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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呈祥 第七章

揚天鏢局的氣壓低得不能再低了。

斑呈祥一踏進刨局便嗅了出來。

大夥兒靜默驚恐,幾乎到了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人人自危的程度,可以想見慕雲平的心情絕對是憤怒到了極點。

斑呈祥可不以為這世上能有什麼人,什麼事嚇得了她,連她的丈夫也不例外。

因此她步入房中,神色自若的褪下了男裝,再慢條斯理的換上繡繡裙,最後再一揚嬌俏的小瞼,毫不在乎的朝書房走去,準備面對她「殺氣騰騰」

的丈夫。

慕雲平傲然的背對著書齋門口,面對書桌冷冷站立。

這害齋名喚「淡墨軒」,取「淡墨沁心」之意,一向是他冷靜心思的不二場所。

只是這個素來讓他「心靜」的地方,今日居然起不了作用。

慕雲平實在氣極了,又氣、又惱、又恨!當他听見身後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時,霍然旋身,臉上的神色用「狂怒」尚不足以形容。

他已經記不得這輩子還有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過。

努力的調勻自己的呼吸,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克制,千萬要冷靜,可別才成親的第一天就親手勒死了他如花似玉的新娘。

只是這一切的自我警告在看見高呈祥那張沒有絲毫悔意和懼意的俏臉時,幾乎煙消雲散,控制力愈來愈薄弱了。

慕雲乎仍舊強自忍耐,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喔?是娘子你。」他冷冷的開口,語調不帶絲毫溫度。「我很訝異你還會如此鎮定的出現在我面前。」

「有何不敢呢?」高呈祥漾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語氣挑釁得過火,「這算什麼?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教訓罷了,讓你明白女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不怕他!我才不怕他呢!高呈祥在心裹大聲吶喊壯膽。

可是……唉!說不怕其實是騙人的。

當看見他眉宇問層層疊疊的慍怒,和那雙閃爍冶酷,不復溫文的雙眼,她的一顆心已然沉墜到了谷底。

她之所以還能維持這種不慍不火、不懼不怕的聲調,完全是一身的傲骨在支撐。

「教訓?」慕雲平挑動了雙層,「你直稱利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整我是一種教訓?」

回想起那既丟臉又毫無尊嚴的一幕,慕雲平的心火又熊熊竄起。

[不三不四的女人?」高呈祥聞言不由得冷笑,「喔——听相公的語氣,我差點就以為相公真是個謙謙君子,上歌館是去告誡那些青樓女子要潔身自愛呢!」她的語氣十分諷刺。

哼!分明骨子裹就是輕浮,還義正嚴詞的說什麼「不三不四」

的女人,倒撤得乾乾淨淨呢!臭男人!「你說那是什麼話?」慕霎平皺緊雙眉,「我上百花巷自有我的理由。」

「啊,是呀!哪個上百花巷的男人沒有十足的[理由]家花哪有野花香?千嬌百媚的玉如意自然比我這個正派妻子好。」高呈祥一肚子怨氣頓時涌了上來。

哼!就算玉如意再美,再好,他也不該在成親後的第一天就追不及待的去見那狐狸精吧!他最好搞清楚,她可是他的妻子呢!絲毫不顧她的臉面,該死的臭男人!高呈樣愈想愈氣。

慕雲平聞言,居然漾出了一個冷酷的微笑,「啊,娘子,從見到你至今日,總算听見你說對了一句話,干嬌百媚的玉如意確實比你這潑辣貨可愛多了。」慕雲平惡意的嘲弄。

「你——」高呈祥聞言,憤怒到了極點,雙眼霎時冒出兩簇火焰。

新仇舊恨一時全涌上心頭。

「你真可惡!」她怒吼一聲,拔出了腰間短劍,失去理智的朝慕雲平撲去——慕雲平靈巧的旋身一閃,高呈祥撲了個空。

他足下一挑,輕易的勾倒了高呈祥,憤怒的她落入了慕雲平的手中。

這小女人太過分,太不知好歹了!今日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慕雲平毫不費力的制住掙扎,扭打、唾罵、怒吼得近乎瘋狂的高呈祥。

