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無賴小男友 第八章

站在駱澤海的房門前,方環終究還是來了。

雖然覺得自己被瞪得莫名其妙,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可她就是沒辦法放下他。

遲疑了幾秒,她才對著房門說道︰「我進來了。」跟著輕聲推開門。

房間里,駱澤海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見到她開門,只是看了一眼就轉回頭。

方環看著這樣的他,即使不認為他的情緒跟自己有關,心里還是免不了感到不安。

原本期待她開口的駱澤海見她只是呆站在門口,心里一惱,索性掀起一旁的被子蒙住自己。

此舉出乎方環的意料,她先是怔了下,接著只覺好笑。怎麼一個二十六歲的大男人,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

因為他的舉動淡化了她心里的不安,她舉步走進房里,憋著笑說︰「吃飯了。」

可駱澤海只是動也不動的蒙在棉被里,不肯應聲。

她忍不住拿對小孩子的語氣哄他,「真的要睡了?」

等了一會,就在她以為他可能又不會回應時,才听到被子里傳來低低的控訴,「反正只是弟弟的朋友,吃下吃飯也無所謂。」

她愣了下,仍是不明白他鬧情緒的確切原因,只能隨口安撫,「那樣說向小姐才不會誤會。」

「我管她誤不誤會!」他只知道自己听了非常不爽!

方環微揚起眉,有些詫異,不過考量到他正在生悶氣,也就沒有把他的回答認真听進去。

被子里的駱澤海遲遲等不到她的回應,突然想到她方才說的話,像頓時想通了什麼似地掀開棉被。「你是因為擔心她誤會才那麼說?」

盡避不清楚駱澤海為什麼這麼問,但方環看得出來自己最好別否認,「對。」

「所以你心里並不是真那麼想?」

她疑惑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床上的駱澤海已等不及,一張臉湊到她面前,期待義急迫地追問︰「那是為什麼?為什麼要答應過來照顧我?」

「呃……」

原以為是情侶間鬧意見,她都已經做好心理建沒,要平心靜氣進來幫忙調解的了,可卻完全沒有料到這會問題會一直繞在她身上打轉。

「為什麼不回答?」

因為她根本就不曉得該回答什麼啊……

駱澤海見她這樣,忍不住又惱起,「還是你剛才說的根本就是真的,因為阿漢的關系所以才照顧我?」

闢方說法應該是這樣沒錯,總不能說她對他有感覺,怎麼也放不下他吧?但是看他的表情,她卻不曉得到底該不該以官方說法回答他了。

思考了下,她將問題丟回給他。「不是你希望我住進來的嗎?」

就因為他希望所以住進來?所以都是他的一相情願就對了?駱澤海剛要發火,下一秒念頭一轉,又傻傻笑了起來。

因為是他希望,所以她才答應,不是因為方漢的關系,所以,她是在乎他的!

被他又怒又笑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方環想不透,索性不想了,只是見他心情終于明朗,便決定趁機告誡,

「其實你不應該那樣對向小姐說話。」

听見她又提起方才的事,他的臉再度拉了下來。「那就別說些讓我生氣的話。」

生氣?是她嗎?

「因為我的關系?」

看著她詫異的表情,駱澤海實在不知道是該氣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情,還是要惱她太過遲鈍。

「為什麼要那樣介紹自己?」他干脆重新來一次拷問。

冷不防的追問讓方環頓了下,跟著下意識地去回想自己剛才的介紹,不記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說的應該也沒錯吧。」

「你說什麼?!」他惡狠狠地瞪住她,臉就停在她的眼前不到一公分的距離,大有她再說一句就咬死她的氣勢。

現在是……怎麼回事啊?「那、那麼說向小姐才不會誤會。」

奇怪,她干麼要怕他,明明她就難受得要死,還硬是做了對的事……

「向小姐畢竟是你的女朋友,要是她誤會——」

「什麼女朋友?」

突然被打斷的方環還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駱澤海已等不及的迅速澄清,「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驚訝的看著他。

「誰告訴你她是我女朋友?」原來是因為這樣,她才急著和他撇清關系?

方環直覺說出自己的消息來源,「報紙上說你們——」

「報紙上說的要是能信,狗屎都能當飯吃!」他回答得很沖,明顯是對報章雜志的報導感到不屑。

方環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原本苦澀的心情瞬間消失無蹤,嘴角甚至下意識地微微上揚。

「這種事也不問過我就自己隨便相信,虧我們還住在一起!」

他氣沖沖的抱怨,滿月復的怨念全寫在臉上。

方環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我以為……」

「我沒有女朋友。」為免她再有任何誤會,他索性鄭重澄清。

听到他正色重申,方環的心情更好,即便他鬧脾氣的對象是自己這一點她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

但已不像剛才以為他是在跟女朋友鬧脾氣那樣悶悶不樂了。

見她勾起嘴角,駱澤海誤以為她當他在說笑。「你不相信?」

「不是。」

看她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一時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話給認真听進去。

