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霸王之笑 第八章

「大消息!常樂公子抵達迎賓山莊了!」

一名男子急喘著跑進茶館大門,拉開嗓門大喊。

這間大理城中最大的茶館,登時人聲鼎沸,許多人圍住報訊者,七嘴八舌地要他交代清楚。

「我是听門房說的,他說常樂公子剛剛抵達,除了頸子上帶了道傷,看起來人倒還滿有精神的。」

「那他是怎麼月兌險,又是怎麼回來的?」

「這點常樂公子只是笑笑,沒說什麼,真有點高深莫測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換意見,揣測人家三緘其口的理由,以及是否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辛。

靠牆角的一桌,鳳衣靜靜坐著喝茶。

她不得不佩服起這些人消息之靈通,連她自己也是才剛進城,找間茶館歇腿,就這麼一點時間,吳桂歸來的消息已沸沸揚揚地傳開了。

幾杯茶水下肚,只听眾人談論的方向逐漸移到婚禮上──

「那明天的婚筵就能如期舉行了!常樂公子家的車隊昨晚已先到了,我偷看了一下,那些寶貝都裝在箱子里不讓人瞧,可是听說明天送進霸王府時,會開箱讓人觀賞哩!」婚禮之前,吳家的人車暫居于迎賓山莊。

「這吳家不就是有錢嘛!除了財寶,還有什麼可夸耀的?那個把常樂公子擄去的強盜,其實也沒什麼本事,還不是三兩下就給官兵拾奪下來了?被強盜捉去的常樂公子,豈不是更等而下之?」

「話不是這樣說,沒有十二萬分的本事,怎麼能做南霸天的女婿?無雙小姐又怎麼會喜歡一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男人?」

鳳衣壓根兒不想听有關婚禮的話題,但一波波聲浪卻自己鑽了進來,愈听她就愈不舒服,這些人連吳桂的名字都不知道,卻在這里大放厥詞!

他們知道他的什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鳳衣心緒煩悶,早早結帳出店。

大理確實是個臥虎藏龍的所在,走在街上隨處可見身形精悍的人晃來晃去,鳳衣走在其中,不時听到稱頌南霸天如何公正無私、府里如何人才濟濟之類的話語,听著听著,鳳衣的思緒也跟著起起落落地轉了幾回。

片刻前她還在煩惱該怎麼探听吳桂現在的處境,見城里情勢如此,婚禮勢在必行,鳳衣頓時推翻靠吳桂自行退婚的愚念,直直奔向迎賓山莊。

同時,腦中已擬出一套作戰計畫。

說是計畫,歸結起來也只有一個字──搶!

至于具體內容,那就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鳳衣一向樂天,這回也不例外。既然第一次沒打算搶人,都能把人搶來了,這次自己有備而來,怎麼可能不手到擒來?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大剌剌地來到山莊大門,並在門房盤問時大剌剌地往前一站,更在門房詢問她所為何來之時,大剌剌地回答︰

「我要見吳桂!」

如此大剌剌的語氣神態,就連見多識廣的門房也是首見,但他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舊僕,緊接著問了她的身份。

「我是吳桂的朋友。」

鳳衣滿心以為這回自己可是依禮前來,理當受到同等禮遇。

可那門房卻雙手一搖︰「對不住,這兩天說是少爺朋友的人,少說也有三、四百人,我家少爺交游單純,故交舊友都在家鄉,哪來這麼多半路認親的朋友?妳要攀親帶故,也該找其它說詞。」

被誤認為是趨炎附勢的小人,鳳衣眉毛一揚就要發作,但想起自己的來意,這才按捺了下來︰

「你可以去問吳桂,看他認不認識我。」

「少爺正在作婚禮的準備,無暇分身,妳要真是少爺的友人,明日南霸天府中大開流水席,妳就到那邊候著吧。」

「我有急事!」明天就來不及了!