他手中一使勁,扭去了高呈祥手中的短劍,再蠻橫的將掙扎不止的她拖到了書房一隅。

慕雲平慍怒的落坐在椅子上,毫不憐惜的將高呈祥面朝下的壓在自己的腿上。

「放開我!你這可惡的家伙——」高呈祥奮力掙扎,一面破口大罵。

眼前的形勢對她不利到了極點,她掙月兌下出慕雲平的魔掌,心中又氣又怒,又驚又怕。

「哼!我今日便要你明白什麼叫作教訓』。」氣極了的慕雲平毫不猶豫的在高呈祥的臀部上落下重重一掌。

一陣透到心扉的疼痛讓她幾乎痛呼失聲。

但她硬是咬牙痛忍,倔強的吐出一連串的咒罵,「可惡的慕雲平——你敢打我「哈,有何不敢?我還樂此不疲哩!」慕雲平再落下重重的一掌。

斑呈祥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可惡,我不會放過你的!」氣憤、蓋怒交攻的高呈祥只能撂下狠話。

這狠話又換來無情的一記沉掌。

斑呈祥咬緊牙根,硬是不示弱。

「渾球、、壞蛋——啊——」

一連串的咒罵又換來一連串的巨掌,縱是倔強如高呈祥,也忍不住溢出了一聲痛呼。

但她旋及重重的咬住自己的舌頭。

她才不叫痛,示弱給他看呢!寧死也不!串串的淚珠不能抑止的滾落,高呈祥咬得牙齦酸痛,舌上滲出了血絲,就硬是不發出哀求。

慕雲平重重的打了十敷下,身上的玉人已僵硬得如一具石像•他巨掌落下時,伊人疼痛的抽動,才讓他確定自己打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毫無知覺的塑像。

她也真夠倔強的,既不喊疼痛呼,也不開口求饒。

慕雲平無奈的搖頭,輕輕的嘆了口氣。

其實他何嘗不心疼呢?打在妻子身上的每一道氣力,仿佛都加了數倍沖擊回他的心。

慕雲平出腿上扶起了高呈祥,看見她咬牙得如此用力,嘴角都滲出了血絲,不由得心生罪惡感,萬分憐惜的想把她攬入懷中。

斑呈祥壓抑終至極限,奮力將他一把推開,滿臉怨恨的吼道︰「慕雲平!我恨你——」

「很好,有愛才有恨,我記下了。哈哈哈……」他完全不將高呈祥的怒火怒氣當一回事,一派瀟灑從容地步出了淡墨軒。

就在他帶上房門的一剎那,一件沉重的物品砰然擊到門扉上。

是水晶燭台吧?慕雲平奸笑的想。他潑辣蠻橫的娘子顯然是氣恨到了極點。

書房內接著傳來陣陣的啜泣聲。

慕雲平輕倚在門扉上搖頭嘆息。

表面強悍的女子內心其實是最脆弱的。

他看向自己紅通通的手掌,陣陣的心疼與不舍浪濤般的襲上了心頭。

唉!他的娘子呈祥真注定了讓他又愛又恨,受盡折磨啊!過了三天「相敬如冰」的日子,高呈祥真覺得食不知味,嘔到了極點。

這三天裹,她總共只見了慕雲平一次面,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又急急出門去了,教高呈祥好生懊惱。

一陣寂寞的失落感忽然涌上了心頭。

她覺得自己好懷念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

為什麼他們之間永遠都是「烽火連天」呢?慕雲平不是個貪戀美色的登徒子嗎?為什麼對她就絲毫不戚興趣、毫不憐香借玉呢?莫非她生得不夠美?還是慕雲平已然心有所屬,所以對她這個不受歡迎,又潑辣驕蠻的妻子根本不層一顧呢?高呈祥愈想愈悲哀,生氣的折下了身畔的一枝紅梅,對著偌大的鳳儀園傷心自己前途未卜』的婚姻。

