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心火 第六章

柯提文很生氣他們走「錯’’了河,在無線電里咆哮著抗議。

柏恩听了一會兒,厭煩地拿起麥克風說︰「對不起,這是薛小姐說的,我們必須走這里。」他將一切全推到婕安頭上。一會兒後,柯提文接受了抗議無效的事實,自動閉上嘴巴。

天色還沒暗,柏恩就將船駛進一個小河彎。「暴風雨。」他簡潔地對婕安說道。「這是一個泊船的好地方,所以我們可能也就在這里過夜。暴風雨過後,天色很快就會暗了。」

他們在巴西時,幾乎每天下雨,所以這樣的天氣並不令人意外。婕安看著地平線上紫色的雲漸漸聚集,緩緩靠近。現在引擎停下來,她可以听見隆隆的雷聲。

兩艘船上的巴西人開始解開固定在船頂上的防水布。沒有一艘船有密閉的船艙,只在貨堆上方裝一片簡單的屋頂,除了一小塊上廁所用的區域外,其余都是四面敞開。她原本以為防水布是為了擋西斜的太陽,但風開始刮起時,她看出了它們真正的用途。當防水布打開時,綁在甲板上的鐵圈上,用來抵擋被風刮起的雨勢;另外沒風的一邊則是敞開的。

但暴風雨還沒到,而婕安不想呆在昏暗的篷里。她走到外面和那些男人在一起。一個巴西人害羞地對她一笑,;盂安人派比,雖然她確定那不是他真正的名字。V£竺似乎無所謂,別人叫這名字時,他就回應。另一個印地安,》、羅吉,正在第二艘船上掌舵,船上載著喬奎和馬丁,另︰,因為熱的關系,在暴風雨真正來臨之前,沒有人願意躲到防水布後面。她看看另一艘船,看見船上的防備措施和他們的相同。大家都一樣地呆在甲板上。瑞克6著臉,大聲地說著話,可能自從離開瑪瑙斯後,他就一直在喝十;雷聲開始不斷響起,現在近多了。突然刮起一陣微風;涼意令人心怡。她月兌下帽子,讓清風吹動頭發。天空

然後黑暗被閃電劈開,令人目眩的白光照亮幽暗的叢林。風停了,燠熱、靜止的空氣中充滿植物腐爛的味道。

「來了。,’柏恩說道,他轉身握住她的手臂。船開始在他們腳下晃動起來,他穩穩地抓住她。「到篷子下面。」

一陣狂風吹到船上,氣溫急速下降,即使在篷後,婕

安仍然開始發抖。河彎比開闊的河面平靜得多?,但河水仍在船下翻騰不已。幾滴粗大的雨點打在篷上,然後大雨傾盆而下。沒有人講話,在這樣的嘈雜中,講了也是白費力經歷過數不清的類似情況後,每個人似乎都將這場暴風雨視為理所當然。派比冷靜地蹲在角落里等著。巴西人找到舒適的凹洞,開始吸起煙來。柏恩坐在她旁邊,將她拉靠到他結實溫熱的身上。?

她想移開,但他的手臂一緊。她向上看,表示抗議。他低頭看她,眼光沉穩,警告她安靜坐著,剎那間,她了解其他人已經注意到他的行為了。柏恩已經表示了她是他的女人。她可能不同意,但實際上,她知道得很清楚,他正在為她提供一種保護。

所以她坐在那里,靠在他身上,讓他的溫熱幫她抵擋寒冷,而且,她竟然違反自己意願地感覺到一種原始的、女性的滿足。

她靈光一閃,看出了一個團體中居于支配地位的男性有多麼容易選擇女性。他的支配地位讓他成為她們最優先啪選擇。在這個小團體中,柏恩確是支配一切的男性,而她是唯一的女性。他警告她當行程中唯一的女性要小心,警告得對。他本能地知道這是一種不易應付的處境,而她卻被先進的教育和生活型態蒙蔽了對生活原始本質的認知。

她將必須費一番功夫才能將他留在她帳篷外,因為情況強迫他們在一起,他似乎確定她無法長久地拒絕他,而且她必須承認,在這場迸老的戰爭中,他可能佔了上風。她必須對抗他——以及她自己,還有被挑起的感官本能。她的被他強力地吸引,但心理上,她不想有段韻事,不想扯進感情里。她本身強壯又完整。韻事太麻煩了。

