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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一點 第五章

郁致升和賴霈潔坐在盛鑫附近唯一一家比較適合安靜吃飯聊天的日本料理店內,他還特別訂了包廂,以免被打擾。

賴霈潔寒著臉、緊盯著服務生遞來的菜單,始終不願把頭抬起來。

下班前郁致升打電話說要接她下班,她先是拒絕他接送不成,然後干脆告訴他今天要回台北陪媽媽,可能無法赴約,結果郁致升卻開心的說他剛好也要回台北,可以順便送她回去,然後就以晚飯總是要吃的理由把她帶到這里來。

現在的狀況已經完全月兌離她當初的「彩排」。

「想點什麼?」和她見面後開始,郁致升的嘴角總是上揚著,看得出他的心情征好。

「竹定食。」懶得看菜單,干脆點定食套餐。

郁致升點點頭,示意服務生點菜。

除了她的定食套餐外,他另外點了些清淡的料理。

服務生點完菜把菜單收回後,賴霈潔只好將目光投落在包廂內的假山假水造景上,就是不願正視他。

打從第一次和他踫面起,每次交手她都處于下風,即使開他罰單的事也一樣,不但沒「傷」到他,反而讓自己陷入水深火熱的環境中,直到現在,許容豪還是持續在「照顧」她。

「還在生氣?」郁致升以食指輕點桌面,將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賴霈潔維持沉默。

郁致升只好干笑兩聲,閉上嘴。既然小姐喜歡安靜,那他只好暫時配合。

餐點陸續送上來,包廂內安靜到讓服務生不得不密切注意他們,因為這里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就怕是情侶吵架鬧別扭,必須多加注意才行,免得他們突然干起架來,這些日本空運來台的昂貴飾品及餐具也會遭殃。

賴霈潔只吃自己點的竹定食套餐,郁致升所點的一概不踫,有個性得很。

郁致升挾起一塊青椒天婦羅放到她碗內。「多吃蔬菜很好。」

賴霈潔再挾起來拋回給他。「我不吃青椒。」

「了解,我記下了,茄子吃嗎?」挾起茄子天婦羅放到她碗里。

她同樣回拋回去。

「茄子也不吃?!那四季豆吃嗎?」

眼看他又要挾起四季豆,她開口阻止。「不吃、不吃,只要是你挾的都不吃。」

「呵∼∼原來你恨我這麼深啊!」郁致升自嘲,表現出很受傷的模樣。

「是厭惡不是恨,請搞清楚狀況。」沒有愛,哪來恨?不過他那受傷的表情卻微微觸動到她,左心房狠狠抽痛了一下,但是她倔強的選擇忽略這股莫名的疼痛。

「對我來說都一樣,要不要來點清酒?」吃日本料理當然要喝點清酒才地道。

「不要。」

郁致升揚揚眉,為自己倒一杯,頗有苦酒滿杯的味道。「干!」像在對自己說話,一口干了手中的清酒。

然後郁致升連續干了幾小杯的清酒,直到賴霈潔看不下去開口阻止。「你不是還要開車回台北?喝這麼多酒怎麼開車?」

很煩耶!他一定要表現這副可憐樣嗎?害她左心房的抽痛越來越頻繁了。

「我的酒量被訓練得很好,這點酒起不了什麼作用。」其實他早打算今晚要留在台南過夜,也知道她說要回台北只是為了推掉今晚和他的飯局。

賴霈潔無語瞪著他。

遇上他之後,她瞪人的功力大增。

「不是說要順便送我回去,這樣怎麼送?」不知不覺中,她的態度已經軟化,只是她不自覺而已。

「就算我臉皮再厚,也還有點自知之明;你那麼厭惡我,怎麼可能會坐我的車?」說完又是一杯。

長年經戰下來,清酒至于他就像開水一樣淡而無味,不具殺傷力。

「你是我嗎?憑什麼幫我做決定?搭你的便車可以省下交通費,有什麼不好?」

郁致升一改剛剛喝茫的模樣,掛上大大的笑容。「你在關心我?所以你願意原諒我嘍?」要和身經百戰的狐狸交手,她確實是女敕了點。

發展至此,她終于知道剛剛也是郁致升耍的伎倆之一,而她就傻傻的流露出真正的心意,可惜現在發現已經太遲了。

「你、你又沒對不起我,要原諒什麼?」

「我對不起你的地方可多了,罰單所衍生出來的一堆問題全都由你概括承受,听說事情還傳到老董事長耳里,可想而知你承受的壓力有多重,長官對你又是多麼的‘關照’。」他輕柔又低嗄沙啞的嗓音讓她有想哭的沖動。

