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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無妻 第三章 不請自來的客人(1)

婧舒收妥書桌,幾個學生來到桌前。「先生,明日要考默書嗎?」

「是啊。」每隔五日背一段文章,是父親訂下的規矩,她剛來時,知道她心軟,不肯執教鞭打學生,孩子們便用盡說詞想賴掉這規矩,但現在不會了,大家都對默書有著高度興致。

她改了規定,不要一個個輪流上來背,而是三人為一組一起上台,背得最好的那組就能掛著寫上「班長」的紅布條,一班之長呢,多麼得意驕傲。

因此大家都想爭取熟背的同學成組,某些學生就成了同學的爭取對象。

能被爭取,那不僅僅是驕傲了,幾次下來好面子的男孩們都想努力成為被爭取的對象,當競爭出現,一個比一個認真,一個帶三個、三個帶一群,漸漸地班上的學風越來越盛。

于是村里間,時常听見幾個學生湊在一起大聲背書,這讓里正滿意極了,而原本對婧舒取代柳知學給學生上課這事存有疑慮的家長也就不再說話。

「先生,可不可以改成三天背一回文章?」小樹眼楮亮晶晶的,滿臉希冀。

看著眼前的小蘿卜頭,她笑問︰「大家都想嗎?」

「嗯,都想。」

「好啊,就這麼辦。」

听見她的回答,大家高興得跳起來,一陣歡呼聲後沖出教室。

學生和婧舒的對話讓薛晏揚眉,他已經在這里待了將近兩刻鐘,听著婧舒用淺顯的故事講述書中道理,眼看學生一個個听得眉飛色舞,不時提出問題,而婧舒也回答流利。

回想第一天講學,婧舒話說得坑坑疤疤、毫無自信,還得要他這個師兄來幫忙壓陣,沒想才幾個月功夫,整個人月兌胎換骨了。

或許婧舒的學問不如柳夫子,但她對孩子有耐心、肯包容,把學生當成自家弟妹看待,孩子們有不懂的,她可以一再舉例、一再說明,試著用各種風趣的方式給孩子們講學,他不敢說孩子們的程度有飛速進展,但很明顯的,孩子們對于上課這件事充滿興趣。

背起窶子,婧舒打算去山上采些菌子野菜,自從爹爹生病,自己沒空打理後院那塊菜地後,想吃菜就得跟左鄰右舍買,雖花費不多總是心疼。

媛舒沒說錯,她確實揭省,但爹爹體弱、弟弟年紀尚小,常氏不懂算計,而媛舒……自己不期待她能貢獻什麼,這個家想穩穩地撐下去,就得錨銖必較。

「婧舒。」薛晏輕喚。

抬眼對上師兄目光,她笑了,眉眼彎彎的,可愛的酒窩在頰邊若隱若現。

「師兄怎有空過來?」

薛晏是柳知學種下的善因,薛家孤兒寡母連生活都困難,在柳家還能靠前妻掙來的田地過日子時,柳知學沒靠教書換束修,只領著婧舒、媛舒及薛晏一起認字讀書。

媛舒一心想往外跑,柳知學無法,只能教導婧舒和薛晏。

這一教竟發覺女兒和薛晏天賦奇高,當然也有互相較勁的意味存在,兩個孩子都驕傲,誰也不肯認輸,因此得英才而教之的柳知學大樂,明里暗里鼓勵起兩人相爭。

薛晏確實是可造之材,十二歲就考上童生,知府大人惜才愛才,在他的提拔下進入縣學就讀,如今已經通過鄉試成了舉人,上個月進京參加會試,回來後不太說話,成天閉門讀書,大家以為他沒考好,便也略過不提,如今見他眉開眼笑滿面春風……