不只這樣。他是如此確定終將磨掉她的抗拒,引誘她

和他發生關系,確定得他甚至不試著藏起這份信念。他的自信表現在每個自大、令人心跳停止的笑里,表現在他深邃的藍眼楮中邪惡的光芒里。她的抗拒被他視為挑戰,他的自信也同樣地被她視為挑戰,而且她的女性自尊立刻膨脹起來,準備一搏。他的一切都在說︰「我將會得到你。,,而她的心理直覺反應則是倔強地說︰「喔,是嗎?’,她天性中有一種強烈的競爭性.她喜歡贏,不論是玩牌或是搶好的停車位。她喜歡大部分的團隊運動,而且酷愛橄欖球。勾引她對柏恩而言只是一場比賽,所以她也將以這樣的態度加入——非贏不可。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嚴重地低估了他,但現在她已經知道他的斤兩,絕不會再犯那種錯。

黑夜以令人吃驚的速度罩下,這一刻天還微亮,下一刻就不是了。無法穿越的叢林似乎更沉重地壓靠著停在河邊的船。各種聲音開始響起,直到她懷疑為什麼它們不用睡覺?

裝著電池的燈打開了。每艘船上各帶有一個酒精爐,供給大家迅速簡便的一餐,艾森負責他們船上的伙食,他將米、魚、調味料混在一起,做出一盤得不了獎、但可以吃的食物。這將填飽肚子,給他們精力,此辦便別無所求,當然顧不了味道的好壞或是上菜的優雅。

之後,餐盤很快地被清洗干淨收起來。吊床立刻架起,佔據了甲板上大部分的空間。「這個是你的。,’柏恩指著最靠近他的一個吊床說道。實際上,他們是肩並肩地躺著,近得如果任何一方有意,可以握住對方的手,但婕安沒這個意思……她熟練地上了吊床,並且在她上方裝了一個細長的蚊帳。雖然她必須承認這個晚上很奇妙地沒什麼蚊蟲,但說不定有一只迷路的小蟲就在那里等著跳到她曳上,她不願有這種機會。蚊帳是她自己的安全保障。

柏恩躺上他自己的吊床。「打賭你認為自己很安全,是不是?」一會兒之後,他低聲地說道。「有沒有在吊床里睡過?」

「當然。」她說道,而且對她所表達出來的不在乎和不耐煩覺得很高興。就讓他去想吧!他沒有指明他說的是什麼事,所以她覺得可以自由地自己做解釋。她以前確實在吊床里睡過覺。

這直接而不耐煩的反應讓柏恩皺起眉。她的「當然」是什麼意思?在考古探險歷程中,有比他想像中更多的男女經驗?有道理,長期相處下來,性腺活躍是人類的天,哇。

但想到婕安躺在吊床里搖晃,而一個光著的考古學家疊在她身上,令人不快,事實上,他非常不喜歡。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而且一股奇怪的怒意在他小骯燃起。這個難以置信的感覺顯現出他正在嫉妒,但他立刻否定這個想法。真荒謬,他以前從未嫉妒過任何女人,他當然不會嫉妒薛婕安。她甚至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她主要的吸引力就在于她是現在他唯一能接觸到的女人,還有他必須表現得讓她清楚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要她的那股幾乎無法抗拒的沖動。他所要做的,便是降低這種狂熱。他伸手推推她的吊床「在哪里?」「什麼在哪里?」她從淺睡中醒來,喃喃地說道。「在哪里的吊床上?」.「喔,在我的陽台上。」婕安知道在黑暗中他看不見她,她露出勝利地一笑。她的確在陽台上有張吊床,而且,有時她會在那里午睡。

他躺在自己的吊床上,身體漸漸熱起來。他想像中瘦巴巴的考古學家變成一個時髦的西岸男子,衣月艮全是名牌。陽台上!公開的場合!老天,連他都沒有在公開的場合做過。他無法相信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如此偏差。他了解女人,能輕易地讀出她們的心思,但婕安一直令他迷惑。在她旅館房間的那晚,當他吻她時,他感覺得到她被挑動了,但她拒絕張開嘴回吻他。這樣的自制令他不解,為什麼有人要拒絕快樂?

雖然她的吊床只離開他幾時,但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不過她動也不動地躺著,表示她睡著了。該死,她怎麼能在告訴他在陽台上和別人好過後,就這樣睡著了?現在他該怎樣入睡?

