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換個人來愛 第十章

盼男和春天到時,將近兩點,穎嘉的公婆去午睡了。她招待兩位好友到樓上的起居室喝著香郁的玫瑰茶,還有精致的小餅干、蝦味仙和魷魚絲等零嘴,喂飽她們肚里的饞蟲。

「快點說吧,咱兩人已掏干淨耳垢,恭聆你的牢騷。」春天縮著腳窩在沙發一角,好奇的眼光里有抹邪惡的曖昧。

「我有什麼牢騷?」盡避肚子里有滿月復的疑問,穎嘉仍然沉住氣。

「咦?這麼說昨晚很‘性’福嘍?那更要說來听听,滿足我們這兩顆小泵獨處的寂寞芳心!」

「啐,誰跟你一樣!」盼男趕緊撇清,免得被春天的邪惡給污染了。

「喲……你倒清高了!早上不曉得誰捧著蘭京的新作翻來覆去就看那段!」

「那本書可是你買的,自己還不是看了好幾遍。」

「我……我是基于學術研究,哪像你那樣!」她無辜地眨著眼。

「我怎樣?我也是研究啊。」盼男同樣不甘示弱。

「可是……」

「別吵了!」穎嘉大發雌威,制止兩名身體發育成熟、心智卻沒發展到同等成熟度的好友爭吵。開玩笑,等她們爭論出誰比較變態,搞不好都要到半夜了!她哪有那種美國時間可以供她們揮霍!

「穎嘉……」春天扁了扁小嘴,爬向她撒嬌。「別生氣嘛。」她刻意嗲聲討好,眼光轉向盼男狠狠瞪了一眼。「都是你!人家要听穎嘉說新婚夜的事,你卻扯出有的沒有的!」

盼男翻了翻白眼。是誰扯出的話題啊?

「別欺負盼男。」穎嘉主持公道,撥開春天探向她頸間的毛手,萬一給她發現頸肩處的痕跡,準會遭到她恥笑。她不慌不亂地端起紅玫瑰圖案的上好骨瓷咖啡杯,啜飲著濃郁的玫瑰茶,好掩飾心里的驚慌。

「春天……」她潤了潤干澀的喉嚨,從半垂的睫羽透出的眸光里有著一抹難言的別扭。「呃……那個……呃……書里寫的……呃,那種情節……真的有那樣火辣嗎?」

「哪種情節?」春天听得一頭霧水。

「就是……那種嘛!」她惱怒地瞪她,明曉得她指的是什麼,還裝蒜!

「那種?」春天是真的沒听懂,直到從穎嘉燒得透紅的頰面窺出一點端倪,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那種啊!」

「對啦!」她沒好氣地道。

「那個……」她模著下巴思考,最後攤攤手。「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穎嘉拔高聲音,無法置信。

「噓!」春天趕緊制止她的歇斯底里。「拜托,這有什麼好不相信的,我又沒有經驗。」

「可是……」她口齒不清地指責。「你寫了那些火辣情節,令人血脈噴張、熱血沸騰,好像是……」

「謝謝你的稱贊。」她朝她擠眉弄眼,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我寫的還可以啦!」

「那……你到底是怎麼寫出來的?」穎嘉不禁感到狐疑。「我是說,我知道你沒有……不過,是不是有人告訴你,所以……」

「哎,其實那些不過是從外國羅曼史,及一些前輩作家的作品,還有一般的限制級電影里變化而來,當然,還有咱們這些搖筆桿的作者超凡人勝的想像力,加上唯美的文筆。我想多數作者都像我一樣對那檔事沒什麼經驗。提到這件事我就要問你,昨夜到底過得怎樣?」

她曖昧的語調令穎嘉不自然起來,未從頰上退去的紅暈,燒得更加旺盛。

「呃,那個啊……」還真是難以啟齒,但她真的很想知道春天的看法。「如果我除了痛外,沒什麼特別感覺,算不算不正常?」

「咦,性冷感嗎?」安靜了半天的盼男冷不防冒出這句,在穎嘉驚懼地抽口氣時。春天已先狠狠瞪過去。

「說不定是她老公技術太差,跟性冷感有什麼關系?」她轉向穎嘉,溫柔地安慰她。「是不是他太粗魯了?女人的第一次多半會疼的,不就是那層小小的薄膜在作祟嗎?說不定是你的太厚了,你懂醫理,該比我清楚才是。」

