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幸福條款 第六章

在西方世界里,所謂的東方人,例如像我們這樣的華人,要想在他們的社會中佔有一席重要之地,通常都是必須付出相當的努力與代價,展家的成就便是在這種艱困的環境底下扎根的。

當年展家祖先只身勇闖異域,先由賣中國菜為主的小餐館做起,歷經數代,在眾位展家族人胼手胝足、奮力不懈地努力之下,展家的事業版圖,逐步蔓延到各個角落。

時至今日,展家不僅是亞裔世界中的龍頭大老,更是對西方國家的經濟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一代的掌權者——展鴻昆與他的妻子展曾宜娣,同樣努力地延續著展家的雄偉績業,不敢稍有怠惰。

諷刺的是,事業上的成就並不就代表家庭必定完滿,十六年前,當他們正在替第一位出生的孫子,舉行盛大的滿月儀式時,他們唯一的獨子,竟在趕回家的路上,發生嚴重車禍,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就狠心地離開了他們。

哀慟尚未暫歇,他們的媳婦也緊接著因為悲傷過度,沒多久就跟著香消玉殞了。

新生兒展胤凡,在他出生後不久,便同時沒了父母親。

要展家兩老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真是世上最殘忍的事了,幸好……幸好還有個孫子,總算是能稍稍撫慰兩老的傷心。

畢竟是他們唯一的孫子,再加上展胤凡自小就是個聰明伶俐又貼心的孩子,所以他們兩老簡直是寵他寵上了天,只要是展胤凡的希望,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會想盡辦法摘下來給他。

也真多虧展胤凡,有辦法在這樣的環境底下成長,還能不被寵壞,他是個早熟睿智的孩子,乖巧地接受爺爺女乃女乃為他安排的所有菁英教育,安分地容忍他們希望他做到或者不準許的所有要求。

只是再听話的孩子,還是會想有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展胤凡也不例外,因此他選擇離家出走,帶著他們小時候替他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保鑣兼玩伴,一塊兒離開了。

留給他們的,只有寥寥幾行字——

爺爺女乃女乃,我和士鵬打算去見見外面廣闊的世界,相信我,我們會過得很好的。

所以……不用為我們擔心,你們自己才應該要好好保重身體。

別太思念我們喔!我愛你們。

遍期未定的乖孫胤凡敬上

這教他們怎麼有辦法安心啊!胤凡和士鵬長這麼大,還沒跟他們分開過,而現在不僅是離開,甚至連他們去哪兒,打算離開多久都沒個準兒,要他們如何不牽掛啊!

「一群沒用的人!」坐在總裁室里高級沙發椅上的展曾宜娣,第八百遍地罵著相同的話,「老吳你告訴我啊!除了會領薪水之外,他們那些人還會做什麼?」氣呼呼的她,越罵是越憤怒,「那麼大個人,找了這麼久還找不到?﹗」我的胤凡和士鵬哪!女乃女乃好想你們喔!

「別氣別氣,」身為總裁的展鴻昆,向來都是夫妻間較理智的那一個人,「氣壞了身子,多劃不來啊!」

「可是……」听到丈夫好言相勸,展曾宜娣的氣焰瞬間消了不少,嚴格說起來,她不算是個跋扈蠻橫的女人,只是自小出生名門,所以多少會帶點驕縱的個性,再加上這些日子以來的擔心,才會讓她有點焦慮暴躁。

「夫人,」一生歲月全都奉獻給展家的資深總管吳民孝,中肯的提出他的建言,「以小少爺的聰明才智,若是他真不想被我們找到的話,要發現他的行蹤,真可以說是難上加難,這點妳應該比誰都清楚。」說話的同時,他注意到展鴻昆似乎也贊同這樣的說法。

「對啊﹗這我知道。」他們家的胤凡有多聰明、貼心,她怎麼可能不了解。

「所以……」他望向展鴻昆,雖說自古忠言多逆耳,但他還是認為有些事不挑明了講,當事人永遠不會發現癥結所在,「老爺夫人,你們是不是該認真想想,為什麼小少爺和士鵬要離開的原因?」

「離開的原因?」展鴻昆愣愣地重復,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只急著找人,卻從來都沒想過,他們為什麼要……出走?

