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為寶賣身 第四章

夜深人靜,沉靖宇的書房卻是燈火通亮。

「沈總管,去召集各分支的總管明日巳時開會。」

「我會吩咐下去。」沈安點頭,「還有,這是這一旬來各分鏢局的帳冊收支明細,我已經將之整理成冊,請少莊主過目。」

「擱著。」沉靖宇坐到書桌後,桌上已經有些堆積如山的帳冊,「嗯,你可以下去了。」他低下頭準備開始工作。

「咿呀!」開門聲響,沈安拉開門。

門外正巧龍知雲捧著碗要進入,「宇哥哥,看你連日來都沒休息,我去廚房熬了一碗雞湯,特地給你送來。」

「大少爺,我下去了。」沈安瞟一眼化被動為主動的龍知雲,心中不禁佩服彈情力量真偉大,能讓嬌滴滴的大小姐入廚房。

「這種小事有丫鬟會做,你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姐,何必親自動手。」沉靖宇自帳冊中抬頭,淡淡掃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口氣試圖澆熄她滿腔熱血。

她不禁嬌羞,「因為是要給你喝的呀。」他在關心她。一碗雞湯換來一眼,值得了。

「好吧!伴著。」

「宇哥哥,這麼晚你還要繼續忙呀?為什麼不找人分擔一些呢?像我就可以……」她擱下湯碗,挨近他身邊,縴縴素手伸向他,卻被他不著痕跡的避了開。

「不用了。」拒絕的話語真澆冷了龍知雲滿腔熱血,微僵在半空中的手也冷了,她慢慢縮回。

氣氛一下沉下來,屋內變得讓人難以忍受的窒悶。

龍知雲絞盡腦汁欲打破僵局,「宇哥哥,桂兒呢?」

「辭退了。」她不是早知道?

「對呵,瞧我胡涂的。」龍知雲干笑,笑得好僵。原本那個丫鬟不知啥緣故被辭了,他沒說,誰也不清楚內情。

他又專心回帳冊,對她視若無睹。

屋內只有油燈燃蕊的微弱聲音,間雜他翻閱帳冊的紙張,整個空間靜得連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龍知雲不禁局促不安起來,感覺自己與這房格格不入。

但她不想放棄,「我很好奇,明明桂兒跟在你身邊也好些年,做得好好的,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不想多費唇舌解釋。

「喔!那你要不要叫沈總管再指派一個……」她的話被打斷。

「我有沉問就夠了。」

「喔!」瞪了一眼一旁彷佛透明人的沉問,龍知雲暗咬牙,心念一轉的找話題,「听說你買了個丫鬟回來?」

「嗯哼!」沉靖宇不意外消息傳到她耳里。

「你打算怎麼安排她?」

「這點小事沈總管會處理。」

「宇哥哥,我真的越來越不了解你,等我們成親後,我們就是夫妻,夫妻不分彼此,我分擔你的重擔,你也可以把心事告訴我。」龍知雲無聊到只能用手指絞扭著衣角。

泰然自若的下著眉批,沉靖宇語調依舊,「你多想了。」

「宇哥哥,是我做錯什麼,還是你已經對我厭煩了?」

「沒有的事,你是沉家最受寵的雲妹妹。」

他安慰的語氣感受不到一絲暖意,龍知雲覺得有些冷。

「那你呢?在你心中我算什麼?」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不懂這有什麼好問,但抬起頭卻發現她眼角閃爍著淚光。「怎麼了?」

龍知雲嘴角有一抹酸楚的笑,「沒什麼,不打擾你了。」她轉身低著頭匆忙要走出,險些與來人相撞。

「龍小姐,你沒事吧?」來人扶住她。

「浩哥哥,我沒事。」龍知雲牽強的擠出一笑,快步離去。

沉浩搔搔頭,不解的目送她含郁離去。

「還站在門口干麼?」沉靖宇沉聲問,沉浩訕訕然趕緊進門,「調查的結果如何,是哪路人馬劫鏢?」

「我以為你應該比我清楚。」沉浩自若的揚眉,別人怕他的冰酷臉,可是那對打小就在一起的他早看得麻痹了。

「是青龍門的人呀。」沉靖宇目光黯沉下來。

「至于你說的那個丫頭……」

他注意力完全自帳冊轉向吊兒郎當的沉浩,「如何?」不知為何一提到她,他胸口就涌出奇異的波動,一點也不像平日冷靜自若的他。

「查不出來歷,根據探子來的消息,應該不是武林中人。」沉浩聳了下肩,「不過,我發現她施毒的手法很像一個人。」

「嗯哼?」沉靖宇淡漠的面具下有了變化,期待他的答案。

「神醫龍少白。」

沉靖宇眼神黯沉了下來。「不可能,我爹親眼目睹龍叔叔墜崖。」沉家莊明查暗訪多年早已放棄希望。

「尸體沒找到不是嗎?」沉浩自動的倒杯茶來暍,「所以我在猜,會不會龍大叔可能還活在人間?」

這樣就不難解釋,她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泵娘會擁有如此精湛深厚的功夫和使毒能力。