「我……我也不知道……」穎嘉心慌意亂。

「其實小說寫的是夸張了點,而且故事里的男主角多是身經百戰的調情聖手,謝進勛那個老實頭自然無法比。但那種事……專家說,只要兩人相愛,是可以諧調的嘛。你叫他不要太躁急,還是慢慢來的好。」

說得好像她是專家似的,穎嘉不可思議地瞪著好友。果然不愧是作家,說這種事都可以面不改色,頭頭是道。

「春天,你說真的還是假的?」盼男狐疑。

「這些可都是書本報章雜紙上寫的,那些專家的話應該有幾分可信度吧。」她懶懶回答過盼男的話後,再度一本正經地轉向穎嘉。「每個人對‘性’的接受度都不同,沒必要拿來跟小說或是電影比,只要你們兩人覺得和諧就好。你應該不排斥跟他有親密關系才是,不然干嘛嫁給他?」

最後這段話如醍醐灌頂般流過穎嘉不安的心,平撫了她所有的浮躁情緒。

「天天,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感性地握住好友的手。

春天從她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感受到某種溫暖而真實的感情,想到兩人以後相聚的時光將不若往昔般頻繁,心里不免有些感傷。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將心里的多愁善感傳染給新婚的好友,語調輕快地道︰「看在你這麼崇拜我的份上,就不跟你收顧問費了。」

「天天……」穎嘉搖頭,拿她的頑皮沒轍。

「其實我真正想說的是,」她蹙蹙眉,看進好友眼里,神情復雜。「可別有了老公,就忘了朋友。」

「我是這種人嗎?」她賞她一個白眼。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要是見色忘友,我可不饒你。」她一副凶婆娘嘴娘,令穎嘉好氣又好笑。

「天天,你不要杞人憂天好不好?」盼男卡啦卡啦地吃著蝦味仙。「我只听過婚姻是戀愛的墳墓,沒听過婚姻是友情的墳墓。」

「可是有些女人結婚後就忙著經營家庭,朋友都疏遠了。」

「多了一份羈絆,自然不像婚前那樣自由,但只要有心維系友誼,方法很多。像打電話就是最方便的。」

「穎嘉,你可別懶到連電話都不打了。」春天捉住好友,慎重叮嚀。

「就算穎嘉懶,我們也可以勤勞點啊。」盼男笑咪咪道。

「我倒是怕我打過去時,你們都不在。」穎嘉模了模下巴沉思後說。

「怎麼可能?」盼男和春天異口同聲地喊道。

想想看嘛,春天幾乎是整天在家,盼男除了上班的時間外,多半待在公寓,怎麼會有穎嘉找不到她們的時候?

「我有種預感哦,」穎嘉神秘兮兮地看著兩人。「熱情的仲夏最容易讓人陷入情網了。」

「別開玩笑了!」盼男和春天雞皮疙瘩直起。兩人可都是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可能突然談起戀愛!

希望不要真給穎嘉說中了!

屋外氣溫高燒,坐在冷氣房的春天和盼男腳底涌起寒意,頓時覺得冷氣強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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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生活的第一天,穎嘉的感覺不算糟。

送走好友後,她幫著婆婆洗菜洗米。她對廚藝並不擅長,樂得當婆婆的副手。

進勛準時下班回來,探頭進廚房,當兩人的目光接觸,從進勛眼里涌出的溫暖情愫,讓穎嘉心里一陣甜蜜。她朝他綻出笑容。

「回來了啊。」

「嗯。」他走到她身邊,低頭俯視她。

抽油煙機發出轟隆隆的聲音,謝母在炒菜的空檔偷覷了兒子一眼,對小夫妻的眉目傳情會心笑了起來。

「穎嘉,你先去把碗筷擺一擺。」

「好。」她率先走出廚房。

進勛跟在她身邊,雙手搓了又搓,欲言又止。

她看他一眼。「穎嘉……」

「嗯?」

他伸手攬住她的肩,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記,熾熱的眼光抱歉又心疼地停佇在她臉上。「還疼嗎?」

