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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別生氣 第二章

一陣陣清雅的檀香,悄悄地鑽入絕棋潁小巧的鼻子里。

她想攏緊懷中的繡花枕,卻突然撲了個空。雙手空蕩蕩的,她忍不住蹙起兩道好看的柳眉。

她一邊不滿地嘟囔,一邊翻了個身,手上的鐲子敲中金鎖片,發出清脆的敲擊聲,這才讓她猛然睜開兩道沉重的眼皮。

絕棋潁看了看雙手,繡花枕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觸感極佳的絲綢被子,而房里飄散著的檀香也是她不熟悉的香味。

絕棋潁一身紅色的嫁裳,頭上插滿數不清的銀簪、金步搖,而南宮珍珠贈與的那副金鎖片仍掛在她的胸前。

敝了,這兒是什麼地方啊……為什麼她會在這兒呢?絕棋潁側著頭努力回想,卻百思不得其解。

她迷迷糊糊地望著四周,發現在前方的桌上擺了一對龍鳳燭,桌面上還擺滿了香味四溢的精致佳肴,絕棋潁一雙迷蒙的美目猛地睜大。

望著四周的擺設,以及身上這件厚重的大紅嫁裳,她的眉心擰得更緊了。

這──不是她的房間,她身上穿的也不是自己的衣服……

不但所有的擺設都彷佛被暴風吹過般移了位,更可怕的是,房里竟然貼滿了「囍」字,觸目所及的物品,幾乎都是大紅色的!

她來到桌前,桌上的龍鳳燭燭火隨風搖曳著,桌上還放著一對以玉刻成的精巧龍凰杯,擺滿了無數的食盒。

她好奇地打開食盒,散出的香味更加令人食指大動、里頭裝有不少甜糕餅、八寶飯……

盡避滿肚子疑問仍舊不斷浮起,但絕棋潁卻抗拒不了眼前美食的誘惑。

今日為了好好睡上一覺,她幾乎沒有用到膳食,因此她決定先甩掉數不清的疑問,拉起了厚重的裙角,便往圓椅上坐下。

拿起象牙箸,她老實不客氣地往桌上各色珍饈進攻,將自己面前的碟子堆得滿滿的之後,才開始慢慢品嘗。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她房里的擺設全都換了一個樣子,身上也多了鈴鈴鐺鐺的銀鐲、金鐲,重得差點讓她舉不起雙手來。

就連身上也換了一件大紅的新嫁服……

面對這詭異至極的景象,她怎麼樣也理不出一點頭緒來。

依稀記得為了躲避南宮府上下的吵鬧,她躲到後院一棵大樹下休息,怎麼醒來後一切恍如隔世,陌生得令她咋舌?

絕棋潁心里雖然不斷嘀嘀咕咕,但她手上的筷子倒也沒有停過。首先,當務之急便是得填飽自己的肚子,才能好好思考一連串的疑問。

于是,她不客氣地將每道菜都嘗了一口,直到喂飽肚子,才放下了象牙箸,輕打了一個嗝。

最後倒了杯茶潤潤口,她站起身子,走至房門口。打開房門之後,映入眼簾的卻是整片的紅……

又、又是紅!她差點軟了腳,那一排回廊中掛滿了無數的紅燈籠,而走廊上還有幾名忙碌不堪的奴僕。

同樣是氣派雄偉的建築,但眼前的一切就是那麼陌生!

她蓮步輕移,雙手並用地拉起那礙事的厚重衣裙,跨出門檻外,想要找人問一問,她現在究竟身處何方。

絕棋潁低垂小臉留心著不踩到衣角,然而才剛走出房門,她的小腦袋便撞上一堵堅硬的牆,這匆匆一撞,竟將她震得往後彈退了好幾步。

好在一只大手及時攬住她的縴腰,免除她一跌在地上的窘況。

「呼……」她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的身子,一抬頭,一張黝黑的臉龐便映入她的眼里,透過微弱的月光,她勉強看清來人的長相。

是一名男人。長相剛毅、黑眸帶著一抹堅定不移的眼神,正深深地睇著她瞧。

他稱不上俊,卻有一種屬于他的獨特味道,但那不苟言笑的嚴肅模樣,卻足以嚇跑任何一名姑娘……

絕棋潁壯起膽子,勉強勾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公……公子,謝謝您了。」她輕輕地道謝,並且後知後覺地發現兩人的距離有些不合宜,伸出雙手想隔開一些距離。然而他的大手卻更加緊箍住她腰際,沒有放開的意思。

呃……他、他到底要抱多久呀?!她噘起粉女敕的唇瓣,一雙美眸毫不畏懼地瞪著他。

然而這麼一瞪,她終于把眼前的男人從頭到腳看了個清清楚楚,發現他竟也穿著一身大紅的新郎倌服,胸前還有著大紅色的彩綢!