「至于最近一些劫鏢事件你猜得沒錯,都是為了龍門的寶藏而來,那些貪婪的武林人以為寶藏在我們沉家莊。」沈浩冷笑,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知道了,吩咐下去,沉家莊各分支嚴加戒備。」

「不用你交代,我也已經辦好了,還有件事,」沉浩話鋒一轉,「龍大妹子的事你打算……」

沉靖宇似乎猜到他要說什麼的接下話尾。「順其自然。」

這時敲門聲再度響趄。

「進來。」

「大哥。」沉靖棠拖著快虛月兌的身體走進書房,撫著肚子,一臉慘綠。

「二少,你還好吧?」沉浩掩口悶笑。

沉靖棠擠出虛弱的微笑響應。

「叫你辦的事辦妥沒?」沉靖宇眼底多了一抹同情的看著他。

「我已經把仇姑娘交給沈總管照應了。」驀地一陣絞痛再起,他臉色發綠的彎下腰抱著肚子。

「怎麼啦?」

「我的肚子……可能吃壞了。」

沉浩再也忍不住大笑,「哈哈,二少,你這是自食惡果,誰叫你老在外打野食。」他一語雙關。

「不說了,呃……我去茅坑。」沉靖棠飛也似的奪門而出。

沉靖宇望著被整得老慘的兄弟,腦海浮現一張清麗慧黠的容顏,以及那一夜令人血脈債張的景象,下月復起了一陣騷動。她在他不生波瀾似千年古井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顆巨石。

?????????????????「少莊主,仇姑娘人來了。」沈安引領著仇思君進入沉家莊大廳,便必恭必敬的立于一側。

仇思君骨碌碌的轉動眼珠,滿臉驚奇,「哇,你們家好大。」

比她那破山寨莊嚴華麗不千倍。昨日自偏門進入後,就被帶到後院的下人房,由于天黑什麼都看不到,只見前廳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引人垂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珍貴稀有的沉香木桌椅,還有大理石的地板可以拿來當鏡子照,隨處放置的古董級花瓶、石雕,看來都是價值不菲的寶物。

這里的確是寶窟!她來對了。

坐在大廳正位的沉靖宇爾雅的品著茗,「你叫什麼名字?」他身側仍跟著沉問。

大廳里一陣靜默……「仇姑娘。」沈安沉聲低斥著為寶物心花怒放的仇思君。

「哇,是殷商古銅器,還有漢朝王羲之真跡……啊,什麼事,叫我?」被寶物吸引,一時忘了嬌羞矜持、東張西望的她回神指著自己鼻子。

「我們少莊主在問你姓什麼叫什麼?」沈安對猶如粗鄙村婦的她那不懂規矩的行徑皺起老眉。

「問我……喔,我叫仇思君,請問少莊主有何吩咐?」她故作嬌羞,趕緊裝模作樣的一福。

「仇姑娘,你府上是否還有親人?」

差點忘了要扮演可憐無依的孤女!仇思君回神,旋即面容一肅,換上一張楚楚憐人的荏弱模樣,她咬住下唇,故作泫然欲泣。

「大哥,她已經沒有親人了,至于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親戚不提也罷。」沉靖棠回復本來英俊瀟灑的模樣,心直口快的幫她說。

「我交代你的事辦好了嗎?」沉靖宇擱下杯,淡然的語氣中散發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

連輕松一下都不行!「是,我知道,我這就去辦。」沉靖棠無奈的起身,拋給仇思君自求多福的一眼。

仇思君心跳快了一下。這少莊主看來冷漠深沉,一張平靜無波的面容讓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與其跟他談,她寧願面對單純直爽的沉靖棠。

「仇姑娘,日後沈家莊就是你的家,我會叫沈總管給你安排些工作,沉家莊不養吃白食之人,你想獲得食物和工資就必須付出等同的勞力,明白嗎?」通常下人的工作都是沈總管負責安排,他卻因為想再見到她,特意叫她過來。