「是的,」見夫妻倆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吳民孝又接著說道︰「他們之所以會離開,是不是因為你們給的愛,實在太過緊迫盯人了,讓他們沒有一點自由的空間。要知道孩子們總是會長大的,不可能一直是過去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你們是不是該考慮……放手,好讓他們自已去模索自己的人生,畢竟我們……」他停了下,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沒有人有資格、也沒那個權利,替他人決定他的人生啊!」

孩子們的心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們既希望能達到老爺與夫人所有的期許,卻也向往能夠過過獨立的生活,所以……才會發生此次的出走事件吧!

「我們太緊迫盯人?」展曾直娣呈現失神狀態地對著自己喃喃自語,她自以為給那些孩子們的愛,其實都變成了他們的包袱?

「我們得……放手?」展鴻昆細細思量著,他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所有他們想給孩子們,或者是替他們安排的種種一切,竟會成為他們肩頭上的負擔?﹗

辦公室里一下子的靜默下來,當人們開始從另一方面去想事倩時,他們會發現,其實很多的事是不能單就表面決定一切。

「砰!」一聲突如其來的撞擊聲,驚動了辦公室里的三個人。

「找到了!」好幾位展家隸屬的情報人員,歡天喜地地沖進辦公室里來,高興過頭的他們甚至忘了通報,「找到了,找到小少爺他們了!」大家搶著報告,「他們在台灣。」

「台灣?﹗」

「「「

隨著咫尺天涯、天涯若比鄰的口號流傳,現在世界各地全都有著國際化的趨勢,台灣當然也不例外,像是農歷春節的過年氣氛,正年年在淡薄中,反觀一些原被稱作是外國的節日,例如聖誕節、元旦春節等節日,卻逐漸受到人們的重視。

元旦假期後的第一天上課,很多人都還未能從早先的興奮情緒中恢復過來。

「早啊!」靳芊嘉的早安問候,沒能替在座處于陰霾中的四個人帶來一絲光亮,「怎麼啦?」大家一副很沒精神的樣子,「胤凡呢?」

「我們真的是被妳害死了啦!」何士鵬第一個開罵,悲慘的表情像極了剛被醫生宣告,自己只剩下三天的壽命一樣。

「嗄?什麼?﹗」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二個炮轟緊接而來。

「師父,真的不是我想講妳,」馮崇堯同樣是一臉屎樣,「妳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

「沒錯,」謝冠人向來就不怎麼豐富的臉部表情,此刻更顯冷漠,「一點都沒有朋友道義。」

「嗯……我……我到底做錯什麼啦?」靳芊嘉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問,她是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嘛!

「妳喔!」康子紜搖搖頭,「這次麻煩真的大了。」看在同樣身為女性的份上,就由她來為她解答好了。

話說呢,這前幾天的聖誕假期,他們大伙兒當然也有特別的慶祝計畫,想來也知道,靳芊嘉必定又是被限制不得出門的那一位,所以這次他們決定仿效上一次看流星雨的經驗,直接殺到她家去接人。

說巧不巧,聖誕夜那一晚,靳宅里頭竟沒半個人留守,換言之,她們全家人都一起出門去了,連靳芊嘉都不例外。

想想他們這一群當場被掃了興的朋友,還得面對展胤凡那一臉極度不爽的表情,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就為了我沒跟你們一起過聖誕節這點小事,對我生氣?﹗」靳芊嘉非常不能理解,不過,在看到大家以那種,像是非常希望她當場被萬箭穿心的凶惡眼光瞪著她時,她連忙改口,「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有送你們每個人聖誕禮物了嗎?」就因為知道不能一起過節,所以才先送他們禮物的嘛!

