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大方地坐在紅木瓖嵌的大床上,縴手一指要兩人坐下。
「權少夫人,」她望著琉璃點頭。「你可要仔細看了。」
她大方地解開腰間的系帶。「開頭要解衣裳,這點應該不消我說明了。再來就是踫——隔著兜衣,輕輕慢慢地揉。」
清蓮毫不避諱,直接用兩手施作。「我就是這樣教他的,你可要看仔細,別回頭又大吃飛醋!你可以看見——看見沒有?」
琉璃呆住了。她現在終于明了,為什麼傲天得上花樓來學這些。
而且——她偷覷了身旁的傲天一眼,想到將來踫它們的人是他,她有些甜酥酥地麻,心里好不平靜。
「接下來我要他幫你解下衣裳,今天我就點到為止,大致說一說我是怎麼教他的。」清蓮撩開裙擺,露出細白的長腿。「現在就當我身上不著片縷,我教權少爺要從你腳趾頭慢慢親上來,同時還要一邊輕挲,就當他是在撫模上好的古玉——」
打從清蓮開始解釋,權傲天眼楮就一直望著琉璃,浮想連翩地望著她放在腿上的柔荑。教他朝思暮想的就是這一雙細如凝脂,又柔若無骨的小手。他想起自己曾經那樣細細密密地捏在掌心把玩,他又是一陣騷亂,坐立難安。
每個夜里,不知怎麼搞的,他總會作著吮啃她指尖的綺夢——這兩晚的夢境,更是栩栩如生,彷佛是他親身經歷那般。
白日醒來,他都還要怔忡好一會兒,才會想起一切不過是夢。
前頭清蓮解釋得認真,琉璃卻听得有一搭沒一搭,她一半心神是落在傲天身上。見他呆呆地望著自己,就知道他根本沒在听清蓮說話。
可見他剛才說的是真的——他來這兒的目的,真的純粹是為了學習男女之事,他對清蓮並無情愫。
她赧然地想,雖說自己對他看過別的女人的身子,有那麼一點在意,可剛剛清蓮說得也對,哪有人一生下來就懂這種事的?
人家他都肯為了她拉下臉來努力,而她又怎麼好意思,繼續吃這種沒意思的醋?
一想通,她眉間也就松開了,帶著點笑的,她手一搡他。「清蓮姑娘在說話,你有沒有在听響——」
沒料到手才剛踫到他,他一把就將她手握住了。
「琉璃。」
他這聲喚,又低又啞,加上他燙熱的手溫——琉璃覺得自己就快融化了。
「怎麼了?」她垂下眼瞼睨他,那眼波,軟得像春水似的。
他壓低聲音說︰「要不是清蓮姑娘解釋,恐怕我到現在,還在擔心自己夜里夢的那些,是不是因為腦子出了什麼問題。」
她跟著壓低聲音問︰「你夢了什麼?」
「你。」他揉捏她細小的手掌,帶點兒靦眺地笑著。「打從見你第一晚,我老會在夜里作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噯,細節我就不說了,總而言之,我從來沒那樣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這麼朝思暮想,日夜牽掛。」
「你以前干麼不說?」她心里想著,這種話他要是早一陣子說,他們倆也不用遇上這麼多波折了。
「我不好意思。」她是頭一個闖進他心門的女人,在她之前,他根本不曉得男女情愛是什麼東西,更不曉得它們會怎般地折磨人。「對不起,我太不解風情,讓你受委屈了。」
你現在才曉得!她昂起鼻頭瞪他一眼,說著反話激他。「你難道不覺得我這些舉動很任性、很無理取鬧?」
「是我活該捱的。」他苦笑。「說真的,你在花園說的那番話,對我是當頭棒喝。瞧我虛長了你幾歲,也動手打理鋪子不知幾年了,竟到現在才弄明白,原來世間事還有這麼多我該懂而不懂的!」
方才近一個時辰里,清蓮費了大半時間解釋琉璃早上為何會突然發火,轟他出門。還不是他只看見她好的,漏去了她壞的部分。
清蓮當時說︰「人吶,總會有些缺處。像你,不也愣得跟木頭一樣,都把人給氣哭了,還傻乎乎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你想想,要是今天她跟你說,她只喜歡你的家勢、你的外貌,卻討厭你的木愣、你的粗心,你還會像今天一樣,死死牢牢地擱她在心底?」
琉璃這廂,听著他的道歉,不由得感到慶幸。
沒想到這趟雲霞樓,還真是誤打誤撞,闖對了。
要是她沒鼓起勇氣走這一遭,或許自己永遠不會知道,傲天並非她想的那般無情。
他只是腦筋耿直,竅門未開,並非有心辜負她的。
她是錯怪他了。
不過一想起自己闖進雲霞樓的心情,仍被他捏住的小手,忍不住顫了一顫。「說真話,在我听見堂哥說你上雲霞樓的時候,我真以為你喜歡上清蓮姑娘,不要我了。」
「沒有的事。」他直望進她眼楮說話。「從以前到現在,我只對一個女人說過喜歡你,不會再有第二個。」
