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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丫鬟 第九章

银狼又杀人了!

这回遭殃的是城北江员外的独生子,和小雅一样好好的一个人,在睡梦中给夺走了性命。

整个苏州城,几天没有人敢单独出门,人人自危。

“怎么没看到亮亮?”春蕾问。

“他和城里的人组了一个自卫队,捉银狼去了。”贝晶晶回道。

“上哪儿去捉银狼?”银狼不是来去无踪吗?

贝晶晶也很无奈,“大哥的腿伤才好没多久,好不容易能正常跑跳,现下又跟著一班年轻人上山捕银狼,我真怕会出事。”

“是谁的主意?”

“罗公子,他说光靠官府是不够的,再不自立自强,城里会死更多人。”

“他们一共去了多少人?”

贝晶晶沉吟了半晌,在心里数了数。“七、八个跑不掉,希望他们要对付的不是一群狼。”

“有罗大夫在,应该不会有人因此而送命。”续命丹能救命,异色花的毒性再烈,也发挥不了作用。

“凤凤和我哥的事,不知春蕾姐是否会反对?”贝晶晶没头没脑的丢出问题。

“什么事?凤凤和亮亮有什么事?”春蕾还在状况外。

“他们俩想在过年前完婚。”

敝不得,凤凤最近不只忙鲜鱼记的生意,还忙著隔壁包子铺的生意,原来早已郎有情、妹有意,互通款曲了。

“凤凤没提过,我得间过她的意思才行。”

“春蕾姐不会反对吧?”贝晶晶探问。

“反对什么?我只是凤凤的表姊,亮哥是个好人,凤凤喜欢亮哥,我祝福都来不及了,怎会反对?”

贝晶晶颊上浮现一朵粲笑,“我就说你最好说话了,不会嫌我们贝家穷,而不让凤凤入我贝家门。”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春蕾!”

她回过身,笑容突地凝住。“大哥!”

杰生嘻皮笑脸地走近她,“你真能干,挣了不少钱吧?”

“你来做什么?”她双手擦腰,没有好脸色。

贝晶晶好奇地问:“他是谁啊?”

“我那嗜赌如命的哥哥。”

“干嘛向外人说得那么难听?要不是我,你也没这个命让司马家大公子纳为妾。”他是来邀功的。

“有什么事快说。”

“盛一碗鱼汤给我解个饥吧!我肚子快饿扁了。”他大刺剌地往铺子内走,见到空位就坐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与人共桌,更不在意同桌的人欢不欢迎他。

“我拿几个包子过来。”贝晶晶转身欲走。

春蕾拉住她,“别忙。”

“你哥肚子饿了,光喝鱼汤、吃鱼肉不容易饱的。”

就快结成亲家了,她不敢怠慢亲家表舅。

“别理他!”

杰生可急了。“春蕾,你这样太无情无义了。”

“我无情无义?我若真无情,你能活到今天吗?我若真无义,会入司马府做丫鬟吗?”说到这件事她就有气。

铺内客人面面相觑,莫不朝兄妹两人指指点点。

“小声些,让人看笑话了。”

春蕾睨了他一眼,“这早就是一则笑话了。”

“我肚子真是饿了,走了一天的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呢!”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人不知该骂或是该恨。

凤凤从外头进门,手里拿著一大袋女敕姜。

“杰生哥,你怎么来了?”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他没好气地瞪著她们。

这时,包子铺小夥计过来叫人:“老板娘,汤包全卖完了,还要再揉面团吗?。”

“不了,把剩下的红豆包和饱头卖完,今天就收市了。”

“这里不欢迎你。”春蕾毫不心软。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不收留我,就是逼我去死。春蕾,咱们家就剩我一脉单传,你够狠的!”

“一脉单传又如何?瞧你的德行,丢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愿意替你生孩子。”春蕾受够了赌性坚强的他,他会跑来苏州找她准没好事。

“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你哥哥,你却连一点面子也不替我留。凤凤,你来评评理。”

“你走啦,我誧子还要做生意。”她拉他起身,不费力地就将他拖出鲜鱼记。

“春蕾,你这回一定要救救我,你不救我我就没命了!”

