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就是喜歡你 第四章

快筆盧紹琦的封號,不是浪得虛名,當他天昏地暗了近一個禮拜之後,就把後面六集的量全部畫完了。再經歷一天的整理,他匆匆交至出版社。

這整個系列,原本一個月一本的出刊率,他在一個禮拜之內全部予以完成,讓漫畫公司的人全跌破眼鏡,外加佩服得五體投地,快將盧紹琦當做「神」來膜拜了。

不過向來寫意瀟灑的盧紹琦,為了趕畫稿不眠不休,已經成了「熊貓家族」的成員,好在他有先見之明,戴著墨鏡,他的尊容實在會把人給嚇壞的。

「喂!老麥,稿子可是給你了,自己看著辦。這一陣子我要休息,等過一陣子再談新稿約。」

他扶扶臉上的墨鏡,有氣無力地交代,頭發散落在肩上,沒什麼精神。

「紹琦,我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積極’。敢情你是要和哪位馬子度小蜜月去,這麼賣力工作?」編輯老麥逗趣地問。

盧紹琦摘下墨鏡瞪著老麥,凶巴巴地說︰「你這張嘴就是不老實,一天到晚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他用他那熊貓黑眼露著凶光瞪他。

「哇!紹琦你怎麼成了這副德行。」老麥見了他的尊容,果然嚇得倒退三步,手放在嘴邊猛發抖。

「少廢話!」盧紹琦瞪他一眼就像風一樣而去。

這是他的「毛病」,一沒睡飽,肚子一餓,就會發脾氣,而且火氣之大,任何人可能都有可能被掃到台風尾巴。

老麥看著盧紹琦遠去的背影,猛搖頭說︰「這個人是吃錯藥啦?變得這麼敬業?」

☆☆☆

事實上,盧紹琦所有的一切還不是為了他的寶貝妹妹——宣萱。

唉!他打從心底不平衡,為什麼宣萱、這世上惟一不會令他過敏的女人竟是他的妹妹呢?

他飛車回到盧家巨宅,將車停妥在車庫,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走進客廳。

才一進門,就撞見老爸老媽正在親熱,嚇得米家安立刻從盧逸夫的懷中掙月兌出來。

盧紹琦立刻又把墨鏡掛回臉上,馬上開口︰「對不起,對不起,室內太暗了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得了‘日盲癥’,真的!啥也沒看見,請自便!兒子我上樓補眠去啦!」他說完就以跑百米的速度往自己房里沖去。

一進房門,他又把眼鏡摘下丟到桌上,整個人大咧咧地躺回床上,成了個大字形,嘴里還喃喃自語︰「真沒想到,老爸、老媽還挺恩愛的。」

啊——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呵欠,眼皮也跟著沉重了起來,看來是好友周公來訪了!他掛著微笑與周公相會去也!

☆☆☆

「這樣子好嗎?我的意思是這方法可行嗎?」米家安略帶疑慮的口吻問著逸夫。

盧逸夫聳聳肩,莫可奈何地回答︰「頭都洗到一半了,難道不繼續洗完嗎?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已經來不及啦!就將計就計吧!如果到時候真是失算我也只好認了,到時再想其他方法。」

「老公啊!怎麼我們這班兒女個個都這麼令人操心呢?」米家安哀怨地說。

「真是上輩子欠了這些小冤家的債哦!」他的回答也帶了幾許無奈。

☆☆☆

宣萱的畢業公演排演順利,當然令她興奮的不只是就快畢業了,還有一點,就是她終于可以參加紀璇的新片演出。要不是二哥力保她,老爸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答應。

不過,她還真有些擔心老爸的身體。

她想心事想得入神,沒瞧見朱景汶已坐在她身邊了。

「怎麼?在想心事?」他問。

「老師,我沒看見你。」

「你想心事都想得神游太虛去了,哪有其余的注意力注意我呢!」他半開玩笑地逗她,「排得順利吧?」他再問,指的是畢業公演。

「嗯!後天就要演出了,一切都很好。」

「電影方面快開拍了,你劇本讀得如何?」朱景汶再問。

「我盡力!」宣萱含蓄地回答。

「不是我給你壓力,宣萱,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可要好好表現!」朱景汶寄予厚望。