就在此時,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斑呈祥好奇的打量著她。

來人約莫十七,八歲,衣著華麗,嬌俏的眉宇間透著一股嬌氣,姣好的容顏也堆上了十分高傲的神色。

她是誰?高呈祥不會見過她。

女子也同樣好奇的打量著高呈祥,只是她的好奇之中多了抹無禮的審視,讓高呈祥感到有些不高興。

倔傲的挑了挑眉毛,高呈祥回叫同樣無禮的神采。

「你就是雲哥從長安娶來的新娘?」女子嬌聲的開口,語氣中有著一絲酸味。

「你是誰?」高呈響淡淡的開口,天成的尊貴氣勢輕易使將那女子給比了下去。

「上官逸凡•」她挑釁的冶笑,「我和雲哥認識好久了,如果下是皇上下旨賜婚,雲哥的新娘應該是我,不會是你。」上官逸凡的口氣裹有著恨意。

她心裹一直對慕雲平存著愛意,因此听到慕雲平的婚訊,她感到難以忍受。

正好今日隨父親上官磊到了揚天鏢局,說什麼也要來會會這個搶走她心上人的女子。

她方才遠遠的打量觀察過高呈祥,發現她心情似乎不佳,神情竟似怨婦一般,想來幕雲平肯定不喜愛這個新婚妻子,才冷落了她。因此上官逸凡決定要來好好的惱她一惱。

斑呈祥聞言,不由得在心中恨恨的倒吸口氣。

哼!一個姚紫衣。一個玉如意,現在又來了個上官逸凡。

慕雲平!這個流連花叢的浪蕩子!實在太過分、欺人太甚了!高呈祥感到生氣,更感到傷心。

她何其有幸配上了一個樣貌才情皆出色的夫婿,卻又何其不幸夫婿居然是個花心人品。

她難過得幾欲失聲痛哭。

但她絕不能在上官逸凡的眼前示弱,她高呈祥對付敵人一向是還以顏色,絕不會黯然服輸的。

驕傲的一仰頭,高呈祥臉上掛著一抹冶然倔傲的笑容•「那又怎樣?要怪就只怪你出身不夠高尚,配不上萬歲賜婚。」

她原本是最不愛論及出身門第的,認為托生不是個人能力所能決定,以此論定人的貴賤未免太不公平。

但如今面對上官逸凡,她卻僅剩這項後盾。她沒有丈夫的真心憐愛護衛來抵御敵人的示威挑釁,只好咬住自己蒙聖上賜婚的這一點來給予反擊了。

「你——」上官逸凡氣極,「出身高貴又如何?蒙皇上賜婚又怎樣?橫豎你仍然得不到雲哥的喜愛。」

「得不到雲哥的喜愛」這八字如一記悶雷擊中了高呈祥的心坎,美麗的眸子閃著怒熾冶焰,「是誰同你說這些混帳話的;︰」

斑呈祥委實不敢相信慕雲平其的這樣可惡,他難道會向眼前盛氣凌人的上官逸凡透露自己對新婚妻子根本是愈看愈厭嗎?太過分了!她忽然有種想嚎啕大哭的沖動。

「哼!那種事還需要人講嗎?」自以為重重的打擊了高呈祥,上官逸凡得意的露出勝利的冶笑,「看你這副德行也明白,雲哥才不會喜歡你這種既不溫柔又不可愛的女人呢!」

既不溫柔又不可愛?!

斑呈祥難抑心底的一抹悲哀。

連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都說她既不溫柔又不可愛,難道自己真的強硬到如此糟糕嗎?慕雲平是不是也這樣覺得?並且對自己感到忍無可忍呢?「喔——如此說來,你是自認為又溫柔又可愛羅?」高呈祥勉強漾出了一個嘲弄的笑容。

「哼!」上官逸凡得意的一揚唇角,一副默認的表情。

「唉!可惜啊!」她忽然搖頭嘆息,「可惜[溫柔又可愛』一點也不希奇,那些個花街柳巷的歌樓女子哪個不是又溫柔又可愛呢?我家相公可對我說了,男人啊,若只是圓個[溫柔可愛』,上百花巷裹隨便也有十來百個,和個只是『溫柔可愛』的女人在一塊兒,同上百花巷玩押那些青樓妓女又有什麼不一樣呢?」高呈祥的語氣平靜,神態自若,但眼神裹的輕視卻是一覽無遺的。

她話中帶刺,分明把上宮逸凡和青樓歌妓相提並論,暗罵上官逸凡同百花巷那些伶妓也沒什麼不同。

上官逸凡自然听得出來,頓時怒焰沖天。

她可是江都首富上官磊的掌上明珠,出身清白良好,是個大富人家的干金小姐,怎麼能和那些低賤的歌女相提並論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上官逸凡咬牙切齒,「真可惡!」

