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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屋檐下 第五章

由于公然腳踏兩條船的關系,在旁人眼中,美羽所面臨的困擾並不少,因為這兩人一個是公推的翩翩公子哥兒;一個是地方上身份超炫的酷帥角頭老大。為他們爭風吃醋的女孩大有人在,為獲青睞不擇手段的也不在少數,可是,在她們爭得頭破血流之際,美羽已經同時把他們掌握在手中,沒有留下任何空隙給他人機會。這些找不到機會擠進「情人雙星」心目中的女孩們,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早已暗濤洶涌。她們以為美羽腳踏兩條船已屬罪大惡極,更遑論她是腳踏「情人雙星」,簡直罪該萬死!

至于美羽本人,如果要她發表聲明,她一貫的回答是︰那些女孩子她不能阻止,她們愛做啥是她們的自由。那使少女們風靡的「情人雙星」要來找她,腳長在他們身上,她也不能阻止。最終的結論是︰這不關她的事。

她就是這樣的女孩,說她壞也好,說她特殊也罷,反正你有言論自由,這些都不關她的事。

而現在她正坐在全中部最昂貴的茶藝館包廂里,看戲——看眾所矚目的「情人雙星」為她專程演的戲,不過,演得並不好,害得她呵欠頻仍。

這兩個人為自己在美羽心中該有的定位發生爭執,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卻是最嚴重的一次;由于婚禮時那些刻意搭訕的人已經展開行動,所以他們急于肯定自己的身份、地位,以便名正言順的趕走那群極具威脅性的蒼蠅。

「你放不放手?」尚天威用手指戳著俞詠文的胸口,對他來說,俞詠文像一只弱雞。

「為什麼不是你放手?先認識美羽的是我。」俞詠文並不認輸,他認識美羽二年半,尚天威才一年,時間就是差距,而且在他的認知中,尚天威空有一身蠻力,腦袋里全是豆腐渣,這種人有什麼好前景可期待?

他們又為這種事在吵,煩不煩?美羽斜瞟了他們一眼,不置一詞。

「你先認識又怎樣?時間久並不表示有感情,跟她有感情的是我。」尚天威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我有自信能給她一個美好的未來,一個穩定的家庭,你能嗎?你的角頭世家,除了吵吵鬧鬧、打打殺殺外,還能給她什麼?」俞詠文信誓旦旦地說道。

美羽又很不客氣地打一個大呵欠,暗忖︰這兩個人好無聊,不會想太遠了嗎?而且她又沒說要嫁他們其中之一。太扯淡了吧!

「你能給的我都可以,我比你更能給她溫飽,至少她不用跟你這窮酸小子吃苦受累。」尚天威一副要用錢砸死窮人的拽樣。

「你這副嘴臉配不上她。」俞詠文唇角淡淡一扯,鄙夷、不屑、輕視,諸多情緒全在其中。

「難道你就配?」

當下,尚天威一記剛猛的拳頭揮在俞詠文的臉上,混亂之際桌子被掀掉,上面的東西灑的灑、碎的碎,兩個男孩就在兩坪不到的日本式包廂里大打出手。

而相對于他們的混亂,美羽兀自臨危不亂地坐在那里,右手撐腮,雙眼無奈地往上吊,拜托,怎麼又來了?!這兩個人每一次的談判結局都會吵架。對于這件事,她的心得是︰男生很有暴力傾向。結論是︰她再次變成戰利品。

「我配不配,美羽知道,至少我已吻過她了。」俞詠文心急之下,竟將上次偷得美羽一吻之事托出,當場嚇壞在場其他二人。

啥?美羽驚詫莫名地瞪著俞詠文。沒想到他竟將這惡劣事,當成反將對手一軍的籌碼,也不想想那是他在她眯眼之際,偷得的一吻……

無趣!原來這男生如此不入流!