宣萱俏皮地對老師眨眨眼,「順利的話,先拿座金馬獎回來給您供在教室里,然後再到坎城捧座獎,威尼斯也行,還是您比較喜歡奧斯卡?」

「你啊!現在說得輕松,就怕你到時候患得患失!」朱景汶提醒她。

「放心!我可是有私人保鏢兼心理輔導員的。」宣萱一臉得意加神秘,也不再多說下去。

朱景汶雖是一頭霧水,但宣萱是個凡事拿捏得很好的學生,他也放心地對她笑笑表示相信她!

☆☆☆

「艾薇,紹緯今天沒和你一起回來啊?」米家安詢問著剛進門的艾薇。

「媽咪!我和小扮既不是雙胞胎又不是連體嬰,怎麼會天天都一起進出啊?」

艾薇放好自己的東西,走進廚房東張西望,瞧瞧母親今天做了什麼好菜。

「艾薇,你去樓上叫你二哥起床吃飯,他已經睡了一整天了!」米家安趕艾薇去叫紹琦起床。

艾薇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廚房,先把自己的相機搬回房間後,才走到紹琦的房間,使盡全身的力氣用力地拍門加喊叫,門聲與她的叫聲相互輝映,足足有八十分貝。

「二哥,起床吃飯——」她特意拉長聲音,爾後又用力擊門。

停頓兩秒,艾薇露出微笑,這下子他應該被我吵醒了吧?她扭開門的把手推門而入,才推開門,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秒之內,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之下,迎面飛來一個炮枕,結結實實地砸上她的臉。

盧艾薇吃了一記飛雷,簡直眼冒金星外加火冒三丈。她用九十分貝的聲音尖叫︰「盧紹琦,你這個死人王八蛋,竟然用抱枕丟我。」

「吵死人了,男人婆滾出去!」紹琦吼一聲,側身又睡去。

這兩兄妹哪里像兄妹?簡直是仇人嘛!盧艾薇拿起地上的抱枕,丟回床上砸向紹琦,他卻呼呼大睡完全不理她,她氣嘟嘟地甩門而出,往樓下去。

餐廳里一共八只眼楮迎接她的到來,每個眼神都在問她︰又怎麼了?

紹緯率先開口︰「發生命案啊?」

「是啊?你的頻率很高耶!你老爸我嚇得血壓升高了!」逸夫露出駭人的表情。

「你二哥呢?」米家安也問。

盧艾薇一坐下,然後說︰「下次你別叫我去叫他起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不做了,他竟然用抱枕砸我的臉還罵我男人婆,我怎麼有這麼變態的哥哥?」

她像連珠炮似的罵紹琦,一家人面露無奈神色,宣萱見狀自告奮勇說︰「我去叫二哥!」

說完就往二樓走,艾薇不看好地說︰「待會兒老姐可能比我還慘!」

不過事與願違,宣萱一出馬怎會戰況不利?!

她輕輕推開紹琦的房門,走向床邊,坐在床沿,輕輕推搖紹琦,在他耳邊輕喊︰「二哥,起床啦!都等你開飯耶!」

紹琦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下,宣萱不放棄地說︰「二哥,我們都等你吃飯呢!還是我叫他們先吃,待會兒我再把飯菜端上來,媽今天做了梅干扣肉、京都排骨、麻婆豆腐、蒜茸蝦,還有……」她還沒把菜色念完,已經听見紹琦的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紹琦從床上彈了起來,帶著黑眼圈無力地對宣萱說︰「你別再念了,我馬上下去,本來不餓的,被你一說竟餓到都發昏了。」