「抱歉,護衛隊長交代下來,為了少爺的安全,謝絕一切訪客。」說完,門房冷著臉不再理她。

鳳衣瞪著門房,干脆抽劍逼他讓道算了!可是,怎麼好意思削了吳桂面子?

眼珠子一轉,她從懷里掏出五十兩銀子,塞進門房手中︰

「這位大哥,你就行個方便吧,我不求你讓我直闖進去,幫我向吳桂稟告一聲也就是了,見不見我由吳桂定奪。」

門房咳了一聲︰「也罷,我就幫妳報上去。尊姓大名?」

「鳳衣。」她耐著性子,送上一個討喜的微笑──可不能白白浪費吳桂給她的賣書錢啊!

等了一陣子,門房探出頭來︰「我家公子說不見,姑娘請回吧!」說著就要關上大門,兀自嘀咕個不停︰「害我被公子罵!向來好脾氣的公子居然疾言厲色地要我趕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鳳衣先是一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隨即一把搶住即將合上的大門︰「慢著!你有告訴吳桂,是我……是鳳衣要見他嗎?」

「說啦!鮑子說不認識妳,還訓了我一頓,要我謹言慎行,小心篩選訪客,別在婚禮前夕桶出什麼樓子來。」門房擺了個臭臉。

「不可能!吳桂怎麼會這麼說?」

忽然,鳳衣听到門後傳來細碎的聲響,她听得仔細,是吳桂低細的聲音︰「別與不相干的外人閑扯。」

鳳衣怔在當場,不相干?不相干?自己與他不相干?

門房速道︰「公子說不認識就不認識,妳別在此瞎纏。」說完即關上大門,將一臉悵然的鳳衣關在門外。

門後,吳桂板著俊臉,聲音也冷冽無比︰「不是要你少與外人閑扯嗎?和她多說什麼。」

「小的知錯,可是那姑娘硬攔著不讓我關門……」門房戰戰兢兢地回話。

他好歹也是隨車前來的親信,在吳家工作十余年,可是頭一遭見公子臉上沒了笑容。就是七年前,公子在外趺斷了腿給人抬回家來,臉上掛著的也是楚楚可憐的淒然微笑哪!

「下次不要再犯。記住,婚筵之前,我什麼人也不見。」

砰然關上的大門險些撞到鳳衣的鼻頭。

他真與她不相干嗎?鳳衣驚惶中連連倒退,只覺恐慌如洪水般瞬間蔓延開來,為什麼他不肯見她?難道過去幾天全是她作的一場大夢?他那好看的一笑、寧靜的睡相、熱情的吮吻、殷切的留書……

下意識地往懷里一模,觸到那封被她揉過之後撫平的信箋,思及其中「切勿輕舉妄動」一語,鳳衣的心頓時寧定了下來。

──這是他要她袖手旁觀的訊息。

「是假的,假的,假的……」鳳衣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明知他只是作戲,她的心還是開始痛了,像被撕成千萬片似的,痛得讓她……讓她……直想按住心口,直奔城里索價最貴的大夫,然後把看診抓藥的帳單砸到他的俊臉上!

緩緩舒了一口大氣,鳳衣發現自己相當中意這個念頭,等這件事過去了,她可要好好試一試。

眼前,最重要的不是她的心髒,而是吳桂的失身危機!她說什麼也不能眼睜睜瞧著心上人被押進婚禮──人在霸王的屋檐之下,縱有意退婚,只怕他也不得不低頭。

正門不通,鳳衣無奈中只得先行撤退。

臨去前,她從牆外往內探了一探。

觸目所及,除了金碧輝煌的格局,庭院中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格外引人注目。山莊雖是寬廣奢華,一下子要安置這麼多人,也顯得有些應忖不來。