不過,尚天威果然吻合俞詠文意料的怔住,美羽從來沒有答應過讓他吻她,她卻讓這書呆子吻她?!一個森冷的眼神橫過美羽,她不以為然的表情更讓他氣惱。「我會讓她上我的床。」他恨恨地撂下話。

聞言,美羽冷哼一聲。「絕交!」她是那種非常懂得保護自己的女孩,周遭一有危險氣息,她見苗頭不對,就會以百米之速,逃之夭夭。

說著,她娉婷起身,自顧自地走出茶藝館。

「美羽,美羽。」俞詠文率先推開尚天威,拔腿追出去拉住她。「你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麼說,你原諒我。」他知道她的個性,也知道自己沒有被幸免絕交的運氣。

美羽拍開他的手。「你太多嘴了。這種男生我不喜歡。」她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疾言厲色,但那指責意味不是俞詠文所能承受的。「我說出的話算數,別再說了。」

「美羽。」俞詠文又急急拉住她。「那……至少給我一個再見之吻,最後的、最後的一吻。」

美羽抬眼看他,看見他的哀求,也看見自己的惻隱之心,她跎起腳尖來,在他的額上輕輕刷過。

誰知,這一幕竟意外地落入尚天威眼中,他兩道森寒的利光如劍矢般,射向那個主動獻吻的女孩,他發誓自己一定要得到她,不管是用什麼手段。

接下來的日子,美羽很忙,她忙著和在婚禮上認識的朋友到處去玩,從早上玩到晚上,她動如月兌兔,靜如處子,又美、又媚,又炫、又酷、又有個性,充滿致命的吸引人,很快就讓他們為她瘋狂。

其實玩樂不是每天都有,絕大部分的時間她是去跑客戶,拼業績賺錢去了。反正,不管是任何理由,她總是盡量往外跑。

從噴鼻血那天開始,子榆常帶各形各色的女人來家里,她們長得不算漂亮,只是清一色身材都非常標準,身材又高佻,站在子榆身邊,怎麼看都讓人覺得他們是對戀人。

而且她們常常一來就躲在子榆的房間里,更惡劣的是,他們一待就大半天。

這是美羽一早就往外跑的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她不想再見到他;一見他時,她心中的小鹿會亂撞、會令她手足無措,雖不至于在他面前出糗,但那慌亂的感覺卻會持續一整日。原因之三是她發現只要不待在屋子里,她就不會那麼想念他,像得了什麼偷窺毛病似地想去知道他的一切。

至于與「情人雙星」之間的事,雖然他們又各自來找過她幾次,但她向來說話算話,他們半點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反正一直是他們來找她,她半點心思也沒用在他們身上,半點戀棧也沒有,與他們絕交,給了她更多的透氣機會。

她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很好,她心無所系,無人來擾,又逍遙又自在。

「美羽,外找。」

難得的周末,美羽推掉所有的約會,想在家里好好的看睽違多時的鬼話連篇,也給自己休息——她的胃最近常突然發痛,可能是到處去吃山珍海味,把肚子吃壞了。

想不到子榆竟然出她意料地也沒約會,意外地與他在同一個屋子里,令她渾身不自在,心緒又恢復先前的掛系,想知道他在做什麼,又莫名地害怕恐慌著……

唉,半點都不像灑月兌的自己。

「好。」這時候會有誰來找她,所有找她的人應該都會先打電話來才對,直接登門的可說少之又少。

待稍整儀容之後,她才慢條斯理地走下樓。

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看打扮,似乎不是什麼好學生。

美羽向來與他校的女同學沒什麼交集,這人來找她做什麼?