宣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說︰「那你快洗把臉,我等你一起下樓!」

盧紹琦三步並兩步往浴室沖,稀里嘩啦地洗把臉,從浴室走出來正準備對宣萱說可以下樓了,卻見宣萱正在為他折疊棉被。

他倚門站立,片刻恍惚,如果宣萱不是他妹妹,而是他的妻子……

「二哥,發什麼呆啊?」宣萱突然喊他,把他從遐思中拉回現實。

他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拍拍腦門,「沒有……沒什麼,走,我們吃飯去吧!」

宣萱笑了笑對他微微點頭。

當宣萱及紹琦從樓上有說有笑走下來時,盧家二老露出驚訝的表情,而紹緯是一臉佩服的神情,艾薇呢?

她只能用咬牙切齒來形容她此刻的神情,這個二哥實在是差別待遇啊!

「看來啊!還是柔能克剛!」紹緯才有感而發地說完這句話,就接到艾薇冰冷如劍般的凶狠目光,他連忙收口不敢再說。

不過大家還是挺保持默契的,沒有誰再打破晚餐時應有的和煦氣氛,尤其是盧紹琦終于交完畫稿,大大睡了一覺之後,特別的餓,用盡全力地狼吞虎咽。

「喂!你野人啊!」艾薇對紹琦喊。

紹琦抬頭,用古怪的眼神望著艾薇,卻轉頭問母親說︰「老媽,你怎麼會給我生一個妖怪妹妹啊?」

艾薇正準備發火了,這身為一家之主的盧逸夫豈能袖手旁觀。

咳!咳!他用力咳了二聲,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我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

向來作風強硬的父親突然用這般溫柔的語調對他們說話,的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停止了他們正在進行的動作,把眼光轉向父親。

盧逸夫面露難色地說︰「我知道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回來接管事業都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希望你們幫我個忙,暫且回到公司體系的相關行列中工作一段時間,讓我休息喘口氣,我已經有計劃了,如果你們在一年之後依然要離開,我絕不為難你們,我想把股份都賣了,然後退休!」

听完逸夫的話,四個孩子全傻了眼,瞪著父親實在不敢相信,向來把事業看得比生命還重的父親,怎麼可能會說這番話。

「我老了!這是事實!我想休養身體,若一年之內我還是不能把身體調養好,我就把股份賣了,若是我的健康情形允許我再拼個兩三年,那麼我還是會繼續,不過到時候你們也可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們,我還是會賣了股份,帶你們的媽到國外散心旅行的!」

盧逸夫說話時神情哀傷,連語調都是有些悲戚的淒涼。從來不感父親「老」的四個孩子,在這一刻沒一個人找得到話接下去。

「你爸爸的意思是讓宣萱先拍電影,由紹琦陪著,他答應過宣萱的一定做到,至于艾薇、紹緯,希望你們能體諒爸爸一下,紹琦也可以接接公司企劃部內的案子,不過,我們不會強迫你們的!」連母親也這麼說。

夫妻倆實在有默契,同時起身,米家安攙扶著盧逸夫上樓回房休息去了。

留下四個孩子鴉雀無聲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去老爸的事業體系里工作?」艾薇有些疑惑,「我能做什麼?有什麼適合我做?」

「負責宣傳部門設計方面的你都可做。」紹琦答。

「那我呢?我大概做不了什麼吧?」紹緯有些不想加入話題急欲撇清。

「你可以管理化妝品樓層嘛!」艾薇回答。

看來每個人都心照不宣地替對方找好的差事,紹緯又說︰「可以不加入嗎?」

「不行!我決定拍完電影後就回來加入你們,老爸已經說了,只是希望我們幫忙一陣子嘛!」向來不表意見的宣萱意志堅決地表示,這下子其他三人似乎也無話可說。

「姐,你想老爸會不會耍我們?」艾薇問。

「艾薇,你這想法太怪誕了,你沒看見老爸剛才的表情好落寞耶!」宣萱有些哽咽,她向來感情豐富。

「就這麼決定啦!反正各人找好自己的崗位,就這一年,算對得起老爸了!」紹琦做了個總結。

雖是如此說,但四人不免都面露哀愁……誰都在擔心未來又會如何呢?

