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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女 第10章(2)

劍厚南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勾住桑娘的縴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住她涂著濃濃胭脂的紅唇。

這一次,顯然所有人都被結結實實地震住了,包括衛明禺,全場陷進詭異的安靜當中。在這種地方當眾親吻姑娘,本是常見之事,但若是一貫便給人溫文爾雅良好印象的劍厚南當著自己妻子的面,棄送上門的絕色不要,而去親吻一個徐娘半老的老鵓,這就實在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了。

一聲嚶嚀,桑娘似乎也有些情動,抬起素手按在劍厚南的胸膛之上,作勢想要推開,卻始終沒能付諸行動。看得出,這個吻可不是敷衍的。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劍厚南離開桑娘鮮艷欲滴的唇,揚目掃了眼全場看熱鬧的人,最後目光再次回到軟癱在自己懷中的女人臉上,毫不理會自己唇上已沾了胭脂,沙啞著聲音再次堅定地申明︰「我就要你。」說著,一把抱起嬌軟的女人,從自動讓開的人叢中穿過,完全沒有想到應該同自己的妻子和朋友打聲招呼。

「娘!」青歌驚叫,不明白桑娘怎麼任著這小子胡鬧,如果她跟人走了,誰來收拾殘局。

這一聲喊顯然讓桑娘拾回了一些理智,只見她突然掙扎起來,想要月兌離劍厚南的懷抱,同時試圖勸說這個突然之間狂性大發的男人︰「劍公子,呃……你若對奴家真的有意,可否待花宴結束,到時奴家一定……」

「休想!」劍厚南低而冷地打斷她,聲音中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痛楚與怨怒以及一絲可疑的喜悅。他的手如鋼箍一般緊扣住懷中女人的腿彎和腰背,讓她無法逃離,腳下絲毫不停,轉眼走出花廳,留下一屋子落針可聞的寂靜。

然後,青歌遷怒地瞪了一旁笑著看戲的衛明禺一眼,然後低聲對身側的丫鬟道︰「去請看熱鬧的二少。」看丫鬟匆匆去了,她才又嫣然從容一笑,瞬間將所有男人的魂魄吸了回來。

這時另一個丫鬟捧上綠簫,青歌神態優雅地接過,一時間眉梢眼角的媚意去盡,轉眼化成一個清麗如仙的出塵女子。簫音未起,卻已成功地將劍厚南引起的尷尬蕩盡。無論眾人對方才的一幕如何看待,他們至少還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不只是看戲。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青歌的身上,衛明禺和楚鏡凌這才看向一臉蒼白的紫霄。劍厚南超出常理的行為,讓他們不只是吃驚那麼簡單,還有深深的擔憂,只是對著應該大受打擊的紫霄,想問卻又不好問,唯有尷尬地沉默著。

半晌,紫霄似乎感受到他們的疑慮,不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如蚊蚋地說了一句︰「好像……是舊識。」除了那個人,還有誰能讓他失去控制。她本沒認出來,但他的動作讓她不由用心細看了下,那濃妝掩蓋下的眉眼確與那人有幾分相似,若非有心之人是察覺不到的。

那麼,若真是那個人,是不是代表著她也該徹底死心?事實上,就算那個人一輩子不出現,她也不會有希望,他從來就沒讓她有過任何幻想的余地,只是她自己不甘心,不想去認清他的心,現在終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舊識?注意到她失落幽怨的表情,再加上這兩年劍厚南的郁郁寡歡,前後連接起來,衛明禺和楚鏡凌對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了。

三樓香閨,燭火搖曳,繡榻帳幔低垂至地。

桑娘看著筋疲力盡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黛眉微蹙,實在想不通一個本來斯文儒雅的人怎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連話都不同她說上一句便半強迫地要了她。那個……雖然她也只是半推半就。

看到他仍在微微喘息,額上閃爍著晶亮的汗澤,她忍不住從衣堆中找出自己的錦帕,輕柔中帶著憐惜地為他拭去汗水以及唇上沾染到的胭脂。

劍厚南一震,抬手抓住她溫軟的玉手,目光與她膠著。然後,再次伏首吻上她的唇,掀起另一場激情風暴。

天初曉,人聲漸歇,不知不覺兩人已糾纏了整宿。一切平息之後,他的手依然緊摟住她,沒有松開的意思。

敲門聲響,有丫鬟端入熱水,然後傳來嬌柔的說話聲︰「娘,二少和青歌小姐正在花廳等著,說有事要同您商量呢。」

桑娘嬌慵無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瞪了眼仍一臉清醒看著自己的男人,方才淡淡應了聲,表示知道了。這一下她可有麻煩了。

劍厚南沖她露出一個無辜而又溫柔的笑,讓她想氣也氣不起來。

等丫鬟出去,劍厚南這才離開她的身體,下床穿戴整齊。之後走過去擰了塊濕熱的臉帕轉回來,溫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殘妝。

看著一張深印在記憶中的熟悉素顏在自己手下漸漸顯現出來,劍厚南眼中再次浮起激動的光芒。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低啞地,他說出纏綿一夜來的第一句話,聲音中有著讓人無法忽略的壓抑和痛楚。

別開眼,桑娘不敢看他的表情,「你還不回去?家人怕要擔心。」她怎不知他有一個年少貌美的妻子,她和他……原不該這樣。

「你希望我走?」听到她的話,劍厚南僵住,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你又想把我塞給別的女人?」他可不會忘記她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桑娘知道自己應該說是,可是卻只能咬住下唇,無法出聲。