嗯!必于這點由于他們理虧在先,畢竟是他們沒先跟她約好,再加上她又貼心的送了他們每一個人聖誕禮物,所以這件事就暫時先不跟她計較。

接下來的日子,靳芊嘉的忙碌是有目共睹的,上課時間打瞌睡,下課時間則是直接趴在桌上睡覺,沒人有機會可以詢問她到底怎麼了,因為每天一放學,她一定是第一個跑不見的人。

接連幾天就這麼過去了,為了要彌補聖誕節沒能一起過的遺憾,他們其它人又研擬了一套快樂的元旦假期計畫,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計畫再度遭到否決的命運,只因為靳芊嘉的不能配合。

「嗄?」不會吧?﹗「又是我!」

見大家一致點頭,同意這全是她的過錯之後,靳芊嘉感到很好笑地接著問道︰「所以你們該不會是要告訴我,胤凡因為氣我氣到,連今天的課都不想來上了吧?」連他們都這樣,所以不難想象胤凡現在不高興的程度。

「本來是這樣沒錯,」何士鵬很悲情地吐著抱怨的話,「要不是我死拖活拉的把他拖來學校,他真是連家門都不想跨出一步。」當然啦!這麼做的代價,是他身上又多了好幾處瘀青。

「不過他一到學校,」康子紜替他將話講完,「就窩到保健室去了。」

幸好現在的早自習和接下來的自修課,都沒有老師會來,要不然,他們還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向老師們解釋,這位品學兼優的資優生的異常行徑呢!

「對不起啦!」靳芊嘉很誠心地向眾位好友道歉,「我這是有原因的。」站起身,「不過……我想,我還是先去找胤凡,回來再跟你們解釋好了。」大少爺第一次這麼生氣,她當然不能等閑視之。

「對對對,快去!快去!」何士鵬只差沒舉雙手雙腳贊成了,「只要能讓胤凡消氣,妳做什麼我都全力支持。」

他現在每天可是都跟一顆不定時炸彈一起生活耶!般得他老是心驚膽跳、不得安寧的,隨時都還處于備戰狀態。

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等陣仗,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人能解救他月兌離這種水深火熱的日子,他就阿彌陀佛了。

眾人一致以期待的眼神,目送著靳芊嘉離去,希望她此行前去,能夠成功地幫助大家月兌離這種烏煙瘴氣的日子喲!

「「「

每間學校的保健中心,似乎都成為學生們翹課的最好借口,反觀那些真正有病痛的學生,倒又不會來保健中心診治,所以說啊!還真不知道保健中心設置的目的,究竟在哪里?

展胤凡目前一個人霸佔了整間保健室,因為保健小姐一見到他的到來,二話不多說,便很放心地將整間保健室交給他,然後就開開心心地和教官去進行他們的晨間約會了。

優閑地賴在床上,展胤凡維持以自己雙手為枕的躺姿不變。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細細思考問題的癥結點。

他知道自己最近心浮氣躁、暴躁易怒的,可……為什麼呢?

他向來就不是個愛發脾氣的人,因為他覺得生氣對自己而言,既不健康又浪費時間,所以自小到大,除非真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可能惹毛他之外,他發過脾氣的次數寥寥可數,那這一次,他又是為了什麼而大動肝火呢?

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也都有各自不同的生活,就為了最近她忙的沒空理他,所以他就生氣?

沒道理啊!他豈是如此任性的人,這到底是怎麼……

「嗨!」靳芊嘉怯怯地向他打聲招呼,她進來好一會兒了,只是見他在沉思,不敢打擾他,「嗯……你……」

「哼!」展胤凡難得孩子氣的表現,這還真是他生平頭一遭呢!「大忙人今天有空啦?」故意翻身背對她,好表現出生氣的情緒,然而實際上,展胤凡卻在內心里將自己罵到臭頭,搞什麼啊你?展胤凡,表現的成熟點行不行?