☆☆☆

「老婆,你放心這招一定有用,你的孩子你不了解嗎?」逸夫對她比個0K的手勢。

「看來金馬獎該頒給咱們,我們配合得多有默契啊!」米家安意猶未盡地還在興奮。

「等著他們給我們答案吧!」盧逸夫胸有成竹地對老婆保證,面露信心十足的神情……

☆☆☆

盧逸夫不動聲色,他心底相信他的計策已經生效了,這幾個孩子的內心一定都起了化學變化。

從早晨在餐桌前他們各個帶著心事的面容上看來,逸夫有了十足的勝算!

「嗯!今天晚上有畢業公演,你們有空來看嗎?」宣萱向大家宣布。

所有的人露出驚訝的眼神,表情上是透露著你怎麼不早說呢?

畢業公演是盛事,不過宣萱臨時宣布讓人措手不及,盧逸夫晚上約客戶簽約,紹緯有發表會要監督,艾薇則排了case照,米家安今晚要錄美食天地的節目。

每個人都露出有些歉疚的神情望著她,但宣萱卻處之淡然,似乎並不在意家人是否能出席畢業公演。

她把惟一希求的眼光投向近日已賦閑在家的紹琦。

紹琦與宣萱的默契自然不在話下,他舉起雙手自然地說︰「我去,我去,我當代表,而且一定送花給你可以吧?」

宣萱滿意地點點頭,盧家其余的成員似乎也將這重責大任寄予在紹琦身上,看他願擔起神聖使命,自然少了分歉疚。

「爸!學校畢業公演完了之後,我就要專心參與電影的拍攝演出,等戲一殺青,我會回到你公司幫忙!」

宣萱竟率先表白,令人措手不及,紹緯、艾薇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才好。

逸夫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只答︰「大家趕快各忙各的吧!」他說完就離開了。

「姐,你真是哦!要發表這種宣言也不先交代一下。好歹等我和三哥離席之後你再說嘛!」艾薇有些抱怨。

「宣萱,我們都還尚未決定,你這麼一來,豈不是讓我們更加為難?」紹緯也有意見。

「喂!你們自己的事只有自己拿主意,于嗎都怪宣萱?!你們三心二意成不了氣候,別把責任推給別人!」紹琦已經在替宣萱打抱不平了。

宣萱自己倒沒什麼反應,淡然一笑只轉身對紹琦說︰「二哥,一定要來哦!」

她徑自離去,不在意他們的情緒反彈。

紹琦聳聳肩,也不想理艾薇與紹緯,放下碗筷,也回房去了,米家安看著艾薇與紹緯,其實,他倆的事業已自創到一片天地了,要他們放棄的確有些難為他們。

面露無奈神色的艾薇與紹緯,的確是騎虎難下,與母親相望實在是不知所措啊——

☆☆☆

鮑演的會場已陸陸續續坐滿了前來觀賞表演的觀眾,當然盧紹琦也在觀眾席中。

等待序幕而起,燈光暗下來,戲碼是——棒球少年殺人事件——

盧紹琦並沒有十分專心欣賞,他正等待他的小鮑主宣萱出場,好不容易宣萱出場了,她站在舞台上就是那般耀眼出眾,令人眼前為之一亮。

終于戲落幕,所有參與演出的人員一一謝幕,宣萱最後一個走上台前,當她站立合前,獻花的人一下子全都蜂擁而上,她顯得心不在焉,站在台上,眼光向著台下梭巡。

紹琦在心底暗想︰她在找我嗎?