他無法不想吊床的事,但想像中時鬃的西岸男子消失了,換上他自己。他不斷地撫模她、緊抱住她,于是知道她的肌肉有多麼地結實、光滑。他輕易地便可想見她縴細的身體著,當他進入她時,她的胸部因興奮而高聳。

他醒著躺了很久,皺著眉頭,不舒服地變換著姿勢。遠方又有另一個暴風雨形成。他听了一會兒雷聲,等著看是不是要移進篷里,但它在遠處掠過了。一度他听見船§擾地進行著。‘

這個插曲讓他將心思從婕安身上移開。他打了個Dq尤終于睡著了。

有猴子的叫聲使大家無法睡過黎明。第一聲叫聲一起,婕安便猛地坐起,揮去身上風般的蚊帳,轉身面對她確信即將來臨的攻擊。柏盡在她身邊咒罵了一聲,將兩腳垂到甲板上,但一點警戒的跡象也沒有。

婕安做出最初的反應後,立刻知道這陣嘈雜的由來。她讀過有關吼猿的書,但不知道它們早上建立領域的聲音這麼大。吼猿很快地散開來,听起來就像是好幾千人工起尖叫。她對自己的驚嚇感到不好意思,雖然她很快地看了隔壁的那艘船一眼,發現瑞克和柯提文都站了起來。從他們的表情里,她看得出他們仍然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嚇到你了?」柏恩說道,用手揉著臉,打著呵欠。

對這件事撒謊沒什麼意義。「我的魂幾乎飛出來。」她承認。「我無法相信有人能習慣,不過你們表現得仿佛聲就和鬧鐘響差不多。」

「基本上它是這樣沒錯。你睡得怎樣?」

「比我想像得好,我一定是累了。」或者也許是她覺得睡在他旁邊很安全。

他像只瞌睡的老虎般伸懶腰,然後︰—只手臂重重地搭將她轉向東方。「看!」他早晨的聲音比平常更

她屏住呼吸。太陽是掛在珍珠色澤的天空中,一個發光的巨球,襯著樹影黑色的輪廓。河面像深色玻璃般的平靜。幾片迷蒙的雲似掛在樹梢上,就像是世界形成過程中,制造出來的蒸氣的最後遺跡。時間的最初便是這種感覺,被留在這大自然仍主宰一切的河上。

柏恩把她留在那里,自己則迷失在晨光中,開始指揮一切。

早餐是咖啡、煎蛋、培根和吐司,想到他們所在的地方,這餐正常得有點荒謬。在柏恩有效的監督下,從準備、用餐到收拾好,花了不到四十五分鐘。當她還在想怎麼可能時,他們已經出了河灣,回到河流中。

昨天一天讓她知道船上沒有什麼事好做的,但是新奇感讓她不覺得無聊。不過,她預期第二天會無聊,然而卻不,河兩岸是高大茂密、綿延不絕的綠色植物。偶爾她會看見一只色彩鮮艷的鸚鵡從這根樹枝飛到那根,偶爾一朵絢爛的蘭花或是一些其他的花會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大部分時候,除了無止境的叢林外,沒有什麼東西可看。而她仍被大自然的繁復所迷惑。

突然一只淡水海豚在船邊跳起來,嚇到了她。她高興地驚呼一聲,跪了下來。

柏恩將駕駛盤交給派比,來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的表情微笑。現在她看見了,它們總共有好幾只,毫不費力地沿著船邊嬉戲追逐,藏進水里,又跳出來,好像在和船玩。她將手肘靠在船舷上,身體向前靠,以便看得更清楚。一只大手立刻抓住她的腰帶,將她拉回來。

「坐下。」他命令她。「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你會看見一大堆的海豚,不值得你靠到船外去。河里滿是會攻擊人的魚。」。

她坐下來,因為這是一個普通常識。他伸出一條腿,用穿靴子的腳抵住V型船首的另一邊。

「不要想用食人魚來嚇我。」她溫和地說道。「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可以下去游泳,而且很安全。」

他笑了,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許多剛到亞馬遜盆地的人非常恐懼食人魚,以為如果他們將腳趾放進水里,就會被咬掉。但婕安知道吸引食人魚的是血,如果你沒有流血,你可以在水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要把你撈起來很麻煩。」他說道。

「這還差不多。」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仰起頭吐氣。他臉上有一種純然滿足的表情。「我愛死這條河了。」他說著將雙臂大大地張開,然後讓它們擱在船的兩側。她注意到他這個動作很「湊巧」地將她帶進他的懷里。「亞馬遜河一直是項挑戰。你必須讀得懂它的水流。河上的一場暴風雨可能和開闊海面上的暴風雨一樣猛烈。但這條幾近完美,棒透了的水,幾乎和蒸餾過的一樣純淨。」

他的狂熱並不是裝出來的。她放松自己,欣賞海豚在船邊戲水。

「河里仍然是高水位,」柏恩說道。「否則你會看到更多。水位低的時候,它們顯然比較集中。」

「什麼時候是低水位?」

‘‘雨季結束了,所以水位已?經開始降低,但最低的時間在十月左右開始,一直到年底。土著最喜歡這個季節,因為漁獲量好得多。從現在開始直到下次雨季,水位會降低大約二十英嘆。這地區將只有白沙。’’