知道他指的是那件事,穎嘉紅了臉,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幸好婆婆端菜出來,她松了口氣,避開尷尬的問題。

晚飯過後,進勛陪她在廚房洗碗,一雙眼老是盯在她臉上探詢。

她沒奈何,只好回答︰「等一下再說嘛。」

進勛沒再追問,不等于穎嘉可以松口氣,等兩人獨處時,他一定會重拾這個話題。

待在客廳陪伴公婆看電視時,穎嘉心里一直在想侍會兒要如何面對進勛。

她想告訴他,她對那檔事還不習慣,昨夜的疼痛余悸猶存,使得她有些畏懼。但她同時也明白,逃避不是最好的方式,越害怕便越要重新嘗試,否則將成為她和進勛婚姻上的問題。

苦惱中,進勛洗好澡下樓,篤信早睡早起身體好的公婆在這時候進房安歇,客廳里只剩兩夫妻。

進勛坐到她身邊,伸長手臂摟住她。

「穎嘉,別看沒營養的電視節目了,我們回房間好嗎?」他灼熱的呼息吐在她耳朵上,令她雞皮疙瘩直起。

「如果你不喜歡這台,我們可以換台嘛。HBO好嗎?」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能拖就拖吧。

「我比較喜歡探索頻道。」他很自然地回答,隨即想到他急切想要做的事並不是看電視。

「探索頻這是幾號頻道?」穎嘉按著搖控器尋找。

「穎嘉,我不想看電視,我……」他一把搶走妻子手中的搖控器,將她閃著驚慌的臉蛋扳向他,表情幽怨。「你在躲我?」

「沒……當然沒。」她緊張地搖著手。

「那我們回房間。」

「可是……」她的舌頭像突然變短了似的,在唇齒間難以如常伸展。

「沒什麼可是的。」他關掉電視,一把抱起她嬌小的身子。

「別這樣,進勛。」她紅著臉不知所措。

「進房再說。」他眼中有著不容人反駁的霸道。

穎嘉只好又羞又氣地被他抱進房,免得吵醒公婆。

進勛溫柔地將她放到床上,穎嘉立刻正襟危坐。

「我還不想睡覺。」

「穎嘉,我只是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她神情戒備。

「我……」他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凝視她的眼光熾熱中夾雜著歉意和憐惜。「昨夜……我不是故意弄痛你的。」

「別說了。」不敢迎視他眼中的熱情,她連忙低下頭回避。

「可是……」他握了握拳頭。「你的態度……唉,穎嘉,你要我怎麼說呢?我是那樣渴望你,好不容易盼到新婚夜,你卻累得睡著。本來不想吵醒你,只是忍不住想親近你,才會發展到那種地步。或許是我太急切了,控制不了自己,才會把你弄痛。我很抱歉,更難過的是你好像一點都不願意接受我的歉意。」

「我沒那樣說啊。」听出他聲音里的受傷,穎嘉慌忙轉回身安慰他。

「可是你表現得……」他懊惱地緊了緊雙拳。「好像我是什麼可怕的猛獸似的,一整晚都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她絞盡腦汁尋找字眼,最後決定放棄,坦誠以告。「進勛,我不能騙你說我昨夜感覺很好,因為一點都不好,而且很痛。我承認我是有點害怕……」

「害怕我?」他震驚又受傷。

「當然……不是,我是怕痛。」她虛弱地道。

听她這麼回答,進勛心里的疙瘩消失大半,他溫言寬慰她︰「第一次難免會痛,以後就不會了。」

「話雖這麼說,我還是感到害怕。」

「穎嘉,以後我會很溫柔的,如果你感覺到任何不舒服,我隨時可以停下來,不會再勉強你。」

「可是……」昨夜的余悸猶存啊,雖然想要相信他,穎嘉仍甩月兌不掉心里的那份畏懼。

「信不過我嗎?」他舌忝舌忝唇,「是因為我昨晚讓你太失望嗎?這次我不會勉強你,相信我好嗎?我真的很渴望你,今天上班時都在想你,害怕你生我的氣,害怕你不再理我。穎嘉,我真的好愛你,不要拒絕我好嗎?」

誰能拒絕如此甜蜜的言語?