見她還算有良心,劍厚南轉怒為笑,大手撫上她姣美的臉蛋,這才緩緩道出一件不為外人知道的事︰「紫霄不是我的妻子。除了你,我從未想過娶任何人為妻。」

見她吃驚地瞪大眼楮,他又繼續解釋︰「和紫霄以夫妻相稱,完全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了獲得你的消息,我應允禺少為他管理青弈門在京中的事宜,這里南來北往的人最多,消息自然是最靈通的。為了減少麻煩,所以才與紫霄假扮夫妻。」

減少什麼麻煩,他沒好意思說。事實上,因為他醫術高明,人又溫和親切,很容易得到姑娘的親睞,剛來那段時間,說親之人幾乎要踏破門檻,讓他煩不勝煩。後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紫霄提出這個方法,他便同意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並不知道紫霄對他始終沒有死心,只道她一直對陰極皇無法忘懷呢。

听到他近似告白的解釋,桑娘抬手抓住他的大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麼?」她不能明白,他喜歡的不是紫霄嗎?

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她竟然還傻傻地問個沒完,劍厚南覺得有些無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一把將她從床上勾起,摟進自己的懷中。

「什麼為什麼?」不習慣一板一眼地同她解釋,他開始一邊愛憐地用唇摩挲她光滑細致的肌膚,一邊和她玩起繞口令來。

輕喘一口氣,似乎受不了他透著愛意的挑逗,桑娘勾住他的脖子,渾身顫抖起來,完全忘記了自己想問什麼。

「不要再來了……我還得下去一趟……」緊抓住殘存的理智,她近乎乞求地申吟道。

劍厚南知道應該先把眼前的事解決,所以也不相強,拿起枕邊的衣裳準備幫她穿上。

桑娘搭住他結實的手臂,奮力坐正,但因此而牽扯出身子的酸痛讓她不由蹙了眉,而紅了臉,「我想擦一子……」她聲如蚊蚋地咕噥,本應好好洗個熱水浴,只是那兩個催命的還在下面候著,她可不敢保證她在這呆久了,他們不會沖進來。

劍厚南一揚眉,神情欣悅地道︰「好,我幫你。」說著便起身去洗布帕。

他一離開,桑娘的腦子立時恢復清明,想起自己開始的問題,拿過衣裳遮住自己,然後才問︰「你為什麼不娶紫霄姑娘?」還是因為對自己的歉意嗎?如果是那樣,完全沒有必要。

沒想到問題一出,立時接收到他怨怒的眼神,「你以為我是那種三心二意、只要是女人都可以要的男人?」頓了頓,似乎覺得還有些憋氣,他又補充道︰「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我可從沒踫過其他女人。」

听到他憤怒委屈的話,桑娘的臉上不由露出傻傻的笑,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而且,似乎是從昨夜見到他起,她就一直是處于夢幻般的不實感中。

「對了,還有……」走到她身邊,劍厚南掀開她身上的錦被,一邊溫柔為她擦拭身子,一邊繼續指控道︰「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換血給我?」一想到此,他就又是心痛又是生氣。這事他花了近半年才想清楚,但當時他寧可自己什麼也沒猜出來,至少那樣的話,他起碼還會以為她仍好好地活著。而不是像後來那樣一直活在猜想她倒底還在不在這世上的恐懼當中。

「你……」桑娘有些遲疑,想問他為什麼會知道,卻又害怕知道他是因為自己舍身救他而不娶紫霄。

見她還在懷疑自己的感情,劍厚南不由瞪了她一眼,但仍好脾氣地為她釋疑,同時也要她安心,「我開始不知道,白隱不知給紫霄吃了什麼藥,讓她看上去很虛弱,而且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換血給我。我當時沒想到其他,白隱說什麼就是什麼。」說到這,他停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當時自己對這事的心態,半晌才又接著說下去。

「可是我心中已經有了你了,就算真是紫霄舍命救我,我也只能用其他方法來報答,而不會娶她為妻。」

听到這里,桑娘美眸中已開始閃爍起水光,抬手輕輕按在他唇上,不讓他再說下去,「那麼,你可願意要我做你的妻子?」這是她問他的最後一個問題。

那一次是白隱竭盡全力保住她的心脈,然後千里迢迢將她送回黑宇殿,再與宇主子合力救活她。可是當時,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根本不想活下來。所以恢復以後,她向宇主子請求退出黑宇殿,宇主子不允,最後兩人達成協議,她可以不再擔任女兒樓樓主,但卻要助黑宇殿在長安建立起一個秘密而龐大的情報收集機構,也就是現在的桑晴苑,一旦完成,她可以去留隨意。所以她由龍一化身桑娘,成為妓院鴇母。至于青歌以及其他姑娘,其實都是女兒樓的屬下。現在,她算是已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就代表著她能夠月兌離血腥殺戮的生涯,所以才敢這樣問他。

听到她的問題,劍厚南臉上露出見面之後最開懷的笑,然後愛憐地在她唇上輕輕印下一吻,柔聲道︰「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做我的妻子。」同樣的話再說一遍,夠誠意了吧。若不夠,他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向她證實他話中的誠信度。

听到他的回答,盡避已在意料之中,桑娘,也就是龍一的臉上還是漾起了如陽光般耀眼的笑容,「我也是,我只做你的妻子,你的女人。」

情意綿綿中,龍一早忘了下面還有人在苦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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