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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翼雙飛(上) 第7章(2)

玄勍御神色恍惚地听著,腦海開始勾勒描繪鐵萬山所說的每個情景,關于他娘的模樣、關于他爹的才干,所有關于他們的一切一切,甚至希冀自己能繪出一手好丹青,將所有場景一一畫下,以填補心里剛被殘酷事實刨挖出的空洞。

他好痛,真的好痛。

為了爭奪那九龍寶座,玄騰敬一再設計陷害他的至親,終有一日他要復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玄騰敬嘗遍他所嘗過的苦痛,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方能解心頭之恨!

***

雪,紛紛落落,大片大片兜頭而下。

站在外頭等候的瑤光與狄嘯風等人頭上、肩上盡是雪花片片,純白的霧氣充斥在每個人的呼息間。

斑大的樹木被似糖霜的白雪點綴,樹枝愈來愈沉、愈來愈彎,忽地啪嗤一聲,樹枝應聲而斷,連同積雪墜落于雪地上。

瑤光冷得直發抖,與狄嘯風等人保持一小段距離,因為屋內發生什麼事不得而知,她感到焦躁不安,來回踱步不時又抬頭觀看門開了沒,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足跡。

狄嘯風看她一臉擔心,忍不住開口。「你不用再看了,會動手的人只有少主,鐵爺斷然不可能再動手。」

她停步,狐疑挑眉。「你們是宮啟先的人?」

狄嘯風聳了聳肩,一臉無可奉告,站在他身後的人亦噤聲不語,沒有鐵萬山的允許,他們不可能對任何人透露任何訊息。

他們不願透露只字詞組,使瑤光更加煩躁,孩子氣的踢了下腳底白雪,當機立斷說︰「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瑤光正要沖向門口時,狄嘯風一個箭步擋在她身前,伸出長臂阻攔她繼續前進。

她氣得杏眼圓瞠。「你做什麼?」

「沒有少主或鐵爺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屋。」

「這是我家,我為何不能進屋?」她的聲音因怒氣上揚。

「不行就是不行。」狄嘯風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你簡直是不講道理。」瑤光氣得想抱頭大叫,宮熙禛是這樣,眼前的男人亦然,怎麼她淨是遇到這些喜歡反客為主的人?

狄嘯風再次聳了聳肩,不否認。

瑤光一手叉腰,一手撫著額頭,無奈地壓抑住自己的怒氣,拼命告訴自己對方人多勢眾,個個都是手持兵器的練家子,她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不論有多生氣,都不能跟他們起沖突。

狄嘯風見她氣急敗壞卻又強自忍耐的模樣,只覺得很好笑。

「听,屋內並沒有傳出打斗聲,所以你盡避放心,少主沒事。」他忍住笑,指了指背後的木屋。

瑤光側耳聆听,果然沒听見屋內傳出不尋常的聲音,但還是無法完全放心,會不會他們倆一進屋後,鐵萬山便趁宮熙禛不備,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宮熙禛已經重傷倒地,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假如真是那樣.該如何是好?

她的焦急全寫在臉上,狄嘯風搖搖頭,心想他都說到這分上了,她還無法放心,那他也沒辦法。

瑤光左思右想,覺得光在外頭等不是辦法,她得想法子得知屋內的情況才行。

「外頭實在是太冷了,我們要在這兒站到什麼時候?一定要宮熙禛或你們口中的鐵爺說好,我們才能進屋取暖嗎?」她故意將身子抖得非常夸張,要狄嘯風快快放行。

「對。」狄嘯風回得非常堅決,絲毫不為寒冷天候所影響。

「不行,我受不了了,要不我們大伙兒一塊兒到廚房等他們吧。」苦肉計未能成功,瑤光沒辦法,唯有退而求其次地提議進另一邊的小屋里。

狄嘯風還是搖頭,雖然他也想去溫暖的屋子里取暖,但是不行就是不行,鐵爺軍令如山,他們從小到大受盡鎊種嚴苛考驗,今日絕不可能敗在這區區的寒雪之下。

「我們就在這里等,哪里也不去。」

瑤光被他的堅持打敗,長嘆了口氣。「算了,你們一群大男人不怕冷,我這弱女子可不想受凍,我要自己進屋去了,反正我是大夫,你們若染上風寒,我可以為你們號脈診治。」

可惡!她本想誘他們全部的人都進到廚房,然後找機會偷偷跑回木屋前察看情況,結果計劃尚未展開便已宣告失敗,這男人怎會如此難纏?