「喂!誰在那里鬼鬼祟祟?」護衛叫著。

鳳衣連忙走開,遠離了大門,才放緩步子。

「見不到人,要怎麼搶?」她踢著地上的碎石子。

小石塊在路面上彈跳幾回,不動了。

鳳衣跟著停下腳步,也不走了。

沉吟半晌,鳳衣擊掌道︰「我真是想差了,強盜就該走偏門!」

小心繞到一處圍牆之外,眼見左右無人,足尖一點便上了牆頭。

只要看穩落足點跳下,隱住形跡而後展開尋人之旅,那就十拿九穩了。

可惜她預定的落足之地,十幾名沒當值的護衛正成群聚賭,滾動的骰子在碗公里發出清亮的響聲。

護衛們雖是處于游樂之中,仍有一兩人敏銳地察覺到頂上有人,抬頭一看,便是一陣大呼︰「牆頭有賊!」

鳳衣大驚,往外一跳,拔腿就跑,身後還不時傳來叫罵追趕。

吵嚷了一陣,追趕的聲音忽然變小,終至消失。

鳳衣不敢回頭,埋頭猛沖。

一路跑進客棧訂了房,關起房門才喘出一口大氣。

這是怎麼了?連見個面都那麼難!

「發生什麼事?」

吳桂的房間離鳳衣引起騷動的庭院頗近,听到院里一陣叫喊抓賊追賊的聲浪,便走出來一探究竟。

「剛才有個女賊躍到牆頭,被我們發現後一溜煙跑掉,已經有幾個兄弟追過去了。」護衛們邊回答邊把骰子跟碗公藏到身後。

「女賊?」吳桂心中一動。「生得什麼模樣?」

在山寨里,鳳衣向其中一人的妻子借了衣服,再也不是當初劫走他時的男裝打扮,眾護衛自然不會將她與當日的劫匪聯想在一塊兒。

「她身子背光,我們看不清她的模樣。」護衛一指遠處︰「啊,追捕的人回來了!也不知抓到人沒有?」

只見兩名護衛一左一右地合力擔著中間一個,中間那人臉上不斷淌下豆大的汗珠,至于吳桂關心的「女賊」,連個影子也沒有。

「我們追到半路,阿丁不小心扭了腳,給阿丁這麼一阻,女賊一下子就跑進人群里去了,追下去難免引起騷動,我們只好先把阿丁扛回來再另請指示。」左邊那名護衛答道。

吳桂暗暗松了口氣︰「不用追了,治傷要緊。明日就是婚筵,眼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橫豎也沒有損失,算了吧。」

雖然沒親眼見到,吳桂已認定女賊就是鳳衣。

誰會在大白天里,直闖一座有著上千護衛的宅院?只有她才有這麼強的運道,也只有她才會如此冒失莽撞。

吳桂搖頭之余,不禁笑了出來,笑聲未完,眉心已打起結來。

要門房趕她走,她卻想硬來!鳳衣到底明不明白,腳底下踩的是誰的地盤?大理城可不是由人橫行霸道的地方啊!

包糟的是,只怕她不知安份,還會繼續亂來……

正籌思間,吳父領著負責打理衣物的僕役來到跟前。

「英雄,試穿一下喜袍吧!」

听到他臨時遭到竄改的大名,吳桂心中一嘆,露出招牌微笑︰「孩兒在家里不是穿過好幾次了嗎?」

在雙親的頻頻要求下,打從喜袍裁剪完成,吳桂前前後後穿了不下百次,二老看得眉開眼笑,吳桂雖然感到厭煩,仍舊笑而從命。

「我看衣襬下緣的繡線顏色不夠大方,昨天已經要人改成金色了。」

「只是換個顏色,不試穿也行吧。」吳桂顛感無力。

爹對這樁婚事的執著,遠遠超出他這位新郎倌。

他本來想直接求見霸王,但今天一整天霸王忙著接待各方貴賓,退婚之事又無法在大庭廣眾之下當眾要求,只得等到晚上……到時他真能取得爹的諒解,進而在今晚聯袂向霸王要求退婚嗎?