現在——曉得了嘛!她愛嬌地扭了下,臉都羞紅了。
「噯噯噯,」在床上忙了半天的清蓮突然坐起身。「你們也太不給我面子,我在這兒演得滿頭熱汗,你們倆卻在底下竊竊私語,敢情是我吃飽了太閑?」
原本相視而笑的兩人立刻轉頭。
「清蓮姑娘,對不起。」權傲天說,一旁的琉璃也是愧疚地笑著。
說真的,他們兩人眼中,除了彼此,再也看不見其它人。
瞧他倆笑得這麼剌眼——清蓮一哼,她還真是白費工夫!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倆誤會已經解開,我就不多事了。」清蓮一攏衣襟,揚聲喚道︰「春遲,送客。」
權傲天、琉璃還有銀花,一塊兒乘著權家的馬車離開雲霞樓。
車里,是穿著男裝的琉璃還有權傲天;車外,是穿著男裝的銀花還有馬夫——銀花很識趣,一上車就鑽到馬夫旁邊坐定。
權傲天的臂膀張開,琉璃就偎在他懷里,望著他輕撫自己的小手。
而後他將它執起,一個指節一個指節慢慢地挲過,彷佛她指上藏著什麼秘密,他正要努力解讀出來。
她不解地問︰「你對我的手這麼有興趣?」
「非常有興趣。」大概是模夠了,他開始親起她指尖。
她背脊一顫,忽地忘了自己想問什麼。
「它親起來就跟我想的一樣好,又軟又甜……」在清蓮的教下,他明白無聲不一定勝有聲,姑娘家喜歡听些甜言蜜語,他的琉璃,也不例外。
只是甜言蜜語,他一時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只能把心里的感覺,老實地說出口。
他不知道,對姑娘家來說,完全老實不摻假的甜言,就是最好、最動人心弦的話語。
她全身骨酥肉軟地任他撫逗,他的嘴貼著她腕間的脈搏,一下一下啃咬,直到她的手臂內側。
美夢成真!他輕輕著她潤澤的掌肉一邊嘆息著,然後用力一咬,一個不小的齒印就留在她手背上。他突然有一種畫完畫後,在題名下鈐上私印的愉快滿足。
他看著它得意地笑。
「會痛——」她嬌嚷了聲。
「就是要讓你痛。」他湊過臉來親她的臉頰,還有她細長的頸脖。「你不知道我這兩天怎麼捱的。以往不明白,我還可以岔開心神看畫練字,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可清蓮一說,我才明白為什麼這一個月來,我夢里老轉著你的身影。」
這話他剛才說過,只是沒說完全。她抬起眼問︰「你到底作了什麼夢?語焉不詳的,我怎麼听得懂?」
「我夢見你像這樣偎在我懷里,夢見我這樣親你的手——」 「每一根手指都不放過。」
望著他火熱的眼瞳,她又吃起味來。「你——被清蓮姑娘教的時候,也是這樣看著她嗎?」
「我怎麼樣?」他沒看過自己受煎熬的模樣,才會這麼問。
「就是——」她一扭身子。「一副想把人吃下肚里的表情。」
「但我又不想吃清蓮姑娘——」他順著她的話答了之後,懂了。「你在吃醋?」
她蒙住通紅的臉頰,嘟囔著說︰「她很美……」
「我當她是師傅。清蓮姑娘相當厲害,不管問她什麼問題,她總能說出一番道理,在她面前,我根本沒時間想其它的。」
「你是說你看著她光溜溜躺在床上,卻一點都不動心?」她不太相信。
瞧著她噘嘴佯怒的表情,他心里暖烘烘的。
這也是清蓮解釋過他才知道的事,姑娘家會嫉妒,表示——她喜歡你,在乎你。
他低笑著湊近她的臉,在她唇邊親了一下之後,才慢條斯理答︰「光記她說的每一句話,就夠我忙了。」
也對,她點點頭。她嫁的夫婿就是這脾性,一次只能記住一件事。
見她眉眼松了,他一點她鼻頭。「甘心了,不吃醋了?」
「誰說我吃醋。」她不認帳。「我只是想弄個清楚——」
他笑著搖頭,如此口是心非的話,虧她說得出口。
「說正經的。」他捧起她的臉望進她眼楮。「誤會已經解開,你總該願意跟我回家去了吧?」
她想了片刻,故意吊足他胃口,才重重點了點頭。「不過得先讓我回家跟娘說一聲。」
「這是當然。」他敲了敲車篷,要馬夫先把馬車駛到尹家。「我也該到娘面前賠個不是。我辜負了她的期望,她舍得把掌上明珠嫁到我們家來,而我——卻不知道好好珍惜。」
他一番話,勾起她心頭的愧意。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那封「下堂書」是張總管代寫的——該告訴他嗎?她猶豫著。
她擔心他知道之後,會生氣她跟公公幾個人合起來算計他,可是不告訴他,她又覺得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