自小瘪子中拿出一个盒子,她轻轻打开盒子,顿时一把如水晶般透明的匕首映入她的眼帘。
晶莹剔透的匕首,在些微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琉璃的虹光,宛若冰雕般莹洁可爱,这就是刘忠当初想抢夺的辟邪寒匕。
盼怜冷冷一笑,雪白的小手轻抚着匕身,水透似的双眼闪过一抹寒光。
当初刘忠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言,而杀了她全族,现在她要以他的血,来祭这把寒匕,以慰她杨氏一族在天之灵。
蓦然一个轻柔的声音飘进她的脑海——
怜儿,答应娘不要报仇……
盼怜用力摇头,硬甩去娘亲的叮咛。
如果她没遇到刘忠的话,也许她会遵照娘的话,永不报仇,可是在她快要遗忘的时候,刘忠却出现了,这不就表示刘忠那贼人该死吗?
不过……盼怜敛下眸,略沉吟了会,如果这个刘忠不是当年的刘忠呢?也许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如果真的是如此……
不管了,到了婚典再说吧,到时她就可以知道结果了,对了,婚典?
盼怜微微一笑,笑中有着些微哀愁。下个月就是他跟她的婚典了,他应该很开心吧,毕竟他就要可以跟他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而她……看着手中的寒匕,剩下的惟有那血海深仇了。
这样也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盼怜轻笑一声,蓦然珠儿的呼唤将她的思绪拉回,她赶紧将寒匕放入怀中,再假装若无其事的整理手上的东西。
“天呀!夫人您怎么起来了,怎么样?您要不要紧?您昨儿个竟然昏倒了,差点没吓死珠儿,求求您,以后要昏倒的时候先通知一下好不好?至少让珠儿有个心理准备。”她赶紧将盼怜手上的东西接走,然后扶盼怜坐到椅子上,口中还不住的嘀嘀咕咕。
盼怜无奈的翻翻白眼,“我说珠儿,如果我早知道会昏倒的话,根本不用通知你,我直接躺在床上就行了。”这种事哪还有通知的,真是……有时候真搞不懂珠儿的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呃……也对啦!”珠儿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一副娇憨的模样,看得盼怜好气又好笑。
“你喔!”盼怜疼宠的捏了捏珠儿的小鼻子,秀丽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样的笑容一向只在珠儿面前出现,因为珠儿是她在这里惟一信任的人。
“嘿嘿!”珠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粉唇,就在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看到门口站着一抹身影,“宫主?!”她惊呼出声。
一听到珠儿的惊呼声,盼怜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一瞬间,脸上又恢复平时的淡然,而这转变让凌未央不悦的眯起眼。
“退下。”凌未央对珠儿说道,可是他的眼自始至终只盯着盼怜。
“呃……”珠儿不安的瞄向盼怜,看到盼怜对她点点头,她才安心的退了下去。
“没想到我这个宫主的命令,反而比不上你的。”凌未央坐在盼怜面前,邪魅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嘲讽。
“夫君你想太多了,珠儿她只是不放心我罢了。”盼怜为他倒了一杯茶,星眸定定的看着他,“不知夫君来这里有事吗?”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她所居住的竹雨轩。
“怎么?我没事不能来吗?”凌未央轻啜了口茶,“而且有我在,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难道他会吃了她吗?
就是有你在才不放心!不过这句话她可没胆说出来,“夫君,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需要怜儿做吗?”
盼怜微微一笑,水眸直直的看着他,想将他的容貌牢牢的记在心中,毕竟以后可能没什么机会能再见到他了,一想到这个,她心中不禁闪过一抹黯然。
他讨厌她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就是讨厌,他不禁想到刚刚她给那个丫环的笑,心中的不悦又升了起来。
怎么?她可以对一个没关系的丫环笑得那么温柔,却啬于给身为她丈夫的他一个真正的笑,这算什么?难道他比一个外人还不如吗?