他正欲起身,卻看見一名男子捧著一大束的文莉絲走向宣萱,將花遞給她。

紹琦並沒忽略宣萱臉上的表情,當她看見那名男子出現,眼瞳中散發出驚訝以及難掩的喜悅,接過那一大束花,她露出羞澀的笑容。

他是誰?紹琦的腦子中立刻浮出這個問題。

紹琦起身往舞台前走去,他捧著近百朵的白色玫瑰,走到宣萱面前,宣萱看見紹琦,立刻接過花束,展開笑靨親昵地喊出︰「二哥!」

方才獻花的男人別過頭看了紹琦一眼,宣萱對他倆輕聲說︰「待會兒等我哦!一起去參加慶功宴。」

這兩個男人相視對方一眼,帶著玩味的眼神……

☆☆☆

慶功宴是設在一家PUB中,所有畢業班的學生全員到齊。慶祝公演成功以及辛苦五年終于可以畢業了。

小酒館中充滿著同窗友誼濃郁的情感……

宣萱是今晚的焦點人物,成績優異之外,今晚的表演可圈可點,收到了最多的鮮花與祝賀,當然拉風的不止這一點,最主要的是宣萱將演出名導演紀璇的新片。

宣萱選了角落的位置,她嫣然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她正式地為這兩個男人相互介紹。

「二哥,這是我的導演紀璇。導演,這是我二哥盧紹琦,他是有名的漫畫家。」

她甜甜的聲音,熱絡地介紹他們彼此,不過這兩個男人雖然都同時伸出手握著對方的手,但在彼此的眼中絕沒有如宣萱一般熱絡的神情,他們彼此借著這一刻打量對方。

這是紹琦第一次與名導演紀璇的會面,他從沒想到紀璇看起來是這麼年輕,但他已擁有不小的名氣,他看起來有那麼點的傲氣,但眉宇之間卻流露一股堅毅的神情,想必他是個對自己深信之事必有所堅持之人。

紀璇穿著簡樸,像個學生,不過英姿逼人,的確也不再需要衣著來修飾。

紀璇也同時打量著紹琦,這個人不修邊幅留著長發,卻流露著藝術家的氣質,眼神中雖略帶不屑的玩世不恭,但是仍能強烈感受出他的聰穎與自信。

宣萱的二哥?!但是他的眼中為何流露出對自己如此強烈的妒意呢?紀璇有些許納悶。

「導演,以後我二哥會在電影拍攝期間全程陪著我,所以我想讓你們先認識一下,我能順利加入這個行列,也完全是靠我二哥幫我爭取的,我也要謝謝導演的厚愛,所以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宣萱的神情略顯激動,她依然帶著笑容,舉起啤酒瓶敬眼前的這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又是相互注視對方,顯然都對宣萱的舉動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不過這回他們倒真的向對方露出了一丁點兒略帶勉強的微笑!

顯而易見的是,這兩個男人同時明白了一件事,他們在宣萱的心目中是佔著同等分量的重量級人物!‘

☆☆☆

盧逸夫在晶華酒店接待一位重要的客戶,根據他手邊的資料來看,這位客戶是日本阪神百貨的第二代傳人,神秘的小開公子,接手企業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在本地設立百貨公司。

不過他是個厲害角色,顯然已經對本地的百貨業進行過市場調查與評估,他不敢貿然投資,于是開出優厚的條件尋找合伙人。許多人與他接洽,但他都未列入考慮,卻主動地找上了盧逸夫。

因此今天的會面,事實上是由他一手安排,但盧逸夫也是商場老將,不是省油的燈,自然地也安排飯局替他接風,算是商業往來的第一步。

盧逸夫特別安排了這頓晚餐等待這位神秘佳賓的到來。他端坐在和室之中,抬手看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應該是神秘佳賓現身的時刻了!

他時間算得很準,和室的門被拉開,侍者引領來一男一女,盧逸夫有禮貌地站了起來向他們微笑。

「您是盧先生吧?」較年輕的女人詢問她,普通話說得挺流暢的。

盧逸夫點點頭,「請坐。」

他們坐定之後侍者送上菜單,逸夫示意讓客人點菜。年輕的女人拿起菜單,以流暢細膩的日語點菜,待侍者離開之後,盧逸夫直覺的反應是,這個年輕干練的女子,並非今晚的主角,相對的,是在她身旁一直保持沉默卻器宇軒昂的年輕男人。

丙然那年輕女子開口說話︰「盧先生,您好,我是筱原誓子,這位就是我的上司,阪神百貨董事長——佐藤宣平。」

宣平?他的心緊緊抽了一下,這麼巧嗎?不可能!