他洗過澡後,泛著干爽的迷人味道,挑逗著她的嗅覺。她情不自禁地靠向他,為他眼中的濃郁深情而頭暈目眩。他是她的夫婿啊,她怎忍心拒絕他的示愛?

但那份痛苦的記憶是那樣新、那樣鮮明。

「我喊停時,你真的會停下來嗎?」她看進他眼中,要求保證。

「我會,相信我,穎嘉。」他湊過來親吻她臉頰,那吻是那樣輕,像蝴蝶逗弄著花兒般逗弄著她的心。

「那……好吧。」她不情願地臣服,或許是貪戀他的溫柔吧。每當進勛充滿愛意地吻她、抱她,她便有天旋地轉、想要投入他懷中任他愛憐的想望。

既然她能從昨夜的疼痛中活下來,今夜應該也能安然度過才是。何況進勛表現得那樣溫柔,熱情的眼瞳中盈滿對她的愛憐,令她深深迷醉。

他的吻輕輕落在她頰上,吻遍了她精致美麗的五官,落在她柔軟溫潤的唇瓣,挑起她的渴望。她想要啊……深深投入他的懷抱,讓他的溫暖驅走心靈的所有寂寞,感覺他的呵寵和眷戀。她真的好喜歡那種感覺,他強而有力的懷抱是她今生的依靠。

他濕熱的唇含住她的耳垂,帶來昨夜最初時候的酥麻感,沿著她的頸項,他的手輕撫著她的鎖骨,往下滑到她胸脯,隔著衣服她飽滿的。

像是疼痛、又像是渴望,刺激著她不習慣歡情的嬌軀,她忍不住逸出申吟,某種禁錮在她體內的激情漸漸被釋放出來,讓她覺得或許那件事不是那麼讓人難以忍受。

到此為止,一切還好,所有的都能接受。進勛月兌掉兩人的衣物,讓彼此果裎的身軀相接觸摩擦。他撫模她絲滑般的大腿內側,感覺到她的每個抽搐,強忍著自己的需要,取悅她。

當他火熱的堅硬抵在她濕濡的女性入口處,穎嘉畏懼地輕顫起來。

「別怕,如果你不喜歡,我會立刻停止。」進勛咬牙做下承諾,他小心翼翼地進入她緊密的通道,穎嘉倒抽口氣,他只好停了下來,讓她習慣他的存在。

像是過了一世紀,事實上,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就在進勛額頭冷汗直冒,打算放棄時,他感覺到通道里的濕濡包裹住他,穎嘉主動攬住他,弓向他。

這無異是最大的鼓勵,他遂放縱自己完全進入她,壓抑的再也無法禁錮,理智控制不了欲火奔流,在熱情持續抽送下,進勛帶領著他的新娘,奔放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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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翼的「愛河上」這首詩是這麼寫的︰

是接受同時也是給予,

是順從同時也是征服,

是痛苦同時也是幸福。

如果誰只選擇其中的一樣,

愛情的河流上,

征帆便會沉沒。

經過一夜,穎嘉仍不能說她對之事很喜歡,但至少不再有要人命的疼,還能接受。

或許是她和進勛的戀愛太少波折,天才罰她不像進勛那樣熱衷那檔事,讓他們的愛情有些許不美滿。當他第二度求歡時,她拒絕了。他或許精力充沛,但她可不是。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幾乎是跟進勛一樣早。

他早上有打坐的習慣,她梳洗後沒去吵他,幫忙婆婆料理早餐。進勛今早還要上班,明天他開始休假,陪她回娘家後,便要展開為期四天三夜的蜜月之旅。

他們會在曼谷停留一天,然後到向來有泰國皇室御花園之稱的華欣度蜜月。

據說那里氣溫宜人,是泰國皇室的避暑勝地。他們下榻的飯店是在離華欣市中心的八公里的碧武里府七岩境內的新式度假休閑飯店,不但擁有自沙鋪陳的海灘,還有座寬敞頎長的游泳池,池里還種有翠綠的樹苗,如詩如畫的景致有如天堂。

