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嫁給大官人 第6章(2)

縴指方奏出兩個音,外頭突然傳來陣招呼聲,沅香一听忙立起身,什麼彈琴唱曲的,早忘得一干二淨。

宇文晏與丹碧互瞧一眼,正想開口問怎麼回事,鴇嬤大臉已出現在門後。

「抱歉抱歉,嬤嬤一定要跟兩位爺借一下沅香,我這就去喚小鳳、翡翠過來伺候——」

沅香一走,宇文晏立刻拉著丹碧來到窗邊。

「我跟去看看,看沅香姑娘神態,八成是那位徐公子來訪。」

若真是這樣,那可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也要去。」

「不行。」他搖頭。「你得留下擋擋,等會兒姑娘推門進來見我倆都不在,不嚷嚷才怪!」

說得也是。「那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他一瞄外頭確定沒人看見,手一推窗門人便躍了出去。

在夜色遮掩下,青藍色袍子只剩一抹黑影,宇文晏曲身沿屋脊快定,一會兒認出沅香聲音。

「徐公子,沅香來了……」

「進來吧。」

宇文晏探頭確認好位置,即挑了個無人之地落腳,再沿路走回廂房。

房里丹碧仍跟姑娘們摟著玩鬧,只是一見他來,張大了眼問︰「怎麼樣?」

「該走了。」

「這麼早!」姑娘們嬌嚷。

「下回再來。」丹碧一個一個打賞銀子,姑娘們揣著銀子喜孜孜離去。

宇文晏下樓會帳時悄聲跟丹碧商量。「先送你回去。」

她一嘟嘴。「我說過我要跟你去。」

「但說不準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停下腳步,一雙美眸被廳堂燭火照得閃閃發亮。「我勸你還是把我帶著,因為就算你把我送進家門,我身一旋還是會黏你身邊。」

「你當自己是鼠蚤,黏得這麼緊?」宇文晏說,然後笑。「好。

你想留就留著,只是話說前頭,你得一路挺到底,不準半路吵著要走。」

她一哼他。「我就這麼沉不住氣?」

好。宇文晏付好錢領著丹碧離開。從方才沅香與徐姓公子對話,他知他倆應會在房里待上一陣,時間還早。他領著丹碧到鄰旁酒肆買了只鹵雞、饅頭跟一小壺酒,後尋個無人角落摟著她上屋,再回花樓上頭。

朝左一看,便是沅香姑娘廂房,從他倆角度還可窺見里頭幢幢人影,樂音靡靡。她看他。「你怎麼打算?」

「就坐這等。」他自懷里拿出油紙包,扭了只雞腿給她。「我先得確定那位徐公子家住何方,才好思索怎麼行動。」

難怪他會說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拎著雞腿咬了一口。

「晏,是不是等你辦妥了那‘大事’,你就得回長安?」

「怎了?」

「我只是在想長安離虎丘多遠。」花樓位高,從她這角度往前眺,七七八八可以盡覽虎丘風光。小橋河水在月光照射下閃著銀光,空氣里隱約可嗅著水氣。「雖說我一直嚷著要到江湖游歷,可說真話長這麼大,我還從沒出過這虎丘山一步。」

「忐忑?」

她一瞟他,不情不願地點頭。「是有那麼一點——噯,你說說長安城風景好嗎?它跟這有什麼不一樣?」

當然有很大不同。「若說虎丘是天生自然的人間仙境,那長安就是刻意造就的銅牆鐵壁。」他用吃完的雞骨擺出長安外廓、宮城與皇城概略。「城里共有四條渠,我們以後就住在‘龍首渠’旁,」他手一點大概方位。「我們住的地方就跟虎丘鎮很像,推門就能見到排排楊柳榆樹。」