婧舒試問︰「師兄,是不是放榜了?」

薛晏一笑,點頭。

「快說呀,考上了對吧?」

「是,再過幾日就要進京參加殿試。」

會試時他身子微恙、月復痛如絞,無法正常發揮,他自認為此科無望,便返家讀書,好為三年後會試做準備。

他本不想去看榜,但娘一催再催,不得不走這麼一趟,沒想到自己竟吊在榜尾考上了。

「太好了,這事得快點告訴爹爹,他知道後肯定很高興。」薛晏可是爹爹的得意門生,每回提到師兄,爹爹都會捻著胡須樂上一回。

「先生的身體如何?」

「好多了,大夫說繼續服藥,兩個月之內能夠痊癒。」

之後就是調養的問題了,爹爹辛苦不得,她打算多買幾畝田,日後靠租金過日子,至于學堂的課,這一年結束後,如果學生還願意讓她教,她便繼續,如果不願意,也只能辭了。

「辛苦你了。」

「沒事。晚上到家里來吃飯吧,讓爹爹沾沾師兄的喜氣。」

「不要,你那繼母每回看見我,眼楮不是眼楮,鼻子不是鼻子,我還是少上門的好。」

「她認定媛舒得嫁給皇親貴冑、高官達人,就怕師兄豐神俊朗、卓爾不凡,勾走媛舒的少女心,才會作個不停。現在師兄可是準進士了,或許她會高看你呢。」

「千萬別,人微身賤,擔不得她高看。」他嚇得往後一縮,連連擺手。

什麼態度啊,她家媛舒可是朵村花兒,哪家少年瞧見不會臉紅心跳?婧舒咯咯笑著。兩人相視、笑個不止,像孩子似的。

終于停了笑,他從懷里掏出荷包。「有八兩,是你抄書的銀子,喬東家很喜歡你的字,想讓你抄寫幾部佛經,問你肯不肯?」

「當然肯,哪有不肯的。」看著手上的八兩銀,又能買一畝上等田了,真好。

「過兩天我領你去喬東家跟前走一趟,代貴人抄經,要用特別的紙和筆墨,到時喬東家會親交給你。」

「好,謝謝師兄。」

「你也別太辛苦,當心把眼楮給熬壞。」

「我會注意的。」

「方才我听你給孩子講的故事,頗有意思,要不要寫成本子,到時一起拿給喬東家瞧瞧,如果他肯收的話,也是一項收入。」

「師兄也喜歡嗎?」婧舒眼楮發亮。

母親留給她的故事書讓她學會天馬行空、胡思亂想,母親的食譜讓她學會做菜,她沒見過母親,母親卻留給她最珍貴遺產,她真的很感激。

「很喜歡,我想也會有不少孩子喜歡。」

「我試試。」

看著她精神奕奕的模樣,他模模她的頭笑道︰「我們婧舒很有本事的,在你的操持下,柳家定會越來越好。」

她吐吐舌頭笑道︰「對啊,我也這麼想。」

「我先回家,報喜的官差還沒來,我得先跟娘說說,免得她嚇到。」

「好,晚上來我家吃飯吧,爹爹肯定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見婧舒熱情邀約,算了,終究是自己的啟蒙恩師,便是常氏甩臉子,假裝沒看見便是。「好,一定去。」

送走薛晏,婧舒加快腳步往山上走,既要宴請師兄,光采菌子、野菜可不行,再去河里抓兩條魚吧,今兒個爹爹肯定很開心,到時尋機會與爹爹談談張家的事,有師兄在旁幫腔,她就不信常氏能一手遮天。

席雋牽著白馬,緩步在山林小徑走著,他記得這里的每棵樹、每條小路,記得每一處風景、每一道陽光。

記憶一年年增進,就像他的武功、他的文采、他的許許多多被外人評價為成功的東西。其實他並不喜歡這種情形,但對于改變,他無能為力,只能日復一日地承接上天給他的「禮物」。

是禮物對吧?多數人會這樣認定,但他更喜歡別的禮物,比方……遺忘。

也許是好事做得不夠多,也許是詛咒始終如影隨形,所以他得不到想要的。

仰頭看著眼前的樟樹,長得更高了,不知什麼時候會被砍了做成家俱。這年頭就是這樣,有價值的東西很難被保留下來,而沒有價值的東西似乎也沒有被保留的必要性。

那麼人呢?人存在的價值與定義,又是用什麼來作為評價?

