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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加喜 第七章

隋曜琰盯著她專注的眼神,想起許久以前她也是這樣憂心忡忡地替他包扎。

「我答應你以後會試著控制自己。」他承諾道。

她無奈的嘆口氣,沒說什麼,小心地在他的紗布上打結固定。

隋曜琰握住她的手,皺眉問道︰「你生氣了?」

她搖搖頭。「奴婢不是生氣,而是擔心。」

「擔心什麼?」他問。

喜福仰望著他略帶稚氣、俊朗的臉龐,思忖著再過些年,他定是個出類拔萃的男子。「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他撫著她柔女敕的掌心。

「擔心你的脾氣。」她顰額。「這麼沖動,這樣要怎麼做一個出色的商人?商場上淨是陷阱,只要踏錯一步,便是傾家蕩產……」

「你別擔心我。」他淺笑道︰「生意上的事我自有分寸,沒人能從我這兒佔到便宜。」他知道她是擔心裴邗。

「是嗎?」她漾出一抹笑,倒不知想何時變得這樣自信滿滿的。

她的笑讓隋曜琰有些失神。

「少爺……」她欲言又止。

「嗯?」他猛然回過神。

「奴婢答應陪在你身邊,便不會反侮。」她知道他心中的不安。「可你也要答應奴婢一件事。」

「你說。」他抓緊她的手,深怕她會溜掉似的。

「自此以後,你要將重心放在生意上,不許你為了奴婢分心誤事,還有……」

「還有什麼?」他心急的追問。

她微紅雙頰。「不許在外顯露對奴婢的感情,甚至要表現出不在意奴婢的模樣。」

「為什麼?」他面露詫異之色。

「這個你別問,答應奴婢便是。」她說。

他皺緊眉頭,有些為難。

「隱藏感情是生意人的基本要件,否則極易讓人知道你的情緒及弱點,少爺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奴婢——」

「我答應便是。」他不想听她的「但書」。

喜福這才露出安心之色,她不知道這樣能瞞得了老爺多少,可如今,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爹,你不是說隋府的人會上門來道歉嗎?可現在都幾天了,連個人影也沒瞧見。」裴萃心忍不住抱怨。「咱們兩家的婚事鬧得人盡皆知,都成了人家茶余飯後閑聊的話題,你要女兒的面子往哪兒擱?」

「好了。」裴煥斥喝了一聲。「這樣心浮氣躁的能成什麼大事?」他年近五十,身材中等,蓄著兩道八字胡,雙眼細長向上,嘴唇細薄寬大。

「女兒是個婦道人家,只想著要嫁人,不想成什麼大事。」她嘟嘴抱怨,更何況,兩家聘禮都下了,她現在等于是半個隋家人,若最後成不了親,那不是……不是要她被人活活笑死嗎?

不!她絕對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依孩兒之見,要不咱們上門去討個話?」裴邗悠閑地坐在檜木椅上喝茶。

「那多丟臉啊?」裴萃心不依,是他們自個兒開口說婚事要重議的,如今又跑去找人家,那不是自打嘴巴嗎?

「你到底是想丟臉,還是想嫁人?」裴煥皺著厲眉問。

「女兒不想丟臉,只想風光嫁人。」她憤恨地加了一句,「哼!若是讓女兒入了府,非得整死那個賤婢不可。」

「怎麼,你還學不乖,老要找喜福的麻煩?」裴邗不以為然地哼口氣。「到時候若是激惱了曜琰,誰會去救你?那兒可是人家的地盤。」

「你……」裴萃心氣得握緊拳,指甲陷入掌心中。「你到底是幫我,還是幫喜福?」

「我自然是——」

「好了!」裴煥不耐煩地打斷兩兄妹的爭執,轉向女兒說︰「你也好好的檢討一下自己,若是曜權傾心于你,他豈會有不來之理?這就擺明了你在他心目中根本沒半點分量。」

「爹怎麼怪起女兒來了?女兒也試過同他說話談心,可他老像個冰人似的,對女兒不理不睬的,女兒還能有什麼法子?」她也覺得很委屈啊!「而且,沒分量又怎地?女兒也沒將他放在眼里,反正嫁過去,女兒只想坐這隋家大少女乃女乃的位子。」