一只有著鮮艷黃藍羽毛、長尾巴的金剛鸚鵡,在高高的棕櫚樹間飛翔。一只雪白的白鷺鶯靜靜地站著,等著早餐游過。光線如此清晰,空氣如此新鮮,幾乎令人心痛。

「這里可能是天堂。」她說道。

「對動植物而言是的,對人類而言卻是艱難的環境。但我來過這條河這麼多次,沒有一次是相同的。亞馬遜河也是。我猜那就是為什麼這麼多年後我還在這里的原因。」

她好奇地看著他。「你在巴西多久了?」

「十五年。從我二十歲開始,我跳上一艘貨輪,在瑪瑙斯下船。唯一能找到的工作便是幫助一個向導。這種生活適合我,從那以後我一直在做這種工作。」

她想著他說的話,一個二十歲的人跳上貨輪做什麼?「你在貨輪上做什麼?用省錢的方法看世界?」

「有點類似。」他的聲音平穩,但她沒有被瞞過。他開始用手指輕拂她的肩膀,她對他皺起眉頭,身體向前避開。他聳聳肩,好像這個小插曲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說道。「高中一畢業我就溜了。家沒什麼不好,但變化不夠。」「你家在哪里?南方某處?」

「阿拉巴馬。現在仍然是家,永遠都會是。」

「顯然是。」風將一綹頭發吹到她臉上,她伸手拂開,對他微笑。「在巴西十五年,但你仍然有南方的口音。」

「就像派比說的,我就是我。你呢?你稱為家的是什麼地方?」

「洛杉磯。我是罕有的品種,土生土長的加州人。」

「你怎麼會當考古學家?那有點像我這行,不是常見的行業。」,

「我父親是考古學教授,所以它是跟著我一起長大的。也許是遺傳,但是我從沒想過要做其他的事。這很有趣。」

他看起來很懷疑。

船只平穩地劃過水面。他們經過了一群其他的船只,大部分是各種大小的獨木舟,但也有些是機動船。水位高時,所有的行程都是搭船的。他告訴她水位低時,土著如何捕捉紅色的熱帶魚——為這世界提供彩色的熱帶魚類。但土著並沒有獲得很多的利潤,大部分的錢是另一方拿走了。商人會一村一村用必需品換魚,但換的價碼極低,村民常是負債累累。

她沒有傻得放松對柏恩的防備,但她喜歡這樣談話,所以在天氣開始熱得令人不舒服時,她還在那里坐了很久。終于她再也無法忍受了,于是走到艙頂下,用箱子做了個舒適的座位,將自己安頓下來。柏恩從派比手里接過駕駛盤。婕安懶洋洋地想,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她所有的麻煩都在第二艘船上。她並沒有轉頭看,但想到它就在後面,不禁打了個冷顫。在船上的時間會是最安全的,因為一旦到了陸上,她就不會有任何離開瑞克、柯提文和杜雷蒙的時間。他們正利用這機會計劃,或是他們已經各懷鬼胎?另外的人可能會加入柯提文的行動,或是會找方法告訴柏恩他們听到的一切?

當風刮起,一陣快速移動的暴風雨出現在眼前時,他們正吃完午餐,幾乎談不上上路。柏恩立刻開始找地方停船,因為強烈暴風雨中的波浪足夠將船掀翻。

他看見一艘船已停在岸邊,便將船往那邊駛去。那里仍有足夠的空間,但他掉轉頭,駛回河里。

「你為什麼這麼做?」婕安出現在他身後,問他。們不該也把船栓住n

「不停在那里。」

「為什麼?」

他看了她一眼,

「走私客。」他說道。將注意力移回正急速變壞的天氣上。

「你怎麼知道?」她轉身在那艘船還沒從視野中消失前,再看它一眼。她看不出和他們離開港口後所看到的五十艘其他的船有什麼不同。「憑經驗。」「他們會真的對我們開槍嗎?」「有可能。」他慢慢地說道。「船上有很多的走私客嗎?」「夠多了,甜心。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要和其他船在

很多的走私客,那表示如果柯提文拿到了紅寶石或其他藝術品,他將發現把這些違禁品運出這個國家,是件相當容易的事。她相信他也注意到這點了。

閃電出現,一陣雨掃向他們。柏恩將手放在她肩上,將她轉身向篷子。「到防水布後面抓緊。在我找到地方系船之前,會有點難捱。」

既然她看不出在沒有必要時把自己淋濕有何意義可言,便照他的話做了,找到掩護後,她緊抱住一根桅桿。喬吉緊抱住另一根,對她大叫了些什麼,但在雨聲雷聲夾雜的情況下,她听不到他在說些什麼。船向前拋,然後令人擔心地升高。就像泛舟一樣,只不過她沒有頭盔,也沒有救生衣,船上顯然也沒有這些設備。