抓不準她的心思,駱澤海終于忍不住問出口,「你到底在笑什麼?」

「我有在笑嗎?」她這才回過神,模上自己的嘴角,發現自己真的笑了之後,才有些尷尬地表示,「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樣難得的傻氣表現,讓駱澤海想氣也氣不起來了。

「我餓了!」氣不了她,他只能和自己生氣。

點點頭,她趕緊起身,「先吃飯吧!」

「……我不吃小籠包。」他悶悶的嚴正聲明。

幼稚的語氣听得方環一陣好笑,不過卻奇異的心安了。

「知道了。」

雖然右手骨折造成駱澤海生活上許多不便,不過除了吃飯以外的事情,他並沒有太麻煩方環,

尤其是在穿月兌衣服等較為私密的行為,他仍然想辦法自己打理,因此這會他在簡單的擦過頭發後,便頂著半濕的頭跟經紀人通電話。

方環原本在客廳里看電視,但在見到他出來後,視線就再也無法繼續維持在電視上頭。

駱澤海的身高約莫一百八十,可能更高,修長的體魄盡是男人特有的剛健線條,深刻的五官還殘留著幾滴不想離去的水珠,

將他原就俊美深邃的面容映襯得更加惑人,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發現,原來男人出浴其實也很讓人熱血澎湃。

只是仔細一看,她這才發現他頰邊久久未干的水滴,其實是順著他隨意爬梳便不再理會的濕發不斷落下的。

見他正巧結束通話,她立即從沙發上起身,「等我一下。」

駱澤海不明就里的看著她走回房間。

一會,方環重新從房里出來,手上拿著吹風機。「坐下來,我幫你吹干。」

他先是不敢置信她的主動,但下一秒便又歡歡喜喜的笑開。

他應該可以把她對他越來越自然的親昵舉動,解讀為有點接受他了吧?

這樣很好,哪怕只有一點,他都有信心讓她對他的關心由點擴散成線,最後放大成愛情的面。

不知他心思的方環只是一心惦念著他可能感冒,于是迅速選了個離插頭較近的位子讓他坐下,「洗完澡頭發沒有吹干,不好。」

站在沙發後,她打開吹風機替他吹起頭發。

靶覺到柔軟溫暖的手指在自己發絲間穿梭,駱澤海舒服得直想打盹。「第一次有人幫我吹頭發。」

听他這麼說,她直覺反駁,「不是有造型師嗎?」

「那個不同,那是工作上的需要。」

她這才理解,只是心里仍不免感到訝異。從小到大,他怎麼可能沒讓人幫忙吹過頭發?

像是能猜到她的納悶,駱澤海逕自解釋,「你應該有听阿漢提過,我是讓女乃女乃帶大的。」

她「嗯」了一聲。記得家人提過,他女乃女乃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過世。

「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女乃女乃為了賺錢養我,忙得沒有時間,所以從我有記憶以來,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包括吹頭發。」

雖然他只是單純的講述,方環卻不難想像一個小男孩獨自面對孤寂的畫面。

想到他小小年紀就得照顧自己,以及他在女乃女乃過世以後必須獨自一個人度過的時光,心里便不由得泛起陣陣酸楚。

靶覺到頭發上的手指停了下來,加上身後始終沒有聲音傳出,駱澤海因而回過頭去。

因為心疼,所以方環的眼眶顯得有些泛紅。

捕捉到這畫面的駱澤海立即轉身,跪坐在沙發上與她面對面。「你在哭?」

她急忙否認,「沒有啊!」

可他怎麼有可能相信,對于她的善良,他一直都明白的,所以怎麼會不懂她發紅的眼是為哪樁?

「不要哭,我現在很好。」從她手上拿開吹風機,他單手環住她的肩,很珍惜的輕擁住她。

听見他溫柔的音調,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方環的眼眶更熱了。他的懂事,只讓她更心疼。

「我、沒有哭。」她把臉埋在他肩上,偷偷伸出一手揪住他的衣角。

「好,你沒有哭。」意外得到她的回應,他開心得什麼都依她,睜眼說瞎話也無所謂。

在他肩上印掉一滴淚,她才抬起頭,努力回復正常表情。「你頭發還沒干。」手跟著放開。

「你幫我。」他乖乖坐好,拉過她想縮回的手放到自己頭上,再把吹風機遞給她。「我喜歡你幫我吹頭發。」

方環的動作因而頓住,半晌才強自鎮定的打開電源,「只要你願意,會有很多人想幫你。」

「有你就夠了。」

她的手一抖,差點沒把吹風機砸到他頭上。

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曖昧的話?難道不曉得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很容易讓她有錯覺嗎。

一方面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想太多,一方面心卻又不爭氣的小鹿亂撞起來,方環覺得自己矛盾得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意在試探的駱澤海見她沒有答腔,執意要逼出她的心里話。「為什麼不說話了?」

