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玉簪飛龍 第一章

寂靜的夜,可以清楚地听到窗外的風聲。沒有燈光,只有月光映著雪色,把窗紙也染上淡淡的青光。

「姐姐,你睡著了嗎?」玉簪身後的人翻了個身,難以成眠。

「還沒……」她遲疑了,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就知道姐姐也是睡不著的……姐姐,你說皇上會把皇位傳給哪位皇子?」

透著興奮的聲音讓她淡淡地皺了皺眉,看看身前看似熟睡的影子。她壓低了聲音,听來模糊得像一聲輕嘆︰「這種事和咱們沒關系的……」

「怎麼會沒有關系呢?」新皇登基,必會重選秀女入宮,而她們這些入宮已久的宮女便有機會離開皇宮了。「又不是什麼得寵的奴婢,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很久沒有出聲,她終于低低地道︰「睡吧……」

「怎麼睡得著呢?」

听見嘆息,玉簪微微合上眼。「你若再不閉上嘴,怕不用等出宮,就先掉了腦袋……」

身側傳來嘆息,便听不到聲音,她卻慢慢睜開眼,盯著晃在牆上的樹影,一夜未能成眠。

※※※

玉簪是一個宮女,一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宮女。她知道,在偌大的紫禁城里,她秦玉簪不過就是個記錄在冊的名字罷了。現在不會有人注意她,以後也不會有人記得她的存在。

避教她們的「姑姑」曾說過︰「美麗就是女人的一切!一個女人若生得不美麗,倒不如投胎做了草木,雖只是一春之美,卻還得了萬歲爺的贊美。」姑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她沒見過的憂郁,讓她記起嚴厲刻薄的姑姑原來也曾是個和她一樣做過美夢的小爆女。

「絳雪軒」外那株皇帝最愛的海棠花她從沒見過。因為她不特別美麗,所以一進宮就被派到西苑。就連皇上和那些受盡寵愛的貴人們她也只是在每年的臘月「冬嬉」之日才能遠遠地看上一眼。

雖然她是漢人入旗,祖上三代都沒人出過關親歷過「塞外冰雪」,但旗人自喻「冰雪之子」,把冰嬉定為「國制」永存,她還是知道一二的。每年臘日是西苑最熱鬧的時候,她愛瞧熱鬧,和她最好的宮女綠兒卻是厭惡非常。「近不得貴人身邊,又有什麼好瞧的呢!」這個「貴人」倒不指望是皇上,可要是被哪個阿哥、貝勒瞧上眼那也是飛上枝頭啦!

玉簪知道綠兒心里想的是什麼,就像綠兒知道她心里想什麼一樣。從她進宮認識綠兒快有八年了,就算是陌生也變成熟悉,疏離也變成親近,不管怎樣都會是一輩子的姐妹吧!可是隨綠兒再怎麼想,也不過是做些白日夢罷了,她們不過是些宮女啊!

像她們這些不出眾的宮女,十三歲入宮,好命地跟上個好主子,大了指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出宮去;要不就老老實實地不生事非,混到二十七八打發出宮也算太平;最怕是惹出事來魂斷紫禁城,葬于荒郊化做白骨,待家里人最終知道消息時連個墳頭都找不著。

還能有什麼奢求,只盼平平安安地過個幾年出得宮去也就是了。

她踮著腳,攀上一枝半綻的梅花。還未折下,突听一陣陌生的腳步聲,進來的是個暴躁粗魯的聲音︰「十二實在是太過分了!仗著是納喇皇後所生,就瞧不起咱們這些個做哥哥的。其實有什麼了不起,皇後?!不過是個不受寵的斷發皇後罷了,就連葬制都是擬照歷代皇貴妃。比起七哥你的額娘孝純賢皇後還不是差遠啦!」

玉簪猝然松手,花瓣似雪樣落在她的身上。她躲在樹後撫著胸口,一臉驚懼。不是吧?!她只是個小小的可憐的沒人要的小爆女啊!不會這麼倒霉听到什麼不該听的秘密吧?!

「我說老九,你最近的火氣可是越來越大了……不是早就告訴你冬天不要進補太多嗎?」溫和卻難掩椰榆的聲音讓她不自覺地發抖。不知為什麼,竟莫名地畏懼起這個有著溫文優雅聲音的男人。

「七哥又開玩笑……」有些懊惱,卻拿面前的斯文男子沒轍。「皇阿瑪說要‘禪位’那可不是個笑話,瞧瞧現在朝野上下哪個不是躍躍欲試?偏七哥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永琮回頭,眼中笑意愈深。「皇阿瑪萬壽乃是八月,還有近一年的時間,你倒是著哪門子急呢?」只不過,父皇真的要禪位?!那個自詡「十全武功」「澤被萬世」的大清帝王啊!雖然身為皇嗣後選人之一,他愛新覺羅•永琮躊躇滿志、野心勃勃,欲放手一搏,但現在真的是好時機嗎?!這點就連他自己也非常疑惑。