她並不害怕,暴風雨似乎不很強,浪也不很高,不足以構成真正的危險,不舒服,但也如此而已。當然,事情是相對的。如果她是在飛機上,而飛機就像船現在這樣向前拋,她已經在祈禱了。

幾分鐘後,她感覺船開始轉向,慢慢駛向一個較有屏障的水域。船穩了下來,雖然雨聲仍然讓人無法正常地交談。寒意讓她手上起了雞皮疙瘩。她抱住自己,縮攏膝蓋,盡量保持身體的熱氣。

派比和柏恩將船牢牢系住,鑽進篷里,等待暴風雨過去。他們兩個都濕得像是從河里跳出來的一樣,柏恩將他滴水的黑頭發從眼楮上撥開,走向婕安坐著的地方。他走近時,她看見他眼里放肆、興奮的光芒。

「開得好。」他提高聲音說道,好讓她能听得見。他月兌下襯衫,丟在一邊。喬吉丟了一條毛巾給他,他熟練地接住,先擦頭發和臉,然後是肩膀和胸膛。這期間他一直就站在她面前,視線未曾離開過她。

他的上半身讓她起了些邪念。他也知道。去他的,他正快樂地用嘲弄的表情看著她,等著抓她的失誤。她故意看著他半藏在黑色胸毛間的,而且舌忝舌忝嘴唇。她看見他小骯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緊繃,便帶著嘲弄的笑抬頭看他。

「要幫我擦背嗎?」

這次他降低了音量,但他的唇形她看得很清楚。她微微一笑。「我確信你能夠處理。」

她暗地里壓抑下一個嘆息,想踫他的沖動幾乎令人無法抗拒。他有那種刺激她分泌唾液的身體,強壯結實,沒有贅肉。一個男人的身體,不是男孩的。肩膀厚實,胸膛上有黑色的胸毛,而且一直往下到小骯中央。他的皮膚光滑黝黑,健康得閃閃發亮。

他拉起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毛巾放到她手上,然後轉過背。她看著中間的深溝,看著隨著他最細微的動作彎曲的肌肉。她不想踫到他的肌肉,不想感覺他活生生的力量,那誘人的溫熱……是的,她想,非常渴望。她想將嘴壓在那道充滿魅力的溝上,用舌頭舌忝它。如果她這麼做,正合他意,但她付出的代價會比他付出的大。

所以她讓自己滿足于利落地用毛巾擦過他的背,不讓她的手踫到他的肌膚。「拿去。」「謝謝。」他轉過身,在她旁邊坐下,將毛巾掛在脖子上。—

「你會把東西都弄濕。」.

他看看他坐的箱子。「沒問題。是帳篷,而且它們不會發霉。」

雨聲仍然很大,他坐在她旁邊,什麼也沒說。等到雨勢緩下來,他用方言對派比說了一些話,那個瘦小的印地安人便靜靜地站起來,溜出篷外。一會兒後,引擎開始響起來,他們開始移動。防水布很快地被卷起來,讓陽光和新鮮的空氣從他們身上掠過。

他們溯河而上,柏恩悠哉地坐在箱子上,漫不經心地將手臂放在她大腿旁。婕安低頭一看,同樣漫不經心地移開。

他低低地一笑。現在可以說話了,甚至可以隱密地低語。「不要這麼神經質。」他說道。「我們是一國的,記得嗎?」

「我記得你是個比柯提文或杜雷蒙更好的賭注。」她更正他。

他露出受傷的樣子。「你不信任我。」

「就像信任一只關在滿是金絲雀的籠里的貓一樣。」

「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吃掉你。」他咕噥地說道。他的聲調充滿挑逗,讓她的心跳加快。

「既然我們已經上路,不可能丟下你,你何不告訴我你那張狡猾的小圖上說些什麼?也許里面有些東西你解得不對,而我看得出來,因為我熟悉這座叢林。」

「很好的嘗試。」她贊嘆地說道。

「我是認真的。」他的手模上她的腿側。「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有兩個人知道,會比較安全。」

她推開他的手。「我不會告訴你,?因為你可能會用計把我調到另一艘船上,將我們丟下,自己跑到前頭看看能不能找到黃金或珠寶。」

「你真的不信任我!」

「是的。沒什麼改變。如果我不去,誰也別想去,很抱歉浪費你勾引人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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