「請問有什麼事?」她的態度從容。

「我們想請你移駕一敘。」女孩說的內容極為簡單扼要,口氣卻不懷好意。

子榆在一旁接電話,心思卻沒放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注意力全在身旁這兩個女孩的對話上,這個女孩的來訪莫名地令他擔心。

「你們?」美羽腦中飛快地閃過幾個女孩組成的幫派。「可以。」該來的躲不掉,她向來不畏懼惡勢力。

她的干脆令那女孩驚愕。「請。」女孩也非常利落。

美羽跟那來意不善的女孩出去了,連衣服也沒換?她不是習慣出門前都要換衣服的嗎?為什麼這次穿著T恤、牛仔褲就出門?她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來找她的都是些新認識的男孩?本來的那兩個呢?她與這女孩有什麼恩怨?為什麼這女孩帶著那可疑的態度而來,而她又為什麼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子榆心中有無限多個問號,都怪他最近為服裝發表會的事忙昏頭,沒時間去注意她。

如果不是他與人有約在先,真想跟去看個究竟,必要時保護她。

月黑風高的公園不適合情侶,今夜尤其生人勿近。

許多牛仔裝扮、目露凶光的女孩圍著一位透逸、氣質出眾的女孩,危機顯而易見,但那女孩臉上毫無懼色。

「就是你找我?」美羽在這群面露不善的幫派人馬中,依然保持著睥睨不群的姿態,如果是局外人經過,絕對會以為美羽是這幫派的老大,那氣勢簡直天生要來領導統御的,只可惜她不是。

「是我們。」大姊大一出口就表現出陰狠的態度。

「有何貴干?」

「談判。」

「我不記得我該為什麼事與閣下談判。」美羽淡然地凝視著她。

「你當然該與我們談判,如果你談判成功,你就有可能全身而退,如果失敗,那麼對不起,你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大姊大把話說得狠絕。

「我看不見我有任何籌碼。」到底從哪里惹來這麻煩呢?美羽自問最近沒做什麼壞事。

「那是你的事。」大姊大啐了她一口。

「你要談什麼?」

「談你得在‘情人雙星’之間選一個。」

美羽差點為這大姊大的消息不靈通失笑。「我已經同時和他們絕交了。」看來這老大迷戀他們哩。

「就是絕交了,才要你在他們之間選一個。」大姊大半點也沒有意外的表情,她說出這話來,反倒讓美羽意外。

「既然已經絕交,我在他們之間還做什麼選擇?」她心中警鈴大作,發覺事有蹊蹺。

大姊大眼神一使,美羽身旁的一個嘍,毫無預警的上前想甩她一耳光,卻被美羽一個閃身躲過。「這是你談判的方法?」她可是田徑好手,料想身手、反應還可以。

這一刻,美羽已全然確定,事情絕不單純,若想全身而退,那得想個突破重圍的好方法。

「不必問為什麼,只問你肯不肯,如果你肯,那麼這場談判你就算贏;若不肯,那麼我們不會輕易饒過你。」大姊大威脅恫嚇著她。

這還叫談判嗎?美羽不屑地怒視這群糟女人,這種談判分明是無理取鬧!

「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再見!」說著,她以十足的沖力向大姊大沖去,她發現從這里突圍的成功率最大。

但是她沒有成功,她的判斷錯誤,大姊大早就算準她的動向,雙手一推就把她推回中間,咒罵與拳頭雨點似的落在她耳中、身上,慌急之間,她只得屈身護住自己。

罷開始她還撐得住,試圖尋求逃月兌的方法,但當那些女孩繼以花拳繡腿,她的注意力與知覺開始渙散,氣力也開始潰散。在這一刻她沒有恐懼,居然還能冷笑地看著這群糟女人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殘害同是身為女人的自己……呵……

「住手!你們怎可那麼多人欺負一個?」冷不防有個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天威老大來了,快跑。」大姊大一聲令下,眾嘍們頓時作鳥獸散。

「美羽,美羽……」尚天威惶急地喊著她的名字。

美羽虛弱地半抬起眼,納悶夜色這麼深,她又蜷縮得像煮熟的蝦子,可尚天威怎能在那麼遠的地方就認出是她?