輕輕彈去肩上沾染的一瓣梅花,永琮恢復淡淡的表情道︰「若你還是氣不過十二弟,就約他摔跤好了。既教訓了他又不怕皇阿瑪降罪,豈不是一舉兩得。」

九阿哥永恩撇了撇嘴,「永基那小子哪兒敢和我比試呢?倒是七哥你……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現在除了六哥、八哥、十二外還有誰能和你爭呢?老十、十三他們雖是意向不明,但也不見得就會幫著六哥他們,十一那個書呆子根本就不用理會。十四、十五、十七那幾個又根本都是毛孩子,連爭的資格都沒有。七哥到底還在擔心什麼呢?!」

「老九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難道竟看不出……」

「姐姐!」一個大嗓門大大咧咧地傳過來,讓永琮皺起了眉,目光銳利如劍。風過技搖處有微弱的呼吸,顯然是他疏忽了。只是沒想到向來少人的西苑也有這種專听人是非的狗奴才。

目光閃爍,沖永恩一點頭,就听老九一聲大吼;「出來!」

聲音大得險些震破永琮的耳膜。他掏了掏耳朵,輕松地退了兩步。嗯!丙然還是九弟「獅子吼」有氣勢。

如果可以,真的是不想出去。但那冰劍一樣的目光活似一根針刺進玉簪的背脊,然後一直麻上頭皮。

「綠兒,這次可給你害死啦!」心里嘀咕著,不得不一步步蹭出來。

「大膽狗奴才!表鬼祟祟地躲在那邊做什麼?是偷了東西還是想做些別的?」

她也不想鬼鬼祟祟地躲起來啊!難道偷听很好玩嗎?那可是會掉腦袋的呢!如果現在裝聾子是不是太遲了?跪在雪地上,她吞了吞口水,吶吶道︰「奴才奉命來折梅花,走著走著實在是太累,所以……」不行吧!如果說她剛剛打了個盹,什麼都沒听見壓根就沒人會相信吧?說不定還會當場被殺人滅口!不是沒可能啊……

「折梅花……」永琮帶著笑的眼掠過她肩上、發上的梅花瓣,微微眯了起來。

「七哥,我瞧這奴才可疑,不如……」永恩大聲吼著。

不、不、不如什麼?不會吧?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啊!

一個宮女,一身淡青的棉袍,未施胭脂,長得倒還算白淨(怕是嚇白的吧?),頰上泛著凍紫,顯然是在外面很久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奴才。青鞋白襪,甚至連旗頭都沒戴,臉上的慌張畏怯也和平常見的奴才沒什麼兩樣。只是那雙眼楮轉得倒快,看來也不是個沒腦子的。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罷了……」(是哦是哦,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罷了!)「何必放在心上呢!況且看她也不是個沒分寸的奴才,當知禁宮森嚴,妄言閑話入內延者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定行正法!這個她清楚得很……所以,她會是個嘴最嚴的人。)雖然小爆女沒吭聲,但那雙眼楮卻明白表示對他的話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永琮一笑,正待轉身。突听「唧唧」之聲,他眉輕揚,停住腳步。

「哪來的蟈蟈?!」永恩挑著眉,最後也和他七哥一樣把目光定在那小小的宮女的臉上。

「回爺,是奴才……」不是吧!好容易逃過一劫,不會因為小小蟲兒就喪了命吧?

「你也養草蟲?」聲音略揚,永恩開始感興趣起來。

爆廷內外養蟲成風,宮里倒還好些,民間除了解悶還有斗蟲搏彩之風。這九阿哥永恩就是個中高手。此時听了蟲鳴,不覺動了好奇之心。

小爆女養蟲倒也不稀奇,只是不知這奴才是用什麼養的蟲呢?「你用的是陶罐還是石罐?總不至用的是澄泥罐吧?」古燕趙子玉制的澄泥罐最是難得,料她一個小小的宮女也得不到。

「回爺,奴才用的是葫蘆……」小小的葫蘆捧在掌心,小巧玲瓏不說,四周還雕以花鳥,既通氣又雅致。

「咦!這葫蘆倒精致。」永恩仔細端詳,臉上有了笑意,「哪兒來的?

「奴才自己做的。

「你自己刻的?手藝倒是不錯……」眉輕揚,目光落在小爆女身上,想想又不好開口。

「永恩!」永琮微笑,知道九弟轉的什麼心思。永恩皺了下眉,把葫蘆放回她手上,還是不舍地瞧上兩眼。

蟲鳴唧唧,聲顫而長,沒完沒了,似閨中怨婦的低泣,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些什麼——

「額娘,養這些個東西做什麼?怪鬧人的。」

「琮兒快入尚書房了,額娘養這些小蟲兒解解悶。」

……宮中的女人啊!