氣極的她倏地抽出腰間配劍,猛然向高呈祥撲去。

可惡的女人,搶走了雲哥還不夠嗎?居然還刻薄的侮辱她!這口氣無論如何上官逸凡絕對咽不下•高呈祥毫不費力的閃過了上官逸凡來勢洶洶的突擊,她臉上掛著冶冶的笑容。

哼!來得好!她老早便想動手教訓這個沒長眼楮,盛氣凌人、口沒遮攔的刁蠻丫頭了。

若不乘此機會報方才受她言語譏刺之仇,更待何時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誰教上官逸凡要惹怒她,活該教這丫頭嘗嘗苦頭,知曉她高呈祥可不是好惹的。

論武功,上官逸凡哪裹會是高呈祥的對手呢?上官逸凡素來養尊處優,學的武功也不過是一招半式的三腳貓功夫,尋常又靠著父兄的庇護,根本不了解其正會人的武功是何等情勢,因此不出幾招便敗下陣來了。

斑呈祥毫不留情的用鋒利短劍緊緊抵住上官逸凡的頸項。

「你——」上官逸凡氣急敗壞的對她怒目而視,「哼!你有膽子傷我,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哈,我怕什麼啊?」高呈祥冷笑一聲,手上更添了幾分力道。

冶利的鋒刀,森冶的劍氣讓上宮逸凡不自覺的打了寒顫。

「論靠山,你會強硬過我嗎?」高呈祥殘酷的笑道,「莫忘了我身上流著貴族的血統,同皇族沾親帶故,你父親縱使富甲一方,只怕也沒能奈我何。」

「你-」上官逸凡又懼又怕,又嘔又惱,「雲哥會為我報仇的!他不會原諒你!」

「喔?是嗎?」她再次漾起了一個冶冶的笑容,「別忘了,我可是他欽定的妻子,他若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子而傷了我,如何對皇上交代?你以為自己的分量多重?我相公豈會為了你而惹惱了皇上?」

上官逸凡氣紅了雙眼,卻又想不出話來反駁,心中又恨又怒,巴不得將高呈祥干刀萬剮、生吞活剝。

斑呈祥感到一絲報復的快感,更邪惡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上官逸凡雪白的玉頸登時滲出了血絲。

「手下留情]」

一個宏量的聲音由遠而近,教高呈祥愣了一下。

慕雲平同一位鬢發花白、面色紅潤,體格清瘦卻仍然強健,氣魄猶不輸壯年人的老者出現在高呈祥面前。

斑呈祥心中一跳,故意不去看慕雲平的表情。因為可想而知,一定是難看到了極點。

她只將目標定在老者身上,心下已然猜到此人該是上官磊,上宮逸凡的父親。

「夫人,請手下留情。」上官磊氣度恢弘的抱手作揖,「小女年幼無知又素乏管教,冒犯了夫人,老夫向夫人陪禮致歉,請夫人高抬貴手。」

上官磊的語氣不疾不徐,絲毫沒有長者架式,極其親和謙恭。

斑呈祥原就只是打算給上官逸凡一個教訓而已,並不真想取她性命,遂做個順水人情,將短劍還鞘入腰間,一言不發的放了上官逸凡。

「高呈祥——」上官逸凡仗著父親在此撐腰,咬牙切齒的想討回面子,不料上官磊嚴厲的一喝——「逸凡!」他警告的瞪了女兒一眼,「還想惹事不成?」

「爹——」上官逸凡神色委屈的撒嬌道,「她——」

「住口!」上官磊再次嚴厲喝斥,「此次是夫人手下留情,不與你計較,你再如此不知好歹,當心我饒不了你。」

上官逸凡神色委屈,只能恨恨的瞪視高呈祥。

「還不隨我回家!」上官磊有禮的辭了慕雲平和高呈祥,便要同上官逸凡打道回府。

上宮逸凡雖然心上萬分不甘,也只得乖乖隨父親回去。只是走了幾步,她又回過了頭。

「雲哥,你接受了爹爹的邀請吧?這個月的丁卯日你會上頤園嗎?」

她期盼萬分的看向慕雲平。

「當然。」慕雲平微笑頷首。

上官逸凡開心一笑,又對高呈祥投了個「你給我記著!」的眼色,才隨同上官磊消失在鳳儀園。

鳳儀園裹,只剩下慕雲平和高呈祥了。

斑呈祥不看慕雲平,她此刻只想飛奔回房好好的痛哭一場。

這個用情不專的男人簡直讓她傷透了心!先有個姚紫衣,後有個玉如意,現在還加上一個上官逸凡,他難道非惹盡天下的女人不可嗎?他對她們是多情且溫柔,卻獨獨對身為妻子的她又無理,又蠻橫。