見到男人這樣的打扮,她的心不由得咚地一聲跌到谷底。

絕棋潁頻頻深呼吸,希望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和你……」她困難地比了比自己、又指指眼前的男人。「不會成親了吧?」

男子點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天哪!她用力咽下差點哽住喉嚨的唾沫。「我、我們真的成親了?」

「嗯。」他終于打開尊口說了句話。「剛剛才拜過堂。」語畢,他伸出大手撫上她的額頭,發現她的體溫十分正常,這才真的相信她沒生病。

但是一個正常人從一大清早睡到日落月升,恐怕也是一大奇聞,而他就偏偏就遇上了她……

這小妮子,奇特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更加了解她!

打從他懂事開始,每一個姑娘見到他,不是哭哭啼啼地跑開、就是嚇得花容失色,可這與他剛成親的「南宮珍珠」卻能如此鎮定,並沒有馬上掩面跑開,反而瞠大了盈盈美目直盯著他瞧。

拜、拜完堂了?!絕棋潁聞言,難以置信地捂著胸口。

就算她平常一副不在意、遲鈍的模樣,可今日這情景,數她不震驚也難!

「什、什麼?!」她又急又氣,幾乎無法說出完整的話來,最後才艱難地吐出一句。「我們剛剛拜過堂了?」

她不相信──她一定還在作夢!絕棋潁忍不住逃避現實地想。

「我和妳已經成、親、了。」他一字一頓,說得極為清晰明白。

「這怎麼、怎麼可能!」她的聲音拔高許多,開始語無倫次。「我和你不可能成親的,我、我……」

東方煉焱忍無可忍地挑挑眉,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鷙。

「妳今天早上鬧失蹤,整得大伙兒人仰馬翻,原來是真的不想嫁給我?!」他忿忿地低吼道,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得知眼前的可人兒不想嫁給自己後,胸口竟有種莫名的煩躁。

她的耳朵被震得有些隱隱作痛。

「我、我沒有……」她想要解釋,然而手腕卻被他緊緊握住。

接著,房門「砰」的一聲猛力關上──

絕棋潁就像一只小雞似的,被人拎進了房里……

絕棋潁委屈地坐在新床上,癟著一張紅艷艷的小嘴。

這男人真粗魯!她雖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但好歹也是嬌滴滴的黃花閨女,而他竟然像扔柴般地,將她扔回床上……

她眸光哀怨地直瞅著他,最後像是喃喃自語說道︰「為什麼我才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卻好象天翻地覆了……」

他說他們已經成親了……但她連夫婿的名字都不知道,與他也是第一次見面,哪來的拜堂成親呀!

而且還斥罵她是因為不想嫁他才鬧失蹤……這根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嘛!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因為府里頭太過吵鬧,才會抱著柔軟的繡花枕到安靜的地方休息──

包何況,她壓根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會跟他有婚約?!

東方煉焱凝視著她嘀嘀咕咕的模樣,瞇起一雙幽黑的墨眸。「早在一個半月以前,東方府就向南宮府下聘,訂下了這門婚事,別說妳不知道這件事!」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呀!絕棋潁委屈地咬著唇,又偷偷嘀咕了一聲。

「我……我一個半月前根本還沒有進南宮府呀!」她小小聲地回答,怕眼前的男人又以熊般的嗓門對她怒吼,她的耳朵到現在還嗡嗡作響呢!

東方煉焱只听見她口中不斷咕噥,卻听不清楚她完整的一句話,當下決定不理會她軟弱無力的抗議,繼續進行該有的儀式。

他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把剪刀,亮在她的面前──

絕棋潁美目一瞪,手忙腳亂地縮回床上,不斷往後退去。

「你你你……你要干嘛?」她嚇得臉都白了,食指伸到一半又連忙縮了回來。難道他劫色不成,一怒之下打算殺她滅口嗎?

「別動!」

他不耐煩地斥喝,拿著那把鐵剪刀緩緩靠近她。絕棋潁屏住呼吸,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剪刀從她面前晃過,剪下一綹青絲,落在他掌中。

她偷偷將眼楮打開一條細縫,便見他也剪下自己的一綹發絲,接著與她的發結為一束……

這個動作是成親不能省略的動作──結發。

問題是……他們根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他怎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做這樣的動作?!