一想到此,他心中的怒火更盛,啪的一声,手中的杯子顿时被他捏碎。
他回过神,愣愣的看着破碎的杯子及手上的水渍,奇怪?他在气什么?她爱对谁笑关他什么事?盼怜也愣住了,他在气什么?她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他眼中所闪烁的怒火,她有做什么事惹他生气吗?没吧!至少她没印象。
“夫君?”她试唤一声。
凌未央回过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你能不能别笑了,丑死了。”就是这种要笑不笑的样子,最让人看不顺眼,也才会惹得他生气,对,就是这个原因。
这家伙是来找碴的吗?盼怜心中闪过一丝怒火,“对不起,夫君你的手没事吧?”她敛下眸,忍下心中的怒气,面无表情的问道。
懊死!看到盼怜这副样子,凌未央心情非但没转好,反而更差,他伸出手托住盼怜的下颚,“我要你笑!”像对刚刚那丫环那样的笑。
盼怜不解的看着他,他不是说她的笑难看吗?怎么现在她不笑了,他反而要她笑?心里虽疑惑,她还是顺他的意,微扯出一抹笑。
看到盼怜的笑,凌未央不自觉的紧蹙着眉,他的手用力一拉,让盼怜跨坐在他腿上,嗅着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他的唇不禁微扬。
“夫、夫君?”盼怜伸出小手推拒他的胸膛,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放我下去!”坐在他腿上让她觉得好怪。
不理会她的反抗,凌未央轻托起她的脸,“我不要这样的笑。”温热的气息轻吐在盼怜的脸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划着她果女敕的脸颊,“笑的好假,你不难受看的人都受不了了。”
盼怜别过脸,闪避他的手指,“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想看人笑去找你未来的妻子,不要来找我麻烦。”她现在没有心情应付他。
凌未央眯起眼,他转过盼怜的头,让她看着他,“我就是想看你笑!”她肯对一个小小的丫环笑,就不肯对他笑吗?
盼怜无奈的在心中叹口气,算了,她不想跟他吵,她已经很累了,没有力气了,她微扬起一抹笑,可是立即被他的唇堵住。
被了!笑给他看有那么痛苦吗?他重重咬了盼怜的唇,听到她的闷哼声,才满意的探进她的唇,他的手也紧紧搂住她的细腰,让她胸前的柔软贴住他的。
“唔。”原本反抗的小手转而搂住他的颈,盼怜仰头承受他激烈的吻,此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忘了仇恨,忘了他下个月将娶的妻子,也忘了他……不爱她。
久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盼怜舌忝了舌忝唇,还感受得到唇上的火热,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是一种诱惑。
凌未央低吟一声,再次覆上她的唇,而他的手也从她的腰滑至她的浑圆,火热的唇也慢慢来到她雪白的颈子,在她颈上留下一道道湿热的痕迹。
盼怜轻声申吟,她仰着头,让他的唇在她颈上游走。
他轻轻啃咬她柔女敕的肌肤,在她雪白的肤色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嗯……”盼怜闷哼一声,任他的唇、手在她身上游走,蓦然,一阵清凉唤醒她,她睁开眼,不知何时,她上半身的衣服已被褪至腰际,只留下一件雪白色肚兜,她低呼一声,赶紧推开他,跳离他的身上。
“你、你……”她赶紧将衣服穿好,天呀!她是怎么了?竟然差一点就跟他……一想到这,盼怜的脸就不禁染上一抹嫣红,就达白女敕的肌肤也覆上淡淡的粉红。
凌未央不悦的看着她,不满意她自他怀中逃走的举动,不过,不可否认,她此时的模样可爱极了,就像一只受欺负的小狈般,一想到此,他不禁开心的笑了。
盼怜愣愣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听着他好听的笑声,她……没听错吧!他是在大笑吗?在她的面前……她的眼放柔了,美丽的唇角轻扬,顿时一抹柔美的笑靥在她细致的脸上轻轻荡漾。
看到她的笑容,凌未央的眼亮了,他迅速来到盼怜面前,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轻拂着她的发,“我喜欢这个笑容,记住,以后这个笑容只有我能看见。”他轻吻她的唇。
听到他说的话,盼怜原想点头,可是脑中蓦地想到另一抹身影,顿时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推开他,轻声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忘了你下个月就要娶妻了。”她背对着他,说着令她心痛的事实。
凌未央愣了下,婷婷柔弱的身影飞入他的脑海。该死!他怎么了?他刚刚竟然把婷婷给忘了,怎么会这样呢?顿时他的心慌了起来。
“我当然没忘,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和婷婷成亲那天你得出席。”强抑下心中的慌乱,他冷声道。
“我会的。”盼怜轻闭上眼,忍住心中的酸涩。
下个月他就不属于她了,不!不对!他……从不曾属于过她啊!她在心中轻轻笑了,却觉得眼睛好酸好酸。
“那就好。”凌未央看了她一眼,然后别过头,快速走出竹雨轩,似想逃离什么。
对呀!那就好……盼怜睁开眼,柔柔一笑,却止不住水雾的掉落,一滴接一滴的,她转头看向窗外,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