「嗯……」他真的很生氣,「別這樣嘛!我是真的有原因的,」走近床邊,她推推他的肩膀,「要不要听听我的解釋啊?」靳芊嘉故作俏皮,試圖用輕松的語句讓氣氛別那麼僵。

「來不及了,」一說完,展胤凡的俊臉馬上苦了下來,只是靳芊嘉看不見罷了,「妳說什麼都太晚了。」夠了,你這口是心非、又死撐著面子不放的笨男人,展胤凡在內心不停地咒罵自己,而這些靳芊嘉當然是無從得知。

「別跟我生氣了嘛,」靳芊嘉開始使出女人的必殺絕技——撒嬌,「我是真的有原因的,你听我解釋嘛!」她就算有錯,應該也還罪不足死吧!

「我不听,」啊!他怎麼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啊!「我不想听。」完了,完了,他把那種沒用無能的男人,表演的太傳神了。

「你……」別生氣,靳芊嘉別生氣,妳可是來跟他道歉的,忍耐,千萬要忍耐,可是……啊﹗她受不了了,「你凶什麼凶啊?」她都有心跟他道歉了,他還在那里擺什麼架子啊?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亂發脾氣,」沒關系,她放棄總行了吧,「算了,你不想听的話,我也不勉強。」很有志氣的一個轉身,不講和拉倒,她這就離開。

「……」伸手拉住就要離開的靳芊嘉,展胤凡氣嘟嘟的表情,還是像極了要不到糖吃的任性小孩。

「怎樣?」本姑娘也是有脾氣的,「肯听我講啦?」

「哼!」展胤凡的這一聲噴氣,真是讓人很難理解其中真正的涵義,就當是……默許好了。

「你真的是很麻煩哩!」她先是不甘心地握捏他的鼻子,然後再坐到他身旁,詳細跟他解釋所有事情的始末。

「之所以會先送你們聖誕禮物,那是因為我知道聖誕夜那晚,嬸嬸應該是不會允許我出門的,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叔叔竟然會毫無事先通知的在那晚回到台灣來,所以你們那時到我家去,當然會沒人!因為我們全都到機場去接機了。」小時候曾經發生過的那些陳年過往,她不全都告訴過他了嗎?

「好,」摟著她的腰,展胤凡以她的雙腿為枕靠了上去,「這個理由我接受。」她叔叔對她的重要性,甚至就像是她人生中的另一位父親,這些事他的確都听她說過。

「多謝你喔!」靳芊嘉不甘不願地咬牙道,干嘛一副他賜給她多大恩惠的口氣啊?

「不客氣,」他嘻皮笑臉的應答,看來心情至少恢復了一大半,「所以,」他似乎可以理解她最近在忙些什麼了,「妳最近就是為了妳叔叔才忙的沒空陪我?」想不到他竟然會輸給一位中年男子?

「是也、非也。」她故作神秘的口氣里,有著掩飾不住的得意。

「哦?」瞅著她興奮的表情,展胤凡覺得之前那一切的不愉快,似乎在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怎麼說?」

「鏘!鏘!」靳芊嘉自裙中掏出兩張人場券,「叔叔回來我當然會比平常忙,」因為既要悉心照顧叔叔,讓他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又要和他好好聊聊彼此最近的生活,不過……「也不會因此就讓我忙到暈頭轉向的,真正讓我忙昏頭的是這兩張——」她將手里的那兩張入場券遞給展胤凡,「怎樣?夠厲害了吧!」

很顯然地,靳芊嘉是將展胤凡不知作何反應的表現,看成是驚喜到說不出話來了。

「厲害?」展胤凡盯著手里的兩張票,真正讓她忙到昏天暗地的就是為了這個?﹗

「我也這麼覺得耶!」把展胤凡的話完全當成是在贊美自己,靳芊嘉的語氣听來高興極了。

那是一個展覽的門票,展出的內容,是目前全世界所研發的高科技產物的最新成果,由于在台灣總共就那麼空前絕後的一場,再加上該展覽並不是以賺錢為目的,而是真的純粹只想展現各項科學的發明,所以不僅與會人士是經過特別挑選的,就連門票也是限量發售。