模模樹身,他微眯眼,深吸幾口森林里沁涼的空氣,數息後他繼續往右前方走,一、二、三……第七棵樹,轉一圈,在東南方停下腳步。

拴好馬取出鏟子,他一鏟一鏟地在樹根附近挖掘,一尺、兩尺……他挖足五尺深後,額間不見汗水,仍然是一身清爽干淨,唯獨手上沾了少許泥土。

再往下挖兩寸,他看到了,看到三尺見方的木箱子,撥開上面的泥土,他將木箱搬出,再將泥土回填。

木箱與外頭常見的不同,上方有十個高高低低的木楯,他按照順序高高低低慢慢或按或拉,直到十個木楯都在它該待的地方時,啪地!開了。

木箱內有數層,上面擺著珍珠寶石,下面放滿金錠以及一柄鳳形金步搖,他舍去其他,取出金步搖,輕輕撫過,緩緩高舉對上太陽,一縷陽光從鳳眼處穿過,照在他的臉上,彷佛那個愛笑的女孩眯著眼楮側著頭,對他甜甜笑開。

風吹過,些許樹葉乘著風的翅膀在半空中飛舞,慢慢落在他的發上、衣間。

婧舒遠遠看著。

是緣分?一天見上兩回?席雋長得普通極了,往人群中一擺,三天三夜都甭想找出來,他是那種很難被留在腦子里的男人。

但婧舒記住他了,也許是早上太丟臉,她的先入為主、她的主觀,甚至是咄咄逼人,都讓她覺得自己失去格調。

她心知肚明,與其說是對秧秧被賣而憤怒,不如說是她對自己的處境、對常氏的強勢感到震驚。

望著他微抬的側臉,長衫隨風輕揚,落葉沾在發間,通身散發出的寧靜氣度讓畫面宛如仙境似的。

他不美,但她驚艷了,靜靜看著,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也不知道看多久,她回過神本想離開,但踩在落葉上的窸窣聲引得他回眸。

「柳姑娘?」三個字一出,他彎了眉頭。

就曉得命運會把她帶到自己面前,沒想到命運竟這麼迫不及待,一天兩回啊,這要是不用緣分來解釋,他都找不到更好的說詞了。

被喚住,她硬著頭皮轉身,視線對上,她逼出一個艱難笑意。「席公子。」

「怎會到山上來?」

「采點野菜待客。」她直覺回答,不由自主地。

「待客?方便再加上我嗎?」

蛤?他是說……猛地搖頭,她不想,卻找不出合理的拒絕,竟隨口道︰「席公子還是先把東西送到官府吧。」

「東西?官府?」

「不告而取謂之竊,雖不知失物是誰的,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席公子不該收歸己用。」

「若不是我埋的,試問誰會曉得這棵樹下的五尺處有個木箱?」

埋了五尺?這麼深?她來的時候只見到他取出金步搖細審。順著他的手指望向旁邊鐵鏟,真是他的?但好端端的,為何要把東西埋在無主山林?

「不信嗎?過來看看。」

他輕輕一說,並無半分強迫,但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近。

只見他蹲在木箱旁邊,把金步搖收進去,蓋上箱蓋,當箱蓋密合時,像是彈動了某個機關,上頭的木楯一個接著一個落下。

他攤手道︰「你試試,有沒有辦法打開?」

旁人說啥她做啥?她才沒那麼乖呢!但他一講,她放下背簍,開始試著扳動木楯,提拉按壓、各種方法通通用過,箱蓋依舊紋風不動。

「我來吧,有規律的,當你壓下第一個木楯,第二個就會立出來,看見上面的橫紋嗎,先定住!」听見輕微的一聲卡後,第二個木楯立起……相似的規律,再推開一圈木楯之後,箱蓋彈起,他笑望她,「有趣吧?」