在任何人面前她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不管許容豪加給她多少工作;不管同事把她說得多難听;不管現場施工人員怎麼問候她祖宗十八代,她都能堅強的挺過來。但是,為何他不過三言兩語就讓她超想哭?超想把心中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為了罰單而讓你受委屈,我真的很抱歉,今天會把你約出來,就是為了正式向你道歉。」

雖然超想哭的,但她還是忍住並且保持沉默。

郁致升眼神載著滿滿的誠懇,默默的瞅著她,等她的原諒。

只有郁致升自己知道,除了誠懇之外,他對她還有另一種屬于男人對女人才會產生的情愫,只是現在不宜說出。

服務生敲門送水果進來,順便收拾桌面及更換小碟子,看到里頭還是安靜到不行,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還默數了一下餐具的數量,擔心有餐具先壯烈犧牲了。

服務生走後,包廂內又恢復靜默。

郁致升低沉的嗓音再度傳出。「我不反對你多考慮一下要不要原諒我的事,不過我們偶爾還是要假裝聊一下,不然那個服務生看起來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擔心?!為什麼?」她不懂服務生要擔心什麼?

郁致升聳聳肩。「可能以為我們在吵架,隨時會出人命吧!」

賴霈潔撲哧一聲後,隨即發出「真實」的笑聲。

這是她今晚第一個笑容,真正的笑容。

他很想拿出手機把這個珍貴的畫面拍下來,卻怕她會介意而沒這麼做。

看到賴霈潔燦爛如天使般的笑容,他知道她不會和他計較了,所謂的一笑泯恩仇,大概就是這樣吧!

她嘴上沒說,其實確實已經原諒他了,所以接下來的氣氛變得融洽,服務生終于不需要在門外當門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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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日本料理店,他們一起到停車場取車。

郁致升為賴霈潔拉開車門,讓她先坐進車里,然後才繞到駕駛座上車。

「今天真的不回台北?」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詢問身旁的賴霈潔。

她搖頭。「不了,太晚了,回去時我媽都已經睡了,反而會吵到她,下禮拜再回去。」

對他們來說,一頓飯就可以改變全世界,今天的晚餐讓他們的距離拉近不少,她逐漸對他卸下心防,已經可以把他當朋友般的自在聊天了,而郁致升當然喜歡她這樣的改變。

「不是因為我喝酒的關系吧?」他以為是因為他喝了點酒,所以她不願讓他開車。

「不是,其實我本來就打算下禮拜才回去的。」

她的回答也未免太自然了吧?竟說漏嘴?!

郁致升勾起嘴角,露出右邊臉頰上的小酒窩。「喔∼∼終于承認今天說要回去是想甩開我了厚?」

「誰教你那麼惹人厭。」既然被抓到了就承認吧。

「那現在呢?還是很惹你討厭嗎?」

賴霈潔白他一眼。「這可以接受啦。」

「謝謝。」回贈大大的笑容及亮出白燦燦的牙齒。

正當他放下手煞車準備踩油門時,賴霈潔突然阻止他。「等一下。」

他緊急踩下剎車,不解的看她。

「你剛喝了酒,不應該開車。」她可沒忘記他剛剛連干好幾杯清酒的豪氣干雲。

「一點點,沒問題的。」那幾小杯的清酒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不行。」她不能知法犯法,尤其她還是最強調注意安全的工安。

郁致升無奈的看她。「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這樣對望到天亮吧?

「嗯,搭計程車或是換我開,你選一個。」隨著越來越熟悉,她也越趨活潑。

「你會開車?」他看起來是真的很驚訝,不是裝出來的。

「需要這麼驚訝嗎?」可惡,竟然這麼瞧不起她?!

「那……你開吧!」馬上下車和她調換位置。

讓她開車也好,至少她比他熟悉這邊的街道。

賴霈潔坐定後,發現她的腳踩不到油門和煞車。「椅子怎麼調整?」

「在門邊,電動遙控。」他已經舒服的窩進乘客座,準備當個稱職的乘客。

門邊有一堆的按鍵,她按了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調整高度的按鍵,沒想到座椅前半部卻往下傾斜,急得她哇哇大叫。「停、停、停。」

「怎麼了?」他沒看到她剛剛按哪個鍵。

「椅子剛剛向前往下傾斜,好恐怖!」她臉色慘白,剛剛以為自己就要被夾扁在座椅與方向盤之間。

「我應該要說清楚才對,座椅可十八段調整,按鍵是復雜了點,我幫你吧!」橫過身子打算幫她做調整。

他發誓,他真的沒有想太多。賴霈潔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不敢動,雙手也微微舉高,絕對不能放下,不然看起來會像正在「」他的背。