「只怕這樣根本坐不穩。」裴煥冷哼一聲。

「那爹還想女兒怎樣?這婚事又不是女兒的主意,是您同隋世伯做的決定,女兒本就是讓您給賣進了隋府。」她話中有著濃濃的不平之意。

「你……」裴煥氣得自椅子上起身。「你說的是什麼話?」

「女兒沒說錯,您根本是為了自個兒的利益——」

「萃心!」裴拍大喝一聲。「別說了。」

裴萃心跺著腳起身。「不說便不說嘛!反正我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她氣得用袖而去,激動的跑出花廳。「分明是想氣死我。」裴煥氣得咳了幾聲。

「爹別動怒,萃心只是氣昏頭了。」裴邗蹙眉安撫。

裴煥抬起手,示意兒子不用多言。「萃心的性子我還會不了解嗎?爹不是為她的話生氣,爹是氣她如此不聰敏。」他喟嘆一聲。「這樣吧!你先去探探曜權的口風,咱們再做決定。」

「是,爹。」裴邗應了一聲。

「這局我布了多年,只盼著能收效,可是……唉——」他憶及女兒的言行舉止,不由得感嘆一聲。「就算這局再好,若沒有好的棋子,又有什麼用?還不是全盤皆輸?」

裴邗搖搖頭。「父親錯了,就算少了萃心這著棋,咱們還有別的好棋,更何況,事情也還未糟到毫無轉圜的餘地。」他還有個眼線呢!他嘴角微楊。

裴煥訝異地看著兒子,只見他的嘴角楊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令裴煥也是開懷的扯出笑容,愉悅的頷首。

雖然他不知道他意指為何,不過,兒子篤定的模樣讓他很滿意,看來,他也在下這盤棋,而不光只是一顆棋子……

???

裴萃心氣沖沖地回到房里,順手就摔掉一只花瓶。

「哎喲!」甘春花被她嚇了一大挑,幾乎將手中的花盆也給砸了。

裴萃心中氣憤難消地又摔了一只杯子。

「怎麼了?」甘春花連忙上前攔住她。「你是怎麼了?有事同女乃娘說,別這樣摔東西,快把女乃娘的膽子給嚇破了。」她年約五十,皮膚臘黃,身材中等,尖下巴,細眼厚唇,穿著一身青藍衣裙。

「都是爹啦!」她大聲嚷嚷。「是他開口說婚事從長計議,現在好了,人家真要‘長議’了。」

「啊?」甘春花一臉茫然。「小姐能不能講明白些?」

「哎呀!你笨死了。」裴萃心煩躁地嚷嚷。「隋曜權不上門,你懂不懂?他不上門道歉,這婚事要吹了。」

笆春花終于明白了。「小姐別煩,兩家聘禮都下了,沒有不結的道理,隋大少爺可能只是一時間拉不下臉——」

「你懂什麼?」她朝甘春花大喊。「他那人向來不近人情,哪會向人低頭?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她氣得又摔了一只杯子。

「小姐——」甘春花拉住她的手,她再摔下去,她的膽都要讓她給摔出來了。「既然是這樣,那咱們就想個法子補救便是。」

「哪會有什麼辦法?我是注定要讓人看笑話了。」裴萃心氣得直跺腳。

笆春花嘆口氣。「小姐這麼生氣,只會氣出病來,對自個兒一點好處也沒有。」

「都是那個賤奴婢害的!」一想到喜福,她就火上加油。

「小姐別為她煩心,以後進了隋府,要整她的機會多得是。」甘春花皺攏眉頭,想著到底有無補救的辦法。

「進隋府?」裴萃心冷哼一聲。「現在要進去都有困難了,還提什麼整她?」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要不,小姐直接去找隋大少爺?」甘春花建議道。

「我做什麼找他?那不是擺明了我的不是嗎?」她又沒做錯事,為什麼要去向他低頭?