「呃……嗯,對女孩子講話的時候,不要太曖昧,會被誤會的,要小心,

好在你現在說話的對象是我,我明白你沒那意思。所以沒關系。」

七零八落的說著自己也不甚理解的句子,方環難得話多約胡亂說了一堆,為的就是想讓自己快點自這混沌不明的氛圍中逃出。

但駱澤海像是怕她不夠亂似的,不僅轉過頭正視著她的眼,還靠她靠得很近,好聞的皂味幽幽地飄進她的鼻子里。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發。」

他決定趁這機會跟她把事情說個明白,否則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她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他的表情再正經不過,話語的頓點更是听得方環心頭一凜,不敢探究他墨黑眸中閃爍著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女人听到你這麼說,應該會很高興。」她扯起不甚自然的嘴角回應。

駱澤海差點沒氣得吻住她,給她一個貨真價實的「懲罰」!「這就是你的回答?」

因為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她除了繼續僵笑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沒打算容許她裝傻逃避,便丟了一句,「你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她真的不明白呀!方環很想翻白眼。

「頭發干了。」她無奈地將手上的吹風機關掉,決定換個話題。「對了,剛才听你在講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這根本就是在逃避!駱澤海懊惱的想。

還想再逼她正視自己對她的心意,但腦筋轉得飛快的他,下一瞬間便有了個新主意。

既然無法讓她面對,那就造成既定事實,讓她無從逃起吧!

于是他順著她的話題改口,「經紀人提醒我要出席明晚公司成立十周年的慶祝酒會。」

好不容易他終于不再陰陽怪氣的逼問她,方環因而松了口氣,但跟著涌上心頭的,卻是微甜又苦的滋味。

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幫我吹頭發。

她不想他深情的對她說這種話,那只會讓她這個暗戀者把喜歡的心喂養得更大;可她又喜歡听他說這話時特有的低柔聲調,

那會讓她覺得,他對她是特別的。

唉,不能再想了。

「要你去參加?」拉回紛亂的心神,她佯裝平靜地問。

駱澤海故意皺起臉回答,「對。你覺得要去嗎?」

方環有些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需要問她。「你不想去?」

「看情況。」

「什麼情況?」他最近似乎越來越難懂了。

「如果你不想去就算了。」他聳肩,不甚在意地說。

她去?!

「我去做什麼?」要是她剛才沒有听錯,他說的應該是他們公司的周年慶祝酒會,她一個外人有什麼理由參加?

「當然是照顧我,我現在手受傷了。」

駱澤海回答得理所當然,可方環卻只覺荒謬。

別說他的情況根本不到需要人隨行照顧的地步。就是真有什麼需要,酒會上都是他們公司的人,隨便都找得到人幫忙他才是。

「應該沒那麼嚴重吧?」她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卻對上他正經的眼神。

「怎麼會沒有?酒會上人一定很多,大伙也一定都很忙,誰能真的騰出時間專心顧著我這個傷患?萬一不小心被誰給撞了,

我可能又要多打好幾個月的石膏,多折磨人啊,我想你也不會想要再陪我多住幾個月吧?」他故意說。「還是其實你不排斥?」

她的臉頰迅速飛紅。「你在胡說什麼!」

相信她的回答只是因為害羞,他願意原諒她這一次,反正只要磨到她點頭,他可以暫時性失聰兼失憶。「所以說啊,不找你去找誰去?」

看他說得振振有辭,方環幾乎要答應了,但一想到他的特殊身份,理智又倏地回籠。

「那里應該會有很多記者,如果我跟你一起去,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她就事論事,想勸他別把她算進去。

駱澤海的眼里飛快閃過一抹精光,「那是公司內部的酒會,記者根本不可能進去。」頂多就是在外頭……

再說,演藝圈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是沒有記者在場,公司內部自然也有人對外爆料,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還是你自己去吧。」再怎麼想,她都不認為自己應該出現在那種場合。

「那算了。」

以為他是放棄了要她同行的想法,方環正要松口氣,卻听他說道——

「公司方面可能會很不高興,不過還是告訴他們我不能去好了。」

她驚訝的提高聲音,「你也不去?!」

「你又不去照顧我。」他的語氣很是埋怨。

這是什麼回答廣你可以小心點就好了啊!」他自己都說了公司會不高興,還跟她要這種脾氣?

但駱澤海沒有答腔,似乎完全不打算改變主意。

方環看他這樣,不得不提醒他,「公司會不高興,這樣好嗎?」

「那也沒有辦法。」

駱澤海委屈的看著她,好像如果他的演藝生涯因此有了什麼不良影響,全是她害的一樣。

「別鬧了。」方環試著勸他。

「除非你陪我一塊去。」駱澤海語氣堅定,絲毫不妥協。

「你明知道——」

他只是看著她,陽剛的臉上滿是堅決。

就這樣和他對視了半晌,最後,方環沒轍的嘆了口氣。「那里的人我又不認識——」

「你不需要眼他們認識。」他回得直接。

唉,他究竟哪根筋不對,怎麼變得這麼難溝通?可是萬一因為缺席而得罪經紀公司,想也知道下場一定很糟。

「……知道了,我跟你一塊去。」最終,她還是屈服在惡勢力下。聞言,駱澤海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底更閃過計謀得逞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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