「要怎麼調?」他抬頭問她。

賴霈潔其實已經失去說話的能力了,只知道他幾乎趴在她腿上,然後鼻間傳來淡淡的麝香味,嚴重影響她說話的能力。

「快點!我的腰快斷了。」沒像她想這麼多,他可是痛苦得齜牙咧嘴。

早知道就不買這麼大的進口車,讓他要使勁才能構到門邊的控制按鈕。

她回神。「喔,高一點,往前一點。」

他按了幾下按鍵。「這樣可以嗎?」

她握一下方向盤試試。「可以了。」

郁致升坐回位置,扶著腰有點微喘。「太久沒運動了,不過調個座位而已,腰就好痛。」

「不會是閃到了吧?」她很緊張,他剛剛那樣的姿勢確實容易閃到腰。

「應該沒有,可能只是輕微拉傷。」其實他痛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我看看。」她急著拉開他的襯衫幫他檢查,忘了男女有別。

腰雖痛,但他可沒痛昏了頭。「小姐,這又不是外傷,你確定掀我的襯衫就可以看出所以然嗎?」

賴霈潔原本白皙的臉刷地布滿紅霞,趕緊住手。「你現在覺得怎樣?」

「還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他慢慢躺向椅背。

「那我慢慢開,如果還是很疼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得去看醫生才行,常听人家說男人的腰是很重要的。」小嘴叨叨絮絮的,還把自己的薄外套月兌下來蓋在他身上,像在照顧病人一樣。

郁致升躺在椅子里任由她擺布,澄澈的雙眸直盯著她瞧。

他果然沒看錯,褪去工安的身分,私下的她其實真的很可愛。

「干麼這樣看我?」賴霈潔被他盯得很不自在。

「可愛啊!」他直覺反應。

「這麼老還被說可愛,很惡心。」幫他蓋好衣服坐回位置。「好啦,要開車了喔。」

「嗯。」郁致升軟軟的回應。

賴霈潔以極其緩慢的龜速送他到飯店,反正今天他也不可能回台北了。

Checkin之後,攙扶著他回房間,讓他半躺坐在床上。

不過是從車上到房間這段距離,就讓她留了一缸子的汗,還氣喘吁吁,剛剛吃的晚餐都還給他了。

「要不要喝水?」其實是她自己想喝點水。

「不∼∼要。」郁致升臉部扭曲,看起來很不舒服。

看他這樣痛苦,她也跟著難受。「很痛是嗎?還是去看一下醫生比較好。」

「先睡一覺,明天再看看。」明明還年輕,怎會這麼輕易就閃到腰?!

「確定不去看醫生?」

「嗯。」他點點頭。「我想躺下來,可以幫我一下嗎?」

雖然好不容易約她出來,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氣氛又漸入佳境,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實在很可惜,但是他知道若再不躺平休息,很可能就真的要進醫院躺了。

賴霈潔協助他躺平後,開口對他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順手幫他蓋上被子。

「對了,車鑰匙我放梳妝台上,要是還覺得不舒服的話,就打電話到櫃台請服務生幫忙。」

「唔。」這次勉強勾起微笑。

賴霈潔走到門前,覺得還是不放心,又走回來,從電視機旁的寫字台上拿出飯店準備的便條紙,迅速寫下一組電話號碼。

將紙條拿來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床頭櫃上,用電話壓著。「這是我的電話,如果覺得半夜不方便請飯店幫忙,就打給我,我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很快就可以趕來。」

「好。」要不是腰痛,他早就跳起來狂笑了。

終于要到他花費許多心力都要不到的「私人」電話啦!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只是腰差點斷了而已。

「那我先回去了,幫你留一盞小燈可以嗎?」

「可以。」他滿足的想瘋狂大笑一番。

賴霈潔僅留下一盞玄關燈。

「霈潔。」生病的人最大,現在這樣叫她應該不會被K才對。

賴霈潔沒注意到他已經改變稱呼。「嗯?」

「開我的車回去,這樣如果我需要你幫忙時,你才能即時趕來。」

「你那台車太高級了,開回去放外面,我會睡不著,放地下室有飯店幫忙看著比較好。」應該很少會有人把高級進口車停在路邊供宵小覬覦的吧?