「難道小姐不想要這樁婚事了嗎?」甘春花問。

「我當然要啊!」裴萃心說道。

「那就是了——」

「可要我去賠不是,我做不到。」裴萃心打斷她的話。

「這…」甘春花面露難色,如果小姐堅持不肯低頭的話,這婚事恐怕有困難。「要不,小姐假裝生病,讓隋公子來探病?」

「這是什麼餿主意?」裴萃心瞪她一眼。「他若真在乎我,早就來了,現在擺明了他就是不在乎我,那我用這招苦肉計又有何用?到時傳出去,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笆春花再次陷入思考中。

「好了,你也別想了!你能想出個什麼好主意來?」裴萃心氣惱的搖搖頭。「當年我讓喜福她們兩姐妹氣得咬牙切齒,你也說要替我出口氣,還跑去衙門誣告她母親,結果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那次是女乃娘疏忽了。」甘春花說道,當時她沒料到隋府會插手。

「反正我這回是注定要讓人家笑話了。」裴萃心嗔怒地跺腳,本想坐上京城首富少女乃女乃的位子,結果現在……

笆春花的腦筋頓時有無數個念頭閃過,可卻沒一個適用,突然……

「要不,咱們來個讓它生米煮成熟飯,這樣一來,隋大少爺不娶你也不行啦?」

「生米煮成熟飯?」裴萃心愣了一下,隨即漲紅臉。「你……你出這是什麼主意?要我……要我一個未出嫁的閨女……你……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還要不要活啊?」她羞惱得大叫。

「小姐,你冷靜些,不是要你真做,只是弄個幌子罷了。」甘春花連忙解釋。

裴萃心平靜下來。「幌子?」她一臉疑惑。

「是啊!」甘春花貼近她的耳邊。「咱們只要……」

???

「姐姐——」

喜樂跑進屋里,在瞧見喜福自內室走出來後,就甜笑著撲進她的懷里。

喜福寵溺地撫模妹妹的頭發。「都十四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她微微一笑。

「人家很久沒見你了嘛!」喜樂笑望著喜福。「娘替你做了新棉襖,要我送來。」她舉高右手上的包袱。

「娘怎麼又費心替我張羅這個?」喜福的心中掠過一抹感動。每年娘總會替她做一件新棉襖,她已跟娘提了好多年,要她不用如此麻煩,她在這兒不愁吃穿,可娘還是每年都為她做衣裳,說是年關近了,總要有件新衣。

「娘說不麻煩。」喜樂笑著說,突然左右張望了一下。「三少爺呢?」每回她來,隋曜琰總是鬼叫個不休,怎麼這回沒見到人影?

「他現在經營生意,比較忙。」喜福一句話帶過。

「哦!」喜樂應了一聲,也沒興趣再問,她頓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那……」

喜福看見妹妹別扭的表情,立刻明白她的心思。「二少爺還沒回來。」

喜樂漲紅臉。「我沒有要問他。」她絞緊衣裳。

喜福在心里微笑,伸手模了一下妹妹的頭發。「是姐姐多嘴了。」

喜樂皺著鼻子垂下頭。「不關姐姐的事,反正我……再也不理他……」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小到幾乎要听不清楚。

喜福見妹妹似乎有些沮喪,連忙轉了個話題。「對了,姐姐做了許多香囊、香球,你拿些回去吧!」她走到櫃子前,拿出各式大小的香囊,因為三少爺送她的香藥實在太多了,所以,她就將它們全做成了香囊、香球,分給了府里的奴婢。

她也為三少爺縫了一個小香囊,還在絹布上繡了他的名字,他高興地抱著她直打轉,一整天笑容都沒停過,憶及他,讓她的頰上暈起粉粉的紅色。

喜樂立刻覺得香味撲鼻。「好香。」

喜福出一塊精致的繡布,將七、八個大小香囊全放進去包起來,暫時擱在桌上。

「前幾天三少爺拿了些香藥茶回來,姐姐還沒喝過,也給你帶點回去吧!」她打開茶罐,聞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不用了,若是讓三少爺知道,說不定會罵你。」這香藥茶听起來就像是奢侈品。

「不會的。」喜福白皙的臉上浮現粉暈,最近她沒再見他發過任何脾氣,他小心翼翼地,待她極好,倒像他在伺候她,而不是她在服侍他,「還有些香藥、香糖果子。」喜福又打開另外一個罐子。

「不需要這麼多啦!」喜樂笑道。每回來找姐姐,姐姐總要她帶東西回去。「娘要我順道去街上買東西,拿著大包、小包的不方便。」

一提到上街,喜福猛然想起來還未送青兒結婚禮品,再不久,青兒便要成親了,她也該送個禮給她才是。

「姐姐也要上街買東西,那咱們一塊兒去吧!」喜福說道。

「好啊!」喜樂高興地拉著她。

兩人閑聊著來到街上,走往東角樓街巷,它位于皇成東南角,是個極熱鬧的商區,喜福先陪喜樂去采買過年用品。

兩人買完年貨後,喜樂就高興地拉著喜福在攤子間閑晃,當兩人經過客棧時,喜福瞥見一個女子以蓋頭遮面,由一名大嬸攙著走入客棧。

引起她注意的倒不是覆著蓋頭的那名女子,因為如今世道保守,所以,許多姑娘出外時總要覆著蓋頭遮面。

惹她注意的是旁邊的那個婦人,她年約五十上下,面色臘黃,穿著棕色儒衣,暗綠色背子,發絲綰在腦後,以布巾包里著。

她輕蹙眉頭,覺得婦人有些面熟,不知在哪兒見過?