“老套了,你能不能换个新台词?”她丝毫不为所动。

“这次真的非同小可,对方不是普通人,而是王爷府的大总管,他会杀了我的!”说著,他不禁打了一阵哆嗦。

“那就让他杀吧!你死了倒也乾脆。”

“春蕾,你不能见死不救。”他死命哀求。

“我为什么不能见死不救?我最不想救的人就是嗜赌如命的你。”

“你好残忍。”他不寒而栗。

“我不得不残忍。大哥,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记得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这次你帮我渡过难关,我一定改、一定戒赌,我发誓。”他指天立誓。

她不信。“省省吧!”

“春蕾!”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轻易落下了男儿泪。

“掉眼泪也没用,我不再帮赌徒还赌债。”她硬下心肠。

在大街上上演这出戏真是不好看,贝晶晶赶紧来做和事佬。“春蕾姐,别这样。”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从小到大不曾安安分分赚过一文钱,除了赌还是赌,

所以才会到了这把年纪仍是一无所有、两袖清风,是他害了自己,与我无关!”

“春蕾姐,这里是大街上,吵开了不好看。”

“就这一次,帮我最后一次,我不会再赌了。”

相信赌鬼话的人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她不想当大傻瓜。“江山易改,本性难栘,我看这辈子你是改不了了。”

春蕾走回鲜鱼记,杰生跟随在后。

“我真的饿了。”他盯著锅里滚烫的鱼汤,直咽口水。

“春蕾姐……”没有春蕾的首肯,凤凤不敢轻举妄动。

“今天谁要是弄东西给他吃,就是和我过不去。”她火大了。

本以为自己的牺牲可以让兄长迷途知返,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得痛饮失望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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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美景当前,杰生却无心欣赏。

拖著饿扁的身子,他尾随春蕾走进司马府。

春蕾赶了几次人,却赶不走他,最后乾脆放弃,反正恶人自有恶人磨,就某方面而言,在商场上作风精干的司马浪,无疑是对付恶人的狠角色。

她不再理会杰生,迳自回秋叶小筑沐浴换装。

凤凤见杰生可怜,由膳房盛出几样小菜和一大碗白饭,放在他面前。

“快吃吧!别让春蕾姐看到,不然她会气炸的。”

“还是你对我比较好,我真怀疑春蕾根本不是我亲妹子,你才是我亲妹子。”

杰生狼吞虎咽地吃著菜、扒著碗里的白饭。

“吃慢点,别噎著了。”

他嘴里塞满食物还要说话:“替我倒杯茶来,好渴啊!”

凤凤转身离开,很快又回来,手里多了一碗茶。

“杰生哥,你将就著喝吧!这茶有点冷,我怕你暍不够,特地给你用大碗盛来。”

“谢谢。”他咕噜咕噜地喝乾一大碗茶。

茶足饭饱之后,他看向凤凤,意有所指地道:“你住在这里住得挺舒服的。”

“托春蕾姐的福。”

“应该也存了不少银子吧?”他采问。

她一惊,忙摇手。“我并不比表哥富裕多少。”

他冷哼了声。“不会吧!春蕾不可能亏待你的。”

“春蕾姐是不会亏待我,可我存的银两有其他用途,而且真的不是很多。”

“什么用途?”他口气不好的质问。

“我、我要嫁人了,不能两手空空的嫁过去。”

他诡笑。“为什么不能两手空空嫁过去?难不成对方是个吃软饭的?”

她忙不迭地否认:“不是的。杰生哥,你欠下的是一大笔睹债,就算我把所有存下来的碎银凑出来,也是杯水车薪。”

“这你甭管,先拿出来再说。”他耍赖。

“拿什么出来?”

春蕾的声音突地响超。

杰生咽了咽口水道:“凤凤愿意拿——”

“休想!”春蕾大吼,右拳打在木几上。

杰生吓呆了。

“怎么你的力气还是这么惊人?”

“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不是好欺负的,凤凤的便宜你也别想占,你自己好汉做事要好汉当!”

“我哪里是什么好汉?你们明知我真的有困难还这样逼我,难不成真要我去死吗?”他狼狈极了。

春蕾拉著凤凤往秋叶小筑走去,边走边嚷道:“你要为自己打算,亮哥是不在乎你带多少嫁妆过去,可女人家身边不能没有一点底。”

“可是杰生哥好可怜——”

“他哪一次要钱时不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和亮哥的事……”她欲言又止。

“我全知道了,亮哥一定会待你很好,你自己要把握。杰生哥没救了,你千万别心软。”

“我明白,可是杰生哥——”

春蕾再次打断她的话:“他是我亲大哥,我自有分寸。”

她也很矛盾,既不愿袖手旁观,又不愿他继续沉迷於赌场;但是要如何替他解套呢?又不能姑息养奸……这成了她左思右想的难题。她真恨自己的兄长为何不争气至此。

“要是大少爷知道了,会不会把杰生哥赶出去?”