他忽然有了知道她名字的興致。「奴婢叫玉簪。」明明是這看似和善的七阿哥救了她一命,但好奇怪,她就是不敢看他,總覺得那張溫和的笑臉背後掩蔽些什麼。

「玉簪」漢人的名字,看來是漢人入旗的了。怪不得派到西苑這種地方了。

永琮笑笑,仍是莫測高深的神情。永恩皺了皺眉,不明白七哥又在想什麼,不過知道個名也好,以後也好翻後賬。「我說玉……什麼的,就是你!七阿哥心善饒了你,你可別自己想不開,硬要往死路上趕……」

「奴才知道。」伏在地上,不敢看遠去的背影,直到綠兒跑過來扶她,她才發覺自己流了一身冷汗,連牙齒都在打顫。

倒霉!她只是個安安分分的小爆女啊,老天爺不要作弄她嘛!

※※※

「蹙鞠」又稱「蹴鞠之戲」,即為兩隊于冰上作「搶球」比賽。其激烈拼搶驚心動魄處有詩贊曰︰「珠球一擲,虎族紛來。」又因各王子貝勒以賽揚威,故在「冰嬉’之中最為引人注目。

每次穿上冰靴站在冰面上,那種感覺就和十年前第一次踏上冰面一樣,既興奮又緊張。六哥和老八、十二他們去年輸了「蹙鞠」賽,今年可是鉚足了勁。但他絕對不會、也不能輸。

望向彩旗簇擁處,永琮優美的薄唇揚出自信的微笑,「老九,皇阿瑪看著咱們呢!」

「你放心好啦!七哥,咱們黃龍隊什麼時候輸過呢?!」

「咳咳……」淡青的帕子捂住嘴,玉簪隨手正了歪「暖耳」(即耳套)。

遠遠地,她便認出他。雖然穿著和旁邊的官兵沒什麼兩樣,她卻一眼就認出了他。七阿哥永琮——去年贏了蹙鞠賽的人——事實上,自從七阿哥和九阿哥參加蹙鞠賽就從沒輸過。

想必那些嬪妃官眷眼中所看的就是他們吧?!縮了縮身子,玉簪抬頭看太液池南岸白塔山腰的慶霄樓。皇太後每年必于慶霄樓上看冰嬉,雖然未必會看得到她,但她總是有些心虛。

兩軍對峙,永琮仍是滿面笑容,朝著對面的六阿哥永泰、八阿哥永璇、十二阿哥永基打招呼。

「七哥好!」十二阿哥永基淡淡地應了聲,臉上的笑卻是冷的。六阿哥永泰卻是冷哼一聲,連看都未看他。倒是八阿哥永璇揚著眉,仍是一臉的灑月兌飛揚,「還是快點開賽的好,也省得在這兒挨凍受罪啦!

永恩一挑眉,可不像永琮一樣仍帶著笑。「七哥和十二哥可要小心了,可別像去年一樣累得起不了床,誤了明兒個的‘較射’賽。」

永璇忍笑扭頭,永基已冷哼道︰「九哥才要小心了,莫大意栽在咱們手上,失了蹩鞠狀元,可要讓人恥笑了。」

「多謝十二弟的提醒,九哥我會小心。要是真敗給了十二弟你,九哥我可不止被別人笑,連自己都要笑掉大牙啦,哈哈。」

「又來了!」玉簪皺著眉,暗自好笑,每年開賽前都是這樣唇槍舌劍,冷嘲熱諷的,要不是御前侍衛及時開球,怕要扯上一天呢!

珠球飛擲,眾官兵在笑聲中馳逐爭搶,表面上看來,好像眾皇子和普通官兵沒什麼兩樣,但實際上,球一旦落在某個皇子手上時,也只有另幾位皇子敢于爭奪——事實上,也沒哪個不要命的敢和皇子爭。

「這邊!」永恩叫著,珠球成弧形飛來,卻從他身邊掠過飛得老遠。珠球飛處,眾人追逐,而劃在最前面的正是永璇和永琮。

糟了!怎麼會飛到這邊來呢?玉簪身子一矮,躲在灌木叢後。

「六哥,承讓了!」永琮朗聲大笑,俯身撈球,卻突听一聲尖叫「小心!」心神一凜,已辨出身後風聲有異,他慌忙就地一滾,避過猛烈的撞擊。而偷襲他的永泰也跌倒在地。

「六哥,可要保重身體了,」他冷笑,抬頭看見樹叢後淡青的身影一閃而過。是誰?!無暇細想,他跳起身,對著人群沖了過去。「永恩,球在這邊!」

永泰「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揉著疼痛的肩頭,看著樹叢呆了片刻,也沖了過去……

※※※

蹙鞠賽後,乾隆帝于重華宮設宴。而宴會的主角卻……

「七哥,你去那里做什麼?真是的,難道你還想要皇阿瑪等咱們不成?」

「你別吵了,只是看一看,不會誤了時辰的。」永琮目光一閃,快步上前。看腳印卻是一個女子。但不知是嬪妃官眷還是宮中的宮女?雖沒什麼報恩的念頭,但好歹該知道是誰喊的那一聲。