當女子跨過客棧的門檻時,蓋頭輕飄了一下,喜福瞥見她鼻子以下的面容,應該是個年輕的姑娘,她的眉心擰得更緊了,因為她也覺得有些眼熟。

像是……像是……裴姑娘……

她詫異地揚起黛眉。裴姑娘是個大家閨秀,怎麼會來這兒?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理解,所以,她不自覺地多看了她們幾眼。

「姐姐,你怎麼了?」喜樂拉了一下她的手。

喜福回過神來。「沒事。」

「那咱們去那頭瞧瞧。」喜樂拉著她往另一頭走。

喜福暫時將這事兒拋開,與喜樂走進一家金子店,她想買個金鏈子送給青兒。

在隋府八年,三少爺不時會塞給她一些小錢,除了拿回家貼補家用外,其余的,她全都存了起來,所以,買個金鏈子倒還不成問題。

選完禮物後,她與喜樂走出金鋪,不其然地瞥見方才那個婦人走出對面的藥鋪,只見她神秘兮兮地朝四周張望一眼,便快步離去,看起來有些詭異,似乎在做什麼偷雞模狗的事。

喜福覺得有些不安,她老感覺在哪兒見過那個婦人,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姐——」喜樂拉長聲音。

喜福轉向妹妹。

「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喜樂詢問道。

「喜樂,你不是想做捕快嗎?」喜福問,做捕快一直是妹妹的志願。

「嗯!」喜樂用力的點頭,顯得有些神采飛揚。「袁叔說,我明年就十五歲了,他答應讓我到衙門去見習。」之前母親一直反對,若不是袁叔幫著她,她也沒辦法到衙門去。

袁叔在衙門擔任胥吏一職,與曾是捕快的父親為至交,對他們家很照顧。

「現在姐姐覺得有件事很奇怪,咱們去看看。」喜福說,那婦人一直讓她心中有疙瘩,她想弄個明白。

「什麼事?」喜樂大大的眸子門著好奇的光芒。

喜福一邊往前走,緊跟著那個婦人,一邊同妹妹說明。

喜樂听得很專心,雙眼也直盯著那婦人,不過,她沒什麼印象。

「她們一定不知道要做什麼壞事。」喜樂下結論。

喜福被妹妹的話逗笑了。「說不定她們只是到客棧喝茶歇息,是咱們多心了。」

喜樂大搖其頭。「裴萃心要喝茶在家里喝就好,干嘛出來拋頭露面?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

她的語氣有絲嘲諷,不過,她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自從八年前在隋府與裴萃心結怨後,她就無法對她有好感,認為她是個仗勢欺人又任性的大小姐。

「而且,」喜樂接著說︰「那大嬸縮著身子,賊頭賊腦的,哪是要喝茶的模樣?」

喜福再次被喜樂的用詞給惹笑了。「那倒是。」她也覺得那婦人的行為有點古怪,所以才想一探究竟。

笆春花神經質地左右張望著,總覺得有什麼人在注意她,但當她轉過身去看,卻沒瞧見什麼,她不禁暗罵自己瞎疑心,又不是做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干嘛這樣緊張?