她握住被剪短的那綹長發,噘著小嘴無聲地抗議著。

這男人……怎麼都不听她說話呢?絕棋潁將身子縮回角落,心疼地撫著長發,一雙美眸無辜地眨著。

最後,她又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這兒是哪兒?」既然木已成舟,她總不能連自己嫁到哪兒去都不曉得吧?

「這兒是東方將軍府。」東方煉焱望著單純可愛的她。「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他將兩人的「結發」收好,一步步靠近她。

「東、東方將軍府?」她倒抽一口冷氣,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暈眩感。「我、我只不過是在後打了個盹,為什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了將軍夫人?」

「妳還裝傻?」他挑起右眉,低沉的嗓音里有著壓抑的怒氣。「今日妳耽誤了大家的時辰不說,我把整個南宮府翻遍了才在後院找到妳,妳現在竟敢說妳不知道成親這等事?」

「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其中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難道南宮泠趁著她熟睡的時候,又將她轉送給別人了嗎?她鼓著小臉推測著,但怎麼都沒听他們說起呢?

「妳身為南宮府的千金,有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嗎?」他瞇起闇眸,望著她一張無辜的小臉,口氣漸漸顯露出不耐煩。

他也知道自個兒這副皮相,天生注定就是沒有女人緣,這輩子若有千金閨秀肯嫁給他,他是該偷笑了。

然而他不懂,他只是長得比較凶惡一點,但也沒丑陋到哪兒去,怎麼每個姑娘看到他不是嚇得花容失色,就驚慌失措地掩面而逃……

雖然眼前的她並沒有哭哭啼啼,可她的推托之詞,卻教他怒火中燒。

「可是……我根本不是南宮府的千金啊!」聞言,絕棋潁終于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他將自己誤認成南宮姑娘了!

說起南宮珍珠,她只記得當時南宮珍珠哭哭啼啼的跟她說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話,便抱著包袱離家出走了。之後府里的人便忙得人仰馬翻,而她則溜出房外,找了個舒適安靜的地方繼續睡。

卻沒想到一醒來,她卻成了別人的媳婦兒?

這麼推論起來,南宮珍珠才是他要娶的正主兒,而她只不過是陰錯陽差頂替的替死鬼呀!

絕棋潁的小腦袋瓜不斷拼拼湊湊,最後歸結出這最合理的解釋。

只是她又不懂了,自己只不過是後院偷打盹,怎麼會找上毫無關聯的她呢?

「妳頸上的金鎖片,足以證明妳的身分。」他沉著臉靠近她。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頸上的金鎖片。這是她剛進府時,南宮珍珠一片好意送給她的,沒想到卻反倒害慘了她!

「我早听說妳不想嫁給我,所以早上找到妳後,我便不顧南宮泠的反對,執意立刻迎娶妳進門。」東方煉焱瞇起雙眸,眼里有著不可動搖的堅持。

天啊!她暗自叫苦。

「這、這全是一場誤會……」而這誤會可大了!

「就算有什麼誤會,我們都已經成了親、拜了堂,甚至還結了發,妳想賴也賴不掉了。」他頭一次對女人如此執著。

她是第一個見到他時,沒有因為他冷酷的長相,而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他知道,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她的確是個特別的女人,一個……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的女子。

她喪氣地垮著雙肩,緊抿著一雙粉女敕的唇瓣,那圓滾滾的水漾大眸則無辜地望著他,思索著該如何解釋。

「我真的不是南宮珍珠,這道金鎖片則是南宮姑娘送給我!」她拉了拉頸上的金鎖片,又接著說︰「而且,我根本不認識你,我才進府不到十幾天,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將軍府與南宮府有什麼婚約……」

東方煉焱愈听,英挺的濃眉就攏得愈緊,一雙炙熱的黑眸,燃起了無數道鷙猛的火焰。

空氣彷佛被凝結了,他們陷入一陣無止盡的沉默──

沉默許久,東方煉焱終于開口。

「妳不是南宮珍珠,那妳是誰?」

絕棋潁松了口氣,輕啟芳唇。「我叫絕棋潁,是美人樓的八絕美人之一。」她道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世。