「爹,孩兒有事向您稟告。」

吳桂看了吳父身後一眼,僕役會意退下。

「什麼天大的事,都等穿過喜袍再說。」把喜袍往兒子身上一比,吳父的眼楮笑得都瞇起來了︰「呵呵,明天你就會穿著這件喜袍迎娶無雙賢媳,而我就成了霸王的親家……呵呵呵。」

想到這里,吳父的笑聲簡直停不下來。

吳桂實在不願掃父親之興,然而一想到外頭還有個隨時可能闖下滔天大禍的姑娘滿城亂晃,要是他擺不平這樁婚事,婚筵十成十會濺血──前來破壞婚禮的鳳衣之血。

腦海中閃過鳳衣不支倒地的畫面,即使只是想象,依然令他心痛如絞。

吳桂一咬牙,豁出去了!

「爹,我無法與無雙小姐成親。」

「啥?」吳父笑聲一斂,隨後又朗聲大笑,笑得比之前還開心︰「哈哈哈,很好很好,我兒也知道說笑話了。就是這樣,別把自己繃得太緊,雖然你岳父家里就連掃地的僕役武功都好得嚇人,你也不用太拘束。」

「爹,我是認真的。」

「哈哈,我也笑得很認真哪。」

「爹。」吳桂嚴肅而沉靜地望著他。

收起笑容,吳父的目光轉趨銳利︰「我不記得自己教出一個不守信義、臨陣毀婚的兒子。」

「孩兒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不能欺騙自己的心。」

吳桂縱然已有心理準備,一旦正面對上父親,那股壓力仍沉重地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長年對父親的順從恭敬,讓他連說話的音量都拉不開來。

即使如此,他還是鼓起勇氣直視父親的雙眼──那雙飽受商場贊譽的利眼,傳聞中有著令人俯首听命的神力。

「你另有心上人?」撇開對霸王的盲目崇拜不談,吳父看人眼力之精準,著實已臻化境。「是在你被綁架的期間發生的?」

「是。」

吳桂平安回來,吳父歡天喜地,忙著籌備明日大典,也沒細問遭綁細節,就讓他幾句模糊不清的話搪塞了過去。

橫豎已有曾英雄這位現成的擋箭牌,犧牲他總比讓鳳衣被捉要好,吳桂在心底說了幾十聲抱歉,順水推舟地讓他正了名,日後再想法子搭救了。

「對你,她有比爹娘更重要嗎?」

「爹娘養育之恩如天之高,這是不能相比的。」說著,吳桂心中一痛,為自己曾有棄婚潛逃的念頭感到羞恥。

留下一場爛攤子,要尊親情何以堪?

幸好霸王素來知情達禮,自己理應先說服父親,再向霸王力爭取消婚事。

「那就忘了那位姑娘,好好和無雙賢媳成婚!」明白吳桂沒有納妾的自由,吳父連安慰用的建議都省下來了。

「孩兒辦不到。把心給了另一個女孩之後,孩兒已無法坦然面對無雙小姐。」吳桂又習慣性地微笑了起來,只是笑中飽含我見猶憐的哀愁。「讓現在的我與無雙小姐成婚,對她才是一種天大的侮辱。」

無愧于長年大把金銀的教育費用,吳桂從小練笑到大,早已練成精了,即使愁緒滿胸,那渾然天成的哀傷微笑仍舊耀眼得動人心弦,就連早已看慣的吳父也無法免疫。

「讓我想想……」吳父不知不覺心軟了。

他在心中迅速算過毀婚的下場,不消說,他吳家儼然在霸王尊貴的臉上涂了一把泥巴,霸王的追隨者豈會讓他們好過?更惱人的是,他與霸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誼,可是毀之一旦啊!