「嗯,有意思。」她直覺點頭。

「箱子里外共三層,第一層放十七顆南海大珍珠,紅綠寶石各三十九顆,第二層放著大小金錠數百個,最後一層放的東西很多很雜,除金步搖之外還有一個荷包,里頭放著一張字條……」他突然停下話,問︰「想不想看看上面寫什麼?」

理智告訴她,對于陌生人不該存有太多好奇,但她還是取了,荷包上頭繡著幾竿修竹,竹下一名女子握著扇子,輕掩笑臉。

時日已久荷包褪了顏色,但女子臉上的笑容依舊能看出幾分薄愁。

她取出紙條,尚未打開,他先一步念出上頭字句。「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紙條上寫的確實是這兩句,不會錯了,木箱是他的。他打開木箱後的一舉一動她全看在眼里,他沒動荷包,更不可能打開紙條。

她想問,為何收藏這個荷包?為何要將木箱藏于此地?為何……但她還沒開口,他便先沖著她一笑。

真的,他長得很一般,但是這個笑容,竟是讓她看出萬種風情,這是個怎樣的男子?她越發不懂了。

「想听故事嗎?」他問。

不由自主地點了頭,好像在他面前,她就是會听話、會合作,會習慣地不由自主。

過度的「不由自主」讓她發現不對勁,想搖頭拒絕的,卻被他搶快一步奪去注意力。

「那年戰爭不斷,盜賊四起,朝堂貪腐、民不聊生,有一男子名喚焦擎,他組織村民上山、落草為寇,他們靠搶劫貪官為生。那日焦擎闖進丞相家中,不料被府衛發現,他一路躲避,最後竟躲進丞相嫡女沈雨屋中,沈雨張著大眼楮,直直地盯住他,臉上竟無半分畏懼。」

「信嗎?他們在床上聊一晚的話。她問︰『你有一身武功,為何不保家衛國,卻以竊盜劫掠為生?』他說︰『當今朝堂不安、帝君昏饋、百官貪腐,官員不過是另一把劫掠百姓的利刃。』然後告訴她許多故事,關于老百姓的無奈與無助。

從那之後,焦擎經常闖入沈雨閨房,一待就是一整夜,他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沈雨雖長在閨閣中,見識卻不輸男子,她說『我也想嘗嘗策馬平野、保家衛國的感覺』、『我也想試試站在朝堂上論戰群雄的感覺』,男子覺得她的想法太有趣,笑道︰『不如你做不到的,我來幫你。』

「于是沈雨交給他一柄金步搖,讓焦擎貼身帶著,就像是帶著,她便參與了所有身為女子無法參與的事。

「為配得上沈雨,焦擎棄匪從軍,策勳十二轉,再回京時已經是二品柱國將軍,但是沈雨已為他人妻,再度夜闖香閨,他看見她的憔悴。

「沈雨的丈夫新歡不斷,她守著漫漫長夜、淚濕衫袖,望著焦擎從懷里掏出的金步搖,听著他一件件訴說戰場上的事,她笑了,說︰『謝謝你,讓我的人生繽紛多彩。』臨別,她又說︰『繼續帶著我舌戰群雄吧!』

「焦擎承諾了,他在朝堂上舌戰群雄,成為皇帝心月復,殺貪獵瀆,一時間朝堂風氣大改。」

「後來呢?」

「十年後,沈雨病危,臨終前焦擎又來到她的床邊,她謝謝他,她說︰『若有來世,換我用一生來為你豐富。』沈雨死去,焦擎辭去官位,成了說書人,他帶著那支金步搖繼續走遍山川百岳。」