「是。」仇思君心中哀鳴,完了!她可什麼都不會,到時泄了底就丟臉。早知應該把阿黑抓進來。

「沈總管。」沉靖宇示意。

「仇姑娘,請隨我來。」不苟言笑的沈安比個請的姿勢。「以後在莊里你就叫小君。」

仇思君頷首,輕挪蓮步隨著沈安離開,不過直到走出門口,她的背脊都感受一道灼熱的視線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害她不敢大意,神經緊繃。

是那個沉靖宇!外表看似無害的他比她想象的還危險,她得留神,最好不要再跟他有打照面的機會。

「沉問,你覺得呢?」

「她懂武。」

「我知道,她會是青龍門派來的人嗎?」沉靖宇以指月復輕輕摩挲著杯緣,望著杯中清澄的茶,里頭竟浮現多變狡黠的她。

自制力自詔過人的他不禁迷惘,比她干嬌百媚的女人多如繁星,為何他的心神彷佛被她牽引似的無法平靜?

「屬下不敢妄加揣測。」沉問回答得下卑不亢。

沉浩沉吟半晌也出聲,「她還有同黨在沉家莊外圍徘徊,靖宇,要我派人把他們抓起來盤查嗎?」

「不,不必了。」斂起迷惘,沉靖宇恢復沉穩的自己,「沉浩,你派人暗中監視她,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麼花樣。」

「是。」沉浩退下。

「靖宇,她呢?」冷翡翠急忙的來到大廳,差點和要步出的沉浩擦撞。「臭浩子走路小心一點。」

「姑姑,好久不見。」沉浩笑嘻嘻。

冷翡翠胡亂的頷首以對。

「姑姑,切莫心急,會打草驚蛇。」沈靖宇示意沉問去把門關上,攙著冷翡翠到花桌邊落坐。

「我想見她。」冷翡翠激動抓著又給了她一絲希望圓天倫的沉靖宇。

「會的,會有機會的,姑姑。」沉靖宇露出頗具意味的笑。不管她進莊目的為何,他不會讓她輕易離去。

???????????????????刺繡?!沈總管居然叫她到繡房,陪一群三姑六婆磕牙?

她只會用針殺人,很少動手縫衣。

「你是新來的?」一個臃腫的婦人滿眼評估的打量她,倏地抓住她的手,練過武的本能差點讓仇思君露餡,她僵著身體任婦人檢查。

「手很細,看來沒做過什麼苦力,你會刺繡吧?」

「會一點。」仇思君硬著頭皮,縫衣服應該跟縫人差不多。

「很好,我是王嬸,丫鬟都稱呼我王嬤嬤,你也可以叫我王嬤嬤,我已經在沉家莊待了三十多年,以前是跟在夫人身邊做事。現在掌管繡房,以後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若乖乖听話,是少不了你的好處。」

「是,王嬤嬤。」仇思君佯裝溫馴的一福。還不放開她,這老女人!就連她爹也不敢亂模她,沒下毒整人是為了寶藏,她要忍耐。

「小蓮,你過來,你帶她去四處看看,讓她認識一下環境,以後你跟她睡同一間房。」

「是。」一個看起來沒幾兩肉的瘦小女孩走過來,漾起,靦腆的笑容,「你好,我叫小蓮,請跟我來。」

仇思君垂首斂眉,頷首為禮的退下。

「午膳後開始上工。」

仇思君離開王嬤嬤的視線範圍始松了口氣。

「瞧你緊張的,王嬤嬤只是對事情要求比較嚴厲些,其實人很好,她也很照顧我們這些下人。」小蓮試圖安撫她。

「喔,你今年幾歲?」仇思君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十四,明年就及笄。」不知她為何要問。

「那你比我小,叫我君姊好了。」

「君姊。」小蓮害羞的點了下頭。

「小蓮,過來。」一個嬌喝喊住走在回廊的她們。

花園里,有個嬌俏可人的女子正在舞劍。

「龍小姐。」小蓮拉了拉仇思君的袖子,「我去去就來。」

「我陪你一起過去。」仇思君壓低聲音,「她是誰?」

「沈家莊未來的少莊主夫人。」

「原來是沉靖宇那老頭的妻子。」仇思君不知為何一听到這話胸口悶悶的,可能是肚子餓。

「龍小姐。」小蓮一福。

「這位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以劍尖指著人,十分無禮。才第一眼,仇思君決定討厭這刁蠻千金。

「她是……」小蓮囁嚅的吶吶低語。

「誰問你啦?」龍知雲白了眼小蓮,轉向仇思君,「你叫什麼名字?」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這母老虎?強咽下到舌尖的話,仇思君溫婉的一福,「叫小君。」

「答個話需要想那麼久嗎?」

「真是對不起,奴婢初來乍到,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龍小姐原諒。」仇思君壓下胸口頓生的悶氣。