兒子的婚姻幸福與霸王的兄弟情誼往天秤上一擺,高下立見。

「兒啊,你的幸福是我終生所願,能與知心戀人攜手共度一生,才是人世間無上喜樂,我與你娘就是這般。」吳父露出慈愛的微笑。

吳桂心中感動,淚水頓時泛入眼眶。

卻听吳父續道︰

「然而為父汲汲營營十余年,好不容易與霸王建立起的深厚情誼,卻比男女之情更要緊上千百倍。」沉下臉,食指一點︰「明天你說什麼都得娶無雙!」將翻臉如翻書的本領發揮得淋灕盡致。

「爹!」吳桂驚呼。

他的驚愕不只于此,只見吳父召來下人,吩咐道︰「派十二名護衛日夜守在少爺房外,不許外人進入,更不準少爺出房門一步。」

「爹,你這是做什麼?」竟然想軟禁親生子!

「我也年輕過,知道被熱情沖昏頭是什麼樣的情況,可不能讓你一時沖動,毀了一輩子。」揮揮手,吳父步出房門。

吳桂挫敗地一槌緊閉的房門,門外護衛立道︰「公子有何吩咐?」

「開門!」

「對不起,老爺交代不得開門,否則扣掉一年薪餉。」

「唉……算了。」不忍見護衛為難,吳桂退離門邊。

他還好意思說鳳衣莽撞,自己退婚之念比她魯莽十倍有余!

扁是父親這一關,就過不了啊……

吳桂隨手拿了本書坐下,其實並不是真想看書,只是如果不找點事來做,心思可能會飄去不該飄去的方向。

比如,某個冒失的女強盜。

吳桂搖搖頭,強迫自己的目光落在書本上──一本再尋常不過的『詩經』。

只是這樣,他也能想起鳳衣,這是他當初被劫走時,帶在身上的兩本書之一,另一本正躺在當鋪里,銀票則在她手上。

她現在在做什麼?約莫是咬著牙,不甘行動失敗?也許正抱著頭,苦思該怎麼混進來?

「還是別來的好啊……」吳桂掩卷輕嘆。

吳桂對鳳衣的認識是正確的。

遭到挫敗,鳳衣不但不氣餒,更打起十二分精神,滿心只想突破難關,完成搶親大計。

房中,鳳衣負著手來回踱步,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指天劃地,想了好幾種法子上逼是無法定論。

「原先想搶無雙小姐,現在少了吳桂的合作,也只能暫且按下。反正只要搶走吳桂,無雙小姐成不了婚,形同恢復自由之身,後面就請大哥自己奮斗了。」

鳳衣率先決定變更劫奪目標。

「我已露了形跡,如果不易容改扮,迎賓山莊是不能再去了。可是我又不懂易容術,總不能上街隨便抓個人問吧?」

想到莊里滿滿的護衛,鳳衣的眉心幾乎要打結了。

「那麼多的人,就是到了夜里,也會排下成群警備,我就是進了去,找到人以前恐怕就會先被抓住……嗯?抓住?」

鳳衣大喊一聲,興奮地一躍而起。

「對!我被抓住就好了嘛!他們抓到入侵者,少不得要向吳桂說一聲,吳桂一听說是女的,多少會想到我,當然要親自看看,這一看,就是感動的重逢!炳哈,我果然聰明!」得意忘形的她推開大門就沖了出去。

片刻後,她又慢條斯理地踱了回來,這回則是一臉凝重。

「不行,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我要是沒盤算好就沖過去,要是失敗就再也無法挽回了……還是夜里再去比較好吧?」

面對一生一回的大事,鳳衣難得慎重了起來。

一旦成功,她便多了個巧笑嫣然的可愛夫婿。

若是失敗,只怕搶親不成,倒落得壯烈成仁。

面對著這攸關生死榮辱的重大抉擇,鳳衣以前所未有的慎重姿態,擬定出一個就她的層次而言,頗具戰略意義的作戰計畫。

其實也只是將原先的一字訣,擴展到兩字。

一言以蔽之──先「火」,再「搶」!

「對了,得去買燈油跟火折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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