她艱困地使力,企圖讓自己站起來,盡避她渾身是傷,她仍相信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她的身子顫抖得宛若風中的柳絮般,令人生憐。

「美羽,你怎樣?覺得怎樣?」尚天威伸出手,企圖想抱住她。

她直覺地推拒他,卻又靠著他,待穩住自己的身體,她才勉強地道︰「我自己可以走。」

「你傷得好嚴重,還是讓我抱你吧。」尚天威佯裝關心地說。因為這和他所預想的情況不同,她應該非常無助地讓他抱在懷中,對他哭泣,或對他傾訴恐懼,對他心懷感激;而不是像這樣,讓他覺得自己很多余。

「不用,謝謝你來救我,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知為何,她敏感地感覺到尚天威的虛偽,還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她亟欲逃離。

放開依靠,她試著移動自己,然而她傷得太重,連抬腿也顯得萬分困難。

「讓我送你。」他蠻橫地攔腰抱起她,往他的車子走去。

「不要……我不要坐車……放下我。」她惶恐地掙扎,就是不知為什麼,她有很不安的預感。

「不要吵!」他把她丟進後車座,完全不似方才的有禮。「你現在在我手中,就得听我的,由不得你撒野。」

美羽腦中驀然靈光一閃,心中不安的預感成形。「是你的陰謀,這全是你的陰謀。」

尚天威毫不隱藏的好笑起來。「你真是冰雪聰明。是我的陰謀又怎樣,現在換老子玩弄你了,絕對讓你永生難忘。」他驀然橫過身,大力撕開她的前襟,雪白的胸脯立現,令她驚恐萬分。

「你要做什麼?」美羽一手護住胸前,恐懼地直往後縮。

「你不是很聰明嗎?猜呀,這種事很容易猜的。」尚天威邪婬地又伸手去扯她的牛仔褲。

「不要,放手!」她用腳去踢,無奈每踢一下,那雙腿就有如千斤之重般,令她承受不住,但,她還是不放棄。

「到這地步,要與不要已經不是你能作主的。」尚天威猛然一扯她的腿,仿如斷掉的疼痛讓她當場流下淚來。她硬咬住下唇,才沒讓慘叫溢出喉頭,畢竟她還是不慣于求救和示弱。

「不錯,我喜歡這姿勢。」尚天威又伸手扯破她的衣衫。「記不記得,我說過要得到你?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好好地玩弄你,接著再把你丟在這里,讓你明天上報紙頭條。從此以後,你那張美麗的臉再也抬不起來見人……」他邊說,邊動手解開美羽的長褲拉鏈,雙手開始不安分的亂動。

「該死,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你……」美羽因他的逼近而顫抖,冷汗涔涔。「可惡,該死!」

「罵吧,盡情的罵吧!」說著,他無情地覆上她的身體。「你為什麼不求救呢?說不定會有人來救你,還是你不屑向人求救?哦,也許你早就在期待這一天,根本不需求救。」

「放開你的髒手,放開、放開!」盡避她全身疼痛不堪,她還是奮力一踢想把他踹出車門外,而她自己也顧不得疼,徑自打開另一邊車門,連滾帶爬的滾出去。

「該死!」尚天威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揪住她的頭發,手一揮就揮出一聲脆響。「你要老子絕子絕孫嗎?」接著又是幾個火辣的巴掌。

「住手,你在做什麼?!」有個聲音喝止他。「你是那個……」

見有輛車子駛近,停在旁邊,尚天威竟然沒發覺,吃驚之際,也顧不得來者是何人,當場嚇得飛快奔回到車子內,駕車逃逸。

「喂,你怎麼跑了?」好管閑事的人在揚起的風沙中大喊,登時卻注意到地上那個可憐的女子。「小姐,小姐?」他伸手去搖晃她。

「嗯……」美羽發出微弱的申吟,在心思恍惚中,她覺得這聲音好熟,好令人安心,是誰?

「小姐,你撐著點,我帶你去醫院。」他把衣衫不整的女孩抱起來,這才發現……「美羽!」天哪!他驚恐地尖叫出聲。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提早把事情辦完,想早點回家,和美羽有多點時間溝通的華子榆。

他顫抖地抱緊她虛弱的身子,感到自己聲音中的哭音。「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我要回家。」一見是子榆,美羽心安了,她困難地從口中吐出話來。

「不行,你傷得這麼重,得去醫院。」他得帶她去給醫生看才安心,可惡,那個混混竟然把美羽傷害成這樣!可惡!