不過,在去那座天堂之前,還有兩天兩夜要過。

送走進勛後,家里只剩兩老和她。公公看她無聊得發悶,建議開車到亞哥花園走走。

亞哥花園位于台中市東郊的大坑風景區,這里除了亞哥花園外,還有著名的東山樂園和綠野山莊。

亞哥花園佔地三十公頃,園內種植近百種花草,四季都有花開。除了三十多種現代化游樂設施外,出色的造園景觀及神奇的音樂噴泉,更是吸引游人來此游玩的原因。

穎嘉陪伴公婆散步在典雅的歐式庭園中,還在仿羅馬文藝復興時代的塑像旁照了不少相片。富有東北亞風情的日式庭園也十分美麗,蜿蜓的鵝卵石道有如涓涓細流,造景好似印象派畫家筆下的景致。

游樂一天,打道回府。

進勛回家時抱怨中午打電話回來沒人接,謝父半開玩笑地道︰「才霸佔媳婦一天,你就在吃味啊?」

他被臊得臉紅耳赤,忙問穎嘉他們去哪里了。

心里對于代替他陪伴妻子的父母隱隱感到妒意,都怪這陣子公務太忙,又有幾位同事請假,使他在新婚隔天就得去上班,不然陪伴妻子游山玩水的人就是他了。

夜晚時,他加倍溫存,刻意撩撥妻子,知道她還不習慣這樣的親密,並沒有太逼迫她。

進勛的體諒,穎嘉心里很感激。對于自己不像小說里的女主角那樣熱情,多少有些歉疚。回娘家時,還鼓起勇氣就教于母親,誰知她的回答卻是︰「我也是這樣走過來,忍一忍就好。」

「媽,你是說……」她訝異地睜大眼。

「對啊,你外婆也是這樣。反正男人才不管你怎麼想,只要隨便哼哈幾句,他們就滿意了。」

穎嘉不曉得進勛對她是否滿意,當夜,在枕畔情濃時,她低聲問他︰「進勛,你會覺得我冷感嗎?」

「不會啊。」他帶著濃濃的困意道,明早就要出發往泰國了。「你只是害羞點。」

「你不會因此而不愛我吧?」嬌眸里涌滿擔心。

「傻瓜。」他悶笑出聲,勉強睜開眼,惺忪的睡眸里滿溢著搖撼不動的濃烈情意,醇厚的嗓音低啞地響起︰「如果我是個看重的男人,一個只為性而生的人,不會等到今天才結婚。我之所以想跟你,是因為我愛你。喜歡一個人,很自然會想要靠近她,感情越深,隨之而來的佔有欲也會變得強烈,甚至渴望的相親。尤其你又合法屬于我,更難壓抑生理的沖動。你現在或許不習慣接受這樣的親密,不像我那樣渴望你一樣渴望我,這都沒關系,只要你不要拒絕我的親近,讓我有機會啟發你的,終有一天,或許你也能產生相同的渴望。」

他誠懇實在的話使得穎嘉胸臆間涌滿暖意,對他的感情又深了一層。她抬起頭朝他一笑,香軟的臂膀纏住他,主動吻了一下他冒出短髭的下頷。

「進勛,謝謝你。」

「傻瓜,我們是夫妻啊,道什麼謝?」他含住她柔潤的唇瓣輕吮,摟她入懷。「人家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們的緣分可是很深的喲。乖乖睡覺了,明天還要趕飛機呢。」

靠進夫婿結實的胸懷,傾听他每一聲沉穩有力的心跳,穎嘉心中的憂慮完全淡去。幸福像一朵看不見的雲影籠罩她,在她輕巧濕潤的紅唇畔留下一抹溫柔而執著的笑意。

婚姻像愛情一樣,不只甜蜜的一面,有時也會有些小麻煩、小創痛,只要兩人同心,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相愛的人眼光看著同一個方向,朝相同的目標努力。接受愛時,同時也要給予,征服一顆心同時也付出了自己。這就是愛情,有甘也有苦;而婚姻,平淡中也會有絲淡淡的甜,因為他們相愛,微不足道的甜,嘗在嘴里便成了加倍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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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勛酷愛游泳,度蜜月那座飯店的游泳池成了他的最愛,穎嘉跟著他游,曬黑了不少。