「你滿識相的嘛,不像某些丫頭,鎮日作著白日夢,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含諷帶刺的話讓小蓮臉色刷白。

仇思君察言觀色,雖然不清楚事情始末,但隱約感覺到這位嬌生慣養的千金明說是給她下馬威,卻暗諷的貶抑小蓮。

「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我不會為難你。」龍知雲嫣然一笑,拍拍仇思君的肩。「好啦!你去忙你的,小蓮,午膳後替我端盆洗腳水。」

「是。」小蓮卑微的一福。「奴婢告退。」

仇思君一福後也跟著小蓮離開,她壓低聲音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那位龍大小姐似乎對你……」

「別問了,這都是過去的事。」小蓮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隨即她又強提起精神,「走吧!我帶你去房間,在沈家莊僕人是兩人一間房,薪餉也很優渥,還有少莊主、二少爺對下人都很客氣,你有機會會見到他們。」

「我已經見過了。」

小蓮不信的瞠目問︰「你見過了?」少莊主和少爺是何等尊貴,而且忙碌,能夠和他們見面是可遇不可求的。

「是啊!還是少莊主買下我,安排我進沉家莊。」

小蓮小心翼翼的環視四周,「噓,這事你可不能讓龍小姐知道。」

「為什麼?」仇思君不懂為何這里的人都一副怪里怪氣。

「因為龍小姐不喜歡任何人接近少莊主。」

仇思君露出恍悟的神情。

?????????????????繡房里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丫鬟,或繡工精湛的丫鬟像小蓮,很少新來的人會被安排到這。

這里就像是小道消息集散場,任何想知道的八卦都可以听得到。

仇思君也因此知道,小蓮與大小姐的間隙原來起因于,有天小蓮生病了卻沒告訴任何人,還挺著虛弱的身子去打水,少莊主見她支撐不住,幫了她一把,這才發現她正發著燒,招來總管替小蓮請大夫,卻給大小姐看見引起了誤解。

看不出冷冰冰的沉靖宇那麼好心,不過,從小蓮的經驗,仇思君知道自己沒事就離那龍小姐遠一點,還有與沉靖宇保持安全距離。

不過沉家莊佔地遼闊,主僕界分紀律嚴明,不像惡虎寨的大雜院,她住在佣人房里,要跟沉靖宇踫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哎呀!」拿著針縫破衣服的仇思君再次被針扎了下。

「小君,你小心一點,要是給王嬤嬤瞧見,免不了又得一頓嘮叨。」小蓮覷了眼她笨拙的姿勢,「你到底會不會女紅?」

「不就穿針引線嘛!」沒想到縫衣服比縫人難。「好啦!」咬掉線頭,她展示一個上午的杰作。

小蓮看見衣服上多了一條娛蚣,噗哧笑出聲,「你那哪叫好了?連袖口都給封起來。」

「真的耶,我都沒注意。」仇思君訝異的檢查,不經意的瞄見袖口繡有個沉字,跟當年婬徒所留外袍同一個式樣,怒火燃滿胸懷。

她力持口氣平靜的探問,「小蓮,是不是所有出自沉家莊的衣服領口都會繡沉宇?」

「不是,只有莊內的人穿的衣服才會繡字,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小蓮臉上浮現得意。

「噢!」那麼那個人肯定就在沉家莊內,終于給她找到了!仇思君強壓下胸口的振奮。

「小君,你能夠進沉家莊也算是三生有幸,一般人想進來還得靠關系,能在這兒工作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可說是光榮的事,沉家莊不只薪俸給得優渥,就連當下人的外人都要敬上三分,定在路上都有風呢。」

沉家莊如何如何這話她路上听多了,她只想知道,「那怎麼分辨這件衣服是誰的?」

「二少爺的,你瞧這里有個棠。」小蓮指尖一挑,指著領口內側翻起部分,若不細瞧還真難發現。

「真的耶,我都沒注意到。」仇思君眼楮一亮,那麼這意味著她帶著的那件衣裳上也有繡字了。

太好了!這樣就可以查出當年那個救了她又月兌光她衣服的婬徒是誰。

「瞧瞧你縫那什麼鬼東西?」忽然一個大吼拉回她飄匆的神智,正在檢查巡視繡房的王嬤嬤雙手擦腰。

「王嬤嬤。」仇思君趕緊起身。

「來了十幾天卻連縫一顆扣子都不會,你到底還會什麼?真不知道少莊主當初為何要浪費大把銀,買你這什麼都不會的蠢丫頭回來!」交代她繡花她繡個石頭,叫她縫衣服,卻把衣服縫成這德行。