「不要,我要回家。」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哽咽,淚水早已流滿雙頰,是因為放心的關系嗎?又不像她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被她的淚濺濕,心情頓時像雨天的泥濘,粘答答的。「乖,不哭,回家就回家。」他抱緊她,任襯衫吸去她的淚水,讓自己的體溫溫暖她的一顆受傷的心……

「你傷得好重。」

美羽躺在床上,連動都動不了,子榆清洗她的傷口,為她上藥。「怎麼把自己搞到這種處境?」在他的印象中,她是很堅強的。

美羽痛得無法回答,只能頻頻吸氣。

「很痛吧?」子榆為她的遍體鱗傷擰緊雙眉。「這些傷是怎麼來的?是誰打了你?」

「不用你管。」美羽從齒縫中迸出這句。她不習慣別人管她的事。

子榆听見她這麼說,火氣猛然上揚。「就算你被強暴,也不用我管嗎?!」她的腦袋中裝著什麼,怎能以為她的事他可以置之不理?

他的話像一把利劍插入胸口,美羽痛得慘叫起來。「別再提那件事!」

淚水潸潸地從眼眶中傾瀉出來,方才的恐懼和其中所有的不堪全摻在一起,一切以堅強偽裝的懦弱全在此刻一發不可收拾地翻涌上來……

淚,再也止不住了;她只是一徑地落淚、一徑地落淚。

「美羽,美羽,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對不起,對不起……」見她的淚流個不停,他的心更痛,天哪,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的淚停止,讓他的心痛停止?

他深擁她入懷,感覺到她的顫抖、她的恐懼、她的好強、她的倔,夠了,別再折磨她了,她只是個小女孩呀!方才他怎能如此殘忍地對她大吼大叫?

她的手在他胸前緊握成拳,她的淚似永難止歇,她的聲音在低吼。「他怎能如此對我,他怎能如此對我,他怎能如此?!」差點被強暴的陰影像一面網,封住她所有的出道,令她無路可退。

那是多麼殘忍的記憶,他怎能一再逼迫她?子榆憤恨著自己,同時也——「發泄出來,美羽,不要讓它成為你的陰影,發泄出來。」

但美羽卻死命地咬住下唇,刻意地把那份痛苦壓制住,不!她從不求救,也從不示弱,絕不!她全身顫抖得厲害,更令他心疼不已。

「美羽,不要去壓抑,不要讓它成為抹不去的痛苦記憶,發泄出來,讓它過去,美羽!」她的模樣令他心驚,難道她向來以壓抑解決痛苦?「讓它過去,美羽,我不要你這樣對待自己!把它發泄出來。」

「不要!不要!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在他懷中掙扎,想去壓抑,想去逃避,但她愈是這麼想,愈是做不到,心中的恨意愈是鮮明。「該死!懊死!那個禽獸,他為什麼不去死,他為什麼不去死——」

淚水如泉翻涌而出,帶著她的恨,帶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一切。「該死——該死——」她狂亂地吶喊,狂亂地捶打,發瘋似的把心中所積壓的一切掏光……

終于她無力地癱軟下來,只剩下沙啞的啜泣。

子榆無聲地擁著她,怕一出聲,會泄漏他的哽咽。低低地吻去她的淚痕,吻去她的傷心……

「我不會再哭了,絕不再哭了。」哭泣是弱者的行為,她不允許。

「沒關系,如果你想哭,就到我懷里來,我會保護你,絕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這句話不經思考,也不經任何衡量猶疑,仿佛它早就存在于他的心中,等著這個恰當的時機月兌口而出。