進了客棧,她直接往二樓的客房走去,再次張望一眼後,才開門入內。

裴萃心一見到她進屋,立刻迎上前來。「買到了嗎?」

笆春花笑著拿出衣內的藥包。「在這兒,只要一點,包準隋大少爺一覺到天亮,什麼也記不得。」

裴萃心也露出微笑。「那就好,只要讓人瞧見他同我度過一晚,那便成了。」

「是啊!」甘春花為自己能想出這招妙計而暗暗喝采。「現在就等晚上陪公子來赴約了。」

「你差人到隋府去傳話了嗎?」裴萃心不放心的問。

「女乃娘方才就差人帶口訊過去了。」甘春花緊張地將藥包放在桌上。

「若他不來怎麼辦?」裴萃心憂心地道。現在是萬事具備,只欠隋曜權這個「東風」了,若他不來赴約,她們的計策便功虧一簣了。

「小姐放心,只要是人,便會好奇,所以,他現在一定已經在猜小姐約他是何事了。」她對這點非常肯定。

裴萃心這才放下一顆緊張的心,可不一會兒又不確定地道︰「萬一他沒中計……」

「小姐放心,這事風險極小,不會不成的,他來這兒見小姐,小姐敬他一杯茶酒,其中並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他不會疑心的!不過小姐——」她頓了一下。「你可要先表現出一點誠意來,女乃娘知道要你低頭向他表示悔意,那是委屈了你,可……也就這麼一次,小姐就忍著點。」

「這事的分寸我知道。」裴萃心不耐煩地咕噥。「你已經說好幾次了。」

之前她不願意到隋府找隋曜權,是因為那會弄得人盡皆知、失了面子,而現在約他出來,只有他倆知道,她可以忍著些低頭,反正嫁進隋府後,她一定會將近日來所受的委屈全從喜福那臭丫頭身上要回來,

一思及此,讓她的心情愉快許多,為此,她可以先忍耐,人說先苦後甘,倒吃甘蔗的道理她完全能領略,想著以後喜福哭著求饒的模樣,現在受的一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呵呵呵……」她不自覺的嬌笑出聲。

???

「呵呵呵……惡——」喜樂學著裴萃心奸詐的笑,而後做了個怪表情。

喜福忍不住漾出笑意。「別調皮。」

喜樂自己也覺得好笑。「這麼難听的笑,教人听了起雞皮疙瘩。」

喜福沒接話,正思考著該怎麼告訴大少爺這件事?

「她做什麼要迷昏大少爺?」喜樂偏著頭想。「啊——」她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哼!真是卑鄙啊!」她臉兒一紅,沒想到裴萃心竟會用這種伎倆,以自己的名節逼大少爺娶她。

「那得快些告訴大少爺。」喜樂急著又道,雖然她們方才偷听有些不光彩,可比起裴萃心的狡詐,她們可是望塵莫及。

喜福頷一下首,望了一下天色。「我們該回去了。」她往另一條街走,腦海中仍浮現著那婦人的長相。

「等一下!我買個糖葫蘆。」喜樂率先跑到小販面前買了四支糖葫蘆。

「啊!抱歉——」

喜福讓人撞了一下,手上的年貨掉到地上。

「不好意思,撞了姑娘。」那人再次道歉。他是個矮壯的男子,臉形方大,留著八字胡,穿著青藍色的圓領袍子,年紀約二十五上下。

「沒關系。」喜福客氣地應了一聲,彎身欲拾起地上的貨品。

「我來便行。」男子也彎身,厚實的手不小心覆上喜福的手背。

喜福迅速抽回手,清麗的臉孔冷下。

男子干笑幾聲。「在下不是有意的,唐突了姑娘,真不好意思。」他為喜福撿起各式的包裹遍還給她。

喜福沒應聲,只是接過貨品,點個頭,便欲往前走。

「不知姑娘家住何處?在下送姑娘一程。」他笑著詢問,難得見到這麼美貌的女子,若是就這麼放過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你是誰?」喜樂不客氣的聲音插進來,瞪視著他。

男子立刻道︰「在下姓申——」

「誰問你姓什麼?」喜樂對他皺皺鼻子。「你走開啦!別纏著我姐姐。」她才買好糖葫蘆回來,就見到這人跟著姐姐。

「在下沒有惡意。」男子急忙又道︰「我在這兒有個店面,大伙兒都曉得我,並非什麼無賴之徒。」他趕緊澄清。

喜樂對他仍沒啥好臉色。「你走開,別跟著我們,再跟來我就不客氣!」她可是練了好些年的功夫,對付這些個輕薄之徒是綽綽有余。

「在下想問姑娘可許了人家?」他仍是不放棄。

喜樂這下可火大了,回身就踢了他一腳。

「哎喲——」他疼得直跳腳。「我不是問你,我是問你姐姐。」他漲紅臉。

喜樂瞪視著他。「我當然知道你問的是誰。」他以為她是笨蛋嗎?