逸夫收起自己一時分心的思緒,露出笑容用日語向佐藤先生問好︰「您好!」

「盧先生,我會說普通話!」他開口竟是相當流利的中文。

「佐藤先生普通話說得很好!」逸夫夸獎他。

「哪里,普通話是我自小學習的語言中的一種!哦!請您喊我宣平就可以,按理說您是我的長輩,在您面前我還不敢造次忘了輩分!」佐藤宦平的氣度禮節果然謙恭,實有大家風範。

當侍者送上茶水與清酒,他們邊吃邊聊,也只是話話家常,一直沒談到核心的問題。

逸夫不得不承認與宣平一見如故,佐藤宣平年紀雖輕,但學識豐富,人生歷練也早熟許多,談起話來一點兒也不會有乏善可陳之感,反而愈聊愈起勁。

而隨侍者在旁的筱原誓子,顯然也是出身名門世家,談吐不俗,氣質出眾。

「盧伯父,我可以如此稱呼您嗎?」宣平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怕自己過于唐突。

「當然可以。」逸夫打從心底欣賞他。

「盧伯父,坦白說我在來這里之前,已經對這里的市場做過一番的研究,所以我在選擇合作對象上是百分之百的謹慎小心,我們日本人的傳統個性就是如此。」他稍稍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我剛接下阪神企業的擔子,這是我第一次出擊,我不得不謹慎,而且我希望能有一張漂亮的成績單可以獻給我父親,其實我來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各大企業的人我都見過了,始終沒找到我認為可以合作出擊的對象,但我想我今天終于找到了!」

盧逸夫听完他的話很感動,如果他的兒女們能有他一半的孝心對自己就夠了,他就很滿足了。

「宣平,合作是件大事,你不怕自己是感情用事了?」逸夫問他。

「伯父,人之誠懇反映內心之良善,所有與我接觸的人都在三分鐘之內談到生意,十分鐘之內想得到答案,十五分鐘後感到不耐煩,完全的功利,阪神的精神是親切和善和人性化,我們也許不是最賺錢的公司,但絕對要求服務品質,我的目的也只是把我們企業精神帶來這兒,並不是只在乎利益而已,我的決定不是感情用事,而是我相信今後我還有許多地方該向您多多學習!」

宣平這番話有感而發,面容誠懇且深切,盧逸夫自然深受感動,他可以感覺宣平的真誠,他為宣平的父親感到驕傲,並羨慕他有這麼一個懂事的兒子。

「宣平,你來投資是件大事,與我合作,也是大事,凡是大事就愈急不得,一切都得詳細規劃詳議,你有心來投資,我自然也願加入,你先規劃一番,別急在一時。」逸夫的話是前輩的叮嚀。

「伯父,宣平以這杯酒敬您對我的厚愛!」宣平舉杯敬他。

「談不上,別客氣,即使我們不能成為合作對象,我想我也多了個忘年之交的朋友,是嗎?」逸夫問他。

宣平沒答話,舉頭把杯中物一口飲盡,算是回答了逸夫的問題。

盧逸夫在這一刻突然心底有個盤算,是重新建立新百貨王國還是干脆讓他的公司與阪神合並呢?

看來宣平也要計劃一陣子,他也得計劃計劃,等宣平的企劃有藍圖之後,他再來決定也不遲。

但盧逸夫今晚的確感觸良多,佐藤宣平的出現更讓他覺得他的四個孩子真是令他感到頭痛,還不止這四個,還有個遠在法國,向來不太捎音訊回來的老大。

盧逸夫忍不住輕聲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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