「隨便掉眼淚會月兌水。」他的話真動听,不過,她是不太相信的,她只相信自己。

她不相信他?也難怪,他的表現完全不像把她當一回事。「想喝水嗎?」他拍了拍她的背,體貼地道。

「我好累,想睡了。」她全身虛軟得像失去生命力的人。

子榆輕輕把她放在床上。「你的傷還沒擦好藥。」

原來她一直躺在他懷中,難怪她會清晰地听見他的心跳聲。「沒關系。」唉,口好渴,好像被他料中似的。「可不可以請你倒杯水?」

「好,等一下。」他下樓去倒水。

她的私人電話在這時響起,電話就在床頭,她沒有伸手去接,因為害怕,怕是尚天威打來羞辱她或恫嚇她的。電話每響一聲,她的心就抽痛一下。

「怎麼不接電話?」這時,子榆已倒好水,上樓來,他伸出手就想接。

「不要接!」她拉住他的袖子,害怕地搖搖頭。

子榆把她的手握在手心,似要將自己的勇氣傳遞給她。「別怕,如果是那渾蛋,我就把他教訓得狗血淋頭。」轉頭,他接了電話。「喂?」

「是,我在和美羽討論服飾設計的事。好,等一下。」子榆把話筒遞給美羽。「是雪雁。」

美羽安心的吁一口氣,把電話接過來。「媽。」

「美羽,你沒事吧?聲音怎麼這麼虛弱?」電話那頭喬雪雁的耳朵很敏銳。

「沒什麼,今天跑了不少客戶,有點累。」她不習慣讓人為自己擔心,即使這人是她的母親。

「你沒發生什麼事吧?我剛才夢見你全身血淋淋的;趕快爬起來打電話回來,響好久都沒人接,我都快擔心死了。」在喬雪雁所處的國度,現在正是好夢正酣的凌晨時分,她特地爬起來打了很久的電話,憂心從電話那頭溢出來,連光听見一兩句話的子榆都能感染到。

「我沒事,真的沒事,如果有事,就算你們到天涯海角去度蜜月,也要把你們?——回來。」美羽輕松的說著,眼眶卻又再次紅了起來,想不到即使在別的國度,母親也能感受到她的安危,難道這就是骨肉相連的親情?

「沒事嗎?你真的沒事?你千萬不能騙我,你這丫頭的個性我了解得很,你真的沒事嗎?你是真的沒事嗎?美羽、美羽?」美羽的個性太倔強,即使發生事情也不會告訴她,她需要再三確定,才能放心。

美羽再說不出話來,她怕一開口,委屈的淚水會如傾盆大雨,一發不可收拾。

子榆體貼的接過電話,道︰「沒事,別擔心,有我在,美羽不會出事的,你們安心的度蜜月吧,別忘了帶些土產回來。」他也故做輕松。

「說得也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只有這個女兒而已,你可得好好照顧她。」喬雪雁千叮嚀萬交代。

「是,遵命,我一定好好保護她。」

在子榆的再三保證下,喬雪雁終于放心的收線。

放下話筒,他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專注而心傷。

「我不確定啊,美羽。」子榆像在自言自語,拇指撫去停在她眼睫的淚珠。「如果我剛好沒有經過公園後面,你就出事了,我就不能對你母親說這些話了……美羽,不只你母親,我也不能忍受這件事,你若出了任何事,我都不能原諒自己。」他的手滑至她的顴骨,溫柔地來回摩挲著。

「我不是你的責任……」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吻去聲音。

他的吻令她無端的震撼、感動,出乎意外的愛意明顯而濃郁,將她整個包圍,仿似暖流細膩地流過她每個細胞,流過她的每條神經,撫慰了她身上的疼痛……

「我願意扛負這個責任,也希望你認定我為承載你一世情愛的人。」他舌忝舌忝她干澀的唇,喝一口水,注入她口中,再舌忝舌忝她的唇,如此一再重復。

他的話,盈繞在她心間,令她心悸不已,但又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干脆閉眼裝睡,而她的答案如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股溫柔細膩的感覺一直陪伴她到夢中,這一夜並沒有她所以為的那麼難以入眠,相反的,她似乎作了好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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