「王嬤嬤,小君可能還不太熟,我會教她的。」小蓮連忙安撫。

「哼,今天這些衣服沒縫完別想吃晚膳。」王嬤嬤扭腰擺臀的離去。

仇思君垮下臉,趕緊拆掉準備重縫。

「小君,別擔心,我會幫你。」小蓮溫柔一笑。

「謝謝。」仇思君感激不盡,認命的穿針再來。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和答禮聲。

「是少莊主,少莊主來了。」小蓮驚喜的放下裝有繡線的竹簍,急忙起身一福,雙眸閃爍著愛戀光芒。

看來沉靖宇的魅力所向披靡,所經之處所有婢女都羞澀的紅了臉。

「小君,快起來請安,少莊主來了。」小蓮推了下仍專注的跟針還有糾纏成一團的線奮斗的仇思君。

冷不防又被針扎了下,一抹紅花在指尖綻開,仇思君吃痛的顰起眉,吮著受傷的手指,「小蓮你干麼推……啊!少莊主。」她慌忙的站起。

那一針像扎在沉靖宇心頭,他表面平靜的問︰「你的手是怎麼回事?」視線落到她手指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他呼吸一窒,胸口一陣抽痛,心里自責不該為了試探她而派她到繡房。

「這呀……不小心弄到的。」仇思君將手藏到身後。

「你不會女紅?」他瞟了眼一旁縫得變形的衣服。

「我會,我當然會。」仇思君趕緊辯駁,她連寶藏都還沒看到,要是現在被趕出沉家莊,那還有什麼戲唱。

沉靖宇抑下內心翻騰的情緒,不冷不熱的開口,「別逞強,如果不行的話跟沈總管說一聲,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提出來。」

「誰說我不行,你瞧不起……啊。」她差點忘了自己的身份是婢女,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她趕緊停住,干笑的說︰「我會的,謝謝少莊主的關心。」望著他沒有表情的英俊臉龐,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他冷漠的嘴角揚起難以察覺的弧度。

「大家辛苦了,好好干活。」沉靖宇若無其事的環顧所有丫鬟,然後莫測高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後,揚長而去。

仇思君不解為什麼他會那樣的看著她,彷佛……彷佛他很早以前就認識她?

「少莊主在對我說話。」

「他是對我……」

在沉靖宇旋風式離去後,繡房內恢復吱吱喳喳,直到王嬤嬤的河東獅吼響起。「你們這是在干麼?還不快滾回去工作!」

一伙人趕緊回到個自工作崗位上,仇思君還是一頭霧水。

???????????????????子夜。

仇思君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同房的小蓮,在沒有驚動她的情況下離開下人房。

她決定去找阿黑拿衣服查人。

殊不知她前腳剛離開沉家莊,後頭一個人影也躍身而起。

她施展輕功上到屋檐,忽然一個黑影從她面前快速閃過,她機警的伏低身體才沒有被發現,心底暗忖,看來打沈家莊寶藏主意的宵小真不少。

她好奇的跟上那道黑影,越跟越遠,也不知道跟到了哪里。

「爹。」月光被大片烏雲遮蔽,黑漆漆的森林里,只能隱約看見有兩個人影,黑衣人背對著她。

「調查如何?」另一個蒙面人開口問。

「寶藏地圖冷翡翠有可能交給了沉靖宇,目前只要想辦法接近沉靖宇就可以知道消息。」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免得被發現。」

「是,爹,你自己小心。」

「且慢。」蒙面人忽然擋在黑衣人身前,朝仇思君隱藏方向一揮手。

在她還未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突然一個巨大的力量像鐵鉗般箍住她的腰,她驚駭的感覺身子騰空,隨即驚呼聲被一強而有力的厚掌給摀住。

懊死的她竟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她驚慌的扭動身軀,毫不猶豫的張嘴就咬,嘴里嘗到一股腥濕的血味,而對方竟哼也沒哼一聲。

「安靜一點,你想被發現嗎?」溫熱的氣息就拂在她耳畔,她意識到抱住她的人是個男人,男女有別讓她全身僵直如木條。

她慢慢冷靜下來,注意到那原欲出手傷他的蒙面客和黑衣人都失去蹤影,她開始苦思如何掙月兌,他已經放開她了。

她立刻跳離,全身戒備的瞪視眼前巨大的黑影,「不要臉的家伙,你想干麼?」

「笨蛋。」

這聲音……仇思君圓睜著眼,在烏雲盡數散去,月亮的光華灑落一地銀白後,看清了男子的面貌。

「少莊主。」她倒抽口氣。這下玩完了,他看見她施展輕功,她會武功的事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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