“大少爷肯定会知道,这事瞒不了的,总不能要大哥藏起来不见天光吧!”

“杰生哥是让朋友带坏的,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凤凤,这不能怪别人,而且说不定在别人眼里他才是道道地地的坏朋友,带坏了别人家的儿子。”

责怪外人是一般人的通病,却常常忘了没有定性的自家人,很可能才是带头使坏的坏胚子,

“杰生哥这次得罪的是王爷府里的人,若是处理得不好,这事情就麻烦了。”

“凤凤,大哥的事记住别插手,因为不是你管得了的,我怕把你拖下水,不只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你的婚事都会受影响。大哥那人我比你了解,我都治不了他了,更何况是你,明白吗?”她不断耳提面命,无非是怕凤凤的嫁妆本赔了去。

“我同杰生哥说了,我没什么钱,帮不了他的忙。”

“就怕他拿了你的钱去翻本,这苏州城乡得是赌场,他要玩还担心没地方吗?”

“人生地不熟的,杰生哥应该不至於——”

春蕾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千万别考验一个赌徒的本事。”

她是彻底死心了。

赌这玩意,沾上的人只会越陷越深,向来没有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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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浪很快便知道杰生来投靠春蕾的事。

李总管押著人来见他,他与杰生既非旧识,又非故人,骂起人来更没有忌讳。

“没出息!捅了楼子只会找女人收拾,我看你枉生为男人。”

杰生抖了下,望著不怒而威的司马浪。“我穷嘛!不靠赌怎么发财?”

“是啊,可你发财了没?”司马浪讽刺道。

“也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翻身了。”杰生厚颜地道。

司马浪冷笑。“只怕凑不足再赌一把的本,你已经一命归阴了,小扮!”

“我怎么说也是春蕾的哥哥,算来也是你的大舅子,你应该帮我这一次。”杰生的脸皮之厚,著实无人可比。

“要我帮你可以,借项上人头一用。”

“开什么玩笑?借你项上人头,我还有命吗?”杰生吓得直打哆嗦。

“借钱总要付出代价的。”

“司马浪,你为富不仁!”他够狠的。

“我为富不仁正好与你的为赌不义相呼应。”

春蕾走进花厅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杰生转而求她:“春蕾,你来评评理,你挑的好夫婿竟然要我的项上人头!”

“他不是我挑的,要不是拜你的赌债所赐,我也不会进司马府为婢、为妾。”

“所以你该好奸谢谢我,不是吗?”他仍是一副邀功的嘴脸。

“该谢的我已经谢过了,林林总总加起来,替你还的赌债没有万两也有数百两,我的能力只到这里,再多也没有了。”她叹息一声。

“春蕾,这回不是闹著玩的,王爷府大总管不只会拿我开刀,连你也会遭殃!”

“这干春蕾什么事?”司马浪不悦地吼道。

“她是我妹妹……自然干她的事。”他说得理不直气不壮。

“少攀亲带故了,我的交换条件就是这样,没有第二句话。”司马浪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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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倪骧期风尘仆仆地归来,不是一个人,后头还跟著还了俗的章淑菁。

与扬扬相认的过程自是少不了泪水交织、相拥而泣,母子天伦,人人为之动容。

春蕾好奇地间倪骧期:“你是怎么办到的?”

“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八字箴言。”

“你的口才和说服力好得令人难以想像。”春蕾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施敏已经夸赞过我一回了。”他面露喜色。

“哦,原来心上人已经夸过了。”她笑著。

“初时淑菁不愿意见我,大概也怕动摇决心,后来我同她说了很多扬扬的懂事,扬扬的渴慕。扬扬的眼泪,她终究是个做娘的人,还是舍不得,所以她还了俗;更何况红尘里若还有牵挂,是没法子好好修佛的。就这样,其实说难也不是挺难的,只能说是我用对了方法、说对了话。”

“大少爷也要自叹不如。”她的心情是放松的,至少扬扬有了母爱的滋润,能活得更快乐。

“那段情,淑菁释怀很多,不那么死心眼了。”

“施敏很想你。”她突然说。

他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门。“是吗?这是好的开始。”

“加把劲,我很看好你们。”

倪骧期颔首。“我对自己一向有信心。”

她偏头看他。“你从五台山回来后,真的很不一样了。”

信心来自於一些肯定,一个人若能把一些事情做到圆满,信心自然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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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其实你心底还是愿意救你大哥的,对不对?”