美人樓的八絕美人?東方煉焱皺緊了眉頭。听到這樣陌生的名號,教他不起疑心也難。

「美人樓是什麼鬼地方?」他失去耐性地低吼。

「就是大家平時口中所說的……煙花之地。」她實話實說,沒有任何一點的隱瞞。「所以我不是南宮府的珍珠姑娘,你恐怕……娶錯人了。」

他倒抽一口冷氣,一雙黑眸幾乎要噴出火焰來。

「妳──和南宮泠串通起來騙我!」東方煉焱怒不可遏,簡直想狠狠掐上絕棋潁縴細柔弱的頸項。

「我、我沒有……」她委屈地癟著小嘴,搖著頭。「我、我也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呀!明明我躲在很偏僻、很角落的地方睡覺,一覺醒來卻和你拜了堂、成了親……」真正該欲哭無淚的人是她啊!

他挑了挑眉。「那妳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是有一點。」她小聲地回答,見到他遽變的臉色,又急忙地掩住小嘴,咬住自己的唇瓣,不敢再多發一句牢騷。

「你們到底把南宮珍珠藏到哪兒去了?」他怒瞪著她。

他以為她就是南宮珍珠,一個願意下嫁于他的特別女子──

然而他果真想的太美,南宮珍珠大概也听聞了外頭的傳言,畏懼于他凶惡的長相,便趁著一大清早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府。

南宮珍珠真的逃婚了──這對東方煉焱無疑是一大侮辱。

「我、我不知道。」她緊抓住絲綢被子的一角,慌亂地搖搖頭。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都胡里胡涂的,又怎麼會知道呢?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這一睡,竟然睡出了大麻煩來,整個南宮府風雲變色不說,連她也遭到波及,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

「該死!」他一把扯下她頸上的金鎖片。「都是這副金鎖片惹的禍!」他一氣之下,將金鎖片用力扔往桌面。

「鏗」的一聲,金鎖片擊倒了桌面上的酒壺,酒和碎片頓時灑了一地。

「呃、呃……」她又往床的里頭瑟縮了一下。

她是無辜的!再一次地,絕棋潁在心里為自己申訴著,可眼前的男子卻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猛獅,根本听不進她的解釋。

嗚嗚,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

「妳!」他怒瞪著她一張委屈又可憐的小臉,甫到喉頭的怒罵,又因為她那雙無辜的水眸,給硬生生地吞入月復中。

她很美,他不能否認。

尤其見著她不斷眨著長長羽睫時,熊熊的怒火竟就這麼輕易地被熄滅,徒留滿月復的無奈。

明知道是自己弄錯了,他該氣的對象也不是她,但一想起南宮珍珠那大膽叛逆的行徑,他就氣得想找個人出氣。

「怎麼了?」她聲音嬌軟地問著,雙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爺,我無端被你綁到這兒來,什麼都不知道,你該不會要將帳都算到我頭上吧?」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見她的眸光沒從他的臉上移開,她還是第一個敢如此直視他的女人!

「那妳為何會出現在南宮府?」他悶聲的問著。

「我被大少爺買下,是南宮姑娘的貼身丫鬟。」好听一點是丫鬟,難听一點,其實是一只好命的米蟲,每天只要陪著南宮珍珠玩耍,就能領薪俸。

「妳是南宮泠的侍妾?」他眉間的折痕攏得更深,拳頭也握得更緊了。

絕棋潁連忙搖搖頭。「不是。是大少爺見南宮姑娘喜歡我,便把我買下,讓我陪在南宮姑娘的身邊。」

「那麼,既然妳是南宮珍珠貼身丫鬟,怎麼會不知道她的下落?」他挑眉,語氣懷疑地問著。

她嘆了一口氣。「爺,你在後院找到我時,我在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嗎?怎麼還懷疑是我將南宮小姐藏了起來呢?」

這男人講不講道理呀?明明是他趁她睡著硬將她給帶了回來,這會兒竟然找她要人?!

她說的沒錯……東方煉焱並不是不講理,他忿忿地轉身朝房門走去。

「妳今晚就在這兒休息。」他想,也不用圓什麼房了!

前因後果,他得去查個清楚。

見他轉身欲離去,絕棋潁忙不迭地爬下床,揚聲喚住他。

「請問……我什麼可以回南宮府?」

東方煉焱沒有回頭,只是冷漠地丟下一句︰「待南宮府交出人。」話畢,他便甩袖離開新房。

獨留絕棋潁一人,在偌大的大紅喜房里……

唉呀,事情怎麼會落到這番田地呢?她側著頭,苦惱地想著。

難道,一切都是她貪睡惹的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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