回國後,正式進入忙碌、瑣碎的婚姻生活。

白天趕著上班,回家後,婆婆已煮好晚餐,基本上和婚前住家里時沒兩樣。有時候穎嘉會跟進勛去打坐,她多半是側臥在榻上呼呼大睡,不像人家那樣規規矩矩的趺坐,那一天他們就會在外面用餐,享有婚前的戀人私密空間。

比較不習慣的是,進勛會管她。

一會兒說看電視連續劇沒營養,老拉著她看探索頻道或卡通頻道,看得她瞌睡連連。接著他又管起她看愛情小說,穎嘉連忙辯解那是春天的大作,如果她不欣賞,春天會說她見色忘友的。

除此之外,進勛倒是挺寵她,公公、婆婆待她也挺好。但生活上仿佛仍有些缺憾。

想了半天,才發覺好久沒和朋友聯絡,她讓婚姻將她的生活佔滿了。真給春天說中。

咦?奇怪的是,都半個月沒聯絡了,春天居然沒打電話給她?

穎嘉主動撥電話過去,晚上九點多了,春天的公寓里仍沒人接電話。她撥了幾次都鬧空城計,連白天也一樣,只好打到盼男的公司找她,才曉得——

「春天去度假了。」盼男道。

「度假?」

「對啊。有個通信的讀者邀她去知本,免費招待她住一個月。」

「這麼呆?男的?」穎嘉腦子里編起浪漫情節,說不定她也有寫小說的天分。

「不是,是個小女生。那家飯店是她父親名下的產業,她邀春天陪她度暑假。真沒想到現在的小女孩這麼有錢有勢,還可以招待喜歡的作家去度假。那是五星級的喲,連機票錢都幫春天出呢。」

「會不會被人拐了?」穎嘉腦中幻想出另一套情節,為好友的處境擔憂起來。

「放心,前天她還有打電話給我呢。」

「那她為什麼沒告訴我一聲?」

「之前是你去度蜜月,後來她大概也忘了。」

「可是,春天是去度假,為什麼你也不在?」

穎嘉的問題像是打亂了盼男的思緒,支吾了半天才道︰「最近公司加班……」

盼男雖這麼說,穎嘉卻有不同的懷疑,但她沒追問下去。

恬淡的婚姻生活持續運轉,夏日的時光有時候燠熱得讓人有度日如年的感受,加上流行傳染病肆虐,一會兒腸病毒,一會兒登革熱,一會兒又其他毛病,醫院的工作更加忙碌。

就在穎嘉都快忘了有春天這個人,距離兩人上次講話約莫有一個半月,她突然接到春天的電話,哀怨之情立刻溢于言表。

「你到哪去了?盼男說你去度假,你一度假,連朋友都忘了,也不會打電話給我?還有,盼男好像變成大忙人,不到晚上十一點不會回去,有幾次我打去你公寓都沒人接,打到她公司又不方便聊太久。你們這兩家伙是怎麼回事?之前還怕我結了婚把你們忘了,結果卻是我被你們遺棄了!」

穎嘉 哩叭啦地數落著,如果她有千里眼的話,定然可以看到電話彼端的春天將話筒拿離耳朵,還朝盼男扮鬼臉,那副頑皮樣保證她氣得吐血。

「我知道錯了,河東獅……」

「什麼?」她叉著腰,眼露凶光,聲音拔尖了兩個音階。

「沒啦。」春天趕緊陪笑臉。

可惜穎嘉看不到,胸中那把火自然無法平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件事,春天忍不住眉梢揚起春情,但想到穎嘉可能會藉機取笑她,笑容垮了下來。

不過,沒關系。她愛笑的眼楮賊兮兮地看向盼男,反正有人陪她被穎嘉取笑,無所謂啦。

「我要結婚了!」

「什麼?」

穎嘉幾乎無法相信,手中的話筒差點被她摔到地上,就像春天初聞她的喜訊的反應一樣。

怎麼可能?

春天要結婚,這怎麼可能?

老天爺快來告訴她,是怎麼回事?

心急的她等不及老天爺來告訴,包袱捆一捆,準備沖到台北找春天問供去也!

可憐的謝進勛,注定度過一個孤單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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