司马浪坐在圈交椅上等著她的回答。

春蕾摇摇头,不解他的话。他不是也很坚持不救哥哥的吗?现在又问她这个问题不是很奇怪吗?

司马浪半天不语,笑道:“真这么绝情?”

“大哥不会改的,我不绝情些,他只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的赌,我担心拖你下水。”

他笑觑著她。“没有什么拖不拖下水的问题,在我心里你的想法是最重要的,你想救我就会救,你不愿救,我也会配合你。”

她何尝不矛盾。“我也不知道。”

“当然,你要教一个赌徒戒赌真的难如登天,救了他可能是另一场恶梦的开始。”

她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才令人伤神、举棋不定。”

他说:“过来,让我抱抱。”

她走向他,俏脸盈笑。

他搂住她,闻著她身上的馨香,她在他怀中完全放轻松,甚至十分愉悦。

“肚子里有消息了吗?”他的唇凑近她吻著。她眨著灵动的黑眸羞涩地说:“还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大少爷喜欢孩子吗?”

司马浪笑而不语,大掌不安分地抚著她的身子。

“现在是大白天,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的妻,我想什么时候要你就什么时候要你。”

她心中一阵高兴。“我不是你的妻。”

“不是妻是什么?”他挑掉她束发的丝带,让一头青丝滑泻而下。

“妾啊,大少爷忘了春蕾只是大少爷的妾啊?”她整个人几乎要融化了。

他挑眉笑道:“你不想做我的妻吗?”

她望著他,恨不能读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啊。”

她真是好看,而且百看不厌,无论哪一寸都漂亮。“是你可以决定的,因为不管妻或妾,我这一生只要你一人。”

她的心因这句话而震了一下,望住他因欲念而黯沉的眼。“大少爷是哄我开心的吧?”

正当两人皆动情之际,凤凤的声音惊惶地响起——

“不好了,春蕾姐!”

凤凤冒失地板入春蕾寝室,见司马浪也在,而且两人状甚亲密,她羞赧地道:“对不超,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们会……下回她会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

“杰生哥不见了!”

春蕾皱著眉。“你是不是拿钱给他了?”

凤凤咬了咬下唇,面有难色。“我可怜杰生哥嘛!而且他求我好久,我若不给他,杰生哥说他就要死在我面前。”

春蕾气极了。“我交代过你的,不准给钱、不必同情,你为什么还这么傻?”

司马浪握住她的手,抱住她。“别气了,已经给了就给了,凤凤念在手足之情,也是无可厚非的。”

春蕾闻言更火大,“凤凤念手足之情我就不念吗?杰生还是我的亲哥哥耶!你的意思是我太狠心,不顾兄长死活罗?”

他微笑。“你说到哪儿去了?反应不要这么激烈,你这烈脾气要是不改,容易未老先衰。”

“春蕾姐,要不要派人把杰生哥找回来?”

司马浪说:“把李总管找来,这事由他处置,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单独和春蕾说。”

凤凤刚走,又来了个扬扬。

小扬扬有了娘,脸上直挂著笑。“春蕾姨,我能不能借你的棋盘下棋?”

她挣开司马浪的怀抱,从五斗柜中拿出棋盘递给扬扬,“找著人陪你下棋了吗?”

“娘要陪我下棋,娘说我的左手不够灵活,要多活动。春蕾姨,你和司马叔叔在玩什么游戏吗?”扬扬天真的问。

春蕾尴尬一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和你司马叔叔在比腕力,输的人得学狗叫。”

“真的吗?那司马叔叔肯定是输家。”扬扬这么认为。

春蕾咯咯笑,看向司马浪。“所以司马叔叔要学小狈叫呀,扬扬想不想听司马叔叔学拘叫?”

扬扬一看司马浪铁青的脸色,立刻摇摇头。“不了,我娘还在等我呢!”

“啊,我跟你一块去!”春蕾可不想和一头盛怒的大熊独处。

司马浪也不拦她,预备晚上再好好惩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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