「屆時有勞姑娘。」狄嘯風先點頭謝過。

瑤光氣悶的不再理會這些執意要待在雪中干耗的臭男人,準備走到廚房另想法子時,突地听見屋內傳出如狂獸受傷的低吼,緊接著「玄騰敬」三個字清清楚楚鑽進耳里,她嚇了一跳,猛地轉身。

玄騰敬乃是當今聖上的名諱,身為百姓斷然不可直呼聖上名諱,若被听到可是要掉腦袋的,她早就知道宮熙禛對當今聖上恨之入骨,但當他以充滿仇恨的語氣吼出來,仍是讓她飽受驚嚇,究竟鐵萬山在屋內對他說了什麼,以至于讓他這般的恨?

「你瞧,我說了少主沒事。」狄嘯風挑挑眉,對少主直呼聖上名諱半點也不訝異。

「對,他沒事。」很好,至少她可以確定宮熙禛沒被鐵萬山給殺了,只是鐵萬山等人的出現似乎帶來一團更大的迷霧,讓人更是模不著頭緒發生了什麼事。

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了,她要到廚房去,上廚房做啥?避寒?不,她要煮些姜湯,天氣這麼冷,或許宮熙禛會想喝一點暖暖身子。

但是,他的聲音听起來好生氣、好生氣,她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他開心些?

做他喜歡吃的菜?可她不曉得他喜歡吃什麼,他總是沉默的吃著所有她煮的菜;說他喜歡听的事?可她也不曉得他喜歡听什麼……

不,其實她是知道的,只要是和他未婚妻有關的,他都會喜歡,但那是不能提起的話題,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不再那麼苦,她真的好想幫他,好想好想。

揣著滿月復心思,她愁眉苦臉轉進廚房,不斷思考該怎麼做。

看著她沉重的背影,狄嘯風有感而發。「又沒人阻止她進廚房避風雪,她有必要那麼不開心嗎?」

「女人的思緒向來難以猜透。」站在狄嘯風身後的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說道。

「沒錯。」其它男人紛紛出聲附和。

「不過鐵爺和少主是不是在屋內待得太久了點?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有人擔心地發出疑問。

「鐵爺應付得來,不礙事。」狄嘯風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鐵爺當然不會有問題,我倒覺得有問題的人是少主,不論我怎麼看,都覺得少主不大可靠。」

「是啊,他看起來就像個繡花枕頭,雖然方才壓制住鐵爺,但那全是鐵爺手下留情,若真要與人比拼,說不定少主還擔心會傷著他漂亮的臉蛋。」男人最重要的不是外貌,而是能力,這個比女人還美的少主哪,著實教人打從心里感到不安。

所有人听到這一番話,開始發愁,少主自小養尊處優,天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與在艱苦環境中磨練成長的他們截然不同,自他們眼里所看見的少主,其實就是個娘兒們,要他們听一個不中用的漂亮娘兒們發號施令,實在是難以服眾哪!

偏偏少主是鐵爺最看重的人,他們所有人隨時都得為少主拋頭顱灑熱血,假如少主是頂天立地有所作為的男子漢,受盡鐵爺恩惠的他們當然是二話不說,前僕後繼為少主犧牲,可這少主看起來偏不是那麼回事,要他們無貳心地為少主犧牲奉獻,難哪!

與眾人懷有相同心思的狄嘯風雙手盤胸,撇撇嘴道︰「總之咱們以鐵爺馬首是瞻,鐵爺要咱們兄弟們往東,咱們就往東;要咱們往西,咱們就往西,要咱們對少主俯首稱臣,咱們就俯首稱臣,明白嗎?」

眾人心下再不願,也不想違抗鐵爺,惹得他不開心,于是異口同聲齊道︰「明白!」

狄嘯風若有所思地望著門扉緊掩的小木屋,頓時覺得頭頂陰風慘慘,前程一片茫然。

唉,希望鐵爺的忠誠並不盲目,不然他們這幫兄弟就真得當少主的墊背,死得淒淒慘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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