難道在慕雲平的心裹自己真的就如此不可愛?他為什麼就不能把對別的女人的溫柔多情分一些給她呢?更令高呈祥生氣懊惱的,是明知他如此花心、對自己如此絕情,一顆心卻仍硬是不听使喚的為他吸引。

在冷戰持續的這三天裹,她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特別是在漫漫長夜裹,獨擁裘錦,就會不自覺的想起新婚之夜慕雲平的懷抱有多麼溫暖,依靠在他懷裹又是感到多麼的安全……

噢,自己何時竟如此不中用了?他棄她如蔽屣,她卻猶對他念念不忘。

她不要這樣!她寧死也不要去乞求下去等待一份沒有回報的愛,她不要!淚水倏然涌出了眼眶,她一咬牙,旋身便要沖出鳳儀園。

慕雲平眼明手快,先一步攬住了她。

「放開我——」高呈祥忽然發瘋似地哭喊了起來,「我恨你!恨你!」

她對著慕雲平又捶,又打,又踢,完全失去理智,「我管你去愛盡天下的女人!一個姚紫衣,一個玉如意,又來一個上官逸凡。

慕雲平,你太過分了!我高呈祥又不是沒人要,何必在這裹受你侮辱?你放開我——」

斑呈祥不斷的哭喊,發泄,掙扎,慕雲平卻只是更緊的抱住她,制住她的掙扎扭打。

她此刻已然怒急攻心,只想掙開他的箝制,遠遠的逃離他,?一切反抗掙扎都徒勞無功。

想也不想地,她便低下頭狠狠的咬住慕雲平強健有力的手臂。

慕雲平發出了一聲悶哼,神色冷峻,一咬牙,將幾盡瘋狂的高呈祥甩上了肩頭。

「啊——」高呈祥發出了尖叫,「放我下來,可惡——」她又哭又喊、又氣又怒,真想一頭撞死,省得受此羞辱。

慕雲平對於高呈祥的怒吼,扭打視而不見,他蠻橫的扛著她,大步的走向兩人的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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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平一腳踹開了臥室大門,進了門後再用腳將門扉踢上。

他粗魯的將高呈祥往綿軟的床榻上一丟,接著重重地坐在床沿,氣憤的扯下靴子。

斑呈祥甫落定,便掙扎著要逃離慕雲平,她驚恐的翻身下床。

只是慕雲平大手一拉,又將高呈祥給扯了回來。

已然鬢發雜亂,臉紅氣喘的高呈祥卻仍是倔強不認輸,對著仿佛不是肉做的,怎麼打都無動於衷的慕雲平又陽又咬。

「夠了!」慕雲平扭住斑呈祥的雙手,身子沉沉的壓在她的身上,制止她掙扎。

這小女人也真夠潑辣野蠻的!慕雲平在心裹痛呼,他身上已然是傷痕累累了。瞧她又是咬、又是打、又是踢,又是擰的,完全不將他當成血肉之軀看待。

斑呈祥的胸腔劇烈起伏,她無處可逃,卻也不能示弱。

無覺於臉上涕泗縱橫,她哭紅了的雙眸對慕雲平射出惡狠狠的凶光。

「滾開!」高呈祥威嚴的怒喝一聲。「不要用你骯髒的身體踫我。」

慕雲平聞旨,皺緊了雙眉。

「你如此生氣,是氣我前些日子打了你,還是為別的女人吃醋嫉妒?」

「呸!」她忿忿地啐道,「你是什麼人,我為何要吃醋嫉妒?你不滿意這樁婚事,我就樂意嗎?慕雲平,你少臭美!」高呈祥說得氣了,又開始掙扎了起來。

慕雲平在箝制的手上施加了力道,高呈祥疼得幾欲掉淚,卻仍倔強的不吭一聲。

「原來你不樂意同我成親。」他的口氣裹似乎透著一股失望。

「誰樂意嫁你這個花心的人。」她忍淚恨聲說道。

「我幾時花心了?」慕雲平真是有苦無處訴。

「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心裹明白。」高呈祥不想再听他無畏的辯解,又是一陣掙扎。