簡而言之,縱使你再有錢,也不見得能買到門票入場,而展胤凡便是屬于這一類人,即便他對這場展覽有著極高度的興趣,甚至願意一擲千金,只為能夠進場參觀,不過終究是沒有門路,所以最後他只好選擇放棄。

但靳芊嘉畢竟是受到老天眷寵的,好巧不巧,主辦人員的其中一位竟是靳均繪最好死黨的爸爸。

為了拜托她堂姊替她要到入場券,這些天靳芊嘉便以充當她的女僕當作代價,不僅得負責她每天的起居飲食,就連她的作業也得照單全收。所以,這些天她不是忙著趕堂姊的作業,就是忙著開發新菜單,免得她堂姊一個不滿意,決定把她的承諾收回去,那可怎麼辦?

「好險這幾天我的努力,總算有了代價,」堂姊在開心之余.還多幫她多要了一張票,「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好嗎?」雖然她不是很清楚這場展覽到底是做什麼的,不過她還真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這麼感興趣。

竟然是因為我?﹗展胤凡暫時呈現靈魂出竅的狀態,他很生氣的,因為他氣她竟沒想到要和他一起過節、氣她忙的沒時間陪他,卻怎麼也想不到她……竟是因為他才忙成這副德性……而他,不僅沒幫上忙,還在這亂發脾氣?﹗

「怎麼啦?」戳戳他的臉頰,靳芊嘉替自己找了一個非常滿意的答案,「我知道,一定是太高興了,所以才會說不出話來。」這樣好,這樣才不枉她的一番苦心。

哀著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展胤凡感到既欣慰又心疼。

「笨蛋﹗」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展胤凡的嘴里還是吐不出浪漫的字眼,「以後別再這樣了,我不喜歡見到妳累垮的模樣。」比起展覽,他還寧願她多花點時間陪他。

「別擔心,」知道他是好意,靳芊嘉也就不跟他計較那句笨蛋了,「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呢!」

推推他,她打算拉他起床,「既然現在一切都解釋清楚,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教室去了?」圓滿達成任務,她總算是不負眾人所托啊!

「……」賴在床上不肯離開的展胤凡,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個字,可惜沒人听得懂。

「講什麼啊?」靳芊嘉放開他,自己站直身,「還不想回去嗎?」

「……」搖搖頭,展胤凡重復了那幾個字,不過依舊是模糊不清的。

「听不懂!」靳芊嘉很有耐心地再次重申!「有什麼事你就大聲說出來啊,講成那樣,我哪听得懂你的意思啊!」

「要我大聲說?」展胤凡這次總算正常點,讓人有辦法搞懂他的意思了。

「對啊!」像這樣她才听得懂嘛!「你就大聲清楚的說出來吧!」靳芊嘉像個唱大劇的戲子一般,還加上了手的動作。

「好,」吞口口水,展胤凡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喊出方才含在他嘴里的那句話,「我想吻妳!」

「吻……」靳芊嘉的反應是當場倒退好幾步,途中還撞倒了許多的藥材及架子,幸好她及時穩住身體才沒跌倒,「嗯……我應該是听錯了吧!」她故作鎮定,「我們真的該回去了。」免得她繼續出現幻听。

「妳沒听錯!」展胤凡再次肯定的重申,一步一步朝著她走過來的堅定步伐,都在在宣示著他的決心。

「嗯……」靳芊嘉覺得自己隨時可能休克而死,「可是……那個……嗯……為……為什麼……」不行,她緊張的連話都講不清楚了,「為什麼……會想……想要吻我?」啊啊啊!他……他……他……抱住她了,啊啊啊!她……她她……快昏倒了。

「吻妳,」展胤凡低下頭顱,她的唇與他的唇近在咫尺,兩人的氣息似乎融合在一起了,「何須理由!」

窗外晴朗的天氣,帶來了暖和的溫度,藍晃晃的蒼穹撒下了一地的明亮,整個宇宙似乎都無聲地祝福起這一段小小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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