目光定處,枯枝上掛著一條淡青的帕子,他伸手扯下,見是極尋常的棉絹,沒繡什麼花只在左下角繡了個小小的「玉」字。難道是……眉心舒展,不知怎地,他又露出那種莫測高深的笑來。

「拜托!七哥,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求求你不要那樣子笑,讓人心里直發毛……」

「什麼時候老九你的膽子也變得那麼小啦?」

永琮笑著,隨手把帕子塞進懷里,「快走吧!再不走真的是要遲了。」

「可不是!要是讓六哥他們趕前討了皇阿瑪的歡心,咱們可白贏了比賽。」

「姐姐,回去吧!」熱鬧難道比命還重要嗎?昨天看的還不夠,今天又來,真不知道玉簪是怎麼想的。

「噓!小聲些。」雖然是有些後怕,但想想,還真的是很刺激!「你看那三座旗門,門上方懸著的彩球就是用心滑射的,靠近御座處的旗門,上懸球名曰‘天球’;下懸球名曰‘地球’只有最先射中天還應地球者才能得勝。」

「我知道,看了好幾年,要連這個都不知道可真是白痴啦!」綠兒喃喃地道,「我寧願和蘭兒斗草蟲也比這個好玩……」

那一頭——

「又要看幾位哥哥大顯身手啦!」永基笑著,眼中卻全是冷消之色。

永琮笑笑,也不開口。只半眯了眼,揚弓搭箭。手一松,快箭如電疾射而出,命中彩球。身畔永泰冷哼,數箭飛出,卻只有一只羽箭射中彩球,不用猜,永琮也知道箭上必刻著永泰的名字。

「六哥的身手更勝往年。」永琮含著笑,再舉羽箭。長箭搭弓,眼角瞥見永泰古怪的神色。心中一動,隨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遠處小坡上一條淡青的影子。

永琮不假思索立刻拉弓勁射,羽箭飛出,卻未如他所料射落羽箭,只把箭射得歪了一點。

「糟了,」目光掃向面無表情的永泰,卻听他只是低低哼了一聲,「可惜了一條性命。」

「姐……姐姐……」綠兒顫著聲音,嚇得連哭都忘了。

「我還活著?」聲音倒還算鎮定,但一雙抖得厲害的腿卻泄露了她怕得要死的秘密。

「好像——沒事吧!沒缺胳膊沒斷腿,也沒見哪兒流血……事實上,我想……那支箭根本就沒射中你!」

「你確定只有一支箭?」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後,玉簪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好險……」目光落在釘在她腳邊的長箭上,喘著粗氣卻說不出話來。

「姐姐,你不覺得咱們該離開這兒嗎?」再不走的話,她可能真的會哭。

「你說得不錯!咱們是該離開……可是,我走不動……」真沒用!原來她連綠兒都不如,綠兒也只是聲音透著哭腔而已。

綠兒咬了咬唇,突然蹲,「我背你。」

「你先走好了!」好感動,誰說宮里沒有人情冷暖的?最起碼還有一個綠兒對她好。

玉簪忽然縮了縮身子,她的手無力地搭在綠兒的肩上,「對不起,姐姐連累了你……」

呃!綠兒征了怔,抬起頭就見兩個華眼男子。這是?目光落在男子腰佩的龍形玉環,綠兒當下矮了一截,「奴才該死!」

「不知者無罪,你起來吧!」永恩倒是難得大方,「怎麼?嚇得走不動了?」

「昨兒個還以為你的膽子很大呢!沒想到今天一支箭就把你嚇成這般模樣。」帶笑的聲音讓王簪的頭縮得更低。是老天罰她胡思亂想?!老天!她的膽子何曾大過?昨兒個喊上一嗓子也是糊里糊涂的,要是重來一遍,她一定會安安分分半聲不吭……

玉簪垂著頭,靜得像是這里只有她一個人——別傻了!說不定這位七阿哥根本就是來試探你,看你有沒有到處胡說八道的呢!

「我可以叫人來幫你……」光看這雙眼楮,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永琮忍不住想笑,原來宮里也有這樣心思單純的人,倒也算是難得。

「這個,是你的吧?!」

一條帕子落在她面前,讓她愕然抬頭,撞上一雙黑亮的眸子。恍惚了下心神,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吧!她已經是個任人欺負的可憐宮女,不會有比這更糟糕的事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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