「放開我——」

「你听我說。」慕雲平再度施力箝制。

「我不听!」倔強的怒吼一聲,她掙扎得愈發厲害了。「你說給別的女人听去,我管你死活!」

「呈祥!」她掙扎得那麼厲害,慕雲平幾乎壓制不住,但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離開,否則他們之間將永遠戰火連天了。

「放開我——」

「呈祥,你冷靜點。」

「放手——」

慕雲平見她已經氣得喪失了理智,遂把心一橫,一手用力地將高呈祥的雙手拉過頭頂,另一手則使力的扳住她的下巴,毫無預警的對著高呈祥的紅唇用力吻了下去。

斑呈祥被震驚住了。

他吻她?他分明不喜歡她,怎麼可以親吻她?他把她當成了什麼啊?她高呈祥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讓人親吻的妓女!高呈祥又羞又怒,對著慕雲平的唇用力一咬!兩人同時嘗到了血的味道。

慕雲平仍不松口,直到高呈祥的眼眶滾下了一滴淚水。慕雲平才放開她。

斑呈祥惱怒的偏過頭去,溢出了輕泣。

慕雲平嘆息一聲,對她直感又憐又氣。

「你這麼倔強,我該拿你怎麼辦?」放開了箝制高呈祥的手,他輕輕撫上她淚漣漣的姣好容顏。

斑呈祥默不作聲,也不看他•只一逕的掉淚,淚水沾濕了繡花枕,更哭擰了慕雲平的心。

「我視姚紫衣為經營鏢局的夥伴,上官逸凡則如同妹妹,至於玉如意則是個知心朋友,祥,你為何起了這麼大的誤會呢?」

斑呈祥依舊默默不語。

「你這麼冰雪聰明,難道感覺不出來我心只有你嗎?」他誠摯深情的輕聲說道。

「自從在長安見到你以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當我知道你便是皇上賜給我的妻子時。

你知道我是如何欣喜若狂嗎?祥,你竟如此粗枝大葉,絲毫不覺我對你的喜愛。你可知道那天我打了你,其實我心中比你痛上百倍?這些天我忍著不見你,內心又是何等煎熬,你明白嗎?高呈祥,你難道真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慕雲平對高呈祥真是又愛又恨。

斑呈祥聞言,綾綾回過了螓首,淚眼蒙蒙的望著慕雲平。

他眼中的柔情誠摯得教她心湖起了陣陣漣漪。

「你……既然如此,為什麼婚後的第一天便上了如意齋?』高呈祥含淚埋怨,這件事在她心頭一直是一道揮不去的陰影、一個解不開的結。

「唉,這其中大有原因,我每回出遠門歸來必定要上如意齋,這是我對如意姑娘的幫助,負責告訴她我探听到的滑息。」

「什麼消息?」高呈祥追問,「我知道玉如意並不單純,是不是?」

「不錯。」慕雲平並不否認。「祥兒,這件事眼下還不到向你說明的時機,你別再追問。•」

「那…你說你只把上官逸凡當成妹妹,那她為什麼對我說,若非皇上賜婚,她如今該是你的妻子?」

上官逸凡一句句的話都狠狠的刺傷她的心。

「你听信那小丫頭胡說八道?」慕雲平沒好氣的說道,「那小丫頭從小便圍著我轉,她只是一時不能接受她的大哥哥身旁有了別的女人,才會胡亂說話,故意氣你的。」

「她還說我既不溫柔又不可愛……你也這樣認為嗎?」高呈祥哀怨的看著他。

「你說呢?」慕雲平一時失笑。

「我一向驕傲倔強,男人一向偏好溫柔似水的女人,不是嗎?」

「哈,我慕雲平可不是尋常的俗世男人。」他雙手溫柔的捧住斑呈祥的俏臉,深情款款的俯視她,「我不要溫柔似水的女人,我只要你。」

慕雲平朝高呈祥的嬌顏慢慢靠攏。

層層輕紗飛縵似霧飄下。

這洞房花燭之日來得好遲,但總算不負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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