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刮得厲害,漫天落葉被風卷起,幾句烏鴉啼鳴令人壓抑。
啊……尖銳叫聲從屋里傳出,一聲聲敲上人心,守在屋外的大大小小都皺起眉頭。
沒道理的呀,都第八胎了怎還會疼得這麼厲害,莫非生產不順?
愛里上下全都過來,連老夫人都到了,她越來越喜歡這個媳婦,會生兒子、會教兒子,連女兒都養得那麼好,還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真真是老天有眼,讓鄭家有這門好親。
老鄭國公看著從二十一歲到十三歲的六個孫兒,再看看剛出嫁的孫女和孫女婿,滿肚子怒氣無處發泄,大步往前一跨,巴掌往兒子後腦砸下去。
「爹……」鄭啟山想抗議,但對上父親的目光,英雄氣概瞬間瓦解。
老鄭國公氣呼呼道︰「都說悠著點,媳婦不能這麼用,你當操兵嗎?我先把丑話給撂在前頭,媳婦,我只認這一個,你別以為把媳婦給操死了,還可以換新的。」
同樣的話,每生一個老鄭國公就要罵一回,鄭啟山滿臉無奈,爹怎麼就無法理解,操勞過度的明明是他啊。
鄭啟山有苦無處發,視線從長子、二子……一路滑去,到最後選擇站在女婿身邊的女兒,他把頭埋進女兒肩膀,解釋什麼似的說︰「我不是故意的。」
呂相爺的臉色和十幾年前一樣糟,只是他一樣沒有立場罵女婿,誰讓他家女兒既霸道又善妒,打死都不肯分離。
「爹,娘沒事的。」以芳安慰親爹。
話音才落,捏頭一聲拔尖大叫,鄭啟山的心髒瞬間提到嗓子口,他拉長了脖子往產房里望去。
不久,嬰兒宏亮的哭聲響起,產房門打開,穩婆抱著嬰兒走出來,滿臉笑意道︰「恭喜國公爺,是個小千金。」
千金?是女兒!鄭啟山樂得跳起來,一蹦三尺高,他興奮得接過女兒,炫耀地抱著她到處分給別人看。
「岳父瞧瞧,我的小以隻長得多可愛、多美麗、多像她娘,親親小以隻、爹等你好久了!」
呂相爺大翻白跟,這下子「國富民安、四方升平」都生齊了。
「娘看看,我們的小以隻是不是很漂亮!」
老夫人模模女嬰的頭說︰「不只漂亮,你看她那雙眼楮又大又亮的,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娃兒。」
「對,肯定跟她娘一樣聰明。」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小六,快遇來看看你們的妹妹。」
他一喊,兒子女兒全擠過來了,當鄭啟山沉溺在生女兒的狂喜中時,襁褓里的小嬰兒用力轉動眼珠子,試著看清楚這家人。
一個個都長得很好看呢,沒有拐瓜劣棗,看來未來她能對自己的容貌多幾分信心,只是……她怎麼覺得這些人有些熟悉啊?
這時一張臉湊上前,他用手指戳戳她的臉,嫌惡地說︰「妹妹長得真丑。」
她丑嗎?以隻噘起嘴,看向批評自己的男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五官輪廓……
轟!驚雷突然間炸過以隻腦袋。
他、他、他……他是鄭以笙?是她前世的丈夫?她投生在夫家,成了國公府的小千金?
難怪她覺得這家人熟悉,難怪覺得他們長得很可親。
她張大眼楮再用力看一回、看兩回、三回……不會錯了,是年輕很多的公公、大伯、二伯……還有從丈夫變成小扮哥的男人?
以笙變成她的哥哥了,不要啦!她不要這樣啦……
砰!心髒碎出一堆玻璃山,老公變哥哥,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摧的事?她、不、要!
以隻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悲憤、怨慰,她痛恨老天對自己不慈不仁。
以笙嚇到,連忙為自己辯駁。「不是啦,我不是說你丑,我是說我自己丑啦。」
以隻的哭聲讓他變成眾矢之的,眼看著越哭越瘋狂的以隻,不知道為什麼,以笙也好想哭哦,冤枉啊……包大人……
——全書完