「別理他。」喜福對喜樂搖搖頭,徑自往前走去。

喜樂對男子做個鬼臉後,才跟上姐姐。

男子不怕死的連忙追上去。「姑娘,等一下,姑娘——」

「昆財兄——」

這聲叫喊讓男子停下腳步。

屠藩拍一下他的肩。「傾心閣在另一邊,你走錯方向了。」他的話語中有著調侃意味。

「我知道。」中昆財怕失去佳人的蹤跡,匆忙對屠藩說︰「等一會兒。」他追上喜福。「不知姑娘芳名?」

屠藩笑道︰「原來是……」他的話倏地卡在喉嚨里,因為那女子正好轉過頭,而她……她竟是……

隋曜琰的寵婢?!

他張大嘴,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因為隋曜琰就在……就在他身後……

他急忙轉過頭去,想阻止隋曜琰往這兒來,可仍是慢了一步,冷汗頓時自他的額上冒出,因為隋曜琰的雙眸正在冒火……完了……

申昆財什麼姑娘不好挑,竟挑上隋曜琰的心頭肉……唉——女人果真是禍水!

???

她一臉怒意。

他卻一臉笑意。

「你答應過奴婢要收斂性子的。」喜福皺著眉頭,臉色凝重。

「我有收斂。」隋曜琰立刻收起嬉笑之色。

「你當街滋事——」

「他同你搭訕。」他打斷她的話。

喜福看了他半晌,逸出一聲嘆息。「難道每個同奴婢說話的男子你都要傷害?」她一臉的沉重。

「不是。」他拉近她,卻感覺到她的抗拒。「他有不良企圖。」

她沒應聲,只是瞅著他。

「我不過是將他拉離你——」他好整以暇的解釋著。

「你是把他丟出去。」喜福糾正他的用詞。

「好吧,我是把他丟出去。」他使力將她拉近,不喜歡她抗拒他的接近。「可我只用了五分力道。」

「少爺——」

「所以,我有在收斂。」他抱住她,表情認真。「我收了性子,你卻說沒有。」

她嘆口氣。「你答應過不在人前表示對奴婢的在乎。」

「沒瞧見你時當然可以,可我一瞧見你,自然就什麼都忘了。」他也想照著她的話做,但有時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明明在意你,卻讓我裝作不在意,這事兒我做不來,那比要我收斂性子還難,我又不是大哥,他想什麼沒人曉得。」喜福望著他,長翹的睫毛眨動。「我知道這對你很難,可是……」她也不想強迫他違背自己的性子,可她擔心這樣下去老爺會發現……

「你放心,我才用了五分力道,他不會有事的。」他俯身親一下她緊皺著的眉心。

紅暈立刻染上喜福的雙頰,她略微推開他。「奴婢在同你說正經事。」

「可我想親近你。」他收緊雙臂,讓她柔軟的身子熨貼著他。地痴迷的盯著她,胸中情潮翻涌。

她感覺到他眼神的深沉,邊忙垂首避開他像是會灼人的目光,心跳急促。

他低頭貼上她柔女敕、白皙的頸項,喜福感覺到他唇上的熱度沁入她的肌膚,讓她覺得有些暈眩,她心慌地道︰「別這樣,我有話同你說。」她的手揪緊他的胸前的袍衣。

他置若罔聞,沉迷地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游移,烙下屬于他的粉紅印記。

喜福呼吸急促。「我有正經事……」她說得斷斷續續。「大少爺……」

他頓時僵住,猛地抬起頭。「為什麼提大哥?」他滿臉怒氣。

喜福望著他盛怒的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是在吃大少爺的醋嗎?

「你為什麼要提大哥?」他惱怒地問。

她撫上他的臉龐。「听我說,」她溫言軟語的安撫他。「這事跟裴家小姐有關,不是我,你別老是怒氣沖沖的。」

隋曜琰一听,這才靜下心來。

她立即將偷听到的話全盤托出,片刻後才道︰「這事你得同大少爺知會一聲。」

「沒想到她會想出這種法子。」隋曜琰露齒而笑。「該說她聰明,還是蠢?」這計謀听起來就頂敝足腳的,大哥是個精明人,怎麼可能上當?

就算真的上了當,依大哥的性子,也絕對不可能讓人擺布,更別提娶裴萃心了。

對了!他靈光一閃,心里突然有了個主意。申昆財與裴萃心……嗯……這兩個人應該滿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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