「那……從長安到虎丘多久時間?以後我可以常回來嗎?」

「恐怕不行。」他為難地搖頭。先別說他平日公務繁忙,就單說長安與蘇州距離之遠,整年能撥空回來一次,已算幸運。

丹碧頓時垮下臉來。從未離家遠行的她雖也興奮遠游︰但一想到離開就沒法常常回來……

「後悔了?」他仔細端詳她臉。

她搖搖頭,將未吃完的雞腿丟回油紙包。

雖沒明講,但她表情怎麼藏得住心里情緒。

宇文晏想了一想。「我只能承諾每年必陪你回鄉省親,當然,之後你想多待一陣也行——」

她眼一瞄他。「你放心留我一人在這,你一個人回長安?」

宇文晏苦笑。「不放心也不行,我舍不得見你愁眉不展。」

這人——真的很疼她呢!丹碧心頭一甜,突然抽出巾帕擦去手上油漬,然後手向他伸去。

宇文晏瞧她手。「嗯?」

她嬌媚地嗔道︰「還要我明說啊你?!」

他終于懂了,自動挪步將她摟在懷里。

她滿足一吁。雖說夏夜風暖,可待在人家屋頂坐久,多少還是覺得涼。「噯?!我記得你剛買了壺酒——借我喝一口,我至今還沒喝過酒呢!」

酒瓶已送到她面前,但一听她後頭話宇文晏馬上收回。

「噯?!」

「這可不成!」他一擰她鼻頭。「今晚非常重要,我可不許你有點閃失!」

「小氣。」丹碧嘴嘟嘟。以往她想嘗試總缺了機會,好不容易天時地利,他卻突然不依。

「你就這麼想喝?」

「沒喝過嘛!」她朝底下一指。夜未央,路上不少年輕公子摟著友伴喧嘩,一听那聲量就知多喝了幾杯,口氣多猖狂。「我一直想酒到底有什麼魔力,就連我大哥喝了酒也一副鬼鬼怪怪德行,他平時都不會這樣。」

宇文晏親她一口。「等成了親,我就許你在房間里試。」

「那你買這壺酒——」

「我喝。」他仰頭啜一口。天生大漠血脈的他酒量極好,區區壺酒還不能影響他分毫。

丹碧嗅嗅。「香耶!」

瞧她一臉饞樣——他眸子一轉,突然又喝一口,然後嘴一湊喂進她嘴里。一股辛辣注入喉口,她大眼眨巴品味著。

「好喝嗎?」宇文晏愛不忍釋吮著她下唇間。

丹碧嚀嚅一嘆,貪戀地吮他帶著酒香的舌。

「你這丫頭——想把我給吞了?」他呢呢喃喃吻著她下顎與頸。

丹碧嬌喘吁吁,被他大掌一撫,她身子泛起了陣陣疙瘩。

「你還沒答我?滋味好不好?」

「好……」她模模糊糊點頭。

「哪個好?我的吻還是我嘴里的酒——」

「你的——」她話說一半才猛地想起他問什麼,愛嬌一撾。

「討厭!」

他呵呵一笑。「我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哪個讓你心醉神迷的……」

「不理你。」她臉紅撲撲一瞪。

「好,不理我——」他手指鑽進她頸脖輕撫,丹碧陶然眯眼。

見她模樣,他一時情不自禁又吻了上去。「想想還有個把月……唉,我多想提前把你娶回家!明明你就近在眼前卻不能踫你,在我真是一大折磨。」

「折磨,怎麼說?」她一臉清純。

「呃——」宇文晏不知該怎麼解釋,嘴張了一陣又合上。

「說嘛說嘛!」她央道︰「反正夜還長,那公子看樣子還會待很久——」

「還記不記得我上回在野林怎麼踫你?」

丹碧記起他指掌撫觸,臉一下紅了。

「嗯?」他追問。

「記得。」瞧她表情多羞。

「每天夜里一閉眼,腦子里全是你……」他臉挨著她頰邊蹭著,喃喃說著夜里輾轉的痛苦。

他恨恨輕嚼她耳朵,撩得丹碧一陣低吟。

「我真想當場吞了你——」

他大掌在她襟前撐了一瞬,之後才硬生生挪回自己身側,猛將她緊攬在胸口。老天真是折磨人,偏偏送來丹碧這只粉蝶,時嗔時喜變化萬千,真教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我又沒做什麼——」

「你根本下需要做什麼,就光瞅著我笑,就夠讓我控制不住了。」

見他眼眸火燙,丹碧心里也是酥得說不出話來。

突然,底下傳來鴇嬤聲音。

「徐爺,這麼早要回去啦?」

「是,我明早有事,不能多留。」

屋頂上兩人一下驚醒,互看一眼,同時動手收拾身旁狼藉。

宇文晏交代︰「等會兒你就緊抱著我,別出聲,一確定他是哪家人我們就走。」

丹碧點頭。「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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