「我現在這樣也不可能開車,萬一飯店要我移車怎麼辦?而且這麼晚了,你開車回去我才會比較放心,不然我一樣會整晚睡不著。」

「好吧,明天我再過來,你趕快休息吧!」之所以不再堅持的原因,是希望他能趕快休息。

「嗯,謝謝。」

「不客氣。」

當她離開後,他回想今晚的一切,對于進展能如此迅速感到高興,只是腰突然閃到有點殺風景而已。

不過,要不是意外閃到腰,也不會有如此神速的進展吧?

疲倦的閉上雙眼,他真的有點累了。

腰的「階段性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希望明天起床後他能回復到生龍活虎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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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霈潔一早就到飯店大廳,說穿了,她還是不放心郁致升的狀況,昨晚都只是處于淺眠狀態。

一整晚都沒接到他的求救電話,又怕打電話到他房間去會吵到他睡眠,所以只好在天亮時直接到飯店來。

向櫃台問清楚他沒叫客房服務後,她稍稍松口氣。這表示郁致升睡了一整晚,能睡得著就表示腰應該沒什麼大礙。

她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椅上,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上去找郁致升時,他卻剛好從電梯走出來,不過他並沒有看見她,而是直接往櫃台走去。

看到他已經恢復正常,她不自覺的笑了,一個打從心底的真心笑容。

她起身走到他背後。「早安。」

郁致升回過頭,看到是她,真是驚喜交加。「是你?!早安,幸好你來了,我才正考慮著要不要厚臉皮的這麼早就打電話吵你。」

賴霈潔揚起嘴角微笑,當然不能讓他知道她也有這樣的困擾,所以才會這麼早就出現在這里。

「看來你的腰已經好了。」盯著他腰的部位。

「嗯,好多了,昨晚謝謝你。」其實腰還是會悶悶的痛,只是不像昨晚那樣痛徹心扉。

「別這麼說,我根本沒幫到什麼忙。這是你的車鑰匙,還是停在昨晚的那個位置。」

郁致升接過鑰匙。「謝謝,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嗯……」她認真考慮中。

為了他,她已經壞了不少自己訂下的規矩,而且幾乎都集中在昨晚。

「可以嗎?」他語氣很輕,因為怕她會拒絕。

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又「大病初愈」,就再破例一次吧!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過了,現在吃不下任何東西。」所以她只能陪他、看著他吃。

他抬手撫著後腦勺。「那……」其實他也很少這麼早就吃早餐,通常都是早午餐一起解決。「不然這樣吧!」他想到解決方法了。

賴霈潔瞅著他,等他繼續開口。

「我先辦退房,然後我們一起回台北,我的早餐就在路上解決。」他自認這是因完美的建議。

「台北?!」她並沒有打算這個星期回去。

「嗯,你不是也住台北?剛好可以回家看看。」

他已經知道以後要如何約到她了——每個禮拜找她一起回台北!

「但是我這禮拜沒打算回去。」事先沒通知爸媽要回去,萬一回去了他們不在家豈不糗大?!

因為父親從學校退休後,就常常帶著老媽參加各式各樣的活動,什麼長青會、老人會、社區服務會、進香團……只要有活動,不管是一天還是多天,他們一定參加,除非事先打電話跟他們預約,否則不是每次回家都可以見到他們。

「其實……我的腰還有點悶悶的痛,想回台北看醫生,希望有人可以陪我,萬一路上有什麼狀況時可以互相照護。」

堂堂郁家二公子竟然淪落到要用這種賤招?!

「腰還會痛?」她剛剛就覺得奇怪,怎麼可能真的睡一覺腰就不會痛了,卻又不好意思問。

「嗯,雖不像昨天那麼痛,不過還是會悶悶的痛。」語氣可以再可憐一點沒關系。

「一定是你平常用腰過度,所以才會這麼嚴重。」罰單事件後,方瑩秀有空就會向她匯報郁致升的風流史,所以她才會說他是用腰過度。

「我平常很少做粗活,應該是運動量不夠的關系。」不是他故意裝听不懂,而是他沒想到她也會說雙關語,而且對象還是他。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裝听不懂,所以她也不再多做解釋,以免被貼上輕浮的標簽。

「不是要回台北?要是太晚出發的話,到那邊時醫院都要關門了。」意思就是她願意陪他回去嘍!

得到她的應允,就得趕緊出發,免得佳人反悔。「好,等我一下,馬上下來。」走到電梯口時,回頭問她。「要不要一起上來?」

「不了,我在這里等就行了。」

昨晚是逼不得已才進他房間,現在沒特殊理由怎麼好意思再進去?

「好吧,我收拾一下馬上下來。」幸好此時電梯門開了,不然他一定會迫不及待的爬上十層樓的樓梯回房間。

郁致升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及辦理退房。

二十分鐘後,他們已經在回台北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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