听完故事,婧舒震驚得久久無法言喻。

因為這個故事,寫在娘留給她的冊子上!娘說那時她尚且年幼,與親爹到酒樓與人談生意,卻被說書人的故事引去注意。

娘是這樣形容說書人的——他身材高大壯碩,沒有分毫讀書人的斯文儒雅,杵在那里像個鐵筒似的,滿臉的胡子看起來更像個盜匪,但他有一雙能吸人魂魄的丹鳳眼。

娘說她看見他眼底的愴然,于是問︰「這可是先生的故事?」

說書人沒回答,只是對著小女孩一笑。

娘又道︰「逝者已矣,來者可追,該放下了。」

說書人問︰「小姑娘可知何謂放下?」

「放下就是……舍去?拋卻?遺忘……然後勇往直前?」

他搖頭道︰「不對,『放下』是你終于開始心疼自己。」

「那你就心疼心疼自己吧。」

他說︰「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只心疼自己,老天爺給我這麼長的一輩子、給我無數教訓,便是讓我體會自私的謬誤,所以不能心疼,更不能放下。」

講完後他走了,母親看著他的背影,在那堵厚實的肩背上讀到孤寂。

換言之,他也見過那個說書人?鳳形金步搖是說書人贈予他的?

她想問清楚,但他看看天色道︰「走吧,不是還要燒飯待客,食材都備好了?」

婧舒回神,時辰確實不早了。

他把木箱子往馬背上一系,拉著馬跟在她身後。

他真的想到家里蹭飯?婧舒想笑,不請自來的客人吶,但這次她沒反對,反正請一個是請、請兩個也是請,就當……听故事的回報吧。但很快地,她就知道這個決定有多麼正確。

她走在前頭,他隨後跟著,這座山勢並不陡峭,村民雖經常上山,但多數人都在山腳下采采野菜便罷,只有到了秋冬、田里的事兒忙完,才會幾個漢子組隊到山上打獵,多數獵到的是兔子雁雀,運氣好的話能打到野豬。

婧舒今日是為了采菌子,不知不覺走遠。

兩人走著,他突地一把抓住婧舒,她不解回望,卻對上他的笑眼。

他朝她做個噤聲動作,手指向前,她順著指間望去,前方不遠處有兩只灰兔子,他彎腰自地上掐起兩顆石子,咻地!朝前射去,她還沒看清楚呢,兩只兔子已經倒地不起。

婧殊詫異極了,還以為他是個文人,沒想到……

她快步上前,兔子身上找不到血洞,石子竟是從一眼射入,另一眼射出,皮毛無損無傷,倘若一只便罷,可兩只都一樣啊,他明明一次扔出……怎麼辦到的?他不僅僅習武,還武藝高強。

頓時,她看他的眼光都不同了。

他把兔子提起來,動作一氣呵成,只見她的目光還黏在自己臉上,忍不住噗哧一笑,問︰「姑娘欣賞在下容貌?」

欣賞?他那樣的五官?胡扯!

但……是啊,明明不太好看的男子,她竟在他身上落下欣賞?她不理解自己。

「還不走?」看她傻不愣登的樣子,他越發想笑。

多久沒笑過了?五年、十年……或者更久?他幾乎忘記笑是什麼感覺,但現在覺得挺好的,笑,是好事。

「你……」支吾片刻,婧舒還是無法下決定,對于不熟悉的他,方不方便問熟悉的問題。

有這麼猶豫啊?那麼,他來幫她一把。站定腳步,他對上她的眼,問︰「我怎樣?」

「你的武功很好嗎?會飛檐走壁嗎?有一種叫做輕功的東西你會嗎?」

竟是想問這個?這種問題需要猶豫嗎?他一笑,沒回答,卻反問︰「今晚菜色夠嗎?要宴請誰?」

不答反問?沒禮貌!但她忘記計較他的不禮貌,乖乖把話給答了。「我想再抓兩條魚,今天要宴請師兄,父親是他的啟蒙先生,我們一起長大的,他考上會試,想幫他慶賀一番。」

「考上會試不簡單,是該好好慶賀,再多加幾道菜吧!」

話剛落下,就見他身子一竄、足登樹枝,三兩下功夫飛到樹梢頭,再下來時掌心捧